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 過小年兒
杜飛都安排好了,接下來就是耐心等兩三天。</br> 雖然他這種布置不一定騙得了那位‘x’先生,但總算盡人事天命了。</br> 萬一那位抱著僥幸心理,在駱先生被抓后仍然跟張小琴聯(lián)系,就算杜飛撿個便宜,順手把他也給逮住。</br> 要是這位格外小心,就此斷了聯(lián)系,也不過多等兩天,損失不了什么。</br> 杜飛抱著這種態(tài)度,在專案小組又混了兩天日子。</br> 在這兩天內(nèi),部隊那邊派人送來一份審訊記錄。</br> 其中就有關(guān)于當(dāng)年一起瓜分澄田賚四郎財寶的內(nèi)容。</br> 那個被捕的東洋女人交代,瓜分這筆財寶的一共是三方十一個人。</br> 所謂的三方,跟杜飛之前猜的一樣,正是野原廣志他們,東洋特高課,軍統(tǒng)京城站。</br> 其中京城站的人有五個。</br> 根據(jù)她的交代,這五個人全都在四九年前撤退到了南方。</br> 剩下的六個人,因為沒有軍統(tǒng)的渠道,大多留在京城守著各自那份財寶。</br> 當(dāng)初這批財寶,主要是黃金銀元和古玩字畫。</br> 其中分到黃金的,就是‘大德通’的金元寶。</br> 根據(jù)口供,選擇黃金的,一個是她另一個就是京城站的機要主任劉娟……</br> 看見劉娟這個名字,杜飛不由得眼睛一跳!</br> 這名字正好跟王參軍查到的,金明娟的本名一樣。</br> 卻因為時間倉促,王參軍并沒查到劉娟曾是軍統(tǒng)京城站的機要主任!</br> 杜飛不由得恍然大悟,難怪劉娟是駱先生,級別的確夠了。</br> 一般來說,軍統(tǒng)站的機要主任,已經(jīng)算是一個站的高層。</br> 京城站這種甲種站,站長一般是將j,副站長是上校,機要主任、行動隊長、情報處長,是中校或者上校。</br> 可見,如果劉娟真是京城站的機要主任,至少也是中校軍銜。</br> 而且別忘了,劉娟是個女。</br> 在解放前,別說軍統(tǒng),就是整個軍內(nèi),女的能干到中校都是鳳毛麟角。</br> 這樣的女人能力大小且不說,一定是被人關(guān)注的焦點。</br> 另外,49年以前,一個女人升到這個級別,能沒有大人物關(guān)照?</br> 杜飛十分想不通,為什么這樣一個女人,會被留下來執(zhí)行潛伏任務(wù)?</br> 更離譜的是,居然十多年了還沒暴露!</br> 想到這些,杜飛從興奮中冷靜下來。</br> 一邊看著手中的審問報告,一邊大腦快速思考。</br> 這份來自部隊的審訊報告應(yīng)該沒有問題。</br> 杜飛相信兄弟單位同志的能力。</br> 再就是王參軍的調(diào)查結(jié)果,看起來似乎也沒什么紕漏,兩相對照還能完美契合。</br> 更坐實了金明娟就是劉娟,就是潛伏的駱先生。</br> 但這真的對嗎?</br> 杜飛再次畫了一個問號。</br> 這一切會不會是欲蓋彌彰?</br> 現(xiàn)在可以確定,金明娟肯定是潛伏的間諜。</br> 會不會有另一種可能?</br> 這個女人并不是駱先生,而是擋在駱先生前面的一道保險?</br> 真正的駱先生反而躲在暗處,正在用一雙陰鷙的眼睛盯著金明娟周圍的一切?</br> 杜飛想到這些,并沒有憋在肚子里。</br> 直接把自己的懷疑攤開了,跟專案小組的人說出來。</br> 誰知他這一說,平時最沒存感的吳勇竟第一個站出來表示支持。</br> 并且聲稱自己也有同樣的猜測,就是沒敢說。</br> 對于他的表態(tài),眾人也沒覺著他吹牛。</br> 因為吳勇本來就是整個專案小組,除了杜飛年紀最小的一個。</br> 在杜飛來之前,主要是打雜和歷練,跟前輩多多學(xué)習(xí)經(jīng)驗。</br> 王參軍則仔細沉思起來,并沒有輕易表態(tài)。</br> 倒是鐘俊達,也站出來明確支持杜飛。</br> 這貨現(xiàn)在有事兒沒事兒就往杜飛身邊湊,跟汪大成處的也相當(dāng)不錯。</br> 其實他也不是想攀高枝,就是骨子里有些武癡的屬性。</br> 上次看見杜飛輕描淡寫擊敗陳永健那種高手,令他心服口服外帶佩服。</br> 現(xiàn)在杜飛放個屁,他聞了都覺著是香的。</br> 其他人則沒說話,看向王參軍,看他怎么說。</br> 王參軍想了片刻,反問道:“你有什么計劃?”</br> 杜飛嚴肅道:“我暫時沒有特別好的辦法。如果真像我想的這樣,金明娟只是一個幌子,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還承擔(dān)著給駱先生當(dāng)‘隔離帶’的職責(zé)。”</br> 杜飛緩了緩,想起張小琴就住在金順和尚的安全屋附近。</br> 只要金順和尚出事,跑到安全屋藏起來,就進入了張小琴的視線。</br> 反而金順和尚,并不知道張小琴的存在。</br> 如今,恐怕也如出一轍。</br> 杜飛道:“現(xiàn)在一定有一雙眼睛在盯著金明娟,我們在抓這個女人之前,必須揪出這雙眼睛,否則……”</br> 說到這里杜飛環(huán)視眾人,表情愈發(fā)嚴峻:“下一步,我們只會遇到更大的困難,甚至干脆走進死胡同。所以,我覺得我們還應(yīng)該更耐心一些。”</br> 經(jīng)過大家交換意見,最終王參軍作為組長,拍板兒決定,先不抓人。</br> 繼續(xù)從外圍調(diào)查,找到躲在金明娟背后的,真正的駱先生。</br> 然而,這一次并不順利。</br> 因為不能打草驚蛇,外圍調(diào)查的進度非常慢。</br> 雖然有杜飛頂著,謝部長和楚紅軍那邊沒給專案小組太大壓力。</br> 但隨著時間推移,眼瞅著就要過年了,要是不能有個交代,今年大伙兒誰也甭想過個好年。</br> 轉(zhuǎn)眼到了2月2號,過小年兒。</br> 晚上下班前,朱媽親自打電話,叫杜飛上家去吃飯。</br> 因為朱爸的工作性質(zhì),真正過大年的時候,往往各種活動纏身。</br> 大年三十的團圓飯肯定甭想了。</br> 還有各種團拜、慰問活動,比平時還忙。</br> 所以朱婷家這幾年格外重視小年這頓飯。</br> 要擱往年,朱婷哥哥嫂子都要回來團圓。</br> 但今年情況比較特殊,朱爸特地打電話,叮囑他們仨,誰也別回來。</br> 尤其朱婷大哥,在SJZ帶兵。</br> 朱爸嚴令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脫離部隊。</br> 否則就是玩忽職守,軍法從事!</br> 原本朱婷三個哥哥知道小妹領(lǐng)證了,想趁著過年回來看看這個新妹夫,結(jié)果計劃直接夭折了。</br> 杜飛照常去新h社接朱婷。</br> 今天朱婷的情緒卻有些低落,杜飛估計是工作上的事兒,也沒主動去問。</br> 兩人一個騎車子,一個坐在后邊摟著杜飛的腰。</br> 一直到機關(guān)大院。</br> 進了大門,朱婷從車上下來,挽住杜飛的手臂,忽然小聲道:“小飛,你說這么鬧下去,什么時候是頭兒呀?”</br> 杜飛腳步一頓,扭頭看向她,嚴肅道:“這種話在心里想想,實在忍不住跟我說說都行,千萬別在其他人面前說,哪怕隨口說說也不行。”</br> 朱婷一愣,很少見到對這樣嚴肅,不由點點頭。</br> 旋即反應(yīng)過來,咽了口吐沫道:“有這么嚴重?”</br> 杜飛沉聲道:“當(dāng)然嚴重!忘了什么叫‘病從口入,禍從口出’了?”</br> 朱婷撅撅嘴,輕輕“嗯”了一聲:“我知道啦!”</br> 杜飛卻仍不放心,語重心長道:“你可別不當(dāng)回事!要真沒什么,你以為咱爸為什么咬死了不讓大哥他們回來?”</br> 朱婷很聰明,一點就透:“你是說……”</br> 杜飛則“啪”額一巴掌打她屁股上,讓她把后半句話咽了回去。</br> 朱婷臉一紅,嘴里嘀咕一聲“流氓”。</br> 等來到朱婷家。</br> 難得朱爸已經(jīng)下班了,正在廚房里跟朱媽一起包餃子。</br> 朱爸挽著袖子搟皮,朱媽麻利的捏餃子。</br> 勤務(wù)員小王沒在,今晚上就是純粹的家宴。</br> 看見杜飛和朱婷進來,朱媽笑著道:“趕緊洗手,馬上就下餃子。”</br> 杜飛“哎”了一聲,一邊脫大衣一邊抻脖子往桌上瞅:“媽,啥餡的?”</br> 朱媽道:“今兒給你們打牙祭,羊肉大蔥,一個丸的。”</br> “那敢情好!”杜飛嘿嘿道:“爸,晚上還有工作嗎?待會兒我陪您喝點兒?”</br> 朱爸難得放松一天,欣然答應(yīng)。</br> 有杜飛和朱婷加入,沒一會兒第一鍋餃子就煮好了。</br> 朱媽張羅著趁熱吃,把朱爸和杜飛直接攆走了,讓他倆先吃著。</br> 都是家人,朱爸也沒客氣,讓杜飛端餃子拿大蒜,自個則到書房,摸出一瓶好酒。</br> 杜飛接過來一看,好家伙!</br> 1942年的茅臺,到今年正好二十五年。</br> 剝開外邊的紙封,對著燈照了一下,里邊的酒已經(jīng)不滿瓶了。</br> 不過保存的還算好,大概剩了有九成。</br> 杜飛嘿嘿道:“爸,您真舍得,我可開啦!”</br> 朱爸言簡意賅,就一個字:“開~”</br> “咔”的一聲,扭開瓶蓋。</br> 杜飛先給朱爸倒上,又往廚房看了一眼。</br> 朱爸撇撇嘴:“別看了,咱爺倆先喝著。”</br> 杜飛“哎”了一聲,自個也倒了一杯,開始跟朱爸推杯換盞。</br> 下酒的,除了餃子,就是一盤炒花生米、一盤午餐肉,又炒了白菜片和土豆絲,湊了四個菜。</br> 這在朱爸朱媽這里,已經(jīng)算豐盛了。</br> 老一輩披荊斬棘,深知創(chuàng)業(yè)不易,即使到了現(xiàn)在,也少有愛吃大喝鋪張浪費的。</br> 不過餃子是真好吃。</br> 面皮十分勁道,裹著肉餡一咬一兜油,那叫一個香!</br> 杜飛趁熱乎連著吃了仨。</br> 朱爸畢竟不年輕了,飯量沒那么大,一邊吃著,一邊問道:“那個案子查的怎么樣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