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表兄表弟
劉匡福一早上就忙著來找杜飛,竟是因為郭寶柱那邊有了新情況。</br> 就在昨天晚上,郭寶柱通過劉匡福聯(lián)系楚成。</br> 之前郭寶柱背棄李志明的主要原因,就是沒法直接跟李志明聯(lián)系,必須經過張華兵從中傳話。</br> 這令郭寶柱覺著,無論他怎么努力,都沒法成為李志明真正的心腹。</br> 如今到了杜飛和楚成這邊,雖然他沒明確提出來,但杜飛依然給了他隨時可以來找楚成的權利。</br> 雖然在見面之前,仍需要劉匡福提前通報一聲。</br> 但他卻可以直接跟楚成面談,無疑比之前在李志明那邊地位提高多了。</br> 而這次,郭寶柱忙著來稟報,正是他之前提到的,張華兵讓他派人盯著二十四聯(lián)盟那邊的骨干。</br> 之前,張華兵只提供了一個名單,讓郭寶柱盯著這些人,并沒透露后續(xù)任務。</br> 直至昨天下午,張華兵再次找到他,讓他派人去挑釁名單上那些人……</br> 楚城得知這個情況,立即讓劉匡福連夜來找杜飛,結果卻撲了個空。</br> 劉匡福沒有法子,只好第二天一早就跑到他單位來守著。</br> 杜飛聽他說完,不由得皺眉沉思起來。</br> 李志明讓郭寶柱這樣做,背后藏著什么目的?</br> 根據(jù)郭寶柱的敘述,張華兵還跟他透露,在挑釁對方爆發(fā)打斗之后,會有派出所的人過來抓人。到時候讓他們不要擔心,會有人保他們出來,不會留下桉底。</br> 這一招乍看起來是用小卒子兌車馬炮。</br> 用郭寶柱手下的小嘍啰,把二十四校聯(lián)盟中的重要骨干送進去。</br> 好像是挺高明的計策。</br> 但實際上,在杜飛看來卻沒多大意義。</br> 能在二十次四校聯(lián)盟中成為骨干的,哪有一個背景簡單的。</br> 他們前腳被抓進去,后腳就有人把他們弄出來,除非……m.</br> 想到這里,杜飛忽然靈機一動!</br> 除非李志明有法子,把這些人徹底扣住,或者至少扣住一段時間。</br> 前者,沒有實打實的罪名很難做到。</br> 但如果是后者,只扣住兩三天,也不是不可能。</br> 問題是花這么大力氣,把這幫人弄進去,目的是什么?</br> 難道還想再來一次青年公園的戲碼?</br> 提前擒賊先擒王,把二十四校的骨干困住,再一鼓作氣打散二十四校聯(lián)盟?</br> 杜飛卻暗暗搖了搖頭。</br> 這并不是兩軍打仗,把敵人擊潰或者直接殺掉一了百了。</br> 問題是郭寶柱這邊,即使抓住機會擊潰二十四校聯(lián)盟,也不可能把他們趕盡殺絕。</br> 等那些骨干放出來,二十四校聯(lián)盟還是二十四校聯(lián)盟,實力絲毫不會受損。</br> 反而會因為這件事,更加團結,同仇敵愾。</br> 而且以杜飛對李志明的了解,李志明的視野相當開闊,根本沒必要死盯著二十四校聯(lián)盟這種贊雞毛湊撣子的烏合之眾。</br> 杜飛斷定,李志明真正在意的,只有一個人,就是黎援朝。</br> 可是這樣做,對黎援朝似乎也沒多少影響。</br> 黎援朝只是名義的二十四校總隊長。</br> 通過之前棒桿那事可以看出,他對這個松散組織的掌控力非常有限。</br> 想來想去,杜飛愈發(fā)覺得不合理。</br> 推著自行車站在原地,久久沒說話。</br> 一旁的劉匡福有些著急,輕輕叫了一聲:“杜哥?”</br> 杜飛回過神來“嗯”了一聲。</br> 劉匡福搓了搓凍得發(fā)紅的手問道:“郭寶柱那邊還等著呢,您說怎么給他回話?”</br> 杜飛想了想道:“讓他一切招辦就行。”</br> 劉匡福一愣,卻也沒敢多問,連忙點頭走了。</br> 杜飛的想法也很簡單,現(xiàn)在既然猜不透李志明的真正目的,索性一靜不如一動,看他下一步怎么走。</br> 而且說白了,李志明的這個舉動,并沒對杜飛的利益造成威脅。</br> 杜飛也沒必要去自找麻煩。</br> 等劉匡福走了,杜飛存好自行車,心里卻仍在思忖,李志明此舉的深意。</br> 他總覺著,這事兒沒表面那么簡單。</br> 隨后兩天,杜飛越來越忙,還代表街道上區(qū)里開了兩次會。</br> 在這期間,慈心那邊也沒了動靜,再次開啟了死宅模式。</br> 郭寶柱則按照李志明的吩咐,安排了幾波人去尋釁滋事。</br> 二十四校那邊也不是善茬,雙方一言不合就打起來。</br> 隨后就有派所的人到場,該抓抓,該關關,絲毫不肯留情。</br> 短短兩三天,二十四校聯(lián)盟就損失了大量骨干人員。</br> 郭寶柱這邊也被抓了二三十人。</br> 不過事先都商量,進去蹲一天十塊錢。</br> 對于一幫初中生來說,這個價碼相當誘人。</br> 只要在里邊待一個星期,就相當于一個工人苦干兩個月的工資,這種好事兒,上哪兒找去。</br> 這筆錢當然不是郭寶柱來出,單是這筆錢就得花費上千。</br> 一千塊錢,在這個年代,到哪兒都是一筆巨款。</br> 可見李志明對這件事的投入力度之大。</br> 但過了兩天,除了動用派所抓了不少人,李志明卻沒有進一步動作。</br> 包括郭寶柱那邊,也沒接到新的命令。</br> 這令杜飛愈發(fā)奇怪,花費這么多人力物力,李志明到底想干什么?</br> 直至這天,星期六晚上。</br> 杜飛剛下班,準備去接朱婷,卻在門衛(wèi)室外邊,看見馮大爺跟黎援朝站在一起抽煙。</br> 黎援朝看見杜飛,立即笑著叫了聲:“杜哥~”</br> 馮大爺微微差異。</br> 他知道黎援朝是來找杜飛的,卻沒想到這心高氣傲的小子,竟然對杜飛這樣恭敬。</br> 馮大爺也懶得深究小輩兒的事,懶洋洋道:“你們倆玩去吧~我回屋歇著了。”</br> 目送馮大爺回屋,杜飛才跟黎援朝搭上話。</br> “杜哥,今晚上一起吃個飯吧。”黎援朝直接發(fā)出邀請。</br> 杜飛看出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笑著道:“那敢情好,不過等會兒我得先去接小婷。”</br> 黎援朝毫不遲疑道:“那正好,我平時想請婷姐都沒機會。”</br> 杜飛道:“那成,你說地方,我馬上就到。”</br> 黎援朝說了一個地址,不是什么出名的大館子,就在復興門外,兒童醫(yī)院附近。</br> 不過黎援朝選在這里請客,肯定有獨到的地方。</br> 隨后兩人分開,黎援朝打個前站,杜飛則先去接上朱婷。</br> 朱婷單位門口。</br> 五點多鐘,天已經黑了。</br> 剛剛下班,人烏泱泱往外走。</br> 杜飛站在往常的樹下,卻先等到李志明從里邊出來。</br> 李志明熟稔的向杜飛這邊看了一眼,笑著走過來道:“老杜,接朱科長下班呀~”</br> 其實他跟朱婷關系他沒那么熟。</br> 既沒在一個大院待過,李志明小時候也沒住過保育院。</br> 他不像黎援朝和朱婷,從陜北到河北,都住在保育院。</br> 李志明是解放后,才通過親戚關系來到京城的。</br> 現(xiàn)在跟朱婷又是一個單位,再加上朱婷跟杜飛的關系,硬叫婷姐也不合適。</br> 杜飛應了一聲,反問他道:“你跟陸薇怎么樣了,打算什么時候結婚?”</br> 李志明笑著道:“我倒是想趕快,小薇還想等等,她大姐還沒結婚呢,她急著先結婚,總是不太好的。”</br> 杜飛點頭,這時候很講究長幼有序。</br> 如果弟弟或者妹妹先結婚,很容易讓人想到上邊的哥哥姐姐是不是有什么問題。</br> 所以沒有特殊情況,很少有弟弟妹妹先結婚的。</br> 李志明又道:“對了,晚上有空嗎?我叫上小薇,一起吃個飯?”</br> 杜飛愣了一下。</br> 李志明看出他有些遲疑:“晚上有安排了?那就算了,下次再說。”</br> 杜飛笑道:“的確有約了,但也不是外人。”</br> 李志明詫異道:“哦?誰呀?”</br> 杜飛道:“你表弟,黎援朝,他一早就約好了。不過大家不是外人,要不就一起?”</br> 李志明眼中閃過一抹異色,笑著擺擺手:“還是算了,援朝特地請你,怕是與什么事兒要談,我就不去了,咱們等下回。”</br> “那好吧~”杜飛也沒再勸。</br> 其實他剛才故意點破跟黎援朝一起吃飯,就是想試探一下李志明的反應。</br> 再則也借機挑明跟黎援朝的關系,免得以后李志明發(fā)現(xiàn)他跟黎援朝有交往,心里再疑神疑鬼的。</br> 索性不如堂堂正正,擺在明處。</br> 李志明的反應也說明了一些問題。</br> 根據(jù)之前杜飛的了解,原先李志明和黎援朝的關系相當不錯。</br> 現(xiàn)在卻連一起吃個飯都犯難。</br> 又聊了幾句閑嗑兒,朱婷從里邊出來。</br> 李志明打聲招呼就走了。</br> “剛才聊什么了?”朱婷一邊坐到車后架上一邊問道。</br> 杜飛道:“等下黎援朝要請咱倆吃飯,正好碰上李志明了,問他去不去。”</br> 朱婷詫異道:“黎援朝?他沒事兒請你吃飯干啥?”</br> 杜飛騎上車子,保持不快不慢道:“應該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等會兒不就知道了。”</br> 朱婷“嗯”了一聲。</br> 不一會兒,倆人騎車子來到之前黎援朝說的地方。</br> 也是一家改名為‘工人食堂’的飯店。</br> 黎援朝跟一個年輕女人等在門口,看見他們來了,立即迎了上來。</br> “哎?雨晴,你怎么在這吶?”朱婷看見那女人不由得喜出望外,跟杜飛介紹道:“這是林雨晴,是我最好的姐妹!雨晴的散文寫的可好了。”</br> 杜飛叫了一聲林姐,仔細打量對方。</br> 身材有些消瘦,卻也是個美人,可惜未來命運多舛。</br> 杜飛沒想到,黎援朝竟然把她請來作陪。</br> 朱婷和林雨晴的要好,也有些出乎他預料。</br> 不過以朱婷的身份,再加上老朱同志的穩(wěn)健,倒也不用太擔心。</br> 杜飛不動聲色,跟隨黎援朝進了店內。</br> 里邊十分樸素,白墻上寫著各種具有時代特色的標語口號。</br> 四人上樓,進了一間包房。</br> 黎援朝笑著道:“這家的大師傅我熟,提前點了幾個他拿手的。杜哥,你沒什么忌口的吧?”</br> 對擺擺手道:“我什么都行。”</br> “那就好~”黎援朝又從兜子里拿出一瓶茅臺,問道:“你們二位女士喝點什么?店里有北冰洋。”</br> 林雨晴看了一眼,包裝頗有年代的茅臺,笑瞇瞇道:“少拿北冰洋湖弄我們,今兒我跟婷姐也喝這個。”</br> 說罷又大大方方打量起杜飛,湊到朱婷耳邊道:“當初還說什么一輩子不嫁人,鬧了半天,都是假的,等來等去等來這么個俊俏的如意郎君。”</br> 朱婷臉一紅,瞪了她一眼:“你少亂嚼舌根,我什么時候說過一輩子不嫁人了?那時候只是沒遇到合適的。”</br> 林雨晴撇撇嘴,嘰嘰喳喳的顯得十分活潑。</br> 朱婷也被她帶動起來,再加上兩人似乎有一陣子沒見了,聊的十分熱鬧。</br> 反倒杜飛和黎援朝沒怎么說話。</br> 直至等了片刻,開始上菜。</br> 兩個女人才停了下來,把話語權還給今天的東道主黎援朝。</br> 黎援朝也沒什么廢話,都是正常的酒桌交際。</br> 直至酒過三巡,菜過五味。</br> 才提起正事,好整以暇道:“杜哥,這兩天有個事兒,您知不知道?”</br> 杜飛立即猜到:“是最近你們二十四校的人被抓的事兒?”</br> 黎援朝點點頭:“杜哥,你在公an那邊人脈廣,能不能想法子給問問,咱究竟得罪哪尊大佛了?”</br> 杜飛暗暗點頭,黎援朝相當有分寸。</br> 沒有一上來就求他幫忙撈人,而是讓他幫忙打聽打聽情況。</br> 其實這才是真正重要的。</br> 對于黎援朝來說,誰在背后搞鬼,究竟想干什么,才是要緊的。</br> 至于那些被抓的骨干成員,反而沒那么重要。</br> 反正這些人本來就是聽調不聽宣,現(xiàn)在被抓進去,各校群龍無首,反而令黎援朝這個總隊長的權威更大。</br> 對于這個請求,杜飛一口答應,抬手看了看表:“今兒怕是來不及了,等明天一早我就找人去問問。”</br> 黎援朝舉杯道:“杜哥,謝什么的我就不說了,以后有什么事兒用得著,您直管叫我過去。”</br> 杜飛笑著跟他碰了一下:“自家兄弟,不用客氣。”</br> 接著又閑聊片刻,一頓飯也吃完了。</br> 站在馬路邊,看著杜飛騎車子馱著朱婷走遠。</br> 黎援朝長出一口氣,跟身邊的林雨晴道:“晴姐,您對這個杜飛怎么看?”</br> 林雨晴笑著搖搖頭:“這我可看不好,不過長的是真精神!”</br> (今天仍是萬字,求月票,求訂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