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以退為進 包治百病
搓完了澡,又跟澡堂子里一幫‘堂膩子’閑扯了一陣。</br> 直到晚上快七點了,杜飛才出來,騎車子回家。</br> 這時候天還沒完全黑。</br> 到了四合院,正要搬著車子往里邊走,就見閆解放從里邊出來。</br> 最近這貨跟打了雞血似的,不僅紅袖標天天戴著,還不知從哪弄來一件綠軍裝上衣,套在身上,人模狗樣。</br> 此時瞧見杜飛,絲毫沒有原先的畏懼,反而稍微揚起下巴,撇著大嘴“哼”一聲,直接走了過去。</br> 杜飛甚至在他的眼神中讀出了“你給我走著瞧”的意思。</br> 杜飛心中冷笑,閆解放這孫子還真是記吃不記打。</br> 其實閆解放怎么回事,杜飛早就心里有數(shù)了。</br> 上回去那老楊那邊,讓劉光福跟楊志功一起去打探消息。</br> 很快就查到,閆解放加入了紅星中學(xué)的衛(wèi)兵。</br> 這里邊不僅有在校的學(xué)生,還有不少像閆解放這樣,去年剛畢業(yè),的待業(yè)青年。</br> 劉光福跟楊志功現(xiàn)在也加入了進去,知道閆解放上躥下跳的,表現(xiàn)十分活躍。</br> 杜飛也沒搭理他。</br> 進了前院正好看見,在三大爺家門口,三大爺眉開眼笑的把劉海忠從里邊送出來。</br> 杜飛暗暗詫異,心說這二位啥時候湊到一起來了?</br> 這是有情況呀!</br> 這時他們也瞧見了杜飛,三大爺搶先打招呼:“哎呦,小杜回來啦~”</br> “二大爺~三大爺~”杜飛笑著招呼一聲。</br> 劉海忠撇著大嘴“嗯”了一聲。</br> 他到現(xiàn)在還不覺著杜飛這個小年輕有多大能耐。</br> 三大爺擱邊上看著,也沒提醒的意思,只顧熱情寒暄。</br> 劉海忠心里還暗暗瞧不起,堂堂的三大爺,這么大歲數(shù)了,犯得上跟個小年輕廢這么多話。</br> 直接打斷道:“老閆,那沒啥事我先回去了。”</br> “哎~慢走,慢走。”三大爺笑瞇瞇應(yīng)道。</br> 等劉海忠進了垂花門,才撇了撇嘴,又跟杜飛道:“小杜呀~那個上回咱說那房子……”</br> 杜飛詫異道:“那事兒您不找房管所的王干事了嗎?”</br> 三大爺一愣,頓時有些尷尬。</br> 之前他通過王大腦袋找到了他三叔,就是這位王干事。</br> 想直接走房管所的路子,把學(xué)校后邊那趟房拿到。</br> 可是過了這些天,錢都花出去了,卻仍沒啥進展,這不由得讓他心里七上八下的。</br> 正好看見杜飛,就想舊事重提,想打聽打聽消息,順便看能不能上個雙保險。</br> 卻被杜飛直接說破。</br> 三大爺干笑道:“這個,你知道啦~”</br> 杜飛笑了笑:“三大爺,街道就那幾個人,這點事兒能瞞得住誰。”</br> 三大爺雖然尷尬,但畢竟是老油條,厚著臉皮,嘿嘿道:“我這也是沒法子,上次你說不成,我也想罷了,可這……上邊領(lǐng)導(dǎo)……”</br> 杜飛道:“我懂我懂,您有您的難處,不用跟我解釋。”</br> 三大爺忙順桿往上爬:“那這事兒……”</br> “哎呦~三大爺,這您可為難我了,我就一小辦事員兒。”杜飛連連擺手:“我跟您說,那些房子都登記在街道名下,真要轉(zhuǎn)出去,得主任簽子,就連我們科長都沒權(quán)拍板。我看啊……這事兒成與不成的,您且等著吧~”</br> 末了,直接說了聲“回見您”,推車子就往里走。</br> 三大爺“哎”了一聲,還想叫住杜飛再問。</br> 杜飛卻不容他機會,緊走了幾步,進了垂花門。</br> 三大爺咧咧嘴,只好心事重重的回到家里。</br> 其實,上次杜飛在單位跟錢科長提起這事兒,錢科長雖然沒明說,話里話外卻透露出,要借這事兒跟張校長再扳扳手腕子。</br> 杜飛估計,這次三大爺怕是偷雞不成蝕把米。</br> 到了中院,仍跟昨天一樣,在石榴樹下邊坐著不少人,喝茶的喝茶,閑扯的閑扯。</br> 意外的是,傻柱跟許大茂這倆貨竟然都在。</br> 涇渭分明的一個坐在石榴樹左邊一個在右邊。</br> 倆人看見杜飛回來,不約而同吆喝了一聲:“兄弟,回來啦~”居然相當默契!</br> 跟著察覺不對,又是不約而同,互相狠狠瞪了一眼。</br> 杜飛瞧著暗笑,應(yīng)了一聲卻沒湊過去。</br> 在院子另一邊,棒梗又在練功,白天上公園了,也沒說歇一天。</br> 秦淮茹則是坐在她家窗戶邊上,正用縫紉機在做活兒,聽到外邊吆喝,也跟著抬起頭。</br> 大熱天兒的,都開著窗戶。</br> 秦淮茹家也沒掛紗窗,而是晚上睡覺點上蚊香。</br> 一抬頭正好跟杜飛眼神對上,如水的眼眸似有些委屈,跟著拋個媚眼,便又借著干活。</br> 旁邊的賈張氏也聽到動靜,湊過來往外看了一眼。</br> 瞅著杜飛進了后院,老臉上有些憂色,低聲道:“淮茹,你今天見著杜飛對象了,覺著那人咋樣?”</br> 秦淮茹頓了一下,也沒抬頭,淡淡道:“就那樣唄,不說了嘛,就是杜飛單位那個領(lǐng)導(dǎo)。人長得挺漂亮,個兒也挺高,聽呂姐說可能是李廠長的小姨子。”</br> 賈張氏皺了皺眉,沉默了片刻,用更小的聲音道:“你說~這小杜娶了媳婦兒,還能像現(xiàn)在似的,顧著咱家?”</br> 秦淮茹正好軋完了一道,停止踩踏縫紉機,搬起機頭后邊的卡子,把軋好的布料取出來。</br> 這才長出一口氣道:“看看再說吧~甭管怎么樣,咱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小杜身上得了不少好處,就算真斷了,也該知足了。”</br> 賈張氏嘴唇囁嚅著,似乎還有話說。</br> 但想想,最終咽了回去,只說了一聲“也是”。</br> 然而,秦淮茹的心里,可遠沒有表面這么平靜。</br> 自從賈東旭死后,她吃了這么多苦,好容易熬到現(xiàn)在,有個男人能依靠,難道又要拱手讓人!</br> 可若不是,她又能怎樣?</br> 想到這里,秦淮茹又往后院的方向瞄了一眼,不由得咬咬嘴唇。</br> 杜飛進后院。</br> 正看見聾老太太跟婁曉娥,坐著靠背椅在院里聊天。</br> 杜飛打聲招呼,卻沒看見秦京茹,估計又是上外邊搞串聯(lián)去了。</br> 最近這段時間,秦京茹也跟閆解放似的,頗有些如魚得水,走火入魔。</br> 不過杜飛知道,最多一年。</br> 現(xiàn)在跳得歡的,都得被按下去,到時候就該消停了。</br> 回到屋里,點開電風(fēng)扇和收音機。</br> 隨著“呼呼”的風(fēng)聲,還有收音機里的廣播聲,原本冷清的屋子立即熱鬧起來。</br> 緊跟著就從樓上傳來“喵”的一聲。</br> 小烏這貨懶洋洋的下來,試圖找杜飛要抱抱。</br> 卻被杜飛十分嫌棄的推到一邊。</br> 冬天天冷的時候,抱著小烏跟小火爐似的,的確非常舒服。</br> 可現(xiàn)在這時候,坐著不動都嫌熱,懷里再抱個它,還不得熱死。</br> “喵嗚~”</br> 小烏委屈巴巴的叫了一聲。</br> 杜飛笑著揉揉它的大腦袋,從隨身空間里拿出一坨拳頭大的冰塊,隨手丟在小烏的貓食盆里。</br> 哐當一聲。</br> 小烏立即過去,伸出舌頭舔了一下。</br> 冰涼的感覺立即讓它產(chǎn)生愉悅的情緒。</br> 雖然說貓本來是生長在沙漠的動物,按理來說非常耐熱。</br> 但經(jīng)過幾千年的家庭馴養(yǎng),尤其是在北方,貓咪也很怕熱。</br> 尤其今天晚上,格外有些悶熱。</br> 杜飛從澡堂子出來之前,剛沖了一遍,現(xiàn)在又出汗,覺著有點發(fā)粘。</br> 這還是杜飛體質(zhì)特殊,要換個一般人,更受不了了。</br> 再加上家里有電風(fēng)扇的不多,就難怪都聚在外邊納涼。</br> 杜飛沒去湊熱鬧,直接脫個光膀子,做到羅漢床的涼席上。</br> 從隨身空間拿出一瓶冰鎮(zhèn)的北冰洋,咕嘟咕嘟,一口半瓶。</br> 他這兒有電風(fēng)扇,有冰鎮(zhèn)汽水,比外邊舒坦。</br> 等到九點多,快十點了。</br> 預(yù)料中的秦淮茹果然來了。</br> 人影一閃,反手關(guān)門,動作一氣呵成。</br> 今天秦淮茹格外熱情。</br> 杜飛剛要說話,她已經(jīng)脫了鞋,直接光腳跑過來。</br> 叫了一聲小杜,就撲到杜飛身上,呢喃著:“要我,要我~”</br> 杜飛被弄得一愣。</br> 秦淮茹從公園回來明顯洗過了,頭發(fā)上還有香皂的味道,但又出了一茬汗。</br> 淡淡的汗味兒不難聞。</br> 反而有一絲游惑。</br> 而且,令杜飛驚訝的是,</br> 今天秦淮茹格外來勁,</br> 活像一頭張牙舞爪的小母獅……</br> 十一點多。</br> 終于鳴金收兵。</br> 在杜飛家的二樓,兩人全都滿頭大汗。</br> 為了避免聲音傳出去,窗戶都關(guān)得嚴嚴實實的。</br> 剛才上來匆忙,又沒拿電風(fēng)扇。</br> 秦淮茹還在呼呼喘氣,眼睛失神的望著房頂?shù)哪玖海粍右膊辉竸印?lt;/br> 杜飛自個點上一根煙,笑瞇瞇道:“讓你逞能~”</br> 秦淮茹沒做聲,過了片刻忽然道:“小杜,我們快結(jié)束了~是嗎?”</br> 杜飛一愣,旋即笑道:“在外邊有人了?”</br> 秦淮茹掙扎著坐起來,嚴肅道:“我沒開玩笑,等你結(jié)婚了,我們還能呢樣?萬一……傳出什么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我一個寡婦,也無所謂了,可你……你的家庭,你的前途,都會受影響。”</br> 杜飛卻“啪”的一下,重重打在秦淮茹屁股上。</br> 哼了一聲道:“跟我玩以退為進是不是?你要真想斷了,穿上衣服好不。”</br> 秦淮茹撅撅嘴,卻不在乎被杜飛識破了,嬌嗔道:“哎呀~疼嗯~”</br> 剛才被打這一下是真有點疼,但她心里卻松一口氣,心里甜滋滋的。</br> 至少從杜飛的態(tài)度上,并沒有跟她斷了的意思。</br> 又休息了半個多小時,秦淮茹悄咪離開。</br> 趁著夜色回到家。</br> 棒梗今天累壞了,白天逛公園,晚上還練功,睡覺都打起呼嚕來了。</br> 秦淮茹看他一眼,緩緩走進里屋。</br> 小當和小槐花早睡熟了,賈張氏卻睜著眼睛,聽見動靜,問了一聲:“淮茹?”</br> 秦淮茹“嗯”了一聲,脫了布衫,躺倒床上,有點心不在焉。</br> 賈張氏翻了個身,又問:“小杜那邊,怎么說的?”</br> 秦淮茹卻沒應(yīng)聲。</br> 賈張氏有些疑惑,伸手隔著倆孩子,戳了一下秦淮茹:“淮茹,你沒事兒吧?”</br> “呃~”秦淮茹回過神來:“媽,您說啥?”</br> 賈張氏擔(dān)心道:“到底咋啦?失魂落魄的。”</br> 秦淮茹定了定神,敷衍道:“沒什么,就是有點累了。”</br> 賈張氏心里暗罵,杜飛是個牲口,仍不忘問道:“我剛才問你,杜飛怎么說?”</br> 秦淮茹道:“沒事兒,他沒斷的意思。”</br> 賈張氏“哼”了一聲:“這小色鬼,這是要享齊人之福呀~也不怕累死他。”</br> 秦淮茹沒應(yīng)聲,卻把手伸到了懷里,摸到了一個沉甸甸、硬邦邦的東西。</br> 忽然感覺到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實。</br> 那是一根足足有十兩重的大黃魚。</br> 秦淮茹活了三十年,也只是聽說過,頭一回見到。</br> 剛才杜飛把大黃魚塞給她時候,她根本控制不住,心臟“蹦蹦”的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br> 她在辦公室聽人議論過,說一根十兩的大黃魚,到銀行能兌兩千多塊錢。</br> 要是到黑市上,值的更多。</br> 杜飛說,這是給她壓箱底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能用。</br> 其實也是給她的一顆定心丸。</br> 原先秦淮茹跟著杜飛,雖然心里清楚自己的位置,但畢竟杜飛還沒媳婦,她是杜飛唯一的女人。</br> 但今天,意外在公園跟朱婷遇上,情況突然挑明了。</br> 內(nèi)心深處潛藏的一絲奢望徹底破滅。</br> 秦淮茹表面上沒啥,心里卻相當不是滋味兒。</br> 晚上去找杜飛,那樣瘋狂需索,何嘗不是一種發(fā)泄。</br> 至少在這時候,這個男人只屬于她的。</br> 而杜飛應(yīng)對的法子,相當簡單有效。</br> 就是‘包’治百病。</br> 只不過這個時候,還沒那種包包。</br> 那就干脆來點更實在的,直接拿金條頂上。</br> 一根下去,當時就把秦淮茹給砸懵了,兩手緊緊抓著這根大黃魚,撲倒杜飛懷裡就“嗚嗚嗚”的哭了起來。</br> 此時,秦淮茹躺在床上,根本沒有一點睡意。</br> 她雙手握著大黃魚,心里念頭百轉(zhuǎn),想著把這根大黃魚藏在哪兒~</br> 不僅要安全隱秘,還不能讓賈張氏發(fā)現(xiàn)了。</br> 這是她的,是杜飛給她。</br> 她誰都不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