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章
媽媽對自己的關(guān)心實在是太過了,但唐靜萍卻非常的享受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從小到大家里都重男輕女,就算是蒸個雞蛋也要先顧著男丁,等他們?nèi)砍酝炅瞬拍茌喌剿姆荨?br/>
她為此常常非常自卑,哪怕每次考試都得第一名,奶奶也總是意味深長的警告她:女人會不會讀書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賢惠,否則的話就會嫁不出去!
后來她乖乖的聽從家里的安排,輟學(xué)去外面打工。直到遇到善良的拉長,見她天賦異稟,于是推薦她去讀夜校,這才能遇到現(xiàn)在的老公,并且順利拿到大學(xué)文憑。
“可能是吧,已經(jīng)過了預(yù)產(chǎn)期一個禮拜了,估計也就這幾天的事了。”唐靜萍低著頭溫柔撫摸著肚子說。
聽說女人生孩子就如同過鬼門關(guān),許雪云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一個寒顫,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鬼門關(guān)還是留給別人過吧,她還想多活幾年呢。
“雪云,你和靖暉你們倆要好好的。”已經(jīng)坐在摩托車后座的姐姐突然拉住許雪云的手說。
許雪云趕忙擠出一個微:“好。”
“萍,如果發(fā)動了,記得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陳燕追著已經(jīng)啟動的摩托車大聲的說。
摩托車呼嘯而過,車子上的人連頭都沒有回。
客人都走了,許雪云準備回樓上盤算盤算,卻不想被婆婆一把拖住了:“雪云,我待會要去澆菜,你幫我看一下店吧!”
這婆婆擺明了是不想讓她消停了,一下子說去澆菜,一下子說要去做飯,可是每次都過不到五分鐘又不放心的跑回來,叮囑她注意這個,小心那個,不放心她又非得把事情交給她,真是莫名其妙。
“奶奶也在家,要不你叫奶奶照看店面吧!”
“你奶奶不懂,而且你都已經(jīng)嫁到我們家了,肯定是要慢慢的開始熟悉家里的店鋪啊!”陳燕使出了殺手锏,聲音是不容置疑的溫和。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許雪云撇了一眼冷眼旁觀的奶奶,只好再一次屈服:“好吧,不過很多貨品我都不知道價格,您可要快一點回來。”
“很快的,放心吧!”
目送挑著空桶的婆婆往菜園子走去,許雪云知道過不了五分鐘,作為道具的空桶肯定會重新出現(xiàn)在門口的角落處。
雨過天晴,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好天氣,趁著那可怕的濕冷的南風(fēng)還未來,許雪云決定吃完早飯就去車站買票。
一大早,唐靖暉便把行李往樓下搬,正在廚房做早飯的婆婆聽到響動,便走出來問他:“這么早?你們買票了嗎?”
提著大紅袋子跟在后面的許雪云頓了頓,解釋道:“媽,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春運了,我們?nèi)サ侥抢镌儋I票也不遲。”
“哎呀,我沒有想到你們這么著急走,酒釀又剛好喝完了,要不然出門是要煮酒釀蛋給你們吃的,算了,算了,我去給你們煮幾個白水雞蛋吧!”婆婆在廚房里嘮嘮叨叨的說著。
人年紀大了總是這樣,喜歡嘮嘮叨叨,還非得在出門的時候煮雞蛋,以前奶奶也喜歡在家人要出門的時候煮酒釀蛋,而如今也終于有人為許雪云出門煮雞蛋了。
這時,外間店里的電話鈴鈴鈴的響起來了。
“靖暉,去幫我接電話。”陳燕一邊撥弄著鍋里的面條,一邊吩咐兒子。
正把一個大箱子往樓下搬的唐靖暉哪騰得出手去接電話,于是又把球踢給了老婆:“我忙著呢,雪云,你去接。”
這還是第一次接店里的電話,許雪云有些受寵若驚,畢竟這家人一直對她疑神疑鬼的,難得有信任她的時候,她像是得到了艱巨的任務(wù),義不容辭的拿起了電話,正準備甜美的說一聲:您好,我是許雪云,您找哪位?
沒想到電話那邊的人非常的焦急,語氣里都帶著顫音:“親家,萍萍要生了!”
對方剛說完這句話,就掛斷了。
掛斷前許雪云還聽到旁邊仿佛有一個孩子在哭鬧著。
萍萍是誰?她認識嗎?難道是陸振華那個萍萍?還是萍水相逢的那個萍?這人不會打錯電話了吧?
“是誰打電話啊?”陳燕端著一盤面走出來問許雪云。
懵逼許雪云帶著一頭的問號,復(fù)述了一遍剛剛在電話了聽到的:“我也不知道是誰,可能是打錯電話了吧,對方只說了一句萍萍要生了,就掛了!”
此話一出婆婆的臉色巨變,端面條的手都禁不住抖了一下。
剛把箱子拖下來的唐靖暉也愣了一下,大箱子猛不丁被人從樓梯上放了下來,發(fā)出來哐當(dāng)一聲的巨響,把后院的大公雞嚇得撲通了起來。
“萍萍要生了!”
“萍萍要生了!”
不愧是親母子,連說話都異口同聲。
不過被他們這一提醒,許雪云才終于想起來了,萍萍不就是前幾天自己剛認識的婆家姐姐嗎?
婆婆連忙把面條放在桌子上,開始解身上的圍裙袖套,一邊對在一旁整理箱子的兒子說:
“你姐要生了,我得趕快去,否則那個大的沒人帶。”
婆家姐姐要生了,也就意味著許雪云的行程又要無限延遲了,這些個家庭瑣事可真是麻煩。
唐靖暉也把行李推到樓梯口,又把許雪云手上的袋子往上面一堆,才臉色鎮(zhèn)定的對母親說:“媽,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和奶奶呢,雪云也可以幫上忙了。”
“那我們今天不走了嗎?”許雪云看了一眼角落的行李箱問他。
“還走什么啊,姐姐都要生了,等她生完再說吧!”唐靖暉毫不遲疑的回答。
陳燕點了點頭,開始有條不紊的從柜子里拿錢出來,之后又拿了個紅色的袋子,裝了兩斤紅糖,一斤紅棗,一箱24瓶裝的兒童牛奶和一箱純牛奶,拿出記賬本登記好之后,就提著一大籃子?xùn)|西準備出門。
卻在門口撞上了剛從外面回來的奶奶,奶奶每天都起的很早,說是出去散步,但是看她現(xiàn)在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許雪云猜她肯定是跟人家去拉呱了。
“萍萍要生了嗎?”奶奶看著籃子里的紅糖紅棗問兒媳婦。
“對,她恐怕是要生了,媽,您幫我照顧好家里,我可能要在那邊住幾天,有事情直接打電話給我啊。”
許雪云看見奶奶皺起了眉頭,臉色也非常的難看,但嘴里答應(yīng)的卻很爽快:“去吧,我會照顧好家里的,你放心吧!”
婆婆挎著一籃子的東西,爬上了摩托車,唐靖暉載著她一溜煙往姐姐家趕。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許雪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靠山?jīng)]了,她回過頭去看奶奶,卻發(fā)現(xiàn)奶奶已經(jīng)坐到了一邊的矮凳上,也正在打量著她。
許雪云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奶奶,你吃了嗎?要不我們一起去吃面條吧?”
本以為老太太會說我沒吃,然后她們就一起吃,最后兩個人溫馨的聊聊天什么的,順便把碗洗了,把地也掃了。
卻沒有料到,這是一個古怪的令人琢磨不透的奶奶,只見她用混濁的眼睛斜了一眼許雪云,冷漠的說了一句:“我不想吃,你要吃就快點吃吧,吃完記得把碗洗了。”
熱臉貼在冷屁股上,真是自討沒趣。許雪云只好自己夾了面條,背對著奶奶坐在一邊吃了起來。
可是就這樣被奶奶緊緊盯著后背,她怎么可能吃得舒暢嘛,結(jié)果當(dāng)然是吃不到半碗便吃不下去啦,她匆匆忙忙收拾好,又洗好碗后,本想著溜到樓上去,不用再面對她了。
結(jié)果這奶奶來了一句:“我不會做生意!你必須留在店里。”
許雪云非常的驚奇:“您不是說您和媽媽一起開的這個店嗎?怎么不會做生意呢?”
“我記性不好。”她是這樣回答的。
得,難道她就會做生意了嗎?許雪云在心里翻了n個白眼后,還是決定繼續(xù)面對這個奶奶。
雖然這奶奶性情古怪,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就不信這奶奶還會把她給吃了不成。
“那好吧,如果我有做錯的,奶奶您可要提醒我啊!”許雪云堆起笑容對奶奶說。
奶奶點了點頭,算是答應(yīng)了,可看表情確是一副不大情愿的樣子。
店里只剩下祖孫二人,剛好此時又沒有客人來,氣氛一下子沉悶了起來,許雪云只好拿著雞毛撣子去拍打貨物上的灰塵。
所幸五分鐘之后就來了兩個老太太,許雪云忙欣喜的迎了上去,用家鄉(xiāng)的土話詢問他們,
“兩位婆婆需要買點甚呢?”
可老太太們對她卻愛搭不理,反倒是坐到門口和奶奶拉起了家常來。
都是東家長李家短的閑話,許雪云只好拿起一旁的雞毛撣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著貨品,一邊豎起耳朵聽著他們的聊天。
直到奶奶突然說了一句:“他幫一下他弟弟怎么了?怎么就不能幫了?我真是不懂,現(xiàn)在的人怎么越來越絕情了!”
穿黑色衣服的老太太說:“哎呀,現(xiàn)在時代不同了嘛,你要理解理解一下年輕人的想法。”
“就是嘛,兒孫自有兒孫福。”另外一個穿土色衣服的老太太也安慰她道。
“可是我就是想不通啊!住了這么多年,都給住,娶了媳婦之后就不讓住了,這也太欺負人了吧?”奶奶一邊抹淚一邊說。
許雪云一頭的霧水,這奶奶在說誰呢?不像是為別人鳴不平啊,難道是婆婆在什么地方苛刻了她?可根據(jù)這幾天的觀察,也不像啊!婆婆甚至連飯都不讓她做,除非忙不過來。
黑色衣服的老太太像是突然發(fā)現(xiàn)了站在身后的許雪云,忙說:“老姐姐,您消消氣吧!您那孫媳婦就在那看著呢。”
這句話一出,三個老太太同時回頭朝許雪云這邊看來。
被三雙老眼睛緊緊地盯著,許雪云感覺自己左右手都開始不協(xié)調(diào)了:“奶…奶奶們好。”
許雪云干笑著再次和她們打招呼,三個人不約而同的回以冷臉。
“給我拿一包雙喜的煙。”一個滿身泥漿的老頭拿著錢走到門口說。
“哎呀,身上臟的,你站在門口吧,我去給你拿煙。”奶奶一臉嫌棄的把那老頭攔在了門外,又吩咐發(fā)愣的許雪云,
“雪云,你去給這位爺爺拿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