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
袋中全是些散碎的銀子和銅錢,老頭數(shù)錢很快,從其中找出幾塊小金子,隊伍快要排到江河他們時,堆作小山的錢幣被分作一大一小兩堆,小的那堆是金子,已經(jīng)被稱量完畢。
“此地只收黃金或是靈石,其余的你們拿回去吧,這不足部分你們是繼續(xù)以黃金支付還是一靈石支付。”
秦瑤兒傻了眼,帶著哭腔倔強道:“憑什么不收,不都是錢嗎,這銅錢不行,銀子也不行嗎!”
老頭一臉淡定,“少商城只收黃金和靈石,若是沒有,可到別處換取。”
雖是這么說,可離少商最近的城鎮(zhèn)也要百里地,他們好不容易走到這里,自然沒人愿意再回去。
秦瑤兒只好求助地看向其余排隊的人,來這兒的大多都是修士,沒人愿意拿靈石去換散碎的銀錢。
“你們這就是在欺負人,憑什么不收我的錢、”
老頭守了幾十年的城門,也不是沒見過這般無理取鬧的,甚至于他的存在就是為了應(yīng)付那些無理取鬧之人,見此老頭十分淡定地答道,“百兩黃金或是一枚下品靈石,人人皆是如此,緣何你要破例。”
少女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立刻就和老頭爭執(zhí)了起來,“哪里有城鎮(zhèn)要收這么多的進城費,你們這就是在搶錢。”
此話一說,人群中看向少女的眼神多了不少譏誚之色。
那少年急忙為她解釋,“抱歉,她是第一次來少商城,不太懂這里的規(guī)矩,我來替她付就好。”
說著他就要掏出靈石給老頭,秦瑤兒卻生氣地一把奪了回來,“不許給他。”
“我自己有錢。”秦瑤兒一臉委屈地看著那老人,她本就生得嬌憨可愛,此刻任誰見了都忍不住心生憐惜,覺得那老頭實在過分了些。
“老頭,別欺負人家小姑娘,這錢你就收了唄。”
“就是,這么漂亮的小姑娘,我看著都覺得心疼。”
人群里出現(xiàn)了不少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聲音,老頭神色有些難堪,“可這是規(guī)定,若是人人都要如此,少商城的規(guī)矩豈不就亂了套了。”
老頭不想多事,只想要去拿秦瑤兒手里的靈石,可秦瑤兒就是不肯松手,少年在旁邊不知如何是好,“瑤兒,不然你就當(dāng)做是和我換的靈石,我這還有許多呢。”
秦瑤兒只顧著和老頭搶奪著手里的靈石,一不小心推搡到了江河的身上。
“姑娘,請小心些。”
秦瑤兒本以為自己要重重摔傷一跤,但好在有人扶住了她,她看向那人,心里忍不住有些失望,明明聲音那么好聽,長相卻這么普通。
“瑤兒,你沒事吧!”少年沖過來護住了秦瑤兒,看向宗靜山的眼睛里帶著些戒備。
“我沒事兒,顧鐘言。”秦瑤兒落落大方地向著宗靜山道謝,“多謝這位公子。”
“不客氣。”宗靜山只是微微點頭,不著痕跡地離他們更遠了些,他們剛剛險些撞到了江河。
“你這小女娃,好生不講理,人人都知道進這少商城中須得繳納進城費,老夫費了半日功夫替你數(shù)了這散碎銀錢,如今還要無理取鬧。”老頭生了一肚子的悶氣,現(xiàn)在也忍不住了。
“這本來就是你的工作,不就是塊靈石嗎,我給你就是。”秦瑤兒大庭廣眾之下被這般訓(xùn)斥,心里只覺得無比委屈,說著她將那一袋子銀錢塞到少年的懷中,自己跑開了。
那可都是她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攢下的,一下給出去簡直就像挖了她的心肝一樣疼。
“瑤兒,你等等我!”那名叫顧鐘言的少年將靈石給了老頭,匆匆拿了符牌追了上去。
這段插曲之后江河和宗靜山進了城,宗靜山擔(dān)心江河久居山中一時間難以適應(yīng)這樣這樣繁華的城鎮(zhèn),一直緊緊牽著她的手。
進了城,便與外面的世界全然不同了,這里的人大多穿著各宗各派的弟子服飾,法器也千奇百怪,來往之人行色匆匆,看上去似乎都在急著去拯救蒼生。
第一次來到少商城中的人臉上都掛著同樣的神采,充滿憧憬和美好的幻想,他們即將在此踏上長生的第一步。
少商城受止瀾洲徐家管轄,定下了許多的城規(guī),復(fù)雜繁瑣,但一般只需記住三條,禁止斗毆、禁止御器飛行、禁止傷害凡人。
雖然明面上規(guī)定修士與凡人地位平等,但在城中顯而易見的是凡人地位遠不如修士,只需看他們待人的方式就能看出這究竟是凡人還是修士。
“阿江,我們先去吃些東西,等找到住的地方之后我們一起出去逛逛好嗎。”
“嗯。”她確實有到處走走的打算,看了一千多年的荒山紅月,自然會對這充滿生氣的地方心生喜愛。
他們走進一間酒樓,立刻就有店小二熱情的迎了上來,“客官快請進,不知二位是吃飯還是住店,要不要小的為您二位介紹一下本店的特色菜肴。”
宗靜山捏捏江河的手,示意由她來決定是否要在這家店吃住。
這是少商城中最好的幾家酒樓之一云開樓,宗靜山?jīng)]有用天機子給他的靈石,他的納物袋中還有些積蓄,當(dāng)初隨著他一起掉入了紛紜境中,原本只用來給江河做彈珠玩耍,這次出來正好有了用處。
“那就有勞了。”
江河帶著頂紗帽,面容看不真切,聲音清清冷冷,可就是這樣反倒有了讓人窺視紗帽下容貌的欲望,店小二是個有眼色的,江河二人雖然只穿著一身簡樸的衣衫,可周身氣質(zhì)不俗,絕不是等閑之輩,立刻帶著他們?nèi)サ綐巧险伊艘粋€好位子。
“客官要喝什么茶,我們這里有碧海龍泉,羅什桃花,天峰雪頂,各個都是上好的靈茶,只要是您說得上的,我們這里都有。”
“不必了,白水即可。”江河喝不慣這些。
店小二有些失望,沒想到竟是看走了眼,這里的飯食便宜,茶水卻十分金貴,像他剛剛說的那幾種,絕不是一般人能喝得起的,他也是抱著試探的心態(tài)在為他們介紹。
“阿江,這里的茶水都是靈茶,你喝了對身體有好處,羅什桃花和我們在山里常喝的味道相似,不如就點一壺這個吧。”宗靜山溫柔地說道。
見江河似乎不為所動,店小二又連忙介紹道,“客官,點我們酒樓的茶水還有歌舞表演可看,是我們店花重金從春風(fēng)十二朝請來的,十分難得,您看要不......”
聽見有歌舞表演,江河一下子來了興趣,“春風(fēng)十二朝,那是什么。”
春風(fēng)十二朝作為止瀾洲最大的舞樓,其名聲在修仙界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原來這二人竟不是修士嗎?
可眼見著有希望能賣出一壺羅什桃花,店小二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這春風(fēng)十二朝嘛......”
正想好好為客官介紹一下,宗靜山突然輕咳了一聲,店小二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春風(fēng)十二朝雖然明面上是舞樓,可誰都知道它的背后是合歡宗,說白了就是修士尋歡作樂的高級場所,這位客人不想自己的夫人知道也是正常的。
“就是一個專門表演歌舞的地方,所演奏的樂曲如春雷生,如夏雨藏,如秋楓色,如冬雪默,并且里面的男女個個都是絕色美人,”店小二看了江河一眼,“當(dāng)然比起夫人來自然是差遠了。”雖然看不清樣貌,可看這周身的氣質(zhì)和身形也能看出這位女客必定容貌不俗。
江河點了點頭,店小二又趁機為他們介紹了幾樣招牌菜,這才退了下去。
“不知一會兒表演的是歌還是舞。”
若是舞,宗靜山看不見難免有些可惜。
宗靜山知道江河是在遺憾自己目不能視,溫柔地笑道。“無論歌舞,只要阿江喜歡便是好的。”
很快便有人送上飯菜,隨著羅什桃花一同來的是一對相貌艷麗的男女,女子蒙著面紗雙眼嫵媚動人,穿著一身華麗精致鑲滿寶石的紅色舞裙,雪白細膩的腰肢露在外面猶如細膩的羊脂玉,看著便令人酥了骨頭,男子則是一身青竹翠衫,眉目清秀,氣質(zhì)高雅,抱著自己的琴一同向江河二人點頭示意。
“奴家心月奴,小人竹君,在此向二位客官獻丑了。”
江河面帶欣賞地看著他們,名叫心月奴的女郎在琴聲中翩然起舞,靈動魅惑,白膩的胳膊與鮮紅的舞裙形成鮮明的對比,高速旋轉(zhuǎn)綻放的裙擺猶如雪中盛開的玫瑰,艷麗動人,隨著她的旋轉(zhuǎn),心月奴漸漸靠近江河,伸出柔夷般的雙手為他們倒了各倒了一杯茶,還不忘記對著江河拋出一個媚眼,她閱人無數(shù),自然知道這二人是由江河主導(dǎo),自然不能拋媚眼給瞎子看了。
一曲舞罷,激烈的舞步令心月奴喘息不止,她款款地落地,琴聲也緩緩?fù)Oⅲ訛樗麄児恼疲陟o山拿出些靈石給江河,江河走到心月奴的面前,將靈石放在了她的手心。
“很美的舞,我很喜歡。”
那冷冽的霜雪靠近香汗淋漓的女郎,心月奴不知為何心跳得更快了些。
“多謝客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