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七章 小舅子
杜飛在辦公室忙完工作,剛抽空兒看了一眼隨身空間內(nèi)的慈心。</br> 此時,包裹慈心的巨大白色光繭已經(jīng)消耗了不少。</br> 根據(jù)現(xiàn)在的進度,再有三五天工夫,這個光繭就會消耗光。</br> 但杜飛能感應到慈心的情況,隱隱有種感覺,即便是到時候,慈心恐怕也很難醒過來。</br> 她身體上的傷勢其實不是最嚴重的,陷入深度昏迷,成為植物人,才是要緊的。</br> 不過這些都只是猜測,具體會怎么樣,還得再看。</br> 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br> 杜飛接起來,不由得一愣,回答道:“好,我知道了,讓他進來。”</br> 完事兒撂下電話,起身出了辦公室。</br> 剛到二樓的樓梯口,就看見一個人從下面走上來。</br> 抬頭看見杜飛,立即半開玩笑的抱怨:“行啊~真不愧是部委的大衙門。”</br> 杜飛迎上去,笑著捶了來人一下:“你小子,少給我陰陽怪氣的。”</br> 來的正是楚成!</br> 自從楚成跟周曉麗結婚,隨后有了孩子。</br> 杜飛跟楚成的聯(lián)系就少了。</br> 尤其杜飛去香江又待了小半年,回來就去楚成家里一趟,看了看孩子。</br> 不過兩人的關系在那兒倒是并受影響。</br> 杜飛把楚成讓到辦公室,忙著給他沏茶。</br> 楚成則在屋里左看看右看看,嘖嘖嘆道:“這辦公室,真是氣派啊~”</br> 杜飛笑著把茶杯放到茶幾上:“行了,先坐下吧~就一個小科長的辦公室能氣派到哪兒去。再說,等過完年你也該提一提了吧?到時候是去糧管所,還是直接當糧站主任?”</br> 楚成也不客氣,坐下端起杯子吸溜一口熱茶:“去糧管所,總窩在糧站也不是個事兒。前一陣子我爸找我談了一次……”</br> 杜飛微微差異,他原以為楚成會留在糧站。</br> 這也是楚家本來給楚成的定位。</br>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不難明白其中的緣由。</br> 原本楚家的資源有限,必須集中供應楚明。</br> 楚成能吃到的自然不多,再加上他的才能和性格都比不上楚明,向上發(fā)展的道路早早被堵死了。</br> 但這一次,因為香江那邊的勝利,除了杜飛和林天生,最大的贏家就是楚明。</br> 作為整件事最早的發(fā)起者,楚明的職位雖然沒有變動,但獲得的隱性好處非常大。</br> 令他接下來的發(fā)展,可以少消耗楚家的資源。</br> 這部分資源騰挪出來,就可以投入到楚成的身上。</br> 這也是為什么,楚成會從糧站跳出來,直接進入糧管所。</br> 杜飛估計,糧管所也只是跳板,下一步楚成應該會去糧食局。</br> 至于說楚成的性格,在結婚之后也愈發(fā)沉穩(wěn)成熟起來。</br> 雖然缺了幾分銳氣,但做一些副職工作,反而更顯穩(wěn)妥。</br> 兩人閑聊一會兒。</br> 楚成才說起這次來的正事兒。</br> “哎,老杜,魏三爺,你還記著不?”</br> 杜飛笑道:“我也沒健忘癥,怎么會記不住。他又出啥幺蛾子了?”</br> 不僅記著,杜飛對魏三爺?shù)挠∠筮€相當深。</br> 當初在修房子的時候,杜飛曾在招待所住了幾天,魏三爺就趁夜來過。</br> 被抽個大嘴巴,臨走還得說一聲“謝謝啊”。</br> 楚成道:“前兩天他找我來著,希望能請你吃頓飯。”</br> “請我吃飯?”杜飛心頭一動。</br> 心說魏三爺也不是不認識他,請吃飯犯得著費事兒求楚成來一趟?</br> 偏偏楚成還就來了。</br> 這說明,兩件事。</br> 第一,魏三爺和楚成的關系,在這段時間增進了不少。</br> 按道理,當初發(fā)現(xiàn)魏三爺?shù)闹秲涸O套要騙楚成的時候,雖然后來事情化解了,卻也沒什么交情。</br> 第二,魏三爺所求的事情不小,楚成辦不了,才來找杜飛。</br> 杜飛想了想道:“吃飯就不必了,到底什么事兒,咱哥倆兒別扯那些虛的。”</br> “我早就跟他說了。”楚成一笑,早就料到:“事兒也沒不復雜,魏三爺有個兒子叫魏成功……”</br> 杜飛一邊喝茶一邊聽著。</br> 原來魏三爺這個兒子,酷愛武術的同時也因為武術喜歡上了中醫(yī)。</br> 在解放前,拜了好幾位名醫(yī)為師。</br> 解放后憑著這個本事,搖身一變從幫會分子變成了中醫(yī)大夫。</br>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br> 況且魏成功早前的根腳也不是什么秘密。</br> 這次就被人翻出來,拿這個當借口,要弄死他。</br> 好在魏成功雞賊,身手又好,被人堵在辦公室,直接爬樓跑了。</br> 但這種事兒,跑得了一時,跑不了一世。</br> 魏三爺就求到楚成的這里。</br> 雖然有楚成的關系,這事兒杜飛肯定不能回絕,但他也沒忙著拍胸脯答應。</br> 皺眉道:“老楚,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兒,你找人打聲招呼還不行?犯得著來找我?是不是有內(nèi)情?”</br> 楚成苦笑道:“要不說你能當官呢~反應是真快!”</br> 杜飛哭笑不得,罵道:“滾蛋,少給我瞎扯。”</br> 楚成壓低聲音道:“不瞞你說,這魏成功身上……有人命。”</br> 杜飛頓時一瞪眼:“不是,老楚……這事兒你也敢沾?你……”</br> 楚成忙分說道:“嗐~你當我想沾吶!小剛惹的事兒,你讓我咋辦。”</br> 杜飛這才明白。</br> 鬧了半天是周曉剛這混球兒。</br> 周曉剛是周曉麗親弟弟,比杜飛和楚成他們小三歲。</br> 從小在大院里就是討狗嫌的。</br> 大了更是變本加厲,在育英中學都有一號。</br> 一聽是他,杜飛也沒法說了。</br> 姐夫管小舅子的事兒,天經(jīng)地義。</br> 擱誰也說不出來什么。</br> 至于具體的,其實不復雜。</br> 因為之前黎援朝的號召力,去年下半年京城各大中學里邊,不少有名有號的都跟他去了單國。</br> 這邊自然是一代新人換舊人。</br> 周曉剛、張海洋都是大院子弟里比較有名的。</br> 同樣的,老城區(qū)的胡同子弟里,因為沒有周常力的壓制,也涌現(xiàn)出不少風云人物。</br> 最開始,周曉剛跟紅星中學一個叫王大斌的杠上了。</br> 雙方爆發(fā)了好幾輪毆斗,算是互有勝負。</br> 本來到這一步也算不了什么。</br> 畢竟在這個年代,一幫精力過剩的半大小子打架,只要別太過分,根本沒人在意。</br> 但根據(jù)楚成說,這個王大斌相當不是東西。</br> 使陰謀詭計,找人拍周曉剛的婆子。</br> 雖然最終沒成,卻徹底觸怒了周曉剛。</br>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這還能忍!</br> 周曉剛也有股子虎勁,當即通過人找到魏成功,要花錢廢了王大斌。</br> 結果,好巧不巧的。</br> 活該王大斌命里該絕,天生腦血管畸形。</br> 魏成功一棒子下去,當即血管爆裂,腦出血就死了……</br> 聽楚成把事情來龍去脈大略講一遍。</br> 杜飛一陣無語。</br> 幸虧朱婷下邊沒有弟弟。</br> 這特么叫什么破事兒呀!</br> 也真難為楚成,攤上這么個小舅子。</br> 不過,這些都是楚成聽周曉剛說的,是真是假,還待商榷。</br> 但無論如何,楚成的事兒杜飛肯定不能不管。</br> 可話說回來,要管的話,該怎么管?</br> 以杜飛現(xiàn)在的能量,把魏三爺?shù)膬鹤诱鰜聿浑y。</br> 但真要那樣做了,豈不成了草菅人命的幫兇!</br> 要是不管,不僅楚成這兒沒法交代,以后還怎么登楚家的門兒。</br> 杜飛想了想:“對了,這事兒,我王姨他們知道嗎?”</br> 楚成苦著臉道:“哪敢跟他們說呀!就我爸那脾氣,真讓他知道了,小剛早進去了。我老丈人那邊也瞞著呢~”</br> 楚成又懇切道:“老杜,我知道這種事兒你也為難,但我是真沒法子了。再說……死那王大斌,說實話,真不是什么好人,在學校橫行霸道不說,還特么不干人事兒,專門找這兩年家里出事兒,沒有大人的姑娘禍害,是真把人往死里逼呀!”</br> 杜飛聽他說完,默默想了片刻:“老楚,這事兒我肯定幫你。不過什么周曉剛、王大斌的,我都不認識,也不知道。”</br> 楚成一愣,不知道杜飛葫蘆里賣的什么藥。</br> 杜飛接著道:“現(xiàn)在關鍵不是他們倆,關鍵是有人想拿這事兒對付魏成功,你怕拔出蘿卜帶出泥,牽連到周曉剛,對不對?”</br> 楚成點頭。</br> 杜飛起身,到辦公桌后邊,打開一個抽屜。</br> 一邊翻找一邊問道:“剛才你說,那魏成功是個大夫?”</br> 楚成“嗯”了一身,不知道杜飛找什么。</br> 片刻后,杜飛從抽屜里翻出一個藍皮的文件夾。</br> 打開翻了幾頁,再次回到沙發(fā)這邊:“老楚,這月23號有一個去非洲的醫(yī)療隊,我想辦法把魏成功塞進去。”</br> 楚成眼睛一亮。</br> 不由“我艸”一聲:“還是你點子多!直接釜底抽薪,送到非洲去,這一招高哇!”</br> 杜飛拍他一下,沒好氣道:“滾,你特么是高司令,我可不是小東洋。”</br> 把楚成送走,杜飛回到辦公室,腦子里還在思忖剛才的事。</br> 這樣辦到底穩(wěn)不穩(wěn)妥。</br> 萬一將來出了岔子,會不會牽連到自己。</br> 至少在程序上,肯定沒有問題。</br> 去非洲的醫(yī)療隊不是什么好差事,一走就是一兩年,拋家舍業(yè)的。</br> 往里邊塞個人難度并不大。</br> 況且魏成功本來就是大夫,挑不出任何毛病。</br> 至于別的,杜飛懶得多管。</br> 周曉剛是楚成小舅子,又不是他小舅子。</br> 不過,等到中午。</br> 杜飛吃完了飯,卻騎車子回了一趟四合院。</br> 因為在放寒假,院里的孩子們都沒上學。</br> 剛到中院,就看見棒桿兒在院里看著幾個孩子在玩兒。</br> 杜飛正要找他,立即叫了一聲。</br> 棒桿兒一扭頭,趕緊跑過來:“杜叔兒,您回來啦~”</br> 杜飛笑呵呵道:“又長個了是不是?再過幾年要攆上我了。”</br> 棒桿兒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br> 杜飛又問:“你家有人嗎?”</br> 棒桿兒下意識以為杜飛要找他媽:“莪媽還沒下班呢~”</br> 他早就知道杜飛跟他媽的關系,到現(xiàn)在心里也習慣了。</br> 杜飛道:“我不找秦姐。走,上你家,問你點事兒。”</br> 棒桿兒一愣,沒想到杜飛特地回來,居然是找他來了。</br> 眼看杜飛說完,推車子向后院去,連忙跟小軍和小當?shù)溃骸澳銈z看著點兒槐花和小玲兒。”</br> 等到后院,杜飛瞧一眼他原先的房子。</br> 房前雞窩還在,上樓后那兩只下蛋的母雞他也沒帶走。</br> 屋頂上的煙囪居然冒著煙</br> 令杜飛“咦”了一聲,心想難道朱麗沒上班?怎么家里還點這爐子。</br> 但也只是一想,眼下還有正事。</br> 杜飛停好車子,推門進了棒桿兒家。</br> 屋里沒人,煤球爐子封著火,緩慢的向外釋放溫度,屋里倒也不特別冷。</br> 棒桿兒緊跟著進來,忙說道:“叔兒,我給您倒水。”</br> 完事兒拿個杯子,提著暖瓶給杜飛到了杯熱水。</br> 秦淮柔家的東西,杜飛也沒啥可嫌棄的,互相啥沒嘗過。</br> 接過來,喝了一口,直接問道:“棒桿兒,叔兒問你點事兒。你們學校有個叫王大斌的,你知道不?”</br> “王大斌?”棒桿兒有些詫異:“叔兒,您問他干啥?他惹到您了?”</br> 杜飛不置可否,又問:“這人怎么樣?”</br> 棒桿兒皺眉想了想:“叔兒,他比我大好幾歲呢~其實早該畢業(yè)了,留級留到現(xiàn)在,原先王小東在,他都不敢冒頭兒,后來王小東出事了他才起來。至于說,這人怎么樣……叔兒,我還真不太知道。劉匡福肯定知道,他們都是一屆的。”</br> 杜飛二話不說,把自行車鑰匙丟給棒桿兒:“騎我車子,去把劉匡福叫來,你找著他了吧?”</br> 棒桿兒接過鑰匙,微微有些興奮。</br> 似乎能幫杜飛辦事,令他覺著特別光榮,立即道:“叔兒,您放心,我知道,這個時候他肯定在他師父那兒。”</br> 完事兒,一溜煙沖出去。</br> 杜飛之所以打聽王大斌這人。</br> 其實也沒別的想法。</br> 雖然楚成說,這人作惡多端,死有余辜他。</br> 杜飛固然相信楚成的人品,卻不相信那個周曉剛。</br> 總得親自弄清楚才行。</br> 但這個結果并不會改變什么,不管王大斌是俠義心腸還是作惡多端。</br> 魏成功都會登上去非洲的船。</br> 杜飛只是不想稀里糊涂的罷了。</br> 所謂,利益決定立場,立場決定屁股,屁股決定腦袋,這就是現(xiàn)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