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闖空門
這時,陳中原把話說完,仍在打量杜飛。</br> 見他不急不躁,四平八穩(wěn),暗暗點頭,對這個久不登門的外甥評價又高幾分。</br> “話說回來,你也難得,換成是我,在你這年紀,還做不到你這種程度。”陳中原笑著喝了口茶:“按說這件事那姓孫的雖然不地道,但條件是你提的,收了人家錢票,也算有個圓滿,怎么今兒晚上又跑我這兒來了?”</br> 杜飛苦笑,說出真正來意。</br> 陳中原夫婦對視一眼,對杜飛更刮目相看,問道:“你小子年紀不大,怎么對機關那些彎彎繞繞搞得門兒清?”</br> 杜飛推說,是上學時聽一位老師講的。</br> 陳中元身為警察,一眼就看出他沒說實話,但也沒去追究,反而哈哈笑道:“你的顧慮還真不是杞人憂天,如果明天你自個兒去街道辦報到,以后肯定不大好混。”</br> 杜飛陪著笑了笑。</br> 陳中原又沉吟道:“不過我的身份特殊,不合適送你去報到,明天讓你舅媽去一趟。她在區(qū)團委上班,你那工作介紹信,正好從那邊開的,讓你舅媽去送你再合適不過。”</br> 杜飛連忙道謝,總算是松一口氣。</br> 只要沈靜雅出面,就代表著陳中原,杜飛是陳中原外甥這件事,在街道辦也將不是什么秘密。</br> 但杜飛心知肚明,陳中原能做的也到此為止了。</br> 念著親戚關系,陳中原可以散出余蔭,為他遮擋一些風雨,卻不會付出更多資源,除非他展現(xiàn)出更大的價值和潛力。</br> 杜飛很有分寸,達到此行的目的,就不再提及此事。又拉了些家常,眼看快八點了,便起身告辭。</br> 陳中原把他送到樓下,看他騎上自行車走遠才上樓。</br> 回到家里,沈靜雅剛把他們用過的茶杯洗了,看見自家爺們回來,不禁戲謔道:“老陳,枉你平時總標榜自己看人看得準。原先你怎么說來著?堂姐的兒子跟他爸一樣,都是榆木疙瘩。要不是今兒見著,真信了你的鬼話。”</br> 陳中原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知道這小子怎么就開竅了?也不知道跟誰學的,說話辦事竟十分老成,看著憨厚實則滑溜的很。”</br> 沈靜雅笑道:“這還用學?還不是隨了舅舅。剛才你倆坐在一塊說話,長得都濃眉大眼,一臉正氣似的,卻都不是好人。”</br> 陳中原被自家老婆損的老臉一紅,轉又惱羞成怒,一個箭步,猛沖上去,便要立下家法……</br> 杜飛在寒風中一路騎著自行車返回四合院。</br> 這時氣溫更低,風也刮得更急,杜飛卻渾不在意,身心輕松的把自行車蹬得飛快。</br> 這次的事情順利得超乎想象。</br> 來之前杜飛設想了好幾種情況,心里也預設了各種應對方法,卻都沒用上。</br> 這令他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想當然了,這個年代的人情往來和親戚關系,遠比后世緊密重要得多。</br> 另外,陳中原能答應的這么痛快,也是因為杜飛所求有限,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br> 如果杜飛貪得無厭,想借用陳中原的關系,從臨時工轉為正式干部,今晚肯定會不歡而散。</br> 所以杜飛很知趣,從頭到尾一個字也沒提將來工作轉正的事。</br> 當他回到四合院,已經(jīng)晚上八點半。</br> 離大門還有十來米,一片腿從車座上下來,只用一只腳踩著車蹬子,借著慣性滑行到門口。</br> 卻不料,一道人影突然從大門里沖了出來。</br> 杜飛被嚇一跳,車把一晃,差點摔倒。</br> 虧他反應敏捷,雙腳一躍下來,總算穩(wěn)住了平衡。</br> 再定睛一看,那人凍得臉頰通紅,正是三大爺家的老三閆解曠。</br> “杜哥,我爸讓我在這等你。”閆解曠吸溜一口冷氣,用袖子抹了抹鼻涕。</br> 杜飛嘴角抽了抽,心說這三大爺還真是守財奴,借個自行車還怕他跑了咋地。</br> 進到前院,閆解曠搶了幾步,叫了一聲:“爸,我杜哥回來了。”</br> 話音沒落,三大爺就從屋里出來,嘿嘿一笑:“哎呦,小杜回啦。”</br> 杜飛順勢把自行車往前一推:“三大爺,謝您了,您檢查檢查,自行車完璧歸趙。”</br> 三大爺嘴上連說不用,眼睛卻賊溜溜的使勁盯著自行車看。</br> 杜飛也沒急著走,站在原地等他查看完了,才再次道謝,交還鑰匙,往家走去。</br> 誰知剛穿過從前院到中院的垂花門,就發(fā)現(xiàn)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從后院的月亮門出來。</br> 看那身高體量,明顯不是成年人,動作敏捷,人影一閃,飛快鉆進旁邊的秦淮茹家。</br> 杜飛腳步一頓,心說:“棒梗這小子跑后院干嘛去了?”</br> 隨即冒出一絲不祥的預感。</br> 果然,當他回到家里,很快就發(fā)現(xiàn)柜子里被人動過。</br> 原本平鋪的被子也被翻起一角,炕沿上還有一個小小的腳印。</br> 杜飛沉著臉,坐到官帽椅上。</br> 雖說家里值錢的,都被他放到隨身空間里,棒梗進來除了拿了兩塊點心,也沒別的損失。</br> 但一想到家里被闖了空門,自己吃的用的,都被人翻動過,杜飛心里別提多膈應了。</br> 偏偏這個年代不同于后世,大雜院也不同于樓房,還沒法隨便鎖門。</br> 否則,別人家都不上鎖,唯獨你家鐵將軍把門。</br> 左鄰右舍那些閑極無聊的老娘們,還不知道要怎么造謠編排呢!</br> 到時候再開個全院大會,批他個以鄰為壑,非得弄得灰頭土臉。</br> 但對棒梗,絕不能姑息養(yǎng)奸。</br> 那小白眼狼敢來第一次就敢來第二次,讓他嘗到甜頭,那以后還了得!</br> 杜飛可不想把日子過得跟傻柱似的,隔三差五家里東西就不翼而飛。</br> “非得給棒梗一個教訓!”杜飛拿定主意,心里已有計較。</br> 第二天一早。</br> 雖然炕早涼了,但新被褥的保暖效果明顯更好。</br> 杜飛裹在被窩里,只有頭臉發(fā)涼,身上還是暖的。</br> 他不想起來,但昨天約好的,今天上午九點,跟沈靜雅在街道辦門口匯合。</br> 事關重大,無論如何不能遲到。</br> 杜飛沒有自行車,從四合院走到街道辦,少說得半個小時,再去了吃早餐,八點鐘之前,必須出門。</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