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九章 水面之下的交易
杜飛回到屋里,并沒有急著跟朱爸匯報這邊的情況。</br> 剛才他跟布什說那些,只能算是最后一搏。</br> 心里根本沒有多少把握。</br> 現(xiàn)在匯報上去沒有任何意義。</br> 而且杜飛已經(jīng)把能做的都做了,現(xiàn)在把球踢過去了,就看對方怎樣抉擇。</br> 最好的結(jié)果當然是那位葛爾參議員為了他自身的利益,愿意在杜飛這兒息事寧人。</br> 雖然之前文森特沒有透露葛爾參議員在加拿大的利益關(guān)切,但杜飛估計肯定非常重要。</br> 不然也不會輕易動用布什這樣的人。</br> 以布什家族的顯赫地位,葛爾參議員想讓他辦事,必定要付出額外代價。</br> 另外,杜飛前腳剛跟文森特、亨利見面,后腳布什就上門來。</br> 說明葛爾參議員非常著急。</br> 這也是杜飛決定拿出訛詐手段試一試的原因。</br> 哪怕希望不大,卻不妨礙有棗沒棗打三竿。</br> 接下來兩天,布什再沒任何動靜。</br> 這種時候,最考驗人的心性定力。</br> 杜飛還稍微好一些,他一早就派烏鴉盯著布什。</br> 那天布什騎著車子離開,立即反回了瑞士史館。</br> 這兩天深居簡出,沒有去任何地方,見任何人。</br> 顯然他也在等葛爾參議員的回信。</br> 在這件事上,布什只是一個傳聲筒,并沒有決策權(quán)。</br> 同樣的,杜飛隱隱感覺到,這件事也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掌握。</br> 果然,第三天中午,杜飛接到了秘書的電話,讓他立即到朱爸辦公室。</br> 輕車熟路來到朱爸的辦公室。</br> 一進屋,朱爸并沒有伏案工作,而是笑呵呵坐在沙發(fā)上。</br> “小飛呀,過來坐~”朱爸笑呵呵招招手。</br> 杜飛叫了一聲“爸”,走過去坐下,直接問道:“是不是美地那邊有什么情況?”</br> 朱爸道:“哦?你猜到了。”</br> 杜飛一臉懇切,趁機搶先把前幾天跟布什見面的情況說了一下。</br> 末了又道:“爸,我原想等等對方的反應(yīng),再跟您匯報。但這兩天,毫無消息……我估計,可能是對方嫌我級別低,直接找了別的溝通渠道……”</br> 朱爸抬手沖杜飛虛點幾下,語氣不無贊賞:“你小子!幾個小時前,那邊通過秘密渠道跟我們聯(lián)系,其他同志不知道怎么回事,都被弄得莫名其妙。”</br> 杜飛一聽,果然猜中了。</br> 這也正常,涉及到上千萬美元,四個國家,無數(shù)利益……怎么可能一直讓杜飛這種級別的人操盤。</br> 心里卻有些郁悶。</br> 如果之前,按照正常交易,走消防器材公司的賬,杜飛肯定能截留一部分資金。</br> 雖然不會太多,但幾百萬人民幣總是有的。</br> 現(xiàn)在,怕是要竹籃打水了。</br> 想到這里,杜飛不由眼珠一轉(zhuǎn)。</br> 吃虧肯定是不能吃虧的。</br> 看朱爸的意思,這件事接下來跟美地交涉的任務(wù)肯定輪不到杜飛,索性從別的地方找補找補。</br> 想到這里,杜飛識趣的沒再繼續(xù)死抓著這個事兒。</br> 反正情況都跟朱爸說了,下面怎么交換利益,怎么討價還價,不用他來操心。</br> 杜飛稍微組織一下語言,嘿嘿道:“爸,那個……你看這次我那邊上上下下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咱是不是……”</br> 說著伸出手搓了搓手指。</br> 朱爸心情不錯,本來沒指望的事兒,硬是讓杜飛給折騰出了新名堂。</br> 在接下來的討價還價中,肯定能從老美那兒掏出不菲好處。</br> 哈哈笑道:“你小子……說,想要什么?”</br> 杜飛也不客氣,嘿嘿道:“爸,我聽說,咱京城拖拉機廠好像經(jīng)營的不太好……”</br> 朱爸挑挑眉毛,瞅他一眼:“你想要?”</br> 杜飛點頭。</br> 雖然頂著‘京城’的名號,但‘京城拖拉機廠’的規(guī)模并不大,全廠只有一千多人。</br> 最早是專門給部隊修坦克大炮的機修廠,后來從第一拖拉機廠引進的技術(shù),開始生產(chǎn)履帶拖拉機和小型拖拉機。</br> 跟8270廠不同,京城拖拉機廠并沒有拆分到西南去,就是經(jīng)營情況并不好。</br> 規(guī)模小,產(chǎn)量少,沒有拳頭產(chǎn)品,在部委也沒說得上話的人。</br> 經(jīng)營情況只能說勉強過得去。</br> 杜飛經(jīng)過深思熟慮,定下了這家廠子。</br> 如果跟加拿大的交易順利,等拿到錢之后,杜飛就盤算著,在年底前把京城拖拉機廠搞過來。</br> 一來,這個廠子規(guī)模不大,經(jīng)營的也不算好。</br> 上級單位不會死死攥著,只要價錢合理,稍微運作一下,不難拿過來。</br> 二來,也是最重要的,杜飛看中了它生產(chǎn)履帶底盤和維修坦克的能力。</br> 等到明年在龍江那邊搞到穌鵝的t62坦克。</br> 有能夠生產(chǎn)底盤的拖拉機廠,有李明飛的軋鋼廠生產(chǎn)車體,再加上8270廠配合。</br> 到時候杜飛依葫蘆畫瓢,就能快速搞出山寨版的t62。</br> 這個時候t62坦克稱得上是世界上最先進的坦克,再加上穌鵝光環(huán)加持,絕對是大名鼎鼎。</br> 只要能仿制出來,哪怕性能稍微差一些,絕對有成為爆款的潛力。</br> 雖然指望不上那種國家級的,一次上百輛的大訂單。</br> 但有些地方勢力,賣個十輛八輛的也夠吃了。</br> 坦克可是正經(jīng)的大件兒,賣一輛坦克比幾千條步槍掙的還多。</br> 朱爸并沒大手一揮,而是叫秘書把京城拖拉機廠的資料拿過來。</br> 朱爸不是神仙,全國幾萬家廠子,不可能都放在心里。</br> 秘書的動作很快當,沒過幾分鐘就送來一個文件袋,上面寫著京城拖拉機廠的字樣。</br> 朱爸拿過來,大略看了一下廠子的情況,皺了皺眉,看向杜飛:“小飛,這個廠子去年可是差點就虧損了。”</br> 杜飛則笑道:“爸,我不能讓您為難。真要是年年上繳盈利的大廠,一機部那邊能輕易放手?”</br> 朱爸嘴上沒說,心里卻相當舒服。</br> 很欣慰女婿能設(shè)身處地為他著想,終于把手一揮:“好,這個廠子給你,不過丑話說前頭,廠子到了你手上,你就得自個養(yǎng)活,不能再指著上級單位了。”</br> 杜飛明白,京城拖拉機廠去年之所以沒虧損,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一機部給劃撥了不少生產(chǎn)任務(wù)。</br> 一旦到了杜飛這里,這一塊肯定沒法吃了。</br> 杜飛有心理準備,立即道:“爸,您放心,我明白。”</br> 說完了事情,杜飛也沒多耽誤時間,美滋滋的出來騎上摩托車回去。</br> 今天算是失之桑榆,收之東隅。</br> 順利拿下京城拖拉機廠,對于杜飛下一步的計劃至關(guān)重要。</br> 等杜飛走了之后,朱爸立即打了一個電話,然后匆匆出門步行來到另一處院子。</br> 一進屋,就傳來中氣十足的聲音:“介臺來啦~”</br> 朱爸進屋,挺了挺腰桿,打個立正。</br> 屋里的人說了一聲“坐吧”。</br> “是~”朱爸坐到沙發(fā)上,立即把剛才杜飛匯報的情況原原本本說了一遍。</br> 聽他說完,屋里的老人哈哈大笑:“開五千萬的發(fā)票,虧他想得出來。”</br> 朱爸也跟著笑道:“臭小子,就知道瞎胡鬧。”</br> 老人道:“我看鬧的很好嘛!介臺呀~你這個女婿……非常不錯。”</br> ……</br> 杜飛不知道,自己得了‘非常不錯’的評價。</br> 從朱爸那出來,沒直接回單位,而是去了招待所見文森特。</br> 以后還得繼續(xù)合作,肯定要跟文森特說清楚,免得心生嫌隙。</br> 時隔幾天,再次見到文森特,他已經(jīng)從郁悶中恢復(fù)過來。</br> 整個人精神多了。</br> 寒暄后,杜飛直截了當,美地那邊已經(jīng)跨過自己直接跟上峰聯(lián)系。</br> 文森特一聽,就知道徹底沒戲了。</br> 好在早前就有心理準備,沒有太大希望,就談不上失望。</br> 好整以暇道:“算了,早就猜到了,這筆錢不好賺。”轉(zhuǎn)又問道:“你呢?生產(chǎn)出那些東西怎么辦?”</br> 杜飛無奈道:“慢慢消化唄~”</br> 明面上,這次杜飛的損失更大,一早就開始生產(chǎn),已經(jīng)囤積了不少。</br> 加拿大那邊,只給了一百萬定金。</br> 這筆定金肯定是不能退的。</br> 現(xiàn)在屬于遇到不可抗力,并不是杜飛不供貨,而是沒辦法運過去。</br> 怪只能怪加拿大邊上有個蠻橫不講理的鄰居。</br> 可即便有這些定金,8270廠那邊加班加點生產(chǎn)出來的裝備彈藥,也就是勉強算沒賠錢。</br> 要是算上從其他工廠調(diào)撥的,這一百萬美元肯定是不夠的。</br> 不過,杜飛也沒太糾結(jié),這次改造迫擊炮彈的經(jīng)驗才是最大的收獲。</br> 然而,令杜飛沒想到。</br> 等他回到單位,卻來了一個意外的客人。</br> 只見會客室內(nèi),還是鄭慶春和吳紅旗兩個人陪著。</br> 這次客人不是布什,而是‘白求恩’先生,亨利·諾爾曼。</br> “杜~見到你很高興。”亨利見到杜飛打了一聲招呼,明顯看得出來,他的狀態(tài)不好。</br> 即使頭發(fā)梳的一絲不茍,胡子也刮得干干凈凈,卻掩飾不住眼睛里的紅血絲。</br> 杜飛見狀,也沒虛偽的寒暄,直接一臉沉痛道:“亨利,我非常抱歉……”</br> 亨利·諾爾曼勉強笑了笑:“這不能怪你,我的朋友……”說著不由得咬牙切齒:“都是那些忘恩負義的紅脖子!那些該死的狗雜碎……”</br> 亨利·諾爾曼完全不顧及所謂的紳士風(fēng)度,用一連串惡毒的語言問候著南邊的鄰居。</br> 完事又看向杜飛:“杜,我們是朋友對嗎?”</br> “當然~”杜飛痛快的答應(yīng),知道亨利肯定不是單純來罵人的。</br> 亨利懇切道:“那種迫擊炮……還能賣給我嗎?”</br> 杜飛毫不猶豫道:“當然,亨利,別忘了,你們交了定金,我們種花人最重誠信二字。”</br> 亨利松了一口氣:“那種迫擊炮,我要五十套。”</br> 其實剛才回來看到亨利,杜飛就猜到他的來意。</br> 雖然大規(guī)模購買裝備的路被堵死了,但小批量的,走特殊渠道,仍然有機可乘。</br> 畢竟在浩瀚的太平洋上,即使強如美地也不可能面面俱到。</br> 至于亨利諾爾曼怎么把這五十套迫擊炮和炮彈運回去,那就不是杜飛該操心的了。</br> 不過答應(yīng)歸答應(yīng),卻不能立即交貨。</br> 通過杜飛與布什的接觸,上邊還要繼續(xù)派人跟葛爾參議員討價還價。</br> 這個時候肯定不能添亂。</br> 等談好了,把該拿的好處拿到手。</br> 到時候就沒那些顧忌了。</br> 就算美地發(fā)現(xiàn),我們也完全可以不承認。</br> 反正,那么先進的迫擊炮‘技術(shù)落后’的種花怎么可能造的出來。</br> 然而,事情的結(jié)果竟大大出乎杜飛的預(yù)料。</br> 他并不知道,在私下里雙方是怎么溝通的,又做了什么利益交換。</br> 在五天后,杜飛跟朱婷回家吃飯。</br> 朱爸吃完飯?zhí)氐匕讯棚w叫到書房。</br> 看得出來,今天朱爸的心情特別好。</br> 晚上特地叫杜飛小酌了一杯。</br> 當時杜飛就猜測,可能跟美地的交涉結(jié)果不錯。</br> 畢竟對方只是以葛爾參議員為代表的一方勢力,代表的是他們的私利,而不是美地整體。</br> 在這種情況下,為了保全私利,做出一些讓步都不奇怪。</br> 但杜飛聽到最終價碼的時候,還是大吃了一驚!</br> “爸!我沒聽錯吧~”杜飛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七~七千萬美元?”</br> 朱爸笑呵呵的,呷了一口茶,沖他點點頭。</br> 杜飛快速的眨巴眨巴眼睛,大腦飛速旋轉(zhuǎn)。</br> 按道理不應(yīng)該呀!</br> 難道那位葛爾參議員腦袋讓門夾了?怎么可能給出這種天價。</br> 當初杜飛張嘴要兩千萬,都覺著獅子大開口了,尋思最終討價還價,能到一千三四百萬。</br> 換算成人民幣,正好是四千多萬,差不多能把這次交易的利潤抹平了。</br> 誰知道,沒過幾天啊,不僅沒減少,還翻了三倍多。</br> 這特么是什么情況?</br> 杜飛大腦飛速轉(zhuǎn)動,思考究竟怎么回事。</br> 世界上任何東西都標注著價碼,不可能平白無故給你。</br> 朱爸則笑呵呵注視著他,明顯帶著幾分考教,看杜飛能不能想到。</br> 卻不知道,杜飛本就是個掛逼。</br> 念頭在腦子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很快就想到了苗頭。</br> 立即道:“爸~是……因為穌鵝?”</br> 杜飛想來想去,能讓美地心甘情愿拿錢的只有這個老對頭。</br> 現(xiàn)在誰也不會想到,就在幾個月之后,種花會跟穌鵝直接撕破臉。</br> 除了這個,杜飛實在想不出,別的什么事兒能賣出這個價兒。</br> 五千萬美元,在這時候著實不是小數(shù)。</br> 但如果是用在對付穌鵝上,這都不是問題。</br> 而且林天生去龍江省已經(jīng)快一年了,早就開始做準備,這是既定計劃。</br> 朱爸淡淡道:“是對方先提出來的。”</br> 杜飛一聽,心情有些復(fù)雜。</br> 這明顯是試探,通過這五千萬看一看種花的反應(yīng)。</br> 不知道那位葛爾參議員怎么操作的,還真是神通廣大。</br> 杜飛心里嘟囔,果然不愧是鷹醬,真是財大氣粗啊!</br> 但話說回來,這個錢不拿白不拿。</br> 只不過這些水面之下的交易,永遠拿不到臺面上。</br> 杜飛想了想,略微躊躇。</br> 朱爸看出他欲言又止,笑著道:“有話說?”</br> 杜飛“嗯”了一聲,稍微組織語言:“爸,有些話咱爺倆私下講,您說我們是不是能借這次機會,加快跟美地那邊緩和關(guān)系?”</br> 朱爸皺了皺眉,并沒直接表態(tài)。</br> 杜飛繼續(xù)道:“現(xiàn)在咱們跟老大哥肯定回不到過去了……如果美地愿意在貿(mào)易上開個口子,我們經(jīng)濟上的壓力會小很多。”</br> 朱爸嘆口氣:“知道啥叫麻桿打狼兩頭怕嗎?有些事慣性很大,不可能說變就變。你想法很好,方向也正確,但想獲得一個好結(jié)果,有這些還不夠,還必須有耐心,等一個合適時機。”</br> 杜飛點了點頭,沒再多說別的。</br> 雖然朱爸沒給出明確回答,但杜飛有種預(yù)感。</br> 因為向加拿大賣裝備引起的這些事,很可能成為蝴蝶的翅膀,隨著時間發(fā)酵,帶來巨大偏差。</br> 從朱爸書房出來,杜飛有些心不在焉。</br> 回到家,朱婷不由問道:“小飛,晚上跟爸說啥了?”</br> 杜飛回過神來,笑了笑道:“沒事兒,對了,過幾天三舅回來開會,我想請他們一家子上咱家來吃頓飯。”</br> 朱婷道:“這有啥好想的,不知道做啥菜了?”</br> 杜飛笑了笑,索性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br> 索性盡力就好。</br> 又過幾天,文森特已經(jīng)回了香江,臨走還讓杜飛幫忙,想辦法弄幾門新型迫擊炮過去,當樣品,好推銷。</br> 杜飛欣然答應(yīng)。</br> 亨利諾爾曼也走了,卻沒跟文森特一起,而是去了天津坐船。</br> 跟他一起上船的,還有五十套購買的新型迫擊炮。</br> 依然按照原價,一套四萬美元,五十套就是二百萬。</br> 名義上是今年交易會上簽的訂單,發(fā)到東洋去。</br> 到了東洋再轉(zhuǎn)運,去美地西海岸的港口。</br> 從港口卸貨,再用卡車運往魁北克。</br> 也算是攻其不備出其不意。</br> 美g人做夢也想不到,亨利敢把那些迫擊炮送到他們的港口。</br> 送走亨利諾爾曼,這件事總算告一段落。</br> 清晨,朝霞明媚。</br> 杜飛站在站臺上抬手看了看表。</br> 火車正在緩緩進站。</br> 昨天陳中原來電話,說今天一早上到。</br> 杜飛過來接站。</br> 沒想到,火車停穩(wěn),陳中原從里邊出來,身后還跟著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