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一章 夷州人
杜飛倒是沒想到,冉老師這樣機(jī)警。</br> 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找機(jī)會逃走。</br> 然而,更令他沒想到的是,就在冉老師脫身之后,那三個追她的男人到樓下,發(fā)現(xiàn)樓上掉下去的只是一床被子這才知道上當(dāng)。</br> 其中兩個人立即飛奔回樓上,另一個人則飛快找到附近的一個公用電話打電話。</br>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一個人開車趕到現(xiàn)場,明顯臉色不善,先是上樓看看,又訓(xùn)斥了三人一頓。</br>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杜飛竟然認(rèn)識這個人!</br> 正是上次跟周常力一起來的文才!</br> 那次杜飛想找本地宗族的人,讓周常力帶著他們幫派的幾個人過來。</br> 結(jié)果卻不如意,還直接弄死了一個候路。</br> 剩下兩人,彭威和文才,后來也沒幫上什么忙。</br> 不過這倆人倒是跟著周常力水漲船高。</br> 如今周常力干掉了國權(quán),自己當(dāng)了老大。</br> 他倆也成了幫派里的實權(quán)人物。</br> 杜飛卻沒想到,追冉老師的會是他!</br> 難道背后下令的是周常力?</br> 杜飛不由懷疑。</br> 可是,周常力為什么要這樣做?</br> 或者周常力并不知情,只是文才接的私活兒?</br>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br> 畢竟幫派不是部隊,大家出來混就是求財,干點私活,賺些外快,對于幫派里的中下層很普遍。</br> 只不過一旦出了事情,這種情況幫派和老大不會給兜著。</br> 杜飛收回視野同步,并沒有疑神疑鬼,干脆拿起床頭柜上的電話,直接撥到周常力的辦公室。</br> 如今周常力成了老大,接管了幫派的大部分產(chǎn)業(yè),算是鳥槍換炮了。</br> 但接到杜飛的電話,他仍相當(dāng)恭敬。</br> 尤其經(jīng)過這次,周常力更看清了杜飛的能量有多大:“喂,杜哥……什么?文才!……好的,好的……我馬上過去。”</br> 周常力皺著眉頭放下電話,當(dāng)即站了起來……</br> 一個多小時以后。</br> 這時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br> 杜飛在之前跟豬油仔見面的房間見到了周常力和文才。</br> 此時文才低眉順眼的,沒有一點在那三個手下面前的囂張氣勢。</br> 周常力則皺著眉一臉嚴(yán)肅,見到杜飛立即叫了一聲“杜哥”。</br> 他剛才已經(jīng)問清楚怎么回事。</br> 說白了,文才也是拿錢辦事罷了。</br> 對方不知道是什么來頭,但給錢十分大方,讓他抓冉老師,就這么簡單。</br> 文才不傻,知道這里邊肯定另有內(nèi)情。</br> 但那關(guān)他什么事,他只管拿錢辦事就完了。</br> 卻沒想到,冉老師竟滑不留手,連著三次逃了。</br> 這次就是第三次,令他十分惱火。</br> 正想怎么跟雇主交代,沒想到先讓周常力給叫了回來。</br> 杜飛聽他說完,問道:“對方是什么人?”</br> “這個我也不知道呀!”文才連忙解釋:“是黑叔給介紹的。”</br> 杜飛則看向周常力。</br> 周常力道:“杜哥,黑叔是幫會里的老字輩,人脈關(guān)系很廣。”</br> 杜飛一聽就懂了,這位黑叔跟京城魏家胡同那位劉五爺一樣,是個給人介紹買賣的老掮客。</br> 杜飛“嗯”了一聲,也沒多說話。</br> 周常力卻立馬懂了,叫道:“阿才,現(xiàn)在打電話叫黑叔上這來一趟,就說我也在這兒。”</br> 文才“哎”了一聲,連忙去打電話。</br> 完事兒,等了半個小時,隨著一陣敲門聲。</br> 外邊來了兩個人。</br> 一個瞇著眼睛,長得胖乎乎的禿頭老頭兒,還有一個健碩的青年,看樣子應(yīng)該是保鏢。</br> 打開門,看見周常力和文才都在,老頭兒吩咐青年道樓下等著。</br> 獨(dú)自進(jìn)來,看見杜飛,目光微微一凝。</br> 作為幫派里的老人,他當(dāng)然知道周常力能干掉國權(quán)上位背后肯定有人。</br> 如今看見杜飛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坐著,周常力和文才卻站著。</br> 就知道這個年輕人肯定不簡單。</br> 周常力則沒空打啞謎,直接介紹道:“黑叔,這位是杜生。”</br> 黑叔連忙點點頭,笑呵呵道:“杜生您好。”</br> 杜飛點點頭,卻沒張嘴問話。</br> 他跟這個黑叔不熟,也沒想多套近乎,索性讓周常力解決。</br> 之所以把黑叔叫到這里來,就是要聽第一手的,而不是周常力轉(zhuǎn)述。</br> 任何事情,即便是再細(xì)心的人,經(jīng)過轉(zhuǎn)述一次都會漏掉重要的信息,或者添加一些主觀的臆測。</br> 經(jīng)過兩三次轉(zhuǎn)述,往往就會面目全非。</br> 然而,黑叔也沒說出子午卯酉,只說對方好像是從北邊來的,出手相當(dāng)大方。</br> 又說是肥仔介紹的,黑叔也沒多想,就接了活兒。</br> 肥仔也是他們一個幫派的,不過屬于邊緣人物,一個爛賭鬼。</br> 但人緣還算不錯,賭錢輸了,從不借錢,輸光就走,有錢再來。</br> 這個好習(xí)慣,令他雖然爛賭,卻始終沒弄到家破人亡的地步。</br> 杜飛聽完,皺了皺眉。</br> 先是黑叔,現(xiàn)在又出來一個肥仔。</br> 周常力則道:“杜哥,這個肥仔很不靠譜,只要能掙錢,什么活兒都干,我估計……”</br> 杜飛點點頭,估計這條線到這里就斷了。</br> 但他卻不想這樣放棄。</br> 想了想,問文才道:“如果抓住人了,怎么聯(lián)系對方?”</br> 文才愣了一下,回答道:“當(dāng)初說送到大澳去。”</br> 周常力接茬道:“那邊都是水上的船屋,地形非常復(fù)雜。”</br> 杜飛想了想,跟文才道:“你去通知他,就說人抓住了,讓他上這來。”</br> “這……”文才為難的看向周常力。</br> 周常力一瞪眼:“按杜哥說的辦!你就說這事兒我知道了,人讓我給扣了,讓他加錢。”</br> 文才一縮脖子,連忙“哎“了一聲,一溜煙出去辦事。</br> 黑叔見狀,也想跟著出去,卻被杜飛叫住:“黑叔,以您的江湖閱歷,覺著那幫人什么來頭?”</br> 黑叔皺眉想了想道:“杜生,我就是感覺啊!這個人不像是混江湖的,反而……更像是……”</br> 周常力等不及道:“黑叔,有話快說,吞吞吐吐的干啥!”</br> 黑叔咧咧嘴:“我感覺,他們好像是,那啥……像是夷州的人。”</br> 聽到這個答案,杜飛并沒太意外。</br> 在香江,夷州的人還是比較多的。</br> 而且冉老師剛從京城過來,對她感興趣的又能有誰!</br> 只是杜飛有些想不通,冉老師究竟有什么價值,值得那些人對她盯著不放……</br> 對方的警惕性不算太強(qiáng)。</br> 現(xiàn)在夷州的間諜,早就不是當(dāng)年的jt了,或者這個人只是外圍人員。</br> 竟然直接被文才給叫了過來。</br> 一進(jìn)屋,更像是個做買賣的商人,點頭哈腰的嘴里一個勁說“價錢好商量”。</br> 杜飛瞧著這人,身材不高,有些發(fā)福,倒也像是個生意人。</br> 索性問道:“你要抓那女人干什么?”</br> 這人愣了一下,扭頭看了看黑叔,干笑道:“這……不太合規(guī)矩吧?”</br> 卻不料旁邊的文才搶著表現(xiàn):“你老母個規(guī)矩!杜哥問你你就快說!”</br> 說著一腳就踹到那人的后腿彎上。</br> 這人猝不及防,哎呀一聲就跪倒地上。</br> 杜飛盯著他,突然目光一凝。</br> 在下一刻,電光石火間把手伸到懷里,下一刻再拿出來已經(jīng)多了一把手槍指著跪在地上那人,喝道:“別動!”</br> 那人動作一僵,卻是跪下的瞬間,有一只手竟然伸到了懷里。</br> 屋里這些人,除了杜飛之外,周常力也察覺不對。</br> 只是他的動作沒有杜飛快,手剛伸進(jìn)腰里,摸到了飛刀。</br> 至于文才和黑叔,則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只看見杜飛突然掏槍被嚇了一跳。</br> 周常力臉色難看,見杜飛已經(jīng)掏出槍瞄準(zhǔn),便上前兩步伸手在那人肩膀上一捏。</br> 那人悶哼一聲,肩膀的關(guān)節(jié)就被周常力給卸了。</br> 同時,周常力冷哼了一聲,伸手摸進(jìn)他懷里,掏出一把只有巴掌大的小手槍。</br> 文才見狀,不由得一臉不可思議,忙分說道:“力哥,剛才在外邊,我已經(jīng)搜身了,真的!”</br> 周常力沒理他。</br> 這個人明顯是個高手,文才雖然機(jī)敏,但跟這個人比,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br> 如果他故意隱瞞,文才能搜出來才怪。</br> 周常力轉(zhuǎn)手把槍交給杜飛。</br> 杜飛擺擺手沒有接,看著單膝跪在地上那人,淡淡道:“你敢咬衣領(lǐng)子,我就卸了你渾身關(guān)節(jié),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可以試試,看看你快,還是我快。”</br> 那人抬起頭,腮幫子的肉抽了一下,卻最終沒有任何動作。</br> 而其他人,尤其周常力,則吃了一驚。</br> 剛才周常力卸了他肩膀,就是為了防范他突然暴起。</br> 但他畢竟欠缺經(jīng)驗,以前只跟江湖上的人打過交道,即便知道這人可能是間諜,猛地也沒想到領(lǐng)子里有毒藥。</br> 杜飛等了片刻,見這個人沒有動,繼續(xù)問道:“叫什么名字?是誰的人?”</br> 這人皺著眉頭,猶豫片刻,小聲道:“傅守義,夷州j情處,三科情報員。”</br> 杜飛嘴角微微上翹,既然肯說話就好辦。</br> 繼續(xù)問道:“為什么要抓冉秋葉?”</br> 傅守義猶豫一下,抬頭看向杜飛,沉聲道:“我不想死!”</br> “當(dāng)然~”杜飛答道:“沒人愿意死,所以你現(xiàn)在還活著。”</br> 接著對周常力道:“準(zhǔn)備一艘船,泰國、柬埔寨,去哪兒都行。”又看向傅守義:“我再給你一萬美刀,怎么樣?不要浪費(fèi)大家的時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