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兄弟鬩墻
剛才劉匡福一來就說,郭寶柱這貨太驢不是沒有原因。</br> 說郭寶柱挖地三尺,更不是一句形容,而是郭寶柱這貨真把王襄他們家給挖開了!</br> 而最要命的,這貨居然瞎貓碰上死耗子,在王襄家挖出了一間地下室!</br> 有一說一,在接到杜飛的示警之后,王襄的確做了許多準(zhǔn)備。</br> 將畢生的藏品分散藏在了三處地方。</br> 其中之一,正是他家屋子下面的地下室。</br> 這也是為什么,這座四合院明明是王家祖產(chǎn),王襄卻甘愿讓出最好的正房,帶著媳婦住在這間廂房。</br> 因為在他屋里,正是密室的入口。</br> 這間密室原本是為了躲避戰(zhàn)亂的,入口做的相當(dāng)隱秘巧妙,尋常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br> 可王襄萬萬沒想到,這次算是秀才遇到兵了。</br> 郭寶柱這貨居然直接蠻力拆家,硬是把地下室入口挖了出來!</br> 從里邊搜出來的東西,差不多是王襄這些年收藏,連同他家祖上遺留的三分之一。</br> 至于郭寶柱為什么這樣蠻干,其實也是為了給杜飛一個交代。</br> 之前杜飛找楚成替代自己,接受了郭寶柱的投奔。</br> 郭寶柱則夸下海口,要送上一份投名狀。</br> 如果這次在芳嘉園胡同無功而返,這份投名狀交不出去,豈非顯得他很無能!</br> 所以,在發(fā)現(xiàn)王家人去樓空之后,郭寶柱多少有些狗急跳墻了。</br> 卻沒想到竟然真被他走了狗屎運!</br> 杜飛聽完劉匡福的講述,也是一陣無語。</br> 作為朋友,他對王襄也算夠意思了,怪只怪王襄的運氣不好。</br> 而那些東西經(jīng)過楚成的手,最后大頭還得到杜飛這來。</br> 與此同時,在楚成這邊。</br> 郭寶柱將搜出來的東西,不論好壞,也不鑒定,真像他說的一樣,全都給楚成送了過來。</br> 因為張華兵和李志明突然出事,這幾天郭寶柱也患得患失,生怕牽連到他。</br> 尤其是張華兵。</br> 他托了不少人打聽,已經(jīng)知道張華兵恐怕在劫難逃。</br> 更被嚇得心驚膽戰(zhàn),徹底把楚成當(dāng)成了唯一的靠山。</br> 王襄這些東西,硬是一點折扣沒打,全都上貢給了楚成。</br> 甚至為了存放這些好東西,郭寶柱特地讓劉匡福跑一趟,讓楚成準(zhǔn)備一個倉庫。</br> 劉匡福正是借著這個由頭,通知了楚成之后,轉(zhuǎn)道杜飛這邊,來通風(fēng)報信。</br> 本來杜飛也沒太當(dāng)回事。</br> 對于郭寶柱,他也只當(dāng)成第二個張野,需要的時候拿來用用,不需要的時候,就拋到腦后了。</br> 但等晚上下班,杜飛推著車子正準(zhǔn)備回家,卻發(fā)現(xiàn)楚成竟在街道辦門口等他。</br> 因為新h社的工作性質(zhì)別有不同。</br> 朱婷調(diào)過去工作,晚上下班就沒了正點,杜飛再去接她,就得提前約好,不然就不一定等到什么時候了。</br> 朱婷對這個情況也很無奈,希望過段時間,工作上手之后,能夠盡量按時按點。</br> 不過這種話,杜飛聽完了就左耳朵進(jìn)右耳耳朵出了。</br> 工作永遠(yuǎn)干不完。</br> 杜飛不由得愣了一下,推車子過去,笑著道:“幼呵~楚爺,這是讓媳婦攆出來,上我這兒找飯轍來了?”</br> 楚成嘿嘿一笑:“要說今兒,你還真應(yīng)該請我。走吧~近邊的,就烤肉吧~”</br> 杜飛見他打蛇隨棍上,正好自個也有點饞烤肉了,直接就應(yīng)下來了。</br> 反正一頓烤肉,對財大氣粗的杜飛來說根本算不了什么。</br> 等騎上車子,杜飛才問起:“哎~周曉麗呢?就咱倆去?”</br> 楚成道:“讓周曉白給叫去了,今晚上不回來了。對了,你不叫婷姐一聲?”</br> 杜飛頗有些同病相憐:“小婷加班,甭指望了,今兒就咱哥倆,晚上整點?。”</br> 楚成嘿嘿一笑,拿手拍拍斜跨的兜子:“都帶來了,上星期曉麗從我老丈人那順來的,解放前的老西鳳……”</br> 杜飛雖然第一天領(lǐng)證,但他十分能理解已婚男士的心思。</br> 家里的老婆固然好,但偶爾能出來浪一下,那種感覺就像上中學(xué)時,出來上網(wǎng)吧通宵一樣爽。</br> 很快兩人到了烤肉季。</br> 都不是第一次來,進(jìn)門輕車熟路,直接來到雅間兒。</br> 先要了兩個現(xiàn)成的涼菜下酒,再就是烤肉,兩盤牛肉,兩盤羊肉,可惜這時節(jié)沒有香菜,芫爆散丹也甭想了。</br> 楚成從包里拿出兩瓶酒,果然是解放前的老酒。</br> 為了這兩瓶酒,估計周曉麗他爸至少得心疼三天。</br> 杜飛嘿嘿一笑,立馬伸手拿過來一個,放在耳邊晃了晃。</br> 聽酒瓶里的動靜,密封的非常不錯,放了將近二十年,酒瓶還是滿的,至少有九成。</br> 打開瓶蓋,鳳香型白酒特有的香氣立馬發(fā)散出來……</br> 不多時,他們倆人就著烤肉就喝了快一瓶。</br> 今天楚成狀態(tài)不錯,四兩多酒下肚,也就三分醉意。</br> 忽然道:“對了,今兒還有倆事兒差點忘了。”</br> 杜飛“嗯”了一聲:“你說~”</br> 楚成道:“白天匡福過去找你,應(yīng)該跟你說了吧~郭寶柱把東西都送我那去了,我還特地弄了一個倉庫。那個~回頭你趕緊把倉庫騰出來,那里是放年貨的,等下個月過年,馬上就得用。”</br> 杜飛拿快子夾著肉塞進(jìn)嘴里,含混道:“行,我這兩天就過去。”</br> 楚成則丟過來一把鑰匙。</br> 杜飛揣進(jìn)兜里道:“對了,里邊有喜歡的,你自個留著。”</br> “這不用你說。”楚成嘿嘿笑道:“第二個事兒,白天郭寶柱找我,問認(rèn)不認(rèn)識軋鋼廠的領(lǐng)導(dǎo)。”</br> 杜飛一聽,頓時精神起來。</br> 郭寶柱想干什么?</br> 原先老郭家在軋鋼廠也算是一霸,但自從郭大撇子出事之后,郭家徹底被踢出軋鋼廠。</br> 現(xiàn)在郭寶柱問軋鋼廠的事兒是什么目的?</br> 在此前,郭寶柱曾經(jīng)流露出,要給他爸報仇的意思。</br> 至于仇人,他不知道杜飛,也不敢針對李明飛這位廠里的一把手。</br> 末了只能把這筆賬算在秦淮柔、秦京柔姐倆頭上。</br> 果然,等楚成說完,杜飛已經(jīng)明白郭寶柱的意圖。</br> 他是想趁著這次,送了這么多好東西,跟楚成討個人情。</br> 雖然之前他說,拿這些東西當(dāng)投名狀。</br> 但誰心里都明白,作為一份投名狀,這些東西的價值的確過了。</br> 而郭寶柱今年就要畢業(yè)。</br> 讓他去考高中、考中專鐵定沒戲,就只有進(jìn)工廠一條路。</br> 原本當(dāng)初郭大撇子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讓他一畢業(yè)就進(jìn)軋鋼廠,先當(dāng)學(xué)徒,再轉(zhuǎn)正式。</br> 但郭家出事之后,這些就成了空談。</br> 郭寶柱必須自個想法子找工作。</br> 他接了張野這一攤子,現(xiàn)在手頭也不差錢,正好趁機(jī)跟廠領(lǐng)導(dǎo)疏通疏通。</br> 能得到一個上班的名額還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建立人脈關(guān)系。</br> 郭寶柱清楚,別看秦淮柔是個女流之輩,在軋鋼廠卻不是好惹的角色。</br> 如果上邊沒靠山,根本動不了這女人。</br> 一旦動了,下場恐怕不會比他爸強(qiáng)到哪去。</br> 有一說一,郭寶柱展現(xiàn)出了超出年齡的老練穩(wěn)重。</br> 可是,老話說得好,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br> 郭寶柱雖然是這樣想的,但他還有個堂哥叫郭寶成,卻忍不了了。</br> 郭寶成是郭家老二的兒子。</br> 因為郭老二結(jié)婚早,郭寶成的年紀(jì)比郭寶柱還大兩歲。</br> 去年就到軋鋼廠上班了,先是干臨時工,準(zhǔn)備今年轉(zhuǎn)正。</br> 卻沒想到家里出事了,別說轉(zhuǎn)正了,工作都丟了。</br> 直至最近,郭寶柱在東直門中學(xué)搞出一些名堂。</br> 郭寶成干脆領(lǐng)著幾個二熘子朋友投奔過來。</br> 郭寶成也不傻,知道郭家今非昔比了,他也想韜光養(yǎng)晦,但無奈色膽包天,不久前遇見秦京柔下班,就把他的魂兒給勾走了……</br> 因為這個,郭寶柱和郭寶成還大吵了一架。</br> 郭寶柱不同意現(xiàn)在就動秦家姐妹,郭寶成則想生米煮成熟飯。</br> 白天劉匡福來找杜飛,并沒有提及這件事。</br> 應(yīng)該是他走的時候,郭寶柱還沒說到。</br> 杜飛放下快子,拿杯子跟楚成碰了一下,淺淺喝了一口,問道:“這些都是郭寶柱跟你說的?”</br> 楚成表情意味深長,放下酒杯,壓低聲音:“不是他還能有誰!這小子還真雞賊,說怕郭寶成搞出事來,先在我這兒摘清楚了。”</br> 杜飛眼珠一轉(zhuǎn),卻冷笑道:“我看他不僅要把自個摘出來,還要大義滅親呀!”</br> 楚成點點頭:“也不知道這哥倆兒什么深仇大恨。”</br> 杜飛想了想道:“深仇大恨應(yīng)該不至于,但估計是這個堂哥擋了郭寶柱的路了。你怎么答復(fù)的?”</br> 楚成夾了一口肉道:“我答復(fù)什么呀?我就一個傳聲筒,這不就找你來了嘛。”</br> 杜飛笑道:“你這傳聲筒可不便宜,張嘴就得一頓烤肉。”</br> 雖然這樣說,但楚成帶來的消息的確相當(dāng)有趣。</br> 究竟為什么,郭家兄弟鬩墻,互相拆臺?</br> 另外就是郭寶柱。</br> 他在楚成面前表現(xiàn)出的眼光和心性,甚至令杜飛有些刮目相看。</br> 原本杜飛拿他當(dāng)一個一次性的工具人,用完了一丟,根本沒放心上。</br> 尤其李志明和張華兵落幕之后,郭寶柱的重要性已經(jīng)大幅下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