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四章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下午,杜飛下班前,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br> 杜飛伸手接起來“喂”了一聲。</br> 聽筒里傳來當(dāng)王春鋒的聲音:“杜飛同志,我是王春鋒。”</br> 剛剛分開,杜飛記得他的聲音,笑著道:“春鋒同志,有什么事?”</br> 王春鋒道:“是這樣,剛才的事非常感謝。”</br> 杜飛微微詫異,王家兄弟臨走的時候已經(jīng)不止一次謝過。</br> 完全沒必要回去再特地打電話來。</br> 杜飛客氣回應(yīng)。</br> 王春鋒則道:“杜飛同志,有些情況我也是剛查清,我弟弟雖然不成器,卻不是愣頭青,做事知道分寸,這次其實是有人故意挖坑引春雷往里邊跳。”</br> 杜飛心頭一動,并沒往這兒想。</br> 王春鋒接著道:“幸虧你把這小子攔下了……”</br> 杜飛明白王春鋒的意思。</br> 這個人做事倒是有里兒有面兒。</br> 雖然都是道謝,但之前王春雷那點事兒,充其量就是半大小子胡鬧。</br> 算不上多大的人情。</br> 但現(xiàn)在查出,有人給王家挖坑,這下性質(zhì)就全變了。</br> 肯定要欠杜飛一個大大的人情。</br> 王春鋒也可以裝聾作啞,權(quán)當(dāng)不知道。</br> 但他不會錯過這次欠杜飛人情的好機會。</br> 什么是朋友,這次你幫我,下次我?guī)湍悖褪桥笥选?lt;/br> 這回王春鋒大大方方承認(rèn),欠了杜飛一個大大的人情,就是友誼與人脈的起始。</br> 他怎么可能白白放過。</br> 杜飛心知肚明,不由得一笑。</br> 既然王春鋒有意結(jié)交,他也不會拒人千里之外。</br> 多個朋友多條路,像王春鋒、張東升這樣的朋友,有背景、有能力,還占著位置,又沒有利益沖突的人,成為朋友總比成為敵人強。</br> 杜飛自然而然改口道:“王哥,你可太客氣了。”</br> 王春鋒也不再叫同志,笑著道:“老弟,大恩不言謝,以后有什么事兒用得著我只管言語一聲。”</br> 兩人簡單客套,便撂下電話。</br> 杜飛微微一笑,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br> 也不關(guān)心什么人給王春雷下套兒,畢竟誰還沒個對立面。</br> 是王家兄弟的敵人,不一定就是杜飛的敵人。</br> 王春鋒撂下電話,卻是眼神陰鷙,看向氣喘吁吁,剛從外邊跑進(jìn)來的王春雷。</br> 剛才發(fā)現(xiàn)端倪之后,王春雷顧不上臉頰紅腫,立即跑出去找那幾個坑害他的手下。</br> 他的手腕不弱,之前只是被人有心算無心。</br> 王春鋒這邊剛回到單位,給杜飛打了一個電話,又過了一會兒王春雷就興匆匆回來了,臉色卻非常難看。</br> 王春鋒皺眉道:“情況怎么樣?”</br> 王春雷咬牙道:“是錢大力他們幾個收了吳周錢,特么一人五塊錢就把老子賣了。”</br> 王春鋒并不意外,接茬道:“吳周呢?已經(jīng)找不到了吧~”</br> 王春雷的牙齒咬了咬腮幫子,郁悶的“嗯”了一聲。</br> 錢大力那幾個人在他手底下就是湊數(shù)的,吳周卻是比較近的人,辦事也很得力。</br> 王春雷沒想到,問題居然出在他身上。</br> 王春鋒沉吟道:“這個吳周挺聰明,按說咱們反應(yīng)不算慢了,居然也被他跑了,說明他早打算好,一旦背叛你不管成不成都立即逃走。”</br> 說到這里,王春鋒冷笑一聲:“能這樣不管不顧的,說明收買他的人出手非常闊綽。”</br> 王春雷恨恨的咬牙道:“這孫子,別落我手里!”又看向王春鋒:“哥,那我們怎么辦?”</br> 王春鋒冷靜道:“先別急,一個大活人不可能憑空消失,就算他離開京城也得有個去處。你去查查各校下香的名單,再去查查這個吳周的戶口……”</br> 王春雷道:“你是說,他會去下香?”</br> 王春鋒淡淡反問:“不然他能干什么去?”</br> 王春雷點頭:“我明白了。”</br> 王春鋒又問:“對了,這個吳周平時跟你身邊的誰走的比較近?”</br> 王春雷皺眉道:“我身邊還有人?”</br> 王春鋒嚴(yán)肅道:“對方圖謀深遠(yuǎn),在你身邊多埋幾枚棋子也不稀奇,咱家就你這里是最大的漏洞。”</br> 王春雷不由羞愧的低下頭。</br> ……</br> 王春雷兄弟的事兒,在杜飛這里就是個小插曲,轉(zhuǎn)過天他就放下了。</br> 緊接著就是汪大成結(jié)婚。</br> 杜飛跟汪大成的關(guān)系,肯定不能怠慢。</br> 提前一天,杜飛就上汪大成家里幫忙去了。</br> 軋鋼廠食堂和柱子那邊都打好了招呼。</br> 第二天,亂亂呼呼的,汪大成喝的滿臉通紅。</br> 酒席結(jié)束,都走不了直線了。</br> 杜飛回到家,朱婷跟朱麗正在屋里歸攏小孩的衣服。</br> 都是從朱敏那兒拿來的舊衣服。</br> 朱敏帶孩子脫不開身,讓朱麗給拿過來。</br> 這年頭布料緊缺,小孩兒撿剩兒穿舊衣服再正常不過。</br> 而且舊的軟乎,小孩兒皮膚嫩,不怕給磨了。</br> “二姐來啦~”杜飛打聲招呼,笑著道:“哪兒來這么多小衣服?”</br> 杜飛伸手摸了摸,棉線的小衣服特別軟。</br> 朱婷道:“大姐給的,都挺好的。還有不少粑粑戒子。”</br> 說著指著旁邊一個小包袱。</br> 這時候沒有尿不濕,小嬰兒拉屎撒尿,都得用粑粑戒子。</br> 當(dāng)?shù)模钪饕墓ぷ骶褪窍呆昔谓渥印?lt;/br> 杜飛說了幾句話,借口喝了酒去書房躺著去了。</br> 卻是打算看一看那兩個升級完的火箭筒。</br> 這兩根火箭筒的升級速度多少有些出乎預(yù)計。</br> 本來杜飛估計,有一兩天就差不多了。</br> 但實際卻用了將近四天。</br> 尤其到最后,進(jìn)度變得非常慢。</br> 好在今早上終于完事兒了。</br> 只不過當(dāng)時汪大成正在結(jié)婚,杜飛沒機會查看,一直拖到現(xiàn)在。</br> 進(jìn)了書房,杜飛反手關(guān)上門。</br> 一屁股做到床上,然后心念一動。</br> 一根火箭筒立馬出現(xiàn)在面前。</br> 杜飛伸手接住,仔細(xì)端詳。</br> 升級后的火箭筒乍一看跟穌鵝的RPG-7十分類似。</br> rpg-7火箭筒1961年剛裝備部隊,是目前比較先進(jìn)的火箭筒,威力遠(yuǎn)不是仿制rpg-3的56式火箭筒能比的。</br> 可惜,不能立即試一試威力,不知道這兩根火箭筒到底怎么樣?</br> 杜飛有種預(yù)感,這兩根火箭筒的威力一定更大。</br> 一邊想著,一邊站起來,抗在肩上比劃兩下,便把火箭筒收了回去。</br> 下一步就是怎樣符合邏輯的拿出來。</br> 這件事還得指望婁弘毅那邊配合。</br> 其實,剛從8270廠那邊拿到火箭筒,杜飛就跟婁弘毅聯(lián)系。</br> 讓他想辦法在黑市上搞幾根rpg-7,或者其他類似的火箭筒。</br> 但在這時,杜飛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犯二了。</br> 既然能通過婁弘毅直接在國際黑市上買,何不直接升級現(xiàn)成的rpg-7,還脫褲子放屁升級56式干嘛~</br> 吃一塹,長一智。</br> 這次就這樣了,反正已經(jīng)升級了,投入那些藍(lán)色光帶也收不回來。</br> 然而,令杜飛沒想到,過幾天從婁弘毅那邊送來幾根正牌的rpg-7,混著他升級之后的冒牌貨,拿到8270廠的靶場試射。</br> 看著面前被打出一個打洞的鋼靶,杜飛暗暗點頭。</br> rpg-7的確名不虛傳,兩百毫米厚的鋼靶直接洞穿,兩百五十毫米的也打出一個打洞。</br> 直至三百毫米鋼靶,才堪堪抵擋下來。</br> 如果用這個打t-62坦克,不說一打一個,也扛不住幾發(fā)。</br> 輪到杜飛升級的火箭筒,直接從三百毫米的鋼靶開始。</br> 杜飛和楊廠長、李副廠長、一大爺站在遠(yuǎn)處看著。</br> 一名保衛(wèi)科的干事扛著火箭筒,稍微瞄準(zhǔn)一下,對著靶子,扣動扳機。</br> 頓時“噗”的一聲,隨著一團(tuán)濃煙,火箭發(fā)射出去。</br> 一百米距離轉(zhuǎn)瞬而至。</br> “轟~”</br> 在下一刻,閃出一團(tuán)耀眼的紅光。</br> 杜飛帶著護(hù)目鏡,能夠清晰的看到,鋼靶的后面冒出紅光。</br> 說明鋼靶已經(jīng)被打穿了。</br> 片刻后,眾人上前去查看。</br> 毫無意外,鋼靶中間被打穿一個洞。</br> 而且看那洞口,還不是勉強打穿。</br> 杜飛心頭一動。</br> 升級后56式威力超出了他的預(yù)料。</br> 立即道:“換350毫米的。”</br> 因為之前都沒想到需要用這么厚的鋼靶,以為300毫米已經(jīng)到頭了,并沒有準(zhǔn)備。</br> 足足等了半小時,才派吊車吊裝好。</br> 還是剛才的位置,再次“噗”的一聲,在鋼靶上爆開一團(tuán)紅光……</br> 等再查看鋼靶,楊廠長等人的臉上已經(jīng)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br> “穿了!居然又打穿了!”楊廠長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br> 從他的臉上露出凝重表情。</br>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br> 350毫米均質(zhì)鋼板,居然一發(fā)打穿。</br> 這是什么概念!</br> 在這種火箭筒面前,坦克全都成了皮薄餡大的鐵棺材。</br> 因為到目前,世界上還沒有任何一款坦克的正面裝甲超過350毫米。</br> “經(jīng)理,這種火箭筒在哪兒來的?”楊廠長定了定神,看向杜飛問道。</br> 杜飛道:“老婁在國際黑市上搞來的。”</br> 楊廠長知道婁家的情況,倒是沒有懷疑,卻一臉凝重。</br> 杜飛接著問道:“咱們廠能不能仿制?”</br> 這個問題楊廠長沒法回答,看向一大爺。</br> 一大爺皺著眉,看著火箭筒半天沒吱聲。</br> 這個時候一大爺?shù)亩贪屣@現(xiàn)出來。</br> 一大爺雖然是八級鉗工,但本身文化水平有限,當(dāng)技術(shù)主任其實有些勉強。</br> 片刻后,一大爺為難道:“這個火箭筒結(jié)果比迫擊炮復(fù)雜……”說著看向杜飛:“經(jīng)理,我是咋回事您最清楚,只要有圖紙我一準(zhǔn)兒能把零件給搞出來,但是……”</br> 杜飛明白他的意思。</br> 之前搞迫擊炮彈,圖紙這一塊主要是錢勝和趙東方在做。</br> 但倆人畢竟只是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搞迫擊炮彈就有些捉襟見肘了,硬讓他倆搞火箭筒的圖紙,實在有些強人所難。</br> 卻在這時,李副廠長忽然說話了。</br> 小老頭未言先笑:“那個,經(jīng)理……”</br> 杜飛看向他:“老李,你有主意?”</br> 李副廠長嘿嘿道:“那我就舉賢不避親了,我家老大李庚,燕大畢業(yè),去穌鵝留過學(xué),現(xiàn)在在武器研究所當(dāng)科員……”</br> 杜飛眼睛一亮,沒想到李副廠長家里藏著這么個寶貝。</br> 但轉(zhuǎn)念一想,又覺著不對。</br> 三十七歲,燕大畢業(yè),去穌鵝留過學(xué),能力先不說,就這個履歷,怎么可能還是個科員?</br> 聽到杜飛疑問,李副廠長苦笑道:“嗐~這不是留學(xué)的時候,認(rèn)識了一個穌鵝女同學(xué),倆人就好上了……”</br> 杜飛恍然大悟。</br> 那就難怪了。</br> 那時候種花跟穌鵝關(guān)系不錯,娶個外國媳婦還沒什么。</br> 但后來,兩家反目,這個外國媳婦就成了小辮子。</br> 杜飛沒那么多顧忌,當(dāng)即道:“老李,就現(xiàn)在,立刻讓你兒子來。”說完看向楊廠長:“老楊,回頭你跑一下,把人事關(guān)系調(diào)過來。”</br> 楊廠長點點頭,一個小科員,不算什么事。</br> 李副廠長喜出望外,連忙道謝。</br> 這些年,大兒子都成了他一塊心病了。</br> 這次總算逮住了機會。</br> 杜飛又想起來,問道:“對了,你兒媳婦在哪兒上班?”</br> 既然是當(dāng)初留學(xué)認(rèn)識的同學(xué),李副廠長這個兒媳婦至少也是個大學(xué)生。</br> 李副廠長一愣,旋即就明白,忙道:“達(dá)莎在中學(xué)當(dāng)老師。”</br> 杜飛皺了皺眉,專業(yè)知識扔了十來年,不知道還能不能撿起來。</br> 這些都是次要的,先等李副廠長把他兒子叫過來再說。</br> 回到辦公樓,李副廠長立即去打電話。</br> 約么一個半小時,李庚騎著自行車風(fēng)塵仆仆過來。</br> 在楊廠長辦公室,杜飛見到了他。</br> 跟李副廠長一樣,李庚的個頭不高,帶著一副眼睛,臉上帶著笑容,跟杜飛和楊廠長打招呼。</br> 杜飛不知道他水平究竟怎么樣,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br> 介紹完了,開門見山一指擺在旁邊的火箭筒:“李庚同志,咱們廠要仿制這種火箭筒,你來負(fù)責(zé)技術(shù)工作,有沒有信心?”</br> 李庚沒有急著說話,剛才電話里李副廠長已經(jīng)跟他說明了情況。</br> 他走過去拿起火箭筒仔細(xì)端詳片刻,不疾不徐道:“杜經(jīng)理,感謝您的信任,我可以試一試。”</br> 杜飛一笑,拍拍他肩膀道:“好,從現(xiàn)在開始,全廠的資源隨你調(diào)用,只要把火箭筒搞出來,你就是廠里的技術(shù)副主任,三年之內(nèi)保你上正科。”</br> 杜飛相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br> 只要李庚有真本事,他絕對不吝重賞。</br> (過年啦,祝各位讀者大大,新春快樂,健康如意!)</br> (另外,大年三十請假一天,初一恢復(f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