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難道另有隱情
杜飛一聽,還以為鄭大媽這里有什么獨家的小道消息。</br> 立即來了興趣,忙問“怎么不簡單”。</br> 鄭大媽本能的壓低聲音:“你道那人是怎么死的?據(jù)說是沖撞了智化寺的冤魂。”</br> 杜飛驀的一愣,沒想到鄭大媽說的不一般,竟然是怪力亂神這些。</br> 不禁令他十分失望,但緊跟著又想到智化寺。</br> 喬大力怎么又跟智化寺扯上關(guān)系了?</br> 之前為了尋找野原廣志留下的財寶,杜飛就在祿米倉胡同注意到了智化寺。</br> 后來又發(fā)現(xiàn)楚春花跟智化寺的金順和尚有瓜葛,使他對智化寺這個地方更留心了。</br> 但小黑在那邊盯了一段時間,一直沒發(fā)現(xiàn)金順和尚除了楚春花還跟什么人有聯(lián)系。</br> 原本喬大力和錢三爺這件事兒,跟楚春花那邊并沒什么瓜葛,現(xiàn)在卻跟智化寺產(chǎn)生交集,難道只是巧合?</br> 在杜飛的腦海中,瞬間轉(zhuǎn)過了種種念頭。</br> 表面卻不動聲色,跟扯閑篇一樣,好奇問道:“鄭大媽,這咋還扯出冤魂來了?”</br> 鄭大媽煞有其事道:“你不知道,這回南城死這人可不是什么良善,那話怎么說來著~踢寡婦門,刨絕戶墳,打瞎子,罵啞巴,那是缺德帶冒煙了。”</br> 杜飛哭笑不得,喬大力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像鄭大媽形容這么邪乎。</br> 不過罵的不是杜飛,他也懶得掰扯,只管往下聽著。</br> 一旁的小王,這時也湊過來,插嘴道:“我聽說那智化寺,好像是誰的家廟吧~哪有什么冤魂呀?”</br> 鄭大媽撇撇嘴道:“你這孩子,你知道啥~”</br> 小王嘿嘿一笑。</br> 鄭大媽接道:“你說的倒也不假,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跟你說,這智化寺來頭可了不得,明朝有個大太監(jiān),好像叫什么……王振還是劉振來著?”</br> 這年月的信息仍很閉塞,一般人的知識量非常有限。</br> 小王算是知識面廣的,有點不確定道:“應(yīng)該是王振吧,我好想聽說過,是不是杜哥?”說著看向杜飛。</br> 杜飛當(dāng)然知道,笑著回答:“智化寺當(dāng)初的確是王振的家廟,王振是明英宗朱祁鎮(zhèn)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后來造成明英宗親征被俘,明朝由盛轉(zhuǎn)衰的土木堡之變,跟他有很大關(guān)系。”</br> 鄭大媽一拍大腿道:“對對對~就是這個王振!我這歲數(shù)大了,記性也不好。”說著又對杜飛挑個大拇哥:“要不說還得念書呢!”</br> 卻話音沒落,就見孫蘭從外邊挑簾進來,接茬道:“鄭姐,什么讀書呀?您這又說什么好事兒呢?”</br> 隨即又看見杜飛,笑著道:“哎?小杜,你也來這么早呀!”</br> 杜飛叫了一聲“孫姨”,又說鄭大媽在說南城的m案。</br> 孫蘭也是個包打聽,一聽立馬來神兒了,把手里的布兜子放到辦公桌上,神秘兮兮道:“要說這事兒還真挺邪乎呢~說是死那人遭了冤hun索命,死的可慘了。”</br> 鄭大媽接茬道:“小孫兒,你也聽說啦!嘖嘖嘖~忒嚇人了!”</br> “可不嘛~”孫蘭道:“我聽衛(wèi)生局的小谷說,那人腸子都掛房梁上了,生生把自個吊死了!”</br> 杜飛在邊上聽著,不知道孫蘭從哪聽來的,完全不靠譜了。</br> 不過這才正常,要是這幫老娘們兒見天兒傳閑話都是靠譜的,那才是真的不靠譜。</br> 相比起來,杜飛還是對鄭大媽提到的智化寺更感興趣。</br> 等孫蘭說完,插嘴道:“鄭大媽,剛才還沒說完呢?智化寺究竟怎么回事呀?”</br> 鄭大媽則因為聽孫蘭危言聳聽,當(dāng)然不肯落后,立即道:“死那姓喬的,說是到智化寺去,想跟寺里的和尚買什么東西。人家和尚不肯買,他還大鬧了一通,說是把一個和尚給打了,這才沖撞了廟里的冤魂……”</br> 說到這里,愈發(fā)壓低聲音:“據(jù)說是附在了他身上,七天一到就要奪魂索命啦!”</br> “啊~”孫蘭被嚇了一跳。</br> 雖然現(xiàn)在講究唯物主義,不信怪力亂神。</br> 但鄭大媽和孫蘭都是從舊社會過來的,嘴上說著不信卻難免心存畏懼。</br> 反而杜飛,關(guān)注的卻是喬大力竟然也上智化寺去強買強賣。</br> 大概跟錢三爺這邊差不多。</br> 聽鄭大媽的意思,不僅被拒絕了,還發(fā)生了沖突,最后弄得灰頭土臉的。</br> 杜飛不由得想起了跟楚春花有接觸的金順和尚,跟喬大力沖突的,會不會是他?</br> 想到這里,順口問了一嘴。</br> 可惜鄭大媽也是道聽途說,只知道是智化寺的和尚,但具體叫什么,她真不知道。</br> 對這個結(jié)果,杜飛早有所料。</br> 說白了,鄭大媽這些小道消息都是聽人說的,她再添油加醋,說來博人眼球。</br> 具體怎么回事,是否符合事實,她才不關(guān)心呢~</br> 杜飛知道,再問也白搭,索性記在心里,回頭找機會再說。</br> 隔了兩天,又到了星期天。</br> 上次接朱婷下班,遇到張紅英兩口子,相約今天去他們家聚會。</br> 杜飛一大早起來,就騎車子去接朱婷。</br> 張紅英結(jié)婚后,胡林單位分了一套房子,是一室一廳的樓房,在和平門附近。</br> 不過等這次調(diào)到區(qū)里,他們應(yīng)該用不多久就會搬家。</br> 到時候肯定就不是一室一廳了,最次也是兩室樓房起步。</br> 而喬大力的案子,過了兩天依然沒有進展。</br> 汪大成拿到手里正在頭疼,對方明顯是個老手兒,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br> 再加上喬大力本身的人際關(guān)系復(fù)雜,想從動機入手也是一團亂麻。</br> 甭說整個京城,單就南城這片兒,想弄死喬大力,又敢下手的人,就不下七八個。</br> 另外就是高天成,心里暗暗慶幸。</br> 上次從杜飛這里得知,喬大力那孫子拿他當(dāng)幌子,拉大旗作虎皮。</br> 原本拉著架勢,打算使些手段,好好整治整治。</br> 誰知還沒等他動手,人竟蹊蹺死了!</br> 好在高天成還沒動手,否則非得牽連進去不可。</br> 另外錢三爺那邊,則松了一口氣,喬大力死了,少了個瘟神,兒子也順利放出來。</br> 這令錢三爺對杜飛十分感恩戴德。</br> 梁衛(wèi)國這邊,如愿以償從民警轉(zhuǎn)成了刑警。</br> 那個抓了錢三爺兒子的張偉,則成了倒霉蛋。</br> 被打發(fā)去接了梁衛(wèi)國原先的工作。</br> 其實說起來,張偉也有點冤,他只是礙于人情,跟錢三爺兒子打架那邊,找到了他小舅子,給遞了兩條煙。</br> 當(dāng)時也沒說什么,就為出一口氣,多關(guān)他兩天。</br> 按說這也不算什么事兒。</br> 可高天成心里正憋氣,偏偏喬大力又死了,心里這股火兒發(fā)不出來。</br> 那就不好意思了,誰讓你撞槍口上了。</br> 上午十一點多。</br> 杜飛跟朱婷來到了和平門的宿舍樓。</br> 朱婷不是頭一次來,十分輕車熟路,車子停在車棚,直接上了三樓。</br> 敲開門,張紅英和胡林正在廚房忙著做飯。</br> 張海洋和周曉白已經(jīng)提前到了。</br> 屋里也沒關(guān)大門,杜飛跟朱婷一上來,就看見門簾子里邊,張海洋跟周曉白在茶幾邊上摘韭菜。</br> “嘩啦”一聲,撩開‘草珠子’穿的門簾子。</br> 張海洋一抬頭,立即叫道:“杜哥,婷姐,你們來啦~”</br> 周曉白也放下手里的韭菜,打了一聲招呼,瞧了杜飛一眼,偷偷撅撅嘴。</br> 話音沒落,張紅英系著圍裙從廚房探出半個身子,咋咋呼呼道:“小婷,你趕緊幫著摘韭菜。小杜,你會干啥,自個找活啊!不然咱一點鐘之前都不一定能吃上飯。”</br> 杜飛跟在朱婷后邊,發(fā)現(xiàn)張紅英家的屋地刷著淺藍色的地漆。</br> 又看了一眼張海洋和周曉白,倆人都沒換鞋,便也走進去。</br> 朱婷則嗤之以鼻道:“哼~說是請我們吃飯,到頭來還得我們動手。”</br> 張紅英絲毫不覺著理虧,切了一聲:“不知道啥叫自己動手豐衣足食?”</br> 杜飛則走過去,往廚房看了一眼。</br> 雖然是一室一廳,不過這房子面積不算小,大概有四十多平米。</br> 廚房不算寬敞,但容納兩個人倒也不算逼仄。</br> 這時候居住條件緊張,也沒那么多講究。</br> 往往客廳和臥室不分家,進屋就是床,拖鞋就上炕。</br> 張紅英他們家也一樣,客廳面積不大,還能放個茶幾,倒是在臥室里,擺著一張折疊圓桌,已經(jīng)擺上了幾個涼菜和兩瓶汾酒。</br> 在桌子底下,有個大號鋁盆,里邊接滿涼水,泡著汽水和一個大西瓜。</br> 廚房里邊,胡林拿著菜刀正在剁肉餡,看那手法應(yīng)該是他們家的主廚。</br> 不過張紅英也不算擺設(shè),正在面板上和面,一下一下,還挺來勁。</br> 杜飛笑著道:“胡哥,您這刀工不錯呀!”</br> 胡林扭頭道:“杜老弟來啦~”</br> 杜飛道:“剛才紅英姐說了,讓我自個找活兒干。”</br> 胡林爽快道:“甭聽她的,你跟朱婷坐一會兒,也沒準(zhǔn)備啥,就包點餃子,省事兒~”</br> 張紅英卻不客氣,忙插嘴道:“對了,那鍋里乎著花生毛豆,你看看行不行了?”</br> 灶臺是煤氣罐的,就在廚房的門口,上邊坐著一口大鋁鍋。</br> 一看就有些年頭了,肯定不是他們倆結(jié)婚后買的,鍋蓋都變形了。</br> 杜飛伸手打開,頓時一股熱氣涌出來。</br> 鍋里的帶皮花生毛豆混在一起了。</br> 應(yīng)該是先乎的花生,差不多了再下的毛豆,不然毛豆煮老了,花生還沒熟呢~</br> 果然,張紅英道:“花生肯定熟了,主要看看毛豆。”</br> 杜飛也不客氣,伸手從旁邊拿起漏勺,從里邊撈出幾個翠綠的毛豆,伸手拿起來,擱嘴一嗦了,就嘬出三個豆子。</br> 應(yīng)該事先拿鹽水泡了,味道倒是十足。</br> 杜飛嚼了幾下咽下去,直接伸手關(guān)火:“熟了,再煮火大了。”</br> 說著瞧見鍋邊放著一個空的,牡丹花卉圖案的搪瓷盆,問道:“花毛一體盛這里唄?”</br> 張紅英一愣,旋即反應(yīng)過來,說的是花生毛豆:“對,都盛里,端桌上去,等會兒給你們幾個爺們兒下酒。”</br> 杜飛應(yīng)了一聲,拿著漏勺就開始往盆里撈。</br> 卻沒弄幾下,就聽在“嘩啦”一下,發(fā)出金屬碰撞的動靜。</br> 杜飛“咦”了一聲,拿漏勺又攉攏一下,竟然從里邊撈出一個黃銅的鎖頭。</br> 不由得詫異道:“紅英姐,這咋還有個鎖頭呀?”</br> 不等張紅英接茬,胡林道:“聽食堂師父說的,煮毛豆往鍋里放一塊銅,煮出來顏色艷。”</br> 杜飛倒是頭一回聽說。</br> 不過效果看似還挺不錯,至少鍋里撈出來這些毛豆,的確都挺綠的。</br> 大概算是個生活小妙招,心里合計等回去也試試,看看管用不。</br> 這個時候,楚成和周曉麗兩口子也來了。</br> 他們應(yīng)該是頭一次來,進來打過招呼,還參觀了一圈。</br> 隨后周曉麗也加入了摘韭菜的行列。</br> 胡林則剁完了肉餡,就當(dāng)起了甩手掌柜,脫了圍裙,笑呵呵道:“出去抽一根?”</br> 杜飛跟楚成欣然應(yīng)允,張海洋瞅見,也想抽熱鬧,忙叫道:“姐夫等等,我也去~”</br> 卻話音沒落,就被張紅英強力鎮(zhèn)壓,一瞪眼道:“你去什么,才多大點兒就想學(xué)抽煙!找抽是不是?”</br> 張海洋一縮脖子,頓時癟茄子了。</br> 旁邊的周曉白幸災(zāi)樂禍,嘻嘻直笑。</br> 這時杜飛三人已經(jīng)到了樓下。</br> 胡林從兜里摸出一盒牡丹煙,給杜飛和楚成各散了一根,三人自顧自點上。</br> 胡林笑呵呵自嘲道:“還是地方太小了,人一多了就轉(zhuǎn)不開身了。”</br> 杜飛道:“您知足吧~大樓房住著,冬天是集體供暖吧?”</br> 胡林點頭:“這倒也是,冬天省了燒爐子的確方便些。”</br> 楚成接茬道:“胡哥,你這次調(diào)到東城,應(yīng)該在這住不了多久了吧?”</br> 胡林應(yīng)了一聲,提到搬家和調(diào)動工作,卻有些不太興奮。</br> 杜飛看得出來,并不是他城府深,而是真心存顧慮。</br> 按說給區(qū)里一把手當(dāng)秘書,怎么說都是大好事,至于這樣嗎?</br> 難道另有隱情,外人不得而知。</br> 不過這種事屬于人家隱私,杜飛跟胡林算上這次才見第二次見,交情沒到,不好多問。</br> 很快,胡林也察覺自個情緒不對,立即打起精神,哈哈笑道:“對了,杜老弟,你跟朱婷好事將近了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