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有陰謀,有陽謀,有武力,有威望
這一次被王小東打斷了雙腿,對于閆解放不僅是肉體的,更是對心靈的重創(chuàng)。</br> 他自以為是鐵瓷的戰(zhàn)友兄弟,卻在關(guān)鍵時候全都背叛了他。</br> 不僅當著敵人把他綁起來,還聽從敵人的話,把他腿打折了!</br> 這是為什么?</br> 直到此時此刻,閆解放還想不明白,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br> 被大夫折騰了一陣,打夾板,上石膏,送到病床上躺下。</br> 閆解放的雙眼還直勾的看著房薄,整個人呆愣愣的,好像丟了魂兒。</br> 三大爺交錢辦手續(xù),忙完了回到病房,看著兒子這樣子,心里別提多難受了。</br> 這時候閆解曠跟閆解娣也來了。</br> 閆解曠把四合院那邊的情況帶過來,在病房里大略說了一遍。</br> 三大爺這邊才明白怎么回事。</br> 閆解放想不明白,但三大爺可是個人老成精的,一拍大腿道:“哎呀~解放啊!人家杜飛這是早有準備,挖好了坑就等著你往里跳呢!”</br> 閆解成在旁邊頓時臉色一變,眼神閃爍,有些心虛。</br> 反而閆解放跟沒聽見一樣。</br> 三大媽卻不大相信:“這……這不能吧~他咋知道的?”</br> 三大爺嘬嘬牙花子,剛才只是憑感覺猜測,卻說不出來因為所以。</br> 但這些年來,三大媽對三大爺是無條件的信任,再加上閆解放的慘狀,頓時心頭冒出一股惡氣,猛地站起來,嚷嚷道:“不行,我找他去!”說著就往外走。</br> 閆解成一看,連忙拽住他媽,沒好氣道:“哎呀~我地親媽!您就別添亂了,您找誰去!”</br> 三大媽一瞪眼道:“找杜飛!他把解放弄成這樣……”</br> 沒等她說完,閆解成就打斷道:“找人家杜飛,您找得著嗎?哦~就因為咱家解放叫人要對付人家,結(jié)果沒對付成,咱就找杜飛去?這事兒說出去,到哪咱家都沒理呀。”</br> “可我……”三大媽啞口無言,其實她也是一沖一猛,根本沒想那么多。</br> 三大爺嘆口氣道:“解成說的沒錯,這個事兒咱找不上杜飛。”說著看向三大媽:“你不是賈張氏,沒她胡攪蠻纏的本事。再說,就算是賈張氏,在杜飛那也討不到便宜。”</br> 三大媽有點兒泄氣:“那這事兒就算了?”</br> 三大爺卻苦笑道:“哪有那么便宜。”</br> 說著扭頭看向大兒子:“解成,你平時跟杜飛關(guān)系不錯,等待會兒回去跟我一起上趟后院。”</br> 閆解成一愣,生怕三大爺有什么過激舉動,連忙勸道:“爸~您可冷靜!”</br> 三大爺?shù)闪怂谎郏骸拔依潇o什么啊我,咱帶上禮物跟人家杜飛賠禮道歉去。”</br> 三大媽一下就不干了:“老頭子,你瘋啦!咱家解放都這樣了,你還跟他賠禮道歉!”</br> 三大爺一張老臉皺皺著,苦澀道:“解放什么樣,跟人家杜飛有啥關(guān)系?又不是人家打的。”</br> 三大媽頓時又沒詞兒了。</br> 三大爺接著道:“反而是現(xiàn)在,全院都知道是咱家解放,帶著外人闖到院里來鬧事兒。我這要是沒個態(tài)度,別說三大爺還當不當,將來咱家在院里都不好過。”</br> 三大媽一聽,也面露凝重,又道:“那解放……”</br> 三大爺看向病床上的二兒子,沉聲道:“院兒里肯定回不去了,等出院了先上他三姨家避避吧~等回頭徹底養(yǎng)好了,我想想法子,先找個工作。”</br> 閆解放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仿佛什么都沒聽見。</br> 等到下午。</br> 經(jīng)過了幾個小時,一早上閆解放的事仍在發(fā)酵。</br> 而且開始隨著一幫老娘們兒的嘴,快速向其他院子擴散出去。</br> 情節(jié)也開始被歪曲成各種的版本。</br> 但大致也脫不開‘閆解放狼心狗肺’‘杜飛力挽狂瀾’的說法。</br> 這一下,閆解放的名聲是徹底臭了。</br> 原本三大媽還準備給閆解放說對象,這下也甭想了。</br> 反倒是作為主角的杜飛,跟個沒事人一樣,懶洋洋待在家里,一邊擼貓,一邊看書。</br> 之前出事的時候,院里的過來不少人,杜飛事后都一一感謝。</br> 也只是口頭感謝,并沒有送禮物啥的。</br> 這也是規(guī)矩。</br> 杜飛當然不在乎些許東西,但如果他給送禮物了,下回別人家有事兒,類似今天的,用到大伙兒,事后送不送禮?</br> 這個年代,不少人家過日子,都是可丁可卯的,到了月底一口余糧都剩不下。</br> 杜飛真要一時興起,給各家送了東西,背后非得挨罵不可。</br> 索性他也省了,就說些漂亮話,以后大伙兒有什么事兒,一定出人出力之類的。</br> 倒是傻柱和許大茂,都算院里的頭面人物,今天也都沖在了前邊,按道理應該請客答謝。</br> 不過這倆貨見面就掐,要是喝點兒酒,沒準再打起來。</br> 杜飛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也給免了,回頭再找補。</br> 就在這時,杜飛家傳來敲門聲。</br> 看了看掛鐘,下午三點十分。</br> 放下手里打發(fā)時間《金瓶梅》。</br> 杜飛起身問聲“誰”?</br> 外邊立即傳來楊志功的聲音:“杜哥,是我~”</br> 杜飛走過去打開門,卻見劉光福跟楊志功一起來了。</br> 楊志功換身衣裳,也沒戴帽子,不特別留心,根本認不出他早上來過。</br> 劉光福則是半截袖、大短褲、黑布鞋,新剃的小平頭,顯得格外精神干練。</br> 倆人看見杜飛,都是眉開眼笑,一齊叫了聲“杜哥”。</br> 杜飛笑呵呵把二人讓進來。</br> 轉(zhuǎn)身上廚房,實則從隨身空間里拿出兩瓶汽水:“大熱天的,涼快涼快。”</br> 劉光福接過來,不由叫道:“嚯~冰鎮(zhèn)的!”</br> 杜飛讓他們倆坐下,又問了一下。</br> 之前雖然得知,閆解放骨折進了醫(yī)院,卻不知道具體情況。</br> 楊志功立即眉飛色舞說了起來。</br> 末了又道:“杜哥,王小東那孫子下手是真狠,直接把閆解放兩條腿都給打斷了。”</br> 說到這里,猶豫一下,有些拿不準:“我看他下手,好像還用了什么手法,恐怕治好了也得落下殘疾。”</br> 杜飛眼睛一瞇,心說不愧是家傳混江湖,天生有股子心狠手辣的勁頭兒。</br> 不過這樣也好。</br> 看來王小東也打算一勞永逸,免得閆解放好了,萬一再找他報復。</br> 就在這時,忽然又傳來敲門聲。</br> 跟著就聽三大爺?shù)溃骸靶《艃喊是我,你開下門。”</br> 杜飛微微差異,倒是沒想到三大爺會來,讓劉光福跟楊志功先上廚房避避。</br> 他則起身去開門。</br> 門外三大爺跟閆解成并排站著。</br> 閆解成的手里還提著一盒點心,東西不值什么錢,卻是一種低姿態(tài)。</br> 杜飛笑著道:“哎呦,三大爺,您來就來,還拿什么東西呀。”</br> 三大爺苦笑道:“說來慚愧,家門不幸啊!”</br> 杜飛沒接茬,把他們往屋里讓。</br> 順便往外瞧了一眼,月亮門那兒有好幾個探頭縮腦的孩子。</br> 估計三大爺跟閆解成從前院過來,拎著東西,上門賠罪,院里都知道了。</br> 杜飛也不禁暗暗點頭,三大爺還真是人老成精,這招以退為進用的漂亮。</br> 這次閆解放勾結(jié)外人,最后不但壞事兒沒成,還被打斷了雙腿。</br> 這不僅僅是壞,而是又蠢又壞,簡直成了一個笑柄。</br> 而人們在嘲笑閆解放的同時,自然會捎帶上三大爺?shù)募绎L。</br> 真要形成這樣的輿論,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非但閆解放自個完了,閆解曠和閆解娣,將來娶媳婦嫁人,都得受到連累。</br> 所以,三大爺必須想辦法扭轉(zhuǎn)局面。</br> 而他現(xiàn)在招搖過來,就是要告訴大伙兒,我們老閆家家風嚴謹,雖然出了閆解放一個混賬,但我們有錯就認,上門賠罪,光明磊落。</br> 再加上三大爺是長輩,又是院里大爺,擺出了低姿態(tài),自然容易引來一些同情。</br> 不過這對杜飛來說,也算不上壞事。</br> 其實任何事兒都是看人下菜碟。</br> 如果是同樣的情況,把閆解放換成劉光天,杜飛會千方百計一并把劉海忠按死。</br> 劉海忠是個粗人,貪婪魯莽,見利忘危,有時候一沖動就不計后果。</br> 但三大爺不一樣,三大爺是個知識分子。</br> 性格中,天然就有知識分子的軟弱性和妥協(xié)性。</br> 要不老話說,秀才造反,三年不成。</br> 就是因為太會權(quán)衡利弊得失,心里的算盤打的太響了。</br> 除了閆解放,三大爺還有倆兒子一個閨女,他們家的日子還得過下去。</br> 他剛當了學校的后勤主任,好日子才剛開個頭兒。</br> 在這種情況下,他絕不會為了閆解放跟杜飛魚死網(wǎng)破。</br> 果然,三大爺比杜飛預料的來的更早。</br> 杜飛也沒給三大爺甩臉色,依然像往常一樣笑呵呵的。</br> 但他這笑容,在三大爺看來,卻是實實在在的,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面虎。</br> 來者是客,杜飛給他們倒了兩杯水。</br> 三大爺開門見山道:“小杜啊~是三大爺對不起你,家門不幸,出了這么個孽障。”</br> 杜飛心里暗笑,說的好像你事先一點不知情似的。</br> 不過三大爺都進入狀態(tài)了,杜飛當然要配合,演技上線,誠懇道:“三大爺,您言重了!閆解放是閆解放,您是您。您的人品院里院外,有口皆碑,誰不知道。”</br> 說著又嘆了一聲:“只是,我也沒想到,會弄成這樣。其實解放的本性不壞,就是性子太剛烈,容易鉆牛角尖。對了,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聽說出去之后,他們鬧了內(nèi)訌,解放還受傷了?”</br> 三大爺咧咧嘴,有點不知道怎么接茬了。</br> 杜飛這話說的太特么扎心,偏偏一本正經(jīng)的,讓人挑不出毛病。</br> 三大爺只能點點頭,嘆道:“唉~這個不省心的,等這次出院了,我打算把他送到鄉(xiāng)下他三姨家去,您看……成嗎?”</br> 杜飛詫異道:“這事兒您問我?”</br> 三大爺干笑一聲。</br> 杜飛道:“這我可不敢做主,還是您看著辦吧~”</br> 說著看了一眼邊上的閆解成:“說起來,我跟解成處的一直不錯。前幾天還說來著,等于姐生完了,想法子上居委會占個職位。”</br> 三大爺一愣,這事兒閆解成可沒跟他提過。</br> 閆解成心中一喜。</br> 如果上次杜飛是隨口一提,今天當著三大爺再次說起,這事兒肯定大差不差了。</br> 三大爺也明白杜飛的用意。</br> 這是打一個拉一個。</br> 現(xiàn)在如果他真想跟杜飛作對,只怕不用杜飛說話,閆解成就得第一個跳出來反對。</br> 但看破了又能如何?</br> 難道他還能攔著于麗,不讓去居委會上班?</br> 三大爺暗暗嘆一口氣。</br> 事到如今,就算打掉了牙也只能往肚子裡咽了。</br> 只坐了一會兒。</br> 三大爺跟閆解成就告辭走了。</br> 劉光福和楊志功從廚房出來。</br> 他們在里邊聽的真真兒的,對杜飛既佩服又畏懼。</br> 明明是杜飛設(shè)計,把閆解放的腿打斷了,閆解放他爸和大哥,還得拎著東西,低三下四,上門道歉。</br> 這也太特么壞了!</br> 尤其楊志功,之前他跟杜飛接觸的不太多。</br> 在他心里,他爸能耐最大,能跟他爸比肩的也就雷六叔。</br> 之前聽說老楊給杜飛辦事,多少還有些不服氣。</br> 覺著杜飛年紀輕輕的,能有多大本事,來指使老楊。</br> 這次他算是徹底服了。</br> 從頭到尾,有陰謀,有陽謀,有武力,有威望。</br> 最后讓閆解放像個傻子一樣,自個踩到坑里。</br> 杜飛是沒打算要閆解放的命,否則一定是殺人不見血。</br> 而這還不是最牛碧的。</br> 最牛碧的是,全都完事了,杜飛還成了仁義無雙的好青年。</br> 說句難聽的,這真是既把婊子當了,還把牌坊給立住了。</br> 不過他倆的這種心情只持續(xù)了片刻,就被驚喜拋到九霄云外了。</br> 杜飛論功行賞,一人一百塊錢,一張自行車票。</br> 自行車票,杜飛本來有一張,又特地跟周鵬買了一張。</br> 一百塊錢不算什么,自行車票才是真稀罕。</br> 尤其對楊志功。</br> 他家沒有在單位上班的,沒正當途徑搞到自行車票,只能花高價上鴿子市收,還不一定能收到。</br> 其實本來不用這么多,不過之前王大腦袋家那事兒。</br> 劉光福跟楊志功也去了,一人分了兩根小黃魚。</br> 杜飛要是給的少了,反而顯得寒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