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紅樓之環(huán)三爺(全本)_分節(jié)閱讀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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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
“太太慈善。佛祖聽見太太禱告,定然保佑環(huán)兒逢兇化吉。”王熙鳳假模假式的安慰幾句便跟著金釧去拿山參,又打發(fā)平兒去賈母處報信。
王夫人入了佛堂點香,手里慢慢捻著串珠,口里喃喃念著佛經(jīng),嘴角卻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賈母聽聞消息只皺了皺眉,給大夫封了幾兩銀子算作謝意,差琥珀送幾味藥材便罷了。她向來不喜賈環(huán),這個孫子在她心里沒有半點地位,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王熙鳳回了院子,甫在炕上坐定,還未來得及喝口熱茶,彩明掀簾進來,撲通一聲跪下,口中含悲,“求奶奶救命!”接著便是幾個響頭。她適才聽平兒說了,賈環(huán)傷了要害,隨時可能閉眼,若果如此,多福也不用活了。
“你那兄弟忒不成器!當初把他遣到環(huán)哥兒身邊,只管拿銀子不管辦差,一個小廝過的比賈府正經(jīng)主子還舒服,偏他痰迷了心竅,上趕著獻殷勤,倒把自己賠了進去。但凡他多照看環(huán)哥兒一眼,也不會有今日的禍事。”王熙鳳嗤笑,用茶杯蓋子慢悠悠撇去浮渣。
“奴婢父母早亡,只多福這一個親人,又是奴婢把屎把尿親手喂養(yǎng)。他若去了,奴婢只得向奶奶告罪,隨他下去見亡父亡母,也不算愧對奴婢列祖列宗了。”彩明頭貼地面,哀哀悲泣。
王熙鳳平日里最是厭惡趙姨娘母子,看待兩人并不比賈府的奴才高多少,更何況彩明是她最得力的大丫頭之一,那地位還在賈環(huán)之上。想到賈環(huán)素來頑劣,形容猥瑣言語庸俗,人憎鬼厭,儼然一個禍頭子,若去了,不過引老爺一嘆,沒甚要緊,趙姨娘失了兒子也翻不出多大的浪來,反稱了姨媽心意,便點頭道,“起來吧,到底傷得重了,免他一死可以,但少不得受些罪。”
“謝奶奶!奴婢今生今世,不,來生來世亦要替奶奶當牛做馬、結草銜環(huán)、赴湯蹈火,以報今日救命之恩!”彩明大喜,一邊磕頭一邊沒口子的奉承。
“起來吧,多大個事兒,值得你把下輩子也填進去?”王熙鳳曼聲一笑,放下茶杯舒展筋骨。
這時平兒進來了,手里拿著幾大盒藥材,行禮道,“奶奶,東西都備好了。”
“這便走吧。”王熙鳳下炕,撫了撫一絲不亂的鬢角。
彩明忙忙給她披上水貂皮大氅。
行至門邊,看見最頂上包裝精美的百年老山參,王熙鳳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又繞回去,拆開禮盒剪了幾根參須,用紙包好遞給平兒,漫不經(jīng)心的道,“這百年老參可是個好東西,五形六體如此齊贊,少說也值五百兩銀子,沒得讓人糟踐了。”
“奶奶說的是!”平兒輕笑,隨意把參須塞入某個禮盒中。那頭豐兒已經(jīng)把整支山參收入璉二奶奶私庫。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趙姨娘院子行去。
賈環(huán)這頭雖說沉睡,可不過三五分鐘,感覺到有人推門,長久養(yǎng)成的警覺性便促使他立即清醒過來,閉著眼假寐。
趙姨娘輕手輕腳走到床邊,想碰碰兒子蒼白透明的小臉,看見他額頭包裹的,被鮮血染紅的紗布又縮回來,用帕子抹淚。
賈環(huán)的奶嬤嬤立在她身后,躊躇半晌輕聲道,“姨娘,多福看樣子不好了,璉二奶奶不會來找您算賬吧?她那樣護短,彩明是她跟前的得力人兒,當初送多福過來還親自給咱們打了招呼,環(huán)哥兒現(xiàn)今沒事了,她說不得要鬧上一場,對哥兒的名聲可不大好。”
隨意打死奴才確實不是個好名聲,趙姨娘心中憂慮,但更多的是怨氣,咬牙道,“她找我算賬?我還要到老太太,太太,老爺跟前告她一狀呢!當初夸多福勤勉伶俐的是誰?結果幾個小娼婦眨眨眼就把他的魂兒勾走了,棄我們環(huán)兒于不顧。我早知道她看我們娘兩不順,莫不是故意送多福過來暗害我們吧?走!找老爺做主,把這一家子奴才都攆出去!死也不能臟了我賈府的好地頭。”說著說著越發(fā)氣性大了,反身就走。
趙姨娘這般胡攪蠻纏,怎是王熙鳳一合之敵?她可有一萬個心眼子,一千張嘴,十個男兒也說不過她一個!鬧到老爺那兒還不自投羅網(wǎng)、自取其辱?
宋嬤嬤連忙把人攔住,耐心勸解,“姨娘您悠著點,莫要鬧到老爺跟前。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平生最厭惡您這般作態(tài),少不得帶累了哥兒。”
顧及到病床上的兒子,趙姨娘悲從中來,抹淚哽咽道,“我出生寒微,沒甚見識,除了吵鬧還能如何保護我的孩兒?我若不時時拔尖要強惹人討厭,那佛口蛇心的老婦如何容得我?老爺如何注意到我們娘兩?環(huán)兒如何平安長大?這府里有兒女的姨娘,除了我,你看看還有誰能活著!”
閉眼假寐的賈環(huán)不覺心里一動。他本以為趙姨娘就像書里寫的一樣,粗俗貪婪,心思狹隘,聽過這番話才知她胸中也是有溝壑的。她故意丑化自己,處處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像個小丑一般上躥下跳,不過是一種自保的手段罷了。
她身姿婀娜,長相極艷,完全可以掩蓋氣質(zhì)教養(yǎng)上的不足,不然也不會讓愛惜羽毛的賈政即便招人口實也要納她為妾,女兒、兒子接連降生,還為此忤逆了賈母。若她不但容貌拔尖,連性情也溫柔和順十全十美,說不得什么時候就無聲無息的去了,一雙兒女也未必保得住。
她沒甚見識,出身又卑微,保護自己的手段很拙劣,甚至有點粗暴,卻也行之有效。至少王夫人只是厭惡她,蔑視她,卻沒想過除去她。
聽著趙姨娘嚶嚶哭泣的聲音,賈環(huán)緊繃的神經(jīng)放松下來。人與人之間的溫情,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體會到了。
趙姨娘哭了一會兒便停住,也不提去老爺跟前告狀的事,只呆呆守在兒子床前。這時門外有人喊道,“璉二奶奶來了。”
趙姨娘立馬整理妝容,昂著頭出去。
“環(huán)哥兒可好些了?醒了沒有?”王熙鳳攜了趙姨娘的手,狀似焦急的詢問。
“好些了,方才醒過來,這會兒又睡下了。”趙姨娘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的道。
隱在王熙鳳身后的彩明聽聞此言方舒了口氣,抬頭掃視院落,尋找自家兄弟的身影。她并不怕趙姨娘打板子,這滿院的奴才誰敢得罪璉二奶奶?杖刑時他們自會控制力道,即便敲上百十下,不過歇息三兩天便生龍活虎,待明兒求告二奶奶,還可尋個更好的去處。
瞥見從屋內(nèi)延伸出來的一大灘血跡,她輕松得意的表情立時一變,又有個不起眼的小丫鬟悄悄挪到她身后,低聲說了些什么,駭?shù)盟暭饨校拔倚值鼙淮蛩懒耍浚 ?br/>
“這是怎么回事兒?怎可動用私刑隨意處死奴才?”王熙鳳柳眉一豎。
趙姨娘不由自主往旁邊的廂房看去,容色緊張。
彩明顧不上主仆尊卑,推開趙姨娘便往那廂房里沖,看清躺在床上血肉模糊的人影便嚎啕大哭,復又抱住鳳姐雙腿不住喊冤,多少人也拉扯不住。
本以為走一趟便能把人輕松救回,順便收服兩名忠仆,沒想這趙姨娘竟直接把人給打死了,叫王熙鳳措手不及又覺臉面無光。她咬牙,胸中怒火翻騰,指著趙姨娘喝罵,“沒了王法了,即便多福有錯,那也要稟明老爺、太太、老太太再做處置,萬沒有草菅人命的理兒!”
“他根本沒死,只是厥過去罷了,嚎喪等抬回去再嚎,莫擾了環(huán)兒清凈。他害了環(huán)兒,我就是打死了他,你又能奈我何?去官府告我呀!”知道賈政是個要臉面的,定然會想辦法把事情壓下,況且自己還占理,趙姨娘梗著脖子沖王熙鳳和彩明叫囂。
彩明雙眼通紅,推開拉扯自己的平兒豐兒便朝趙姨娘沖去,“我跟你拼了!”她素來不把趙姨娘看在眼里,往日說話只有她刺趙姨娘的份兒,哪曾被如此羞辱過,一時就氣暈了頭。
宋嬤嬤等人連忙攔阻,一行人亂作一團。
賈環(huán)被吵的心煩氣躁,掀開被子趿鞋,順手拿起桌上一只茶杯,走到門邊看了一會兒熱鬧,瞅準時機砸出去。
像瘋狗一般胡亂啃咬的彩明驚叫一聲捂住額角,鮮血順著指縫汩汩而出。眾人駭然后退,轉(zhuǎn)頭望去,卻見一身量消瘦,臉色慘白,眼神陰鷙的小兒斜倚在門口,殷紅的嘴角帶著惡意滿滿的微笑,身上穿著雪白空蕩的褻衣褻褲,活似一抹陰魂。
“要拼命怎得不來找我?人是我砸的。”他邊說邊踱步進來,走到床邊探了探多福鼻息,十分遺憾的搖頭,“怎么沒死?要不我給他補一下你再鬧?”說著便拿起床邊的腳凳,作勢要砸。
作者有話要說:
☆、三
“三爺不要!”彩明連忙撲上去,欲搶下腳凳卻被躲開了。趙姨娘順勢踹了她一腳,然后護在兒子身前。
“不是要找姨娘拼命嗎?我給他補一下,也好叫你師出有名!”賈環(huán)冷笑。
“環(huán)哥兒,快把凳子放下!多大個事,犯不著要生要死的。”王熙鳳厲聲呵斥。
賈環(huán)淡淡瞥了王熙鳳一眼,放下腳凳,姿態(tài)悠閑的落座,三兩下解開頭上布條,露出太陽穴血糊糊一個大洞,還用手指摳了摳,扯落幾縷連著皮肉的發(fā)絲。鮮血順著他側(cè)臉淌入衣領,白色褻衣染紅了大片,屋子里飄蕩著濃濃的腥味。
仆從們紛紛掩鼻垂頭,不敢多看。瞧那狠摳幾下的動作,旁人都覺一陣劇痛從骨頭縫里滲出來。那傷不在別處,可是人最柔軟的要害太陽穴啊!也不知上輩子燒了幾柱高香才大難不死!
饒是見慣了大場面的王熙鳳也不禁害怕起來。這孩子頂著一個足以致命的傷口笑的如此云淡風輕,遺傳至趙姨娘的艷麗五官因染了血而透著一股陰森邪氣,叫人毛骨悚然。
“環(huán)兒,快把傷口包上!你不要命了!”趙姨娘驚叫,搶過布條就要給兒子包扎,卻被對方威懾性十足的眼神制止。
“的確不是什么大事,不過太陽穴破了個大口子,差點死掉而已,比不得多福,額頭蹭了那么大塊皮。”他一邊說,一邊輕柔的捻下嵌在多福皮肉中的一塊碎瓷片,隨手扔在地上。
彩明怕的渾身發(fā)抖,卻絲毫不敢出聲,更不敢上前。對自己都能如此狠毒,何談對旁人?
“是我錯了。”當大家以為這小兒還會做什么更恐怖的舉動時,他竟無比乖巧地一笑,干脆利落的認了。
還不等大伙兒松口氣,他又徐徐開口,“若多福不幸去了,我就撞死在門前的石獅子上為他償命!我算是個什么東西?不過奴才生的賤種,怎么能比多福尊貴?往日上學,他騎馬,我拎書袋走著;他寫字,我磨墨;他吃點心,我看著;他坐著喝茶,我立著添水;他沒了銀子只管往我荷包里掏,惹了禍只管往我頭上推,我還得管叫他一聲多福哥。我哪里比得他身份貴重,給他賠命是應該的。”屬于賈環(huán)的不甘和怨恨在胸腔翻騰。
小小的孩子染了一身血,明明一副快昏倒的樣子,偏還要硬撐,看上去十二萬分的可憐。沒經(jīng)受天長日久的隱忍,哪里會有如此激烈的抗爭?
杵在門后的賈政聽到這里再也按捺不住,踹開房門怒氣沖沖的吼道,“刁奴!竟敢如此對待主子!死了倒好,不死我亦要掀他一層皮!給我掃出去!仔細臟了我的地兒!”他最是恪守禮教,雖然不待見這個庶子,可也容不得他被一個奴才欺辱。
“抬出去!我們賈府不需要這樣臉大的奴才!”立在賈政身后的王夫人義憤填膺的怒喝。
賈環(huán)垂頭,眼里蕩著譏諷的笑意。
趙姨娘連忙幫兒子包扎好傷口,跪下謝老爺太太做主。
王熙鳳這才回過味來,連忙吩咐人把昏迷不醒的多福抬出去,狠狠瞪了一眼還要開口喊冤的彩明。
賈環(huán)不耐煩應付賈政和王夫人,躺在趙姨娘懷里裝暈。賈政忙叫人去請大夫,關照幾句便說有事去了書房,王夫人守了半日也自去了,鬧騰的小院終于安靜下來。
趙姨娘沒能力沒根基,在賈府里地位卑賤,連稍有臉面的奴才也多有不及。她的小院看著仆傭成群,但真正忠心的也就從小奶大賈環(huán)的宋嬤嬤和大丫頭小吉祥兒,旁的丫鬟小廝各有來歷。
經(jīng)由這些人的口,消息很快傳到賈府主子們耳里。
“沒想到這些奴才竟然如此磋磨主子,可惱可恨。罷,掃出去便掃出去,日后休要再進府里當差。”賈母滿臉厭惡的揮手。
聽聞賈環(huán)把人砸的頭破血流的時候,她本來十分震怒。賈家對奴才向來寬厚,萬沒有私自打死人的理兒,但多福未死彩明卻拿住趙姨娘索命,且賈環(huán)的控訴字字泣血聲聲含悲,那孤注一擲、萬念俱灰的模樣委實叫人心驚肉跳,可見平日里受了多少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