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 老雷,讓他明白明白
中午吃飯時候,錢科長跟杜飛一起。</br> 吃著吃著忽然道:“哎~你說這小連兒,還真是三寸不爛之舌,竟然說動了房東翻修房子,這事兒還真是……”</br> 杜飛接茬道:“真是稀罕,是不是?”</br> 錢科長笑了笑,看了看左右,低聲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br> 這老貨人老成精,剛才連主任來了一說,他就猜出這里邊有貓膩。</br> 再加上之前王主任暗示過他,更覺著蹊蹺。</br> 要是別人,錢科長還會懷疑,會不會在這里邊吃什么好處。</br> 但王主任是什么人,這種可能基本為零。</br> 杜飛嘿嘿一笑:“叔兒,您就別問了,這事兒不簡單。”</br> 錢科長立馬明白,連主任十有八九是掉坑里了。</br> 而且這事兒能驚動王主任,肯定不是小事兒,心里就有數(shù)了,卻不忘提醒道:“那你可留心點兒,介娘們兒有點路子。”</br> 杜飛“咦”了一聲,忙問什么情況。</br> 錢科長是街道的老人兒,知道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br> 既然他提起這茬兒,必然不是無的放矢。</br> 錢科長道:“這話說起來,得有十來年了……”</br> 杜飛一聽,一桿子給支到五幾年去了。</br> 那時候連主任應(yīng)該還沒多大歲數(shù),也就三十左右。</br> 錢科長低聲道:“連主任跟區(qū)里武裝部的常志奎倆人……”</br> 杜飛的心頭一動。</br> 常志奎這個人他聽說過,原先正好是李志明的頂頭上司,屬于區(qū)里的活躍分子。</br> 上區(qū)里開會見過幾次,長的高大粗狂,很有男人氣概。</br> 杜飛沒想到,這人竟然跟連主任有一腿。</br> 不過想想十年前,連主任風(fēng)華正茂,從現(xiàn)在的樣貌也能看出當年絕對是個美人兒。</br> 能勾搭上常志奎并不意外。</br> 錢科長接續(xù)道:“不過這幾年,大概歲數(shù)大了,倒是沒見他們再往一起湊。”</br> 杜飛點點頭,心里卻篤定了,常志奎十有八九被拉下水了。</br> 如果不知道連主任的身份,他們搞搞男女關(guān)系還沒什么,畢竟都是過去的事兒了。</br> 可連主任明顯來路不正,是敵人安插的間諜。</br> 杜飛不相信,當時連主任跟常志奎勾搭上之后,會沒有進一步行動。</br> 既然現(xiàn)在他們倆人相安無事,肯定暗中達成了交易。</br> 面對連主任這種人,一旦踩進她的坑里,基本就沒希望上岸了。</br> 但即便多了這個常志奎,對杜飛也沒什么影響。</br> 常志奎在區(qū)里是個人物,到了市里,乃至更高,就微不足道了。</br> 至于錢科長為什么提起他,其實是順便賣杜飛一個人情。</br> 錢科長心里有數(shù),這次王主任都參與了,那王主任的愛人是誰!</br> 連主任明擺著要完蛋了,再往里摻有一個常志奎,功勞豈非更大。</br> 杜飛也心思通透,對錢科長道了聲“謝”。</br> 等到晚上下班。</br> 杜飛剛推車子從單位出來,就看見楊志功正好騎車子趕到。</br> “杜科長~”楊志功遠遠叫了一聲。</br> 話音落下,人也到了跟前,嘎吱一聲,捏死車閘,呼哧帶喘道:“我爸讓我來的。”</br> 杜飛心頭一動,沒想到老楊動作這么快!</br> 原本說明天中午給信兒,今晚上就有結(jié)果了?</br> 但緊接著,楊志功補充道:“我六大爺也在~”</br> 杜飛皺了皺眉。</br> 雷老六也在?這是什么情況?</br> 之所以找老楊調(diào)查那三兒,就是為了避開雷老六,反而讓雷老六找上門來了。</br> 杜飛看了看楊志功,這小子也不知道什么,大概剛下班就被抓了壯丁。</br> 索性也沒多問。</br> 到底什么情況,去了就知道了。</br> 至于說被雷老六發(fā)現(xiàn),杜飛完全沒有心里障礙。</br> 事先沒告訴你,那是你自個的原因,可不是我不仗義。</br> 這次索性看看雷老六的態(tài)度,如果敢擺出興師問罪的姿態(tài),杜飛就會斷了這條線。</br> 從此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井水不犯河水。</br> 不一會兒,杜飛二人騎車子回到老楊家。</br> 屋里的氣氛有些凝重,老楊和雷老六隔著茶幾對坐,倆人都沒說話。</br> 瑞珠帶著家里其他人避到里屋,把外邊留給男人談事情。</br> 杜飛走進來,看了倆人一眼,若無其事道:“老雷也來啦~”</br> 雷老六見杜飛來了,舔了舔嘴唇,有一些猶豫,但很快換了一副表情,笑呵呵站起來打招呼。</br> 老楊則有些愧疚低頭,杜飛交代給他的事兒,他拍著胸脯答應(yīng)的。</br> 結(jié)果沒過一天就給辦砸了。</br> 杜飛沒說別的,拍拍老楊的肩膀,當著雷老六面直接問怎么回事?</br> 老楊苦著臉道:“我讓匡福和志剛?cè)ザ⒅侨齼海l知碰巧讓您送到六哥身邊那個李奎勇看見了。”</br> 杜飛恍然大悟,這倒是怪不著老楊。</br> 本來那三兒不認識劉匡福和楊志剛,讓他們倆去輪流盯梢沒什么問題。</br> 反而雷老六讓李奎勇去找那三兒有些奇怪。</br> 根據(jù)老楊的說法,雷老六不怎么待見那三兒,平時沒事兒基本沒什么聯(lián)絡(luò)。</br> 杜飛看向雷老六,淡淡道:“老雷,這事兒你甭找老楊,是我吩咐他去查那三兒的。”</br> 雷老六本以為杜飛多少會給個解釋,誰知直接亮明了,還很理直氣壯。</br> 然而,杜飛的態(tài)度并沒讓雷老六惱怒,反而讓他覺著后脊梁發(fā)涼。</br> 嘴里倒吸一口涼氣,意識到那三兒攤上事兒了!攤上大事兒了!</br> 雷老六“咕嚕”一聲咽口吐沫。</br> 到了這時,杜飛反而收斂氣勢,好整以暇道:“老雷,知道為什么我叫老楊去查沒叫你嗎?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保護你,明白嗎~”</br> 雷老六不以為然,心說這還不是不信任我吶!</br> 卻明白這是杜飛給他臺階下,自個要想體面,就必須接住,連忙道:“我懂,我懂~”</br> 杜飛“哼”了一聲,突然變臉,一拍桌子,瞪眼道:“你懂個屁!這也就是現(xiàn)在,要擱過去夠誅九族的!”</br> 雷老六嚇一哆嗦,徹底明白事態(tài)嚴重。</br> 原本他覺著老楊查他親戚,是對他冒犯,哪怕是杜飛,也得給個解釋。</br> 現(xiàn)在卻傻了,忙問道:“這……這究竟是則么回事呀!”</br> 杜飛打一巴掌給個甜棗,語氣緩和下來,拍拍雷老六肩膀:“老雷,這事兒非同小可,那三兒是你親戚不假,但他暗地里都干些什么,跟什么人有來往,你知道嗎?”</br> “這……”雷老六沉默下來。</br> 杜飛又看了看老楊:“既然老雷來了,那咱就敞開了說。老楊,你都查到什么了?”</br> 老楊應(yīng)了一聲,立即說了起來。</br> 雖然下午讓李奎勇撞見,但在此前已經(jīng)查到了一些情況。</br> 老楊吧啦吧啦說完。</br> 杜飛面沉似水,雷老六如坐針氈。</br> 他做夢也沒想到,那三兒這貨膽大包天,跟敵人的間諜攪和到一起去。</br> 這還了得!</br> 雷老六的牙咬得“咯吱吱”直響,恨不得立即找那三兒問問,他腦子是不是讓狗吃了。</br> 根據(jù)老楊的調(diào)查,那三兒拜了一位師父,是南城弘法寺的和尚。</br> 而南城弘法寺,正是上次連主任去見那和尚的寺院。</br> 那三兒的師父叫釋德亮,據(jù)說是從登封少林寺出來的‘德’字輩高僧。</br> 根據(jù)老楊的描述,釋德亮就是去恭王府傳話那個和尚。</br> 杜飛看向雷老六道:“老雷,原本不想找你,也是不想讓你為難。但現(xiàn)在你既然知道了,你親自去把那三兒帶過來,沒問題吧?”</br> 雷老六毫不猶豫,斬釘截鐵道:“沒問題!我現(xiàn)在就去。”</br> 到了這個時候,怪不得雷老六心狠,是那三兒自尋死路。</br> 雷老六有家,有老婆孩子,不可能為一個拐彎的親戚,把自己全部生活都搭進去。</br> 看著雷老六走了,老楊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br> 雖然今天這事兒杜飛擔下來,但他跟雷老六這些年的交情也到此為止了。</br> 趁著這個機會,老楊先叫瑞珠準備飯菜。</br> 因為沒什么準備,倉促間有些寒酸。</br> 杜飛卻不在意,昨天來了一頓涮羊肉,剛把饞蟲壓下去。</br> 正好換換口味,吃吃苞米面大餅子。</br> 雷老六連去帶回來,一共不到一小時。</br> 杜飛他們這兒剛吃完,雷老六就帶著那三兒回來了。</br> 那三兒電線桿子似的杵在屋里,都快頂?shù)椒勘×恕?lt;/br> 半邊腮幫子明顯腫起來。</br> 是剛才雷老六給打的,杜飛通過視野同步親眼看見。</br> 雖說按道理,雷老六不可能放走那三兒,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br> 杜飛派烏鴉跟過去,以防萬一雷老六昏頭了。</br> 至于那三兒這貨,對雷老六十分敬畏,莫名被打了個大嘴巴,卻屁也沒敢放就跟過來。</br> 直至看見杜飛,不由得叫道:“杜領(lǐng)導(dǎo)!這……這究竟怎么回事兒呀?”</br> 杜飛懶得跟他廢話,開門見山道:“那些人給你什么好處?”</br> 那三兒一愣,眼神瞬間有些閃爍,卻嘴硬道:“杜領(lǐng)導(dǎo),您這是什么意思?我……我怎么聽不明白呀?”</br> 杜飛一笑,看向雷老六:“老雷,讓他明白明白。”</br> 雷老六二話不說,過去就給他來個大比兜。</br> 正好打個對稱,那三兒另一邊臉眼見著也腫起來。</br> 雷老六仍不解恨,反手又抽回去,厲聲道:“你個混賬東西,你自個不想好活,還要連累你媳婦你兒子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