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 沒有一場勝利不需要付出犧牲
看著一臉真誠的黎援朝,杜飛忙擺擺手道:“援朝,你這么說就過了!我雖然虛長你幾歲,但咱倆肩膀齊,論兄弟,讓我指點迷津,這……從何說起呀!”</br> 黎援朝正色道:“杜哥,您就別謙虛了,過年前我給楚明哥和慧芳姐打電話了,慧芳姐說讓我拿不定主意可以來問你。”</br> 杜飛一聽,這才恍然大悟,鬧了半天是楚明那兩口子。</br> 當初楚明外放,關于去哪的問題,杜飛曾經給他們分析過。</br> 難怪黎援朝會找上來。</br> 看來黎援朝跟肖慧芳的關系的確非常親近。</br> 不僅僅因為肖慧芳肯在這時候給他出主意,更因為黎援朝還就聽了她的建議。</br> 杜飛聽他都這樣說了,也不好再推脫,笑了笑道:“既然是大明哥和嫂子讓你來的,那你就說說吧~不過我就提個建議,聽與不聽的,得你拿主意。”</br> 黎援朝連忙道一聲“謝”。</br> 杜飛則喝了一口冰涼的汽水,問道:“那你說說,你想讓我指點什么事兒?”</br> 黎援朝苦笑道:“杜哥,就是這次二十四校聯盟的事兒,我……”說著不由得嘬嘬牙花子:“讓他們再這么鬧下去,我覺著……怕是要出大事兒呀!”</br> 杜飛當然明白,他指的‘要出大事兒’是什么意思。</br> 二十四校聯盟這幫人,絕大多數是各個大院的子弟。</br> 這令他們的立場天然就很矛盾。</br> 這次黎援朝所謂的,被架在火上烤,也是因為這個。</br> 杜飛卻有些奇怪,反問道:“援朝,我說話你別不愛聽,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想以你的智慧,應該不會看不出來,當這個所謂的‘二十四校總隊長’的副作用吧?”</br> 黎援朝苦笑:“杜哥,你當我樂意當吶!”</br> 杜飛這就明白了,鬧了半天也是有難言之隱。</br> 至于具體什么原因,杜飛沒再問,也沒必要問。</br> “那你現在……”杜飛直奔主題。</br> 黎援朝深吸一口氣道:“我沒想到會這么嚴重,如果再這樣下去……我怕以后連回頭的機會都沒有了。”</br> 杜飛暗暗點頭,黎援朝雖然年紀不大,但看問題卻相當有深度。</br> 他并沒有在表面的狂熱中失去理智。</br> 頭腦依然非常清楚,而且心里有他自己的底線。</br> 但杜飛還有些不明白,問道:“那你家里呢?不管你了?”</br> 黎援朝道:“杜哥,我在六七歲的時候,我爸就跟我說過,沒有任何一場勝利,是不需要付出犧牲的。”</br> 即便杜飛是局外人,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都不由得“咯噔”一下。</br> 可想而知,黎援朝身為當事人,心情有多復雜。</br> “明白了!”杜飛伸手拍拍黎援朝的肩膀,反問道:“也就是說,你已經有了犧牲的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犧牲會這么大。”</br> 黎援朝點點頭,嘆道:“之前那些小打小鬧就算了,如果這次……真讓他們再胡來……我這個名義的總隊長能有好果子吃?”</br> 杜飛則問道:“那你原本的計劃呢?”</br> 黎援朝開誠布公道:“原先我媽曾經說過,等這事兒過去,就讓我去東北,我爸有個老戰(zhàn)友在四十j,到時候我去當幾年兵,等風頭過去再回來。”</br> 杜飛點點頭,這倒也是一個法子。</br> 不過之前黎家明顯低估了二十四校聯盟的破壞力。</br> 而且造成的后果也比他預料的更嚴重。</br> 如果繼續(xù)吸取,黎援朝作為領頭的,等于在士途上直接被宣判了死刑。</br> 甭管在部隊,還是在地方,他的上限都會被壓得死死的。</br> 至于為什么一定要這樣,杜飛掌握的信息有限,猜不透原因。</br> 也跟杜飛沒有關系,他也不想往深探究。</br> 等黎援朝說完,杜飛問道:“你說想讓我指點迷津,那你想要什么?”</br> 黎援朝一愣。</br> 杜飛解釋道:“說具體一點,現在到這一步,說白了就是你感覺犧牲太大有點不甘心了,是不是?”</br> 黎援朝沒做聲。</br> 因為之前他已經明白,家族需要他的犧牲,他也認可了這種犧牲。</br> 可是事到臨頭,他卻反悔了。</br> 說實在的,這種行為并不光彩。</br> 杜飛則頓了頓,接著道:“援朝,其實你沒必要這樣耿耿于懷。”</br> 黎援朝一愣,有些不太明白。</br> 杜飛不緊不慢道:“從項羽設鴻門宴,到十面埋伏,兵敗垓下,只有四年。而當年不可一世的德三帝國,從橫掃歐陸,到戰(zhàn)敗投降,也不過是五年。”</br> “杜哥,您這是什么意思?”黎援朝皺眉。</br> 杜飛道:“我是說,這種天下大事,也僅僅四五年間就發(fā)生逆轉,更何況是別的?現在看是絕境,是斷了出路,可你等十年,卻有可能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br> 見黎援朝仍有些不解。</br> 杜飛干脆道:“援朝,在我家里,有些話出我的嘴,入你的耳,再到外邊,我可不會承認。”</br> 黎援朝精神一振,知道干貨來了,他連忙點了點頭。</br> 杜飛道:“我沒記錯的話,在你上邊還有兩個哥哥吧?”</br> 黎援朝“嗯”了一聲。</br> 杜飛接著道:“你覺著,他們不出大問題,將來按部就班發(fā)展,你們家還能剩下多少資源來支持你?”</br> 黎援朝一聽,臉色不自覺的陰沉下來。</br> 其實這個問題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過去一直不愿意仔細去想。</br> 杜飛則道:“所以說,就算沒有二十四校總隊長這個名目,你將來的上限也不會太高。雖然有些不中聽,但是說白了,你存在本身,就是一個替補。”</br> 黎援朝不由得有些泄氣,張了張嘴卻沒法反駁。</br> 因為杜飛說的沒錯。</br> 黎援朝苦笑道:“那按您的意思,我就破罐子破摔了?”</br> 杜飛道:“這不叫破罐子破摔,我覺著應該叫‘做好自己該做的事’,然后就是耐心等待。在等待的間隙,看看書,學學習,充實自己,等待將來。”說到這里,杜飛頗有些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而你現在的犧牲,將來都會變成你的資本,犧牲越大,收益越大。”</br> 黎援朝一個字一個字的仔細聽,隨后眉頭緊鎖著長時間思考。</br> 杜飛沒再說話,自顧自的喝了幾口汽水。</br> 足足十多分鐘。</br> 黎援朝直了直身子,站起來沖杜飛鞠了一躬:“杜哥,謝謝你!”</br> 杜飛忙也起身,笑著道:“咱們哥們兒可不興這個,你再鞠倆躬,給我送走了。”</br> 黎援朝也莞爾一笑,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告辭。</br> 杜飛一直把他送到四合院的大門外。</br> 揮了揮手,看著他騎上自行車走了,這才轉身回去。</br> 而在經過中院的時候,不由得看了看秦淮柔家。</br> 秦淮柔姐倆帶仨孩子回秦家屯過年,一晃兒好幾天了,竟然還沒回來。</br> 今年不像往年,過年有幾天假期。</br> 今年過年不放假,按說秦淮柔和秦京柔在家待兩天就差不多了。</br> 這么些天都沒回來,難道出什么事兒了?</br> 杜飛一邊想著,一邊回到家里。</br> 與此同時,黎援朝卻沒有回家。</br> 而是騎車子來到了空j大院。</br> 把自行車停在宿舍樓的樓下,一溜小跑來到二樓的一個房間。</br> 敲了幾下門,從里邊傳出一聲“進來”。</br> 黎援朝推門進去。</br> 這間宿舍十分寬敞,布局跟楚成結婚后,分到的宿舍差不多。</br> 靠東邊是一張雙人床,床腳正對著一套‘一一三’的沙發(fā)茶幾,沙發(fā)正面靠墻放著高低柜,上面擺著一臺電視機。</br> 在屋里的沙發(fā)上坐著兩個人,正林雨晴和林天生姐弟倆。</br> “援朝回來啦~”林天生笑呵呵的起身去拿了一個干凈白瓷杯子。</br> 黎援朝脫了大衣,掛在門邊的木質衣塔上,坐下道:“晴姐過來啦?”</br> 林雨晴則問道:“聽天生說,你去找杜飛了?”</br> 黎援朝點點頭。</br> 林天生拿起茶幾上的茶壺,給黎援朝倒上水,問道:“他怎么跟你說的?”</br> 黎援朝原原本本把情況說了一遍。</br> 林雨晴和林天生都聽的非常耐心,絲毫沒不耐煩。</br> 末了林天生不由得嘆道:“這個杜飛還真有兩把刷子!以退為進,蟄伏待機,可惜……”</br> 林雨晴道:“可惜什么?”</br> 林天生嘆道:“可惜晚了一步,已經不能為我所用。”</br> 說著難得笑嘻嘻的看向林雨晴,調侃道:“姐,在這上,你比婷姐可差遠了,你要早點下手,嘿嘿……這樣的人才也可入我囊中。”</br> 卻換來林雨晴一瞪眼:“又皮癢了是不是!”</br> 林天生嘿嘿一笑,卻沒敢再逗悶子,轉而看向黎援朝:“援朝,你覺著怎么樣?”</br> 黎援朝嚴肅的搖搖頭道:“我有些看不懂,他說這些話聽著固然很有道理,卻有一個前提……”</br> 林天生接茬道:“他能預見到幾年,甚至十幾年之后的大方向和形勢。”</br> 黎援朝緩緩點點頭,又說起年前跟肖慧芳打電話的內容。</br> 林雨晴則皺了皺眉:“他真有這個能耐?有那么長遠的眼光?”</br> 黎援朝沒吱聲。</br> 林天生眼睛微瞇,沉聲道:“有沒有這個能耐,拭目以待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