4、秋婉四
水銀說:“其實我與章霖根本沒有私情,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大少爺?shù)拇_鑿無疑。”
管家詫異地看著她,“這……”
水銀轉(zhuǎn)身,往前走了兩步,看向先前大少爺躺著的床,神情憂傷,低低道:“我之前在你們面前那么說,是被逼無奈。大少爺去世之前察覺到了章霖對章家有異心,便尋他開解,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大少爺也不想撕破臉皮,可誰知那章霖見大少爺虛弱,囂張至極,放言說章家日后就是他的掌中之物,生生將大少爺氣得吐血。”
“大少爺昏迷之后,再也沒醒來,就那么去了。這就是大少爺為什么會去的那么突然的原因。”
管家愕然:“怎么會!霖少爺他從前對大少爺很是尊敬,怎么會做出這種事!”
水銀苦笑,“我和大少爺也沒有想到,連管家你都不相信,老夫人就更不會相信我的一面之詞,章霖威脅我,讓我不要說出這件事,否則就讓我在章家待不下去,所以我并不敢向老夫人稟告此事。”
“我很猶豫,不知道該怎么辦,但我萬萬沒想到,大少爺尸骨未寒,章霖就迫不及待要除去我這個唯一知情的人,他陷害我與平安,我無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
她眼神真摯地看著管家,“您是看著大少爺長大的,平安也被大少爺當(dāng)做親弟弟看待,你們幫我良多,秋婉無論如何,也不能看著平安和管家您被章霖陷害。”
管家不愧是沈秋婉陣營骨干,被她一通胡謅忽悠瘸了,當(dāng)即熱淚盈眶,感動不已,“大少奶奶……您,真是委屈您了,其實我與平安被冤枉受些罰又有什么要緊,何至于要大少奶奶您犧牲自己的名聲啊!”
管家抬袖擦了擦眼淚,對她拜了下去。
水銀紅著眼睛,上前把他扶了起來,“管家您不要這樣,我不愿意連累無辜的人,也沒有辦法為大少爺報仇,只好用這樣的笨法子處罰兇手,我實在、實在感到很愧疚。”
管家已經(jīng)開始一心一意為她著想了,建議道:“不然將這些告訴老夫人,她也一定會體諒大少奶奶的。”
“不。”水銀憂慮道:“老夫人一向喜愛章霖,對他也非常相信,若是告訴老夫人實話,她恐怕不會相信我,還會讓章霖從監(jiān)獄里放出來,那我們吃的苦就全都白費(fèi)了。”
管家連連點頭,“是是,大少奶奶說得對,絕不能讓老夫人知曉,只是這樣太委屈大少奶奶了,這個孩子……”
水銀摸著自己的肚子一臉溫柔,“我沒關(guān)系的,只要我能好好生下這個孩子,等孩子長大了,老夫人就會相信,這確實是大少爺?shù)暮⒆樱龑ξ矣性俣嗥娢乙膊粫热患薜秸录遥牌啪褪俏业哪赣H,我怎么會怪母親的一點誤會呢。”
管家這回真是感動到無語凝噎了,擦了一把眼淚,不顧水銀阻攔,深深對她拜了下去,真心實意道:“大少奶奶真是女子楷模!忍辱負(fù)重又如此孝順忠貞,大少爺娶了大少奶奶,真是章家之幸。”
水銀回以一個溫婉的笑容,又說:“管家,伺候我的那些下人,處罰過了就算了吧,他們本來也沒犯什么錯,只是老夫人對我厭惡,尋他們出氣罷了。”
管家嘆道:“大少奶奶如此寬容,實在令人動容。”又想,大少奶奶如此善良,如今懷著章家骨血和未來,他定要好好為大少爺保護(hù)大少奶奶和孩子,那些偷奸耍滑毛手毛腳的下人絕對不能再派到大少奶奶身邊了,必須要多加注意才行。
水銀忽悠完了管家,在腦子里對那傻逼系統(tǒng)說――[聽到了嗎,阿福和管家他們是怎么說我的,‘寬容醇厚、溫婉柔順、忠孝良善、勇于犧牲無怨無悔’怎么樣,我這不是做的很標(biāo)準(zhǔn)嗎。]
【不符合系統(tǒng)標(biāo)準(zhǔn)!】
[呵,你只是個系統(tǒng),連人都算不上,你的標(biāo)準(zhǔn)算什么,應(yīng)該聽聽廣大群眾的心聲才是啊,俗世的標(biāo)準(zhǔn)才是真的標(biāo)準(zhǔn)不是嗎]
系統(tǒng)半天沒反應(yīng),彈出來個【必須按照原劇情扮演,必須謙恭柔順――】
[我哪里不謙恭柔順?]
【不能謊話連篇――】
[我哪里說謊了,章霖難道不是對章家早有野心,惠紅難道不是和章霖有一腿想要謀奪章家財產(chǎn),范平安難道不是被冤枉的?我犧牲自己懲惡揚(yáng)善,難道做錯了?]
系統(tǒng)又吐出了一段亂碼,好像是被她忽悠暈了。
【必須按原劇情――】
[執(zhí)著于劇情而不是你說的那些什么忠孝良善勇于犧牲,看來你們想要的根本不是好女人,而是又聽話又沒腦子又能生孩子的傻子吧]
系統(tǒng)徹底安靜了,再也不在她腦子里逼逼吵死人了,水銀消遣了這系統(tǒng)一頓,開始琢磨肚子里這東西什么時候搞掉比較合適。這種事越晚越不安全,還是要早點比較好,畢竟這身體現(xiàn)在是她在用,這苦頭肯定也要她來吃。
不過,這么大個苦頭,她當(dāng)然不能白吃,總要從誰身上找回來才行。這個人選,是老夫人無疑。
這老家伙一輩子只會搞別人,臨老了也該有報應(yīng)才對,既然她被這個破系統(tǒng)搞到這個世界,盛情難卻,不做點什么都對不起它那一次震蕩電擊。
水銀一連安靜了好些天,等大少爺?shù)膯适罗k完了,章霖那邊也塵埃落定被關(guān)進(jìn)牢里沒有出來的可能――他買通看管的人,送信到章家,還想垂死掙扎,寄希望于老夫人還記著多年情誼。
可惜,這信并沒有被送到老夫人手中,管家被水銀提點過后,就一直注意著章霖那邊的動靜,信一送到章家就被管家截了下來,送到了水銀這里,而水銀,拿著那封言辭懇切揭露她“真面目”的感人書信看了一遍,隨手收了起來。
這東西日后說不定還有用呢。
然后她轉(zhuǎn)頭就“憂慮”地對管家說擔(dān)心老夫人過了氣頭會對章霖心軟,成功讓管家?guī)еy票去打點,保證章霖再也送不出來一片紙。
同時,惠紅也在“大病一場”后徹底消失在了章家。
這章家的宅子很大,水銀在這園子里待著也還算舒適,比起原本那個懷著身孕受苦受難普渡眾生的沈秋婉,她的日子非常滋潤。
這個時間,她經(jīng)常在園子里走動。正倚坐在水榭邊看湖里的錦鯉爭相吃魚食,阿福提著裙子匆匆從游廊那邊走過來。
“大少奶奶,我打聽到了。”阿福走到她身邊低聲說:“沈老爺這幾個月仍然是流連賭場,好像又輸了不少的銀子。”
沈老爺,是指的沈秋婉她爹沈瑞德,一個無可救藥的賭鬼。
水銀在阿福過來的時候就立刻開演了,聞言她就露出了合適的憂慮與擔(dān)心,“父親他明明答應(yīng)過我日后要好好過日子的,怎么會又去賭了。”
阿福憤憤道:“是啊,沈老爺也太過分了,拿著章家的聘禮去濫賭!絲毫都不為大少奶奶您考慮。”
水銀追問:“那他現(xiàn)在怎么樣?”
阿福猶豫了會兒還是照實說:“好像他又欠了賭債,我打聽的時候聽說他在外面到處說、說女兒嫁進(jìn)章家,一定會有錢幫他還賭債的。”
水銀重重嘆了口氣,“這樣吧,阿福,我這還有一點銀子,你拿去偷偷送給他。”
“大少奶奶!”阿福跺腳:“您怎么還這樣縱容沈老爺啊,您自己也沒有多少私房錢,給他了您怎么辦!”
水銀凄然一笑,“誰叫他是我的父親,我總不能不管他的死活。”
阿福最終還是憤憤地帶著銀子去找了沈老爺,水銀算著時間,那點錢還真不夠沈秋婉那個賭鬼爹花的,等他花完了,嘗到甜頭的他自然就會主動過來章家索要。
在原劇情里也有這么一段,不過那是幾個月之后了,沈瑞德欠了一屁股債求上門來撒潑打滾,說自己活不下去了,要沈秋婉為他還錢,還說她堂堂一個章家大少奶奶,怎么會拿不出錢來,并大罵她不孝,鬧出了不小的動靜,讓沈秋婉在章家顏面全失被人指指點點。
那時候沈秋婉大著肚子,在章家又沒什么地位,縮著脖子做人,被親爹逼得沒有辦法,在大雨中抱著大肚子給老夫人磕頭,求她借錢,不知道有多慘多狼狽。
不過,如今水銀特地去招惹賭鬼爹,就是為了讓他提前上門的。
她捏了點魚食丟進(jìn)水里,看著魚兒踴躍爭搶,發(fā)出一聲輕笑。
這不就像是扔出去一點魚食,釣來一只大魚嗎。
她需要一個名正言順出章家的機(jī)會,希望沈秋婉的賭鬼爹能給力一點,早點過來打秋風(fēng)。
不出水銀所料,原本還因為章家大少爺?shù)乃蓝桓疑祥T的沈瑞德,在得到女兒的一點救濟(jì)之后,覺得能從女兒那里得到更多,因此他在幾日后用完了那點錢,找上門來。
他沒能見到沈秋婉,被管家給攔住了。
這也和水銀預(yù)料的一樣,她本來就沒準(zhǔn)備這次見到賭鬼爹,為此她還想過是不是“無意間”去管家面前晃一圈,告訴他自己最近不太舒服受不得刺激,好讓管家到時候把人攔下來。
不過這事被阿福給代勞了,阿福是個實心眼的丫頭,她直接把這個賭鬼爹壓榨大少奶奶,讓大少奶奶不能安心養(yǎng)胎的事報告給了管家,所以壓根沒讓水銀上場,就搞定了這事。
沈瑞德被攔在章家門外,過了好幾天,水銀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前去找管家。
“我才知道原來父親曾來找過我……我知道父親過分了些,雖然他傷透了我的心,但他生我養(yǎng)我一場,我不能棄他于不顧,我想悄悄去探望他,和他好好談一談,請管家?guī)蛶臀疫@一回吧。”
水銀擺出孝女模板,爭取到了管家的幫助。
她作為大少奶奶,平時并不能隨意出門,章家大宅的人需要出門,都得從老夫人那里拿牌子,除了老夫人,也就只有管家這邊能搞些小動作,讓她偷偷出去。
瞞過老夫人,水銀得到了出門的機(jī)會。就算日后被查出來,她也有理有據(jù),畢竟這還是個崇尚百善孝為先的時代,她這個行為怎么都算不上錯。
她算計一場得到這個出門的機(jī)會,是去買藥的,她不想要肚子里這東西,當(dāng)然要準(zhǔn)備打胎藥。不過阿福是與她一起出來,她去買打胎藥之前,得先支開阿福。
她擁有沈秋婉一些重要的記憶,沈秋婉的過去就好像讓她看了一場電影,令人很不愉快的電影。
回到那個記憶中的沈家,水銀看著破敗的門扇,讓阿福留在門外,自己走了進(jìn)去。
老賭鬼喝的爛醉,酒氣熏天,水銀看著那個癱在破席子上呼呼大睡的落魄中年老男人,挑了挑眉,走過去推了推他,“父親?父親醒醒。”
沈瑞德半點反應(yīng)都沒有,已經(jīng)醉的人事不知,他時常這樣,喝醉了之后什么都不記得,偶爾還會打沈秋婉,酒醒后又后悔,是個很標(biāo)準(zhǔn)的垃圾。
水銀忽然有了個主意,她左右看看,找到了一根粗壯的棍子,用盡力氣狠狠朝沈瑞德的雙腿砸下――
“啊!父親,你這是怎么了!”阿福聽到大少奶奶驚慌的喊叫,連忙推門跑進(jìn)去。
“大少奶奶,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
她看到大少奶奶含著淚倉惶地說:“父親的腿不知被誰打斷了,他也不知在這暈了多久,阿福,快,你先照看一下我的父親,我這就去給他找大夫。”
說完,她不等阿福反應(yīng)過來,就快步離開了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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