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紅樓之環(huán)三爺(全本)_分節(jié)閱讀_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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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風(fēng)道骨,看上去很有一代大儒的風(fēng)范。賈政與他寒暄片刻,推說有事先行離開,留下兩個少年一緊張一閑適的坐在下首。
季文昌不著痕跡的打量賈環(huán),又看了看寶玉,淡笑開口,“我收徒有個規(guī)矩,先問三個問題,再作詩一首,讓我滿意了,我才會喝你們的敬師茶。”
“還請師父出題。”賈寶玉雖不愛讀書,可對師長卻是尊敬的,忙站起來做出洗耳恭聽的樣。賈環(huán)也跟著起身拱手,態(tài)度溫文有禮。
“好,第一問,《詩》云:‘先人有言,詢于芻蕘。’昔唐、虞之理,辟四門,明四目,達四聰。是以圣無不照,故共、鯀之徒,不能塞也;靖言庸回,不能惑也。此為何意,又作何感想?”季文昌捋了捋胡須,沖二人淺笑。
賈環(huán)額頭滑下一滴冷汗。什么芻蕘,什么唐虞,什么共鯀?壓根聽不懂怎么辦?
寶玉略思索片刻,侃侃而談。
季文昌滿意的點頭,見賈環(huán)沖自己訕笑,眉頭皺了皺,繼續(xù)出下一題。如是三題,賈環(huán)唯有訕笑,強笑,面癱;寶玉卻是高談闊論,言之有物,很得季文昌喜歡。
“罷,既答不出,便作首詩吧。”他睇視賈環(huán),面露厭棄。
賈環(huán)絞盡腦汁作了一首詩,卻見寶玉已經(jīng)交卷,瑰麗的詩才令季文昌愛不釋手。兩詩并排而放,高低立顯。
季文昌拿起筆墨勁透那張紙,氣得胡須都在發(fā)抖,“可惜了一手好字,卻毀在這狗屁不通的詞句上!平頭、上尾、蜂腰、鶴膝、大韻、小韻、旁紐、正紐,詩有八病你就犯了八病,你可曾看過《聲律》,可曾讀過《文心雕龍》?”
賈環(huán)耐著性子答道,“不曾。”
季文昌氣了個倒仰,沉聲詰問,“連最基礎(chǔ)的聲律都不曾學(xué)過,你如何中的小三元?”
“科舉不考作詩,只寫策論,故而我專攻策論。”賈環(huán)實話實說。
“你,你簡直侮辱了‘讀書’二字!讀書純?nèi)粸榱巳傂撵`,書不是晉升的階梯,不是迷惑人的工具,不是替自身增加重量的砝碼。書乃瑟瑟清風(fēng)、杯中明月!借讀書之名取利祿之實,皆非讀書本質(zhì)!你思想狹隘,本末倒置,當(dāng)真混帳!”
季文昌是個書癡,最恨時人為博取功名利祿而讀書,一怒之下掀翻硯臺,潑了賈環(huán)一身墨點,扔下一句‘你這樣的人老夫教不了’,怒氣沖沖的走了。
賈環(huán)低頭看看自己被毀的徹底的白袍,又看看扔在地上被踩了幾腳的詩稿,淡淡吐出兩個字,“我操!”
寶玉忙緊貼書柜站立,唯恐他發(fā)瘋,心里不知為何有些高興,暗暗忖道:還以為環(huán)哥兒多能耐,卻不想只是個祿蠹罷了。
啞巴兄妹見主子被欺負(fù)了,立馬抽出腰間的匕首。
啞妹脆生生道,“三爺,我們幫你教訓(xùn)教訓(xùn)那老匹夫!”話落便要去追。
“算了,他一把老骨頭,經(jīng)不起你們折騰。不教便不教,我自己學(xué)也是一樣。走,趁天氣好出去逛逛。”話落帶著一身墨點晃悠悠出門。
賈府對面的一座茶樓內(nèi),三王爺正斜倚在窗邊飲茶。
蕭澤憂心忡忡開口,“王爺,環(huán)三爺手段忒狠辣,使的毒藥也邪門,您還是遠(yuǎn)著他點,萬一哪天……”
三王爺擺手,語氣不悅,“你不了解環(huán)兒。環(huán)兒看似無法無天,心中卻設(shè)有一道底線,對該狠的人狠,對珍視的人毫無保留的付出。能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本王何其有幸?歡喜雀躍尚來不及,怎會因些許小事而對他心存芥蒂?你何曾見他主動傷害他人?所作所為皆為自保罷了!這些離間的話,本王日后不想再聽二遍!”
主子已經(jīng)很久未曾對自己如此嚴(yán)厲,蕭澤臉色煞白,連忙跪下告罪。
正當(dāng)時,賈環(huán)帶著啞巴兄妹一步一晃的出了角門,迎著午后的艷陽伸了個懶腰,神情好不愜意,只左臉一溜兒的墨點看上去有些滑稽。
三王爺嚴(yán)厲的表情瞬間退去,探出身子沖少年微笑,高喊道,“環(huán)兒,快上來,我等你多時了。”
青年所站之處正迎著艷陽,金燦燦的光束打在身上,將他本就俊美無儔的臉龐更襯得恍若天人,周身貴氣肆意彌漫,令人不敢直視。
賈環(huán)抬頭看他,又低頭揉了揉耀花的雙眼,這才慢騰騰跨進茶樓。
“你刻意在這里等我?”少年自顧坐下,將他喝了一半的茶一飲而盡。
“是,瞧瞧你這花貓兒一樣的臉,被季文昌刁難了?”三王爺接過蕭澤遞來的濕手帕,仔仔細(xì)細(xì),輕輕柔柔替少年擦拭腮側(cè)的墨點,完了捏住他下顎左右查看,這才滿意一笑。
“啊,一問三不知,作的詩也狗屁不通,被退貨了。”賈環(huán)老實交代。
三王爺笑得直不起腰來,將少年攬入懷中揉搓,戲謔道,“就憑你那急功近利的讀書方法,大慶的大儒們誰受得了?也罷,我親自教你。”微彎的眼底暗藏喜悅。
賈環(huán)挑眉,“你行嗎?你才二十出頭吧?學(xué)識過不過關(guān)?”
蕭澤立即為主子辯駁,“王爺都不行,這大慶就沒人教得了你了!王爺九歲時,太子一時好玩,偷偷將王爺?shù)牟哒摶烊氲钤噷W(xué)子的卷宗內(nèi),被十位監(jiān)考官共同推舉為當(dāng)科狀元!王爺雖然年輕,可學(xué)識絲毫不輸當(dāng)世大儒,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賈環(huán)上上下下打量青年,語帶驚訝,“你這么牛逼,為啥太子不弄死你,反對你深信不疑?”
沒見過說話這么直的,蕭澤當(dāng)即給跪了,卻忽然明白主子為何對環(huán)三爺如此信任。正是緣于他的毫無保留和不加掩飾吧。不得不承認(rèn),與這樣的人交往,比跟那些表面中正耿直,內(nèi)心暗藏曲折的人相處要輕松無數(shù)倍。
三王爺果然沒有生氣,反仰首朗笑,直笑了好一會兒才緊貼少年耳尖,細(xì)語道,“因為我母妃早逝,瞿皇后自小收養(yǎng)我,與太子算半個嫡親兄弟。而且,我舅家乃澧水姚氏。天賦異稟、淡泊名利是姚氏族人的天性。故而,我自小便深得父皇信任,乃他為太子欽定的賢臣良將。”
澧水姚氏乃大慶最富盛名的家族之一,前前后后出了一百多位大儒,其中更有十位在琴棋書畫方面造詣非凡,被尊為當(dāng)世豪儒。且姚氏族人除了有才還有一個根深蒂固的秉性,那就是淡泊名利,幾乎從不參加科舉,從不入仕,就算出了幾個爭強好勝的狂生,也在奪得狀元之位后甩手離去,弄得皇帝哭笑不得。
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這個時代的人對家族傳承深信不疑,有姚氏宗族百年聲譽在前,又有姚妃性情疏淡祥和在后,三王爺平日里雖然待人親切,卻從不與世家大族、朝廷重臣交往過密,只混跡在文人雅士寒門學(xué)子之間。母族無人在朝為官,給不了他助力,他自己不爭不搶,安安分分,故而無論是太子還是皇帝,對他都很信任。
賈環(huán)了然的點頭,附在青年耳邊喟嘆,“你藏的可真深啊!”
三王爺忍俊不禁,揉著他腦袋問道,“如何,對我可還滿意?”
“滿意,太滿意了!先生請喝茶。”賈環(huán)將一杯茶遞到他唇邊。
三王爺就著少年的手徐徐啜飲,完了忽然問道,“環(huán)兒,我可是你珍視的人?”
賈環(huán)愣了愣,自然而然的點頭,“這還用問,咱兩可是過命的交情!你曾說‘活著一天便護我一日’,這話我同樣還給你。”
青年將少年纖長的十指握入掌心,捏了捏,又捏了捏,笑得心滿意足。
64六四
季文昌找到賈政大發(fā)了一通埋怨,直言不想教導(dǎo)賈環(huán),寶玉卻是不錯,很有些靈性,每日可以去他府上與另兩名弟子一塊讀書。
此舉正中賈政下懷,他并不替庶子多加爭取,只好言勸慰季文昌,又送了許多古董字畫,待他消氣了使人畢恭畢敬送出府,轉(zhuǎn)頭把寶玉夸了一通。
自賈環(huán)回來,寶玉被連番打壓,自尊心很有些受傷,如今見賈環(huán)內(nèi)里不過爾爾,心中莫名暢快,又見父親態(tài)度十分親切和藹,對讀書考取功名也不是那么排斥了,喜滋滋回到小院,就見探春立在門邊等候。
“三妹妹,拿的什么好東西?”寶玉摸了摸錦盒下垂墜的流蘇。
“給你縫了幾個荷包,進去看看喜不喜歡。”探春抿嘴而笑。
兩人入屋后盤坐在炕上,開了錦盒翻看幾個做工精致漂亮的荷包。寶玉喜歡的緊,忙把舊的取下,換上新的在屋內(nèi)走了兩步。
探春單手支腮笑瞇瞇的看著他,問道,“今日環(huán)哥兒把季文昌先生氣走了?老爺可曾說些什么?”
寶玉面上歡喜更甚,忽而覺得不妥,又抿直唇瓣道,“是,答不出問題也作不出詩,把季先生氣走了。老爺那兒沒見生氣,只說日后再替他尋一個好的。”
“季先生乃京中三杰之一,連他都不收的學(xué)生,又有哪個肯教?”探春語帶憂慮,可低垂的眸子卻閃爍著幸災(zāi)樂禍的光芒。
想到賈環(huán)到底是探春的親弟弟,寶玉連忙好聲好氣的安慰,又插科打諢幾句,這才哄得探春高興了,鼓勵道,“寶玉,你可要好生讀書,將來考取功名承了家業(yè),給太太請個好大夫,等她病愈了就接回來享福。大家都指著你呢。”
靠山接二連三的被賈環(huán)弄垮,探春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寶玉身上。她今年已經(jīng)十五,本指望太太給她定個好人家,現(xiàn)在太太倒了,老爺不理后宅之事,鳳嫂子沒緩過勁兒來,趙姨娘又不聞不問,日子過得越發(fā)艱難。好在寶玉是個知道疼人的,才華也有,三年后考中科舉,自己興許嫁的比現(xiàn)在還好。這樣一想,她也就不那么著急了。
王夫人那事賈母替她遮掩了,對外便說病重送去老家將養(yǎng)。寶玉自然不知道實情,傷感有,擔(dān)心卻不多,聽聞這話只略紅了眼眶點頭應(yīng)是。
這當(dāng)口兒,黛玉施施然進來,那點子傷感立即丟到九霄云外,三人坐著聊天吃茶,快到飯點便相約去老太太那里蹭一頓。
賈政送別季文昌,轉(zhuǎn)身就去了正院。
“如何?”賈母用杯蓋撇著浮茶末子,慢騰騰開口。
“那畜牲三兩下就把季先生氣走了。你當(dāng)他如何中的小三元,旁的書一本沒讀,只讀了四書五經(jīng),且一心鉆研制義時文,把全副精神都放在汲汲營營上了!”賈政氣得眼里冒火。
賈母微微一愣,暗道可惜了。榮國府統(tǒng)共五個子嗣,賈赦紈绔不成器;賈政雖愛讀書,為人卻迂腐不懂變通,更不懂鉆營之道,故而老大不小了還只是個芝麻官,雖因禍得福升上去,前景卻并不如何光明;寶玉容貌出眾聰明靈慧,性情卻格外柔軟,撐不起家業(yè);賈蘭今年才十歲,平日里沉默寡言,安守本分,上不得臺面。哪像賈環(huán),小小年紀(jì)便深諳鉆營之道,手段心性俱是不凡,一路走得既平坦又順暢。這樣的人若能為家族所用,該多好啊!
想到這里就想到王夫人造的那些孽,又想到賈環(huán)如今狠辣嗜血、殺伐果斷的模樣,賈母搖頭長嘆,“如此,便將延請名師的事再拖上一拖,叫我尋個更合適的人。賈環(huán)那里務(wù)必好生安撫,莫露了行跡惹的他發(fā)起瘋來。”
賈政對庶子很有些畏懼,聞言目光閃爍,沉默不語。
賈母恨鐵不成鋼的睇他一眼,沒好氣道,“罷,我來安撫他。他現(xiàn)如今在哪里?請他過來敘話,順便留下陪我用晚膳。”
秦嬤嬤欲派人去尋,剛跨出房門就見寶玉等人相攜而來,忙躬身替他們打簾子。
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