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現(xiàn)在有個好機會
杜飛回到家,忙著炒菜下面條。</br> 等吃完了已經(jīng)六點多了。</br> 下了足有半把掛面,倆西紅柿炒了四個雞蛋,外加兩根黃瓜蘸芝麻醬,竟然覺著有點吃多了。</br> 杜飛拍拍肚子,瞅一眼外邊天色。</br> 還沒黑下來,心里正合計出去消消食。</br> 卻在這時候,忽然有人敲門,跟著就聽見姜永春在外邊叫:“杜飛哥,有人找您。”</br> 杜飛奇怪,會是誰找他?</br> 讓姜永春帶路過來,明顯不知道他家具體在哪兒。</br> 起身過去開門,看見門外的人,不禁有些意外:“哎呦~王先生,您快里邊請!”</br> 來人竟是王襄!</br> 最近杜飛事兒多,倒是沒什么閑暇去找王襄。</br> 沒想到他竟主動來了。</br> 王襄笑著道:“冒昧來訪,冒昧來訪。”</br> 姜永春沒跟進來,打聲招呼就轉身走了。</br> 杜飛把王襄讓到屋里,一邊拿杯子泡茶,一邊笑著道:“王先生,最近事兒多,也沒得機會上您那去請教。您又收啥好東西了?”</br> 雖然這時候屬于收藏的低谷,但在私下里仍有不少玩家。</br> 而且一些相當精品的物件,都能賣出白菜價來。</br> 王襄嘆口氣道:“嗐~這都啥時候了,哪還敢收東西。”</br> 說著把拎來的兜子放到茶幾上:“這不,你這金葉經(jīng)書我也給你送回來,別哪天萬一……唉~我可就罪過了。”</br> 說著就把之前杜飛寄存在他那的‘象牙象棋’和‘金葉經(jīng)書’給拿出來還給杜飛。</br> 杜飛接過東西檢查了一下。</br> 倒不是信不過王襄的人品,而是當面檢查清楚,免得日后有差池。</br> 況且,就算杜飛不檢查,王襄也不能答應。</br> 等都確認之后,杜飛還想留王襄多坐一會兒,王襄卻擺擺手,有些疲憊道:“今兒可不成,下邊還有別家呢~下回有機會的。”</br> 杜飛這才把他送到大門外。</br> 看王襄騎車子走了,他也沒回去,順便出來,正好走走。</br> 杜飛一人,順著胡同閑逛了一圈。</br> 回去到院里,又跟一幫光膀子的老爺們兒扯了一會閑篇,一直到八點多鐘才各自散了。</br> 杜飛回到家,到院里接盆涼水洗洗。</br> 這個時候,秦京茹才背著個綠色的軍挎包回來。</br> 看見剛洗完,光著膀子的杜飛,不由愣了一下,局促的低下頭,叫了聲“杜飛哥”。</br> 杜飛“哎”了一聲,隨口應道:“才回來呀~”</br> 秦淮茹小聲道:“夜……夜校有活動,那個,我先回去了。”</br> 說著有點心虛的一溜煙鉆進聾老太太屋里。</br> 杜飛瞧她有些奇怪,但也沒太放在心上,自顧自的回家。</br> 轉眼間又過了兩天。</br> 這天杜飛下班回來,剛進中院就看見一大幫人聚到一起在議論紛紛的。</br> 這些人說話的動靜不小,杜飛不用湊過去,就聽個差不多。</br> 原來是軋鋼廠的楊廠長被拿下了。</br> 杜飛早就知道,李明飛要動手了,聽到這個消息倒也不足為奇。</br> 但對其他人,尤其是在軋鋼廠上班的人,這無異于是一顆重磅炸彈。</br> 楊廠長在廠里的名聲和威信都不錯,就這么突然被拿下,許多人接受不了。</br> 杜飛不是軋鋼廠,也沒過去湊趣兒,推著車子往后院走。</br> 卻在這個時候,劉光天也從外邊下班回來,撇著大嘴,牛哄哄。</br> 看見劉海忠在那一幫人里,立刻叫道:“爸,下班您不回家吃飯,擱這兒干啥呢?”</br> 劉海忠一瞪眼:“嘿~還管起你老子來!”</br> 要擱原先,劉光天非得嚇得一縮脖子,今天卻一反常態(tài),接著道:“爸~您快點,我有點兒事跟你說!”</br> 劉海忠皺著眉頭,這才走過來,問啥事兒?</br> 劉光天道:“回家說去。”推著車子又往里走。</br> 杜飛在前邊,停好了車子,正好看見他們爺倆進來。</br> 瞅了一眼劉光天胳膊上的紅袖標,杜飛跟他們打聲招呼。</br> 這二位倒是親爺兒倆,一個模子出來的,撇個大嘴,點了點頭。</br> 杜飛也沒在意,反正劉海忠這一家就這個德行。</br> 等劉海忠跟劉光天進了家門,立即不耐煩道:“你到底什么事兒?”</br> 二大媽正在廚房做飯,聽見動靜,也走出來。</br> 劉光天往椅子上一坐,淡淡道:“沒什么事兒。”</br> 劉海忠頓時火兒就上來,罵道:“沒事兒你特么胡說八道,皮子又緊了是不是。”</br> 劉光天渾然不懼,低頭整理了一下紅袖標:“爸,收起你封建家長那套,現(xiàn)在可不比以往了。”</br> “我……”劉海忠被噎的說不出話來。</br> 他本來就不善言談,原先在家全憑實力碾壓和當?shù)纳矸荨?lt;/br> 可現(xiàn)在,明顯這二兒子不停撥楞了。</br> 好在有二大媽在旁邊,幫腔道:“光天兒,咋跟你爸說話呢!”</br> 劉光天撇撇嘴,又道:“爸,您甭跟我吹胡子瞪眼,我叫您回來可是為您好。”</br> 二大爺皺眉道:“啥意思?”</br> 劉光天道:“您沒看現(xiàn)在廠里都什么形勢了!還在那楊廠長、楊廠長的,現(xiàn)在就一掃大街的,叫他老楊同志,那都是抬舉他。”</br> 劉海忠眨巴眨巴眼睛,覺著這話沒毛病。</br> 劉光天接著道:“現(xiàn)在哪有什么楊廠長?廠里就一個李廠長,懂不!”</br> 劉海忠還嘴硬:“用你教我!”</br> 劉光天“哼”了一聲,跟二大媽道:“媽,今兒給我多炒倆雞蛋,我跟我爸喝一盅,給他講講形勢。”</br> 劉海忠“嘿”了一聲,看出來劉光天要造他的反。</br> 剛要動怒,卻見劉光天把一個工作證往桌子上一拍,得意道:“爸~媽~瞧見沒,工人糾察隊的證件,直接聽李廠長指揮。”</br> 劉海忠一愣,二大媽忙拿過來仔細看了看,激動道:“光天兒,你這……真直接跟著廠長啦!”</br> 劉光天道:“那還有假!媽,您快點,我都餓了。”</br> 二大媽眉開眼笑:“哎呦,我兒子有出息啦!等著,媽給你炒雞蛋去。”</br> 劉海忠有些不是滋味兒。</br> 劉光天伸手收起工作證:“爸,我跟您說,現(xiàn)在形勢都已經(jīng)明了,再盯著楊廠長肯定沒指望。”</br> 劉海忠皺眉道:“就沒翻盤的機會?我聽說楊廠長可有靠山。”</br> 劉光天“哼”一聲道:“他有靠山,李廠長就沒有?再說他要真行,早就求救了,還能到現(xiàn)在?廠里大喇叭都廣播了,他的事兒……板上釘釘。”</br> 劉海忠默默思忖。</br> 劉光天接著道:“爸,現(xiàn)在有個好機會。您不總想當領導嘛……”</br> 一聽‘領導’倆字,劉海忠頓時來神兒了,忙問什么機會。</br> 劉光天道:“現(xiàn)在剛把楊廠長打下去,李廠長這邊立足未穩(wěn),正需要廠里德高望重的工人站出來支持。您是廠里有數(shù)的高級工,工齡資歷都在這擺著,只要您肯站出來,李廠長能虧待您?”</br> 劉海忠舔舔嘴唇,心臟“嘣嘣”直跳。</br> 不過他雖然沒啥文化,可這些年在院里跟一大爺、三大爺周旋,也頗有些經(jīng)驗。</br> 雖然有些心動,卻沒立即表態(tài),沉聲道:“這可不是小事兒,容我好好想想。”</br> 與此同時,杜飛回到家,剛坐下就有人敲門。</br> 杜飛開門一看,許大茂立即從外邊擠進來,當面就問:“兄弟,聽說了嗎?楊廠長下去了。”</br> 杜飛點點頭:“剛才進院兒聽說的,李哥動手還挺快。”</br> 許大茂一愣,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兄弟,聽你這口氣,難道早就知道?”</br> 杜飛不置可否的一笑,讓他自個猜去。</br> 許大茂咽口吐沫,定了定神,忙問道:“兄弟,你說李廠長這么干~他能成嗎?”</br> 一直以來,許大茂的膽子都不算大,看得出來他是真擔心。</br> 自從被趕鴨子上架,當了這個物資科的科長,他在廠里早就打上了李明飛的標簽。</br> 一旦李明飛出事兒,他肯定跟著吃瓜落。</br> 許大茂心里沒底,這才跑來找杜飛討個主意。</br> 經(jīng)過之前的幾次,令他對杜飛的判斷深信不疑。</br> 杜飛叫他坐下,不慌不忙到了一杯水:“茂哥,我看你是杞人憂天。”</br> 許大茂一張豬腰子臉皺皺著,支棱耳朵,仔細聽著。</br> 杜飛道:“你眼睛只盯著軋鋼廠這一畝三分地兒,卻不知道李廠長可比你想的更有能耐,跟腳也更硬,他既然出手,肯定前前后后考慮周詳了。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你有啥可擔心的?”</br> 許大茂咧嘴干笑一聲。</br> 其實杜飛說這些,他下午上婁家去了一趟,婁弘毅都跟他說了,意思也差不多。</br> 可許大茂不知怎么,聽這些話從杜飛嘴里說出來,就是那么踏實。</br> 等第二天,杜飛剛到班上。</br> 聽到的,同樣是關于軋鋼廠的新聞。</br> 鄭大媽、孫蘭,還有一幫老娘們兒在那以一言我一語的。</br> 杜飛聽著,雖然有些添油加醋,但真實情況也大差不差。</br> 直至錢科長來了,這幫人才散了。</br> 等孫蘭回到座位上,杜飛又從她嘴里得知,昨天蔣東來已經(jīng)提了保衛(wèi)科的科長。</br> 原先的包科長,調到廠工會去了,算是提前找好了養(yǎng)老的地方。</br> 這對杜飛來說,算是一個好消息。</br> 原本按照杜飛當初計劃,蔣東來的位置相當重要。</br> 萬一有什么事,就是他的底牌。</br> 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快。</br> 隨著杜飛跟朱婷好上了。</br> 使蔣東來的重要性大大下降。</br> 不過,杜飛心里更清楚。</br> 朱家那頭,</br> 只能借勢,不能借力。</br> 一旦需要借力,肯定要付出相應的代價。</br> 并不是朱家刻薄,這就是規(guī)則,付出回報,等價交換。</br> 家族的資源有限,你這用的多了,別人就得少。</br> 而蔣東來,隨時隨地就能調動。</br> 是實打實握在手里的。</br> 所以得知這個消息,杜飛也相當高興。</br> 再到中午,天氣愈發(fā)炎熱。</br> 杜飛從小食堂吃完飯回來,剛進院就看見派所的小張,跟辦公室的小王,站在門廊下邊抽煙。</br> 杜飛過去一問,鬧了半天倆人竟然是小學同學。</br> 上回杜飛讓小張去打聽一下傻柱那個妹夫,今兒過來要說這事兒。</br> 趕上杜飛晚回來一會兒,他們倆就碰上了。</br> 因為沒在一起上初中,倆人有些年沒見了,誰知眼神一對,就認出來了!</br> 又說了幾句話,小王看出小張找杜飛有事,很識趣的跟小張約定,等回頭再敘舊,便主動進屋。</br> 留下小張,給杜飛遞了一顆煙道:“杜哥,上回您交代那事兒,我給您都打聽清楚了。”</br> 杜飛“哦”了一聲。</br> 小張道:“這梁衛(wèi)國也當過兵,轉業(yè)回來通過他四舅進的派所。要說個人能力……”</br> 說到這里,小張斟酌了一下用詞:“沒有太出彩的,但也沒有硬傷,是個合格的民警。”</br> 杜飛聽出小張的意思。</br> 這個梁衛(wèi)國的能力應該挺一般,屬于中規(guī)中矩,家里有些關系,但也不算太硬。</br> 不過這些話老氣橫秋的,聽著卻不像小張的口氣。</br> 杜飛道:“這是你的評價?”</br> 小張嘿嘿一笑,撓撓腦袋道:“是我二叔說的,梁衛(wèi)國比我歲數(shù)大,參加工作也比我早,我哪有資格品頭論足呀。”</br> 杜飛點點頭,這才正常。</br> 小張辦事也算穩(wěn)妥,自個叫不準的,知道找人問問。</br> 又問道:“那張所長沒說,他這情況如果轉到刑偵能不能干?”</br> 小張道:“我二叔說,只要有人帶著,問題應該不大,但也別指望能太出彩兒。”</br> 又道:“我二叔還說,工體那邊的高天成所長人不錯,他表姐夫是咱們分j的柳局。”</br> 杜飛心頭一動,張所長這老油條,一下就猜到他的用意。</br> 杜飛笑著拍拍小張肩膀:“得嘞~這回可謝謝你,幫了我大忙了。”</br> 小張忙道:“杜哥,您跟我客氣啥,以后有什么事,您千萬吩咐我,可別拿我當外人。”</br> “那一定~”杜飛笑著應道,又寒暄幾句,把小張送走。</br> 心里合計,等下班再找傻柱說說她妹夫的情況,最好能把梁衛(wèi)國找來,直接當面說。</br> 一來,賣傻柱個人情,讓梁衛(wèi)國知道,這大舅哥給他使力了。</br> 二來,具體操作,許多事兒還得梁衛(wèi)國自個取跑。</br> 杜飛幫忙歸幫忙,卻不可能直接大包大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