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七章 大道
杜飛心知在草原上,有幾只能居高臨下的烏鴉有多重要。</br> 所以早就提前預(yù)備。</br> 轉(zhuǎn)眼間,七八只烏鴉在草叢里騰空而起,直接飛到高空中。</br> 不一會兒就變成了幾個小黑點。</br> 杜飛閉上眼睛,心念一動。</br> 立馬同步到其中一只上面,展開視野,向下看去。</br> 驀的整個夏牧場的全景映入眼簾。</br> 再調(diào)整方向,已經(jīng)可以繞過山嵴,看到遠處的百眼窟的輪廓。</br> 百眼窟其實是一片突出地面的山壁,從上面往下看并不算雄偉,只是一個幾十米高的小山包。</br> 一面是緩坡,一面是山壁。</br> 在陡峭的山壁那邊,開鑿著一個個石窟,遠遠看去,密密麻麻,叫百眼窟倒也名副其實。</br> 除此之外,杜飛還看見,就在正對著百眼窟的方向,有幾個人趕著一群羊正在往回走。</br> 杜飛立馬把視線聚焦過去。</br> 發(fā)現(xiàn)趕羊的一共四個人,有兩個好像受了傷,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的。</br> 杜飛本以為會看見楊丁香,卻有些失望。</br> 隨即收回視野。</br> 想了想,心念一動,便把慈心放了出來。</br> 等他們倆回到蒙古包,正好老村長從里邊出來,看到慈心,驀的一愣。</br> 杜飛解釋道:“她剛才偷偷跟來的。”</br> 老村長眨巴眨巴眼睛,還沒反應(yīng)過來,杜飛伸手一指:“那邊好像來人了,我們過去看看。”</br> 老村長一聽,來不及再問慈心是怎么來的。</br> 反正人安全,其他的都不重要。</br> 順著杜飛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見幾道人影和一群羊。</br> “走,我們?nèi)タ纯础!?lt;/br> 說著就叫人出來,騎上馬迎上去。</br> 慈心杜飛騎了一匹,不一會兒碰上從山坳外邊回來的四個人。</br> 到近前一問,果然都是昨天聚會的青年兒。</br> 說話的叫李成棟,從東北來的。</br> 杜飛騎在馬上忙問楊丁香去哪兒了?</br> 李成棟雖然不認識杜飛,但在這個時候也沒心思刨根問底,回身往后一指:“還有幾頭牛跑那邊去了,老羊皮和其他人都去他追了。”</br> 杜飛皺了皺眉,那邊正是百眼窟的方向。</br> 老村長也露出凝重的神色,跟杜飛對視一眼。</br> 杜飛沒有征求他的意見,直接道:“走,我們?nèi)タ纯础!?lt;/br> 老村長知道百眼窟那邊不是善地,本來是不想去的。</br> 但杜飛已經(jīng)說了,他找不到理由反對。</br> 這時候要是說不去,萬一老羊皮和幾個青年兒有個三長兩短,他就不好說了。</br> 況且,老村長是上過戰(zhàn)場的人,雖然年紀大了,心氣卻還沒散。</br> 六個人,五匹馬,直沖山坳外邊。</br> 離開夏牧場,到了山坳外邊,周圍的環(huán)境立刻變了。</br> 從山坳邊上的山嵴一直延伸到百眼窟,好像有一道界限。</br> 這道界限的南邊,是水草豐美的牧場,北邊就一下變成了一片荒蕪蒼涼的大漠。</br> 風(fēng)沙一下子變大了。</br> 往前走了一個多小時,因為從山坳出來,順著山坡往下。</br> 這時反而看不到遠處的百眼窟了。</br> 杜飛通過視野同步,從天上往下看,似乎不太遠。</br> 但望山跑死馬,過去卻不是一回事。</br> 好在今天有一個便利,昨天從百眼窟的方向剛來了一條火龍卷,一路上開辟出一條燒焦的通道。</br> 從天上看下來,好像在草原上修了一條異常寬闊,卻又不太筆直的大道。</br> 在這條大道上,原本存在植物動物都被清除干凈。</br> 根據(jù)老村長說,這種情況并不罕見,幾乎每次‘妖龍’出來都會留下一條。</br> 最多兩三個月就能恢復(fù),該長草的長草,該長樹的長樹,把這條大道覆蓋掉。</br> 幾個人一邊說著,一邊越過前面的一個小山包。</br> 從這里終于能再次眺望到百眼窟。</br> 不過,從這里到百眼窟中間,卻是一片凹地。</br> 看地形,過去很可能是一片沼澤。</br> 現(xiàn)在雖然干涸了,卻仍有很重的濕氣。</br> 在凹地內(nèi),生長著非常繁茂的雜草和灌木,甚至比之前那片夏牧場還茂盛。</br> 如果正常情況,想要穿過這片區(qū)域肯定異常困難。</br> 不說那些奇形怪狀,堅硬帶刺的灌木。</br> 單是那些雜草,就有半人多高,深的地方甚至能沒頂。</br> 如今,中間被火龍卷切豆腐似的,犁開一道溝壑反而成了康莊大道。</br> 杜飛幾人騎馬順著山坡下去,一路上也沒遇到什么他危。</br> 只偶爾在附近的雜草叢里,能聽見一陣“沙沙沙“的動靜,好像藏著什么東西。</br> 杜飛耳目超乎尋常,再加上知道這地方邪門兒,知道草叢里肯定不是善類。</br> 慈心在后邊,卻只瞅了一眼,根本沒放心上。</br> 似乎十分篤定,那東西對她和杜飛構(gòu)不成威脅。</br> 反而老村長幾個人都警惕起來,把獵槍夾在腋下,子彈上膛。</br> 杜飛見他們這樣,自己毫無反應(yīng)似乎不太合適,索性把手伸到懷里。</br> 心念一動,從隨身空間摸出那把擊斃達爾西姆的手槍。</br> 老村長他們見了,也沒大驚小怪。</br> 這年頭,到牧區(qū)來,帶一把槍防身再正常不過了。</br> 恰在這時,從前邊過來兩個人,趕著幾頭牛。</br> 發(fā)現(xiàn)杜飛他們立即迎了上來。</br> 這倆人都很狼狽,身上衣服都破了,還有不少刮傷,好在沒有大礙。</br> 見面一問,這倆人還真見過楊丁香。</br> 他們一起出來追走失的牛羊,卻因為地形不熟走散了。</br> 據(jù)他們說,楊丁香多半還跟老羊皮在一起。</br> 杜飛不由皺了皺,心說這老羊皮到底想干什么?</br> 兩個青年兒都趕著牛回來了,他一個本地的老牧民還沒回來,這明顯不正常。</br> 而且杜飛知道,老羊皮這人看著忠厚,其實另有賊心。</br> 跟倆人道別,杜飛他們繼續(xù)往前走。</br> 這時已經(jīng)到了下午。</br> 幾個人一早上出來,就吃了些餑餑,喝了幾口馬奶,都覺著餓了。</br> 就杜飛和慈心沒什么事兒。</br> 卻在這時,突然肉眼可見的從北邊飄來一片厚厚的烏云,還隱隱有雷聲滾動。</br> 夏天,草原的天氣說變就變,眼瞅著就是一場雷雨。</br> 老村長皺眉,這時也沒處避雨。</br> 唯獨杜飛眼睛一亮。</br> 因為在烏云出現(xiàn)的同時,其中一只烏鴉終于發(fā)現(xiàn),在前邊幾公里遠的地方,一片茂密的樹林里藏著一棟廢棄的樓房。</br> 杜飛剛才把烏鴉小隊放出來,除了讓他們找人,就是找這棟樓。</br> 他估計,如果找不到楊丁香和老羊皮,他們十有八九會到這兒來。</br> 果然仔細一看,在離那棟樓幾百米外,發(fā)現(xiàn)了老羊皮和楊丁香。</br> 兩人不知遇到什么變故,都沒有騎馬。</br> 楊丁香已經(jīng)昏迷了。</br> 老羊皮的腿受了傷,走路十分費勁,一手提著馬刀,一手拖著耷拉著腦袋的楊丁香。</br> 看樣子是想到那棟樓房去。</br> 甭管那棟東洋人留下的樓里有什么機關(guān)奇遇,杜飛都不想鉆進去。,</br> 當(dāng)機立斷催馬加速。</br> 老村長等人一愣,還以為是杜飛的馬驚了,連忙追了上去。</br> 他們雖然不知道杜飛的底細,卻知道肯定來頭不小。</br> 真有個三長兩短,他們被牽連,都吃罪不起。</br> 偏偏這條‘妖龍大道’上無遮無攔的,馬匹飛奔起來,速度竟相當(dāng)快!</br> 再加上杜飛和慈心表面是兩個人騎一匹馬,但慈心稍微一提氣,人便輕于鴻毛。</br> 在馬背上,一手搭在杜飛肩上,整個人幾乎要飄起來了,根本不用馬匹負重。</br> 他們這匹馬瘋跑起來,一時間老村長幾個人竟沒追上,只能墜在后邊跟著。</br> 十來分鐘,杜飛突然一撥馬頭,一下鉆進了樹林里。</br> 老村長幾個人一看,不由暗叫糟糕。</br> 他們都是當(dāng)?shù)厝耍钪@百眼窟的厲害。</br> 剛才一路借著這條‘妖龍’開辟出的大道,才能無驚無險。</br> 一旦脫離這里,到林子里可就不保險了。</br> “同志!杜飛同志!快勒韁繩……”</br> 老村長大聲呼叫,可惜杜飛根本不聽。</br> 鉆到樹林里,轉(zhuǎn)眼就不見了。</br> 老村長“哎呀”一聲,立即吩咐兒子和另一個牧民:“你倆在外邊接應(yīng),我和老吳進去。”</br> 關(guān)鍵時候,老村長兒子和那個牧民立即點頭,沒有一句廢話,跟沒婆婆媽媽,說什么‘要去一起去,要死一起死’的屁話。</br> 這并不是他們涼薄,而是草原自有草原的生存法則。</br> 這時杜飛和慈心已經(jīng)深入樹林一百多米。</br> 透過樹林的縫隙,隱隱看到那棟樓的輪廓。</br> 與此同時,天上的烏云壓過來。</br> 瞬間遮蔽了太陽,一下就暗下來,仿佛到了晚上。</br> 大風(fēng)嗚咽,掠過樹林,宛如鬼哭狼嚎。</br> 杜飛感覺搭在他肩上的手一緊。</br> 慈心收起了之前的漫不經(jīng)心,明顯戒備起來。</br> 旋即,杜飛勒住韁繩,喊了一聲“吁”。</br> 停在距離樓房大門二十幾米的地方,沖樓門口大吼一聲:“老羊皮,你要干什么!”</br> 好巧不巧,一個電閃,緊跟著就是一聲驚雷,把杜飛的聲音蓋了過去。</br> 然后就是豆大的雨點從天上掉下來。</br> 老羊皮不知是真沒聽見還是假裝的。</br> 杜飛喊完了,非但沒停下,反而拉著楊丁香加速往樓里去。</br> 杜飛一點兒不慣著。</br> 當(dāng)機立斷,抬手就是一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