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老凡爾賽
等過了初二,這個年也就差不多了。</br> 接下來就是一些朋友走動走動。</br> 杜飛抽空把該去拜訪的都去了,最起碼的禮數(shù)不能少,不能讓人挑出毛病。</br> 另外,提著禮物來給杜飛拜年的也不少。</br> 像牛文濤、楊衛(wèi)國、周常力、楊樹兩口子……</br> 不過杜飛晚上大多在外邊,他們到家來也都撲個空。</br> 倒是多虧了三大爺代為接待,留下來人姓名,帶的禮物,轉(zhuǎn)交杜飛。</br> 初五這天,杜飛沒帶朱婷,提前下班單獨來了一趟什剎海的大院。</br> 到東跨院門口,發(fā)現(xiàn)大門關著。</br> 上去“啪啪啪”一打門,里邊應了一聲:“誰呀?”</br> 是個女人的聲音,卻不是于欣欣和她媽媽,聽著還有點耳熟。</br> “楊丁香!”杜飛略一思忖,立即想了起來,是楊丁香的聲音,她怎么在這兒?</br> 杜飛答應道:“我,杜飛~”</br> 他的話音沒落,門里傳來腳步聲,然后門栓響動,吱吖一聲,門扉開啟。</br> 里邊出來一個人,果然是楊丁香!</br> 與上次見面時,楊丁香明顯瘦削了許多,精神狀態(tài)也不是太好。</br> 但這樣并沒影響她的顏值,反而多了幾分我見猶憐。</br> “杜飛,你好~”楊丁香擠出一抹笑容。</br> 杜飛則好奇道:“來看王老師的?”</br> 于欣欣的母親是楊丁香的小姨,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親人了。</br> 楊丁香有些尷尬,低下頭道:“那個……我,我這幾天住在欣欣屋里。”</br> 其實陳方石的口風很嚴。</br> 包括于欣欣母女,都不知道這個院子是杜飛的。</br> 但她們卻知道,這個住的地方,是杜飛幫著給找的。</br> 在名義上,陳方石在這里就是個打更看門的。</br> 按道理,讓她們母女倆住進來就夠意思了。</br> 現(xiàn)在又多了個楊丁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br> 楊丁香不想給小姨惹麻煩。</br> 在這個年代,誰都不容易,寄人籬下的滋味并不會好受。</br> 楊丁香說完,又解釋道:“我就暫住幾天,等過完年開學我就回去。”</br> 杜飛倒是不在意這個。</br> 反正一個人住也是住,倆人住也是住。</br> 況且陳方石還算有分寸,平時只在前院折騰,從不動中院后院。</br> 聽到有人進來,陳方石也從屋里問了一聲:“是誰來啦?”</br> 楊丁香忙道:“姨夫,是杜飛來了。”</br> 陳方石一聽,從屋里出來,看見杜飛立馬笑呵呵迎上來。</br> 杜飛跟他沒那么客氣,叫了一聲“老陳”,也沒帶別的東西,就拿了兩條煙。</br> 隨即到屋里見到王老師。</br> 倒是有日子沒見到王老師了,沒想到自打跟了陳方石這老家伙,王老師竟煥發(fā)了第二春。</br> 整個人有一股明**人的光彩。</br> 杜飛不由得多看了陳方石一眼。</br> 這老家伙竟也紅光滿面,一點也沒有縱欲過度的跡象。</br> 想起上次陳方石送給他的《五禽戲》,看來對普通人的確有不可思議的效果。</br> 寒暄之后,杜飛不由問道:“哎?怎么沒見欣欣呢?”</br> 陳方石一邊泡他茶一邊道:“那丫頭在屋里學習呢~”</br> 話音沒落,于欣欣從門口冒出來:“杜飛哥,您來啦!”</br> 杜飛看見她,幾個月沒見,這丫頭胖了一些,嬰兒肥的臉蛋紅撲撲額,看來跟著后爸日子過得還不錯。</br> 手里還抱著一本英文書。</br> 杜飛詫異道:“咋還學上英語了?”</br> 于欣欣看了陳方石一眼,抿著嘴沒說話。</br> 陳方石道:“我讓她學的,我和她媽想讓丫頭去看看。”</br> “出去?”杜飛不由得看向陳方石。</br> 這個‘出去’理解沒錯的話,應該是出國。</br> 而且學的是英語,目的地顯而易見。</br> “您老還有這個門路?”杜飛不由得問道。</br> 陳方石嘿嘿一笑,卻不答反問:“怎么?你小子有沒有興趣出去?”</br> 一聽這話,杜飛就知道陳方石有出國的門路。</br> 但具體怎么回事,他卻懶得探究,撇撇嘴道:“我吃飽了撐的,上外邊受那個洋罪去。”</br> 陳方石道:“你沒去過,不知道外國的好處,那可真是樓上樓下,電燈電話,電視冰箱,汽車空調(diào),比國內(nèi)可強多了。”</br> 聽陳方石這番話,于欣欣不由得跟著點頭,不由自主流露出向往的表情。</br> 手里抱著的英語書也緊了緊。</br> 杜飛“哼”了一聲:“老陳,聽你這意思,是去過怎么的?”</br> 陳方石毫不諱言:“解放前曾在底特律待過幾年。”</br> “汽車城~”杜飛應了一聲。</br> 陳方石略微詫異:“你也知道?”</br> 這個年代,國內(nèi)知道底特律的還真不多。</br> 相比紐約和舊金山,底特律的知名度實在不高。</br> 杜飛一笑,拿起陳方石泡好的茶淺淺呷了一口,轉(zhuǎn)頭跟于欣欣道:“欣欣,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必須提醒你,世界上沒有天堂,也沒有完美國度。無論在哪兒人都分三六九等,如果你去了美國,的確能有電視冰箱,甚至能用上空調(diào),開上自己的汽車,但……在異國他鄉(xiāng),永遠是二等公民。”</br> 于欣欣有些發(fā)愣。</br> 不由得看向陳方石。</br> 陳方石也收斂的笑容,迎上她的目光,神情有些復雜,嘆口氣道:“小杜說的沒錯。”</br> 于欣欣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br> 陳方石跟楊丁香道:“丁香呀,你帶欣欣回屋里靜一靜。”</br> 楊丁香連忙“哎”了一聲,半拉半拽的把于欣欣給帶走了。</br> 杜飛則有些奇怪看向陳方石。</br> 陳方石苦笑著搖了搖頭,又跟王老師道:“桂英,你也去看看。”</br> 王老師“嗯”了一聲,又跟杜飛打聲招呼,快步跟了出去。</br> 杜飛更奇怪了,等屋里就剩他跟陳方石,問道:“有內(nèi)情?”</br> 陳方石苦笑道:“前陣子我心血來潮,給欣欣這孩子搖了一卦。”</br> 杜飛皺眉:“結(jié)果不好?”</br> 陳方石喝了一口茶:“命犯青龍,一生多舛,婚姻多艱,疾病纏繞……”</br> 杜飛眨巴眨巴眼睛。</br> 他雖然不太懂命理,但好像聽說過青龍是雄龍,一旦這種命格出現(xiàn)在女人身上,往往不會有什么好事兒。</br> 倒是沒想到,會應在于欣欣的身上。</br> 杜飛道:“所以你打算讓她出去避避?”</br> 杜飛清楚陳方石的格局,不可能有崇洋媚外的念頭。</br> 陳方石“嗯”了一聲:“是啊!這兩年還沒什么,欣欣年齡還小,但等過了二十……”</br> 杜飛道:“去了米國就沒事兒了?”</br> 陳方石道:“米國乃是西方之首,尚有一個甲子國運。西方白虎主殺伐,正可壓制青龍,如果到了那邊,欣欣雖不至于萬事順遂,但至少可以避免疾病纏身。”</br> 杜飛這才恍然大悟。</br> 顯然剛才他說那些話,有些嚇到于欣欣了。</br> 轉(zhuǎn)又問道:“那你準備啥時候送她出去?”</br> 陳方石道:“最多再等三年,在她二十歲前,一定要走。”</br> 杜飛點了點頭。</br> 該說不說,陳方石這個老風流才子,對待于欣欣母女真沒得說。</br> 在這個年代,想把一個人送到米國,無論留學,還是定居,難度之大一般人不可想象!</br> 陳方石卻肯為于欣欣這個繼女做到這一步,也算是有情有義了。</br> 杜飛暗暗感慨,心里對陳方石也產(chǎn)生了新的印象。</br> 正色道:“有什么用得著的,您不用跟我客氣。”</br> 卻不料,陳方石這老家伙直接凡爾賽附體,淡淡道:“不用,我在國外有一個信托,他們會想辦法。”</br> 杜飛瞬間懵逼,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聽錯了。</br> “信托?信托基金?”杜飛二次確認。</br> 陳方石笑呵呵道:“你小子還知道信托基金吶!”</br> 杜飛一陣無語,心說:“你個老小子都有信托了,我特么知道信托基金有啥稀罕的?”</br> 同時也愈發(fā)感覺到,陳方石這老家伙深不可測。</br> 要知道,在米國,信托的門檻可不低。</br>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多少,但杜飛估計最低也得幾萬美元起步。</br> 而聽陳方石的口氣,他的信托規(guī)模還不小。</br> 甚至足以讓信托公司幫忙辦理于欣欣出國的事兒。</br> 至于國內(nèi)這邊,以陳方石的人脈關系,應該也不是什么難事兒。</br> 杜飛又想起,當初朱婷跟他介紹陳方石的時候。</br> 曾經(jīng)提到過,陳方石跟朱爸中間有好幾年失去聯(lián)系。</br> 陳方石大概就是在這段時間去的米國。</br> 至于他怎么積累下巨額財富,就不得而知了。</br> 這不由得令杜飛心頭一動。</br> 自從得到那兩百多個‘大德通’的金元寶,杜飛覺著自個也算有些財產(chǎn)。</br> 可現(xiàn)在,跟陳方石這老家伙一比,卻立馬相形見絀了。</br> 那些金元寶,按照一個十兩,大概兩千兩百塊錢,全都賣了也不到五十萬。</br> 再加上杜飛其他財產(chǎn),全都兌換成美元,根據(jù)現(xiàn)在的匯率,也就二十萬美元。</br> 這還在其次,杜飛真正在意的,是陳方石在海外的人脈關系。</br> 也許將來都能用得上。</br>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不用急在一時。</br> 杜飛今天過來,除了給陳方石拜年,也是為了王玉芬做夢的事兒。</br> 同樣的夢,一次兩次還能說是巧合。</br> 可是翻來覆去,沒完沒了的,擱誰誰也受不了啊!</br> (抱歉,今天更新不給力,晚上還有一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