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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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才庸的臉上泛著疑惑,但此時聶瑾萱卻直覺的感到他是故意這么問的。言愨鵡琻不管高才庸有意還是無意,卻是正好給了自己戳破霍連真?zhèn)蔚臋C會。所以隨即聶瑾萱便徑自低聲說道
“那霍連身為一個術士,推風斷雨還能看相摸骨,這確實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可皇上不是蠢人,而能讓皇上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便這般信任,想必也是確實有些能力的。甚至說,他曾經應該在皇上面前說了很多讓皇上都感到匪夷所思,但隨后嚴查之下卻完全屬實的事情,所以才會讓皇上如此器重!”
“當然,那霍連究竟是和皇上如何說的,如何做的,我不知道。可就在那天賞花宴的時候,我卻覺得那霍連有些蹊蹺。畢竟高公公當時也在賞花會的現(xiàn)場,所以應該也看到了,記得當時霍連曾當場看向在座的各位皇子,然后瞬間微微怔忪了下,神情也略顯古怪……而當然,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霍連看的應該是宸王殿下吧!”
其實對于這件事兒,本來聶瑾萱也是并沒有太注意的。可之后知道那霍連是被人特意安插在順承帝身邊的時候,聶瑾萱便忽然想到的這點!
“所以高公公您想,依著皇上的個性和眼力。他的這個反映,皇上不可能看不到,但當時文武百官,甚至還有天承國的皇子郡主在場,皇上自然不會多說。但依著皇上的性子,之后定然會追問個究竟。而這個時候,便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一件陰謀,只要抓到了一個微小的線索,便能順藤摸瓜,找出本源。而此時,聽著聶瑾萱這么說,高才庸不由得神情一怔,然后轉頭看了眼順承帝。見此情形,聶瑾萱心知高才庸是有意在幫著自己,或者說是在幫著殷鳳湛,接著不由得對他微微一笑,同時不放過機會的接著說道
“所以我想,當天深夜,皇上應該將那霍連留在了宮里,然后對之前的事情詢問了一番,而那霍連自然不會馬上說出什么,但卻是拐彎抹角的將皇上引到他已然挖好的坑里,而皇上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聽到霍連已經編好的說辭里……”
“但是,事情到了這里,卻并沒有成功。畢竟皇上雖然這么多年來,一直心有郁結,但單憑著那霍連的幾句話,卻并不能讓皇上徹底發(fā)狂!但霍連不了解皇上,他以為自己的任務結束了,所以就走了。想必是要去找真正的主人那里領賞去了,之后便遠走高飛。如果皇上找起來,他便留下一個字條,說是自己漏了天機,不能再留下了,這件事兒便也算了了……”
“只是,霍連想不到的是,那幕后人從一開始就沒有要讓他活著。當然,滅口是一個方面,而更重要的則是,要用霍連的死,來印證一個道理!那就是他說的都是真話,因為是真話,所以泄露了天機,進而死了!”
……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聶瑾萱抽絲剝繭推理出來的。但卻也說出了真相的八成。所以此時一聽這話,高才庸瞬間瞇了下眼睛,然后追問道
“這么說……難道當初霍連道長被掉落的磚石砸死,并非是意外,而是……”
“要不然高公公以為如何?我東陵皇宮還沒有落敗到宮墻上的磚石掉了都沒有人維修的程度吧!并且,這早不掉,晚不掉,卻是非要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碰巧的砸在了霍連的腦袋上……高公公覺得這事兒是不是很有意思?”
“呃……那也許真的是……”
“是,是有巧合的可能。但請問高公公,宮墻上的磚石就算掉了,也是應該緊貼著宮墻掉落吧!而深更半夜的,霍連難道是貼著宮墻走路嗎?要不然那磚石怎么會砸到他的腦袋上?而如若不然,霍連好好的走在路上,那磚石是長了腳,還是長了翅膀,竟然飛起來跑到路中央,然后砸中了他?!”
“這……這么說,是有人早就……”
高才庸也是一驚,畢竟當初他雖然懷疑霍連,但卻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可此時聽著聶瑾萱這么一說,卻頓時如醍醐灌頂!隨即轉眸又是看了眼依舊低頭不語的順承帝,然后才又將目光落在了聶瑾萱身上
見此情形,聶瑾萱隨即暗自對著高才庸點了點頭,然后說道
“如果高公公要查,倒是不妨查一下那磚石究竟是從哪個宮墻的哪個位置掉下來的,不就一清二楚了嗎?”
……
聶瑾萱和高才庸一唱一和。而隨后,偌大的御書房里,便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之中。
順承帝依舊低著頭,而聶瑾萱和高才庸看著他不說話,也不敢出聲,一時間,讓人窒息的緊張不由得讓人感到壓抑的透不過氣來!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最后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聶瑾萱都有些緊張彷徨和不安的時候,安靜的御書房中忽而響起了一道輕緩至極的笑聲
發(fā)笑的人是順承帝。頓時聶瑾萱不由得一愣,但隨后順承帝卻又停止了笑。接著又在沉默了不知道多久后,便只見順承帝忽而緩緩的抬起頭
“聶瑾萱,你的膽子還真不小……不過,朕想知道,你是如何知道關于霍連的事兒的?”
和剛剛高才庸的詢問完全不同,順承帝并不是問聶瑾萱為什么知道霍連是假的,而是問她為什么會知道霍連的事情……畢竟,那天在賞花宴上,是聶瑾萱第一次見到霍連,而之后霍連被留下,從而發(fā)生的一連串事情,聶瑾萱應該是完全不知道的。并且這幾天,她也一直被關在天牢里,所以這確實是一件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顯然,順承帝的問題,要比高才庸的問題高明的多。而質問的同時,順承帝更是死死的盯著聶瑾萱,憔悴的臉上卻已然沒有了剛剛的崩潰和瘋狂,而是已然變得冷然而嚴肅!
順承帝恢復了往日的威嚴。隨后更是徑自從地上站了起來。而這時,聶瑾萱也直接顫巍巍的站起身,但隨后卻微微一笑
“如果說,這所有的一切是安國有上仙照佛,開了天眼,所有可以辯人間是非,皇上信嗎?”
……
之前順承帝因為霍連的話,而相信殷鳳湛不是自己的孩子。而眼下聶瑾萱這么說,無疑是對順承帝的挑釁和諷刺。
但聞言,順承帝卻并沒有生氣,微微一怔,隨即卻笑了起來
“好一個牙尖嘴利,膽大妄為,你倒是第一個敢對朕如此說話的人!好,既然如此,那朕就給你一個機會!”
說著,順承帝上前一步,然后直接來到聶瑾萱的面前,接著臉色一凜
“你剛剛說老四是朕的兒子,那你便給朕證明看看,他究竟是還是不是!”
殷鳳湛的身世,對于順承帝來說是一個夢魘。可此時聽到這話,聶瑾萱卻是靜靜的看著眼前一臉認真的順承帝,接著搖了搖頭
“皇上,很抱歉。我無法證明宸王殿下究竟是不是你的孩子!”
“什么?!”
順承帝怎么也沒想到,聶瑾萱會這么說。一時間卻是愣在當場,說不出話來,但隨后臉色卻頓時陰沉了下來。
而此時,看著情況不好,一旁的高才庸卻是忍不住心中著急,然后上前小聲的說道
“呃……請容老奴說一句話……郡主,既然郡主會驗尸,便應該知道一些認親之法吧!記得老奴之前聽說,好像有一種方法叫……叫什么來著?哦,對了,滴血法!就是什么滴血認親,要不郡主……”
高才庸是好意。可還不等他說完,聶瑾萱卻又搖了搖頭,然后緩聲說道
“高公公,您說的安國明白。現(xiàn)如今是有兩種認親方法,一個是剛剛高公公說的滴血認親,做法便是將父子兩人的血滴在同一個碗里,合則為有血緣關系,不合則非血緣關系!而另外一種是滴骨認親,就是讓兒子的血液滴在父親的骸骨上,如果血液滲入,則證明兩人有血緣關系,不滲入則沒有血緣關系……但是高公公,安國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這兩種方法雖然流傳很廣,但卻并非準確的,因為這其中根本就沒有科學根據!”
“呃……科……科學根據?”
高才庸不明白聶瑾萱所謂的科學根據是什么意思,一時間有些腦袋犯懵。隨即聶瑾萱便徑自解釋道
“就是這兩種方法本身就是錯誤的,沒有任何道理解釋的。只是流傳的時間長了,大家都知道,所以便信以為真。但事實上,即便現(xiàn)在讓皇上和宸王殿下滴血認親,那么安國可以保證,兩人的血液一定是融合的,所以這個辦法不行!”
“那……那這……”
這次高才庸是聽懂了,但卻不由得開始糾結起來,隨即有些不安的看向順承帝。而此時順承帝卻是神情陰鷙的盯著聶瑾萱,接著冷冷的說道
“這么說,你也不能肯定,老四究竟是不是朕的兒子了……是不是?”
順承帝的話透著危險。但聞言,聶瑾萱還是一五一十的點了點頭
“是的!”
在這個科技極度不發(fā)達的古代,聶瑾萱確實沒有辦法用科學的方法來證明殷鳳湛和順承帝的之間究竟是不是親生父子。
一時間,順承帝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顯然又有發(fā)狂的征兆。可就在這時,還不等順承帝發(fā)作,聶瑾萱卻是瞬間眸光一挑,同時話鋒一轉
“不過皇上,雖然安國不能直接證明皇上您和宸王殿下是不是親生父子。但安國覺得,既然不能直接證明,那迂回調查一下,應該還是可以的!”
“……迂回調查?”
“是的皇上!”
神情認真的點頭,然后聶瑾萱緩聲說道
“皇上,請恕安國說一句不該說的,其實現(xiàn)如今宸王殿下究竟是不是皇上您的親生兒子,在皇上心里真的就那么重要嗎?畢竟安國覺得,皇上之所以會如此看重宸王殿下,歸根結底還是在寧貴妃身上!”
“畢竟,皇上您身上唯一的死穴是寧貴妃,而不是宸王殿下。所以關于宸王殿下是不是您的兒子這個問題,究竟是不是重要的,其實您應該心里也清楚。可即便如此,皇上還如此憤怒甚至失去理智的瘋狂,那是因為宸王殿下是寧貴妃的兒子,所以一旦宸王殿下不是您的兒子,那么皇上便認為寧貴妃當年對您不忠,而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讓皇上您變得如此憤怒吧!”
“所以,如果是這樣的話,安國覺得,倒不如直接調查當年寧貴妃的事情不是更好?寧貴妃當年究竟做了什么,又是怎么死的,當年又發(fā)生了什么……而只有這些都調查清楚了,那到時候自然便知道了宸王殿下究竟是誰的孩子!這樣一來,也能從根本上解開皇上您的心結。而這個心結也不只是皇上您的,想必宸王殿下也是一樣的吧!”
……
二十多年前的恩怨,聶瑾萱不知道。但聶瑾萱相信,當年的真相未必是如同現(xiàn)在順承帝自己想象的那般!而對于那段過往,不只是順承帝,殷鳳湛應該也是十分在意吧,要不然他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私闖皇宮禁地了!
所以此時與其說聶瑾萱是在說服順承帝,進而解開他的心結,然后救出殷鳳湛。倒不如說是她也是在幫著殷鳳湛完成心愿!而此時,聽著聶瑾萱的話,看著她那異常嚴肅的神情,順承帝隨后卻是不禁轉過身子,背對著她,接著在過了不知道多久后,終于雙唇一抿,同時低聲說道
“好!既然你這么說,那朕便再相信你一次!但你要給朕記清楚,朕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而一旦結果不是朕想要的,那么到時候不只是你,還有老四,甚至你們整個聶家,朕都不會放過……你,聽清楚了嗎?!”
順承帝聲音平靜,但說出的話卻讓人心底生寒。可聞言,聶瑾萱卻瞬間臉色一喜,然后趕忙應聲。可就在這時,許是一直緊繃的神情終于松了下來,隨即聶瑾萱便瞬間暈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