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動如雷霆
剛才有于麗提醒,閆解成也有些準備。</br> 聽了這一番話,三大爺也覺著有點的理虧。</br> 閆解成趁勝追擊:“再說了,等我跟于麗搬走了,少了兩口人,不就寬敞了,就算解放娶媳婦,總比我跟于麗那時候強吧~”</br> 說著又“哼”一聲:“爸~媽~您這可得一碗水端平,怎么~當年我跟于麗能湊合,現(xiàn)在輪到老二了,就不能湊合了?”</br> 現(xiàn)如今閆解放的腰桿子也硬了。</br> 媳婦兒肚子里懷著孩子,又弄到兩間房子,眼瞅著出去,分家單過。</br> 過去他是吃人的嘴短,在三大爺跟前說話,自然吭哧癟肚的。</br> 現(xiàn)如今這嘴皮子可溜。</br> 一套話說完,頓時把三大爺、三大媽給說沒詞兒了。</br> 這要是換成后院的劉海中,索性直接瞪眼開干,不管三七二十一,給你打服了再說。</br> 但三大爺自詡是個讀書人,總要講一個‘理’字。</br> 而這一次,想從大兒子手里要出一間房分給老二,也著實也有點理虧。</br> 如果閆解放悶頭認了,也就罷了。</br> 可眼下明顯大兒子翅膀硬了,有點兒不聽不撥楞了。</br> 三大媽還想說什么,卻被三大爺使個眼色止住。</br> 隨后跟閆解放道:“老大呀~你也老大不小了,眼瞅著要當?shù)娜恕男〉酱笤摻棠愕牡览恚忠捕冀棠懔恕V劣谡f房子這事兒,唉……你~你再仔細考慮考慮。”</br> 閆解成愣了一下。</br> 長這么大,他很少見三大爺有這種狀態(tài)。</br> 別看三大爺個頭不高,平時也不愛吹胡子瞪眼的。</br> 但在他們家這幾個孩子眼里卻相當嚴厲。</br> 閆解成看著面前的三大爺。</br> 人還是這個人,但在這一刻,他卻意識到,他爸真的老了。</br> 剛才雖然沒說出‘求’字,但也差不多了。</br> 不由得心里發(fā)酸,張了張嘴,差點就要答應。</br> 卻在這個時候,忽然從里屋門后邊,傳來了“啪嗒’一聲。</br> 大概是拖布頭或者笤掃把倒地的動靜。</br> 閆接觸驀的回過神兒,想到剛才于麗的叮囑,到嘴邊的話又給咽回去。</br> 眼看著閆解成回到里屋,三大爺有些無奈的搖搖頭。</br> 三大媽則在旁邊小聲道:“剛才那~是于麗吧?”</br> 三大爺“嗯”了一聲,沒說什么。</br> 三大媽則撇撇嘴:“這丫頭……”</br> 三大爺擺擺手道:“算啦~該說的都說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咱也不能使勁苛求老大。”</br> 而閆解成進了里屋,就看見一把笤掃倒在地上,他跟于麗的小隔間半開著。</br> 走過去一看,于麗面沉似水坐在里邊。</br> 他擠進去關(guān)上門,小聲道:“小麗,剛才是你?”</br> 于麗“哼”了一聲道:“要不是我,你是不是就松口了?”</br> 閆解放眼里閃過一絲尷尬,卻嘴硬道:“那哪能呀!剛才你不說了嘛,再說好不容易搞到的房子,我怎么可能說給一半就給出去一半。”</br> 于麗這才松一口氣,靠在閆解成肩膀上,柔聲道:“解成,不是我這個當兒媳婦、當嫂子的不通人情,但咱干啥事兒得講究個量力而行,你說對不?”</br> 閆解成本來對于麗有積分怨氣。</br> 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更何況是親爹親媽,剛才見三大爺那樣子,真觸動到他了。</br> 如果于麗一味強硬,只會讓他心里怨氣更重,即便現(xiàn)在看在于麗懷著孩子,忍著不發(fā)作,也得攢著,早晚發(fā)作。</br>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br> 于麗深知剛?cè)岵牡览恚绨阉媚笞 ?lt;/br> 甩完臉子,立即溫柔如水道:“解成,我比你還知道,咱爸咱媽現(xiàn)在有多難。可你想想,等十年后,十五年后,咱倆只會更難。咱爸還是正經(jīng)的,有編制的老師,工資旱澇保收,一個月四十多塊錢。咱們倆有啥?你一個臨時工,一個月才十五塊錢,十年后使大勁,漲到二十五塊。到時候咱們怎么養(yǎng)活孩子?要是再沒個房子……你~你自個想想……”</br> 閆解成默不作聲。</br> 同情來源于強者對弱者的同理心。</br> 之前閆解放那些感觸,基礎(chǔ)是他覺著他爸老了,他比他爸更強。</br> 他才有資格同情。</br> 但此時,經(jīng)于麗一掰扯。</br> 閆解放瞬間發(fā)現(xiàn),他特么還不如他爸呢!</br> 所謂同情,瞬間瓦解。</br> 與此同時,杜飛來到中院。</br> 又看見棒梗在一板一眼的扎馬步。</br> 傻柱站在旁邊發(fā)呆,大概幾天沒見,想媳婦了。</br> 杜飛跟倆人打聲招呼,又往里邊走。</br> 停好車子,進屋換鞋,點上爐子。</br> 因為天氣越來越暖和,現(xiàn)在點爐子也不敢燒得太熱。</br> 半夜踹被子是小,弄不好得流鼻血。</br> 隨后杜飛就躺倒羅漢床上,先是下令小烏去祿米倉那頭,隨即將視野同步到小黑那邊。</br> 雖然下午讓老楊的人撤了,但杜飛并沒有把小黑也撤回來,想看看后續(xù)情況。</br> 然而,楚紅軍的行動效率,遠超出了他的預料。</br> 杜飛原以為,今天下午陳中原才把情況匯報過去。</br> 怎么著也得準備一宿,明天再行動。</br> 他這個時候,把視覺同步到小黑這邊,就是在等小烏到祿米倉,順便來這么一下,沒指望有什么。</br> 誰知正趕上關(guān)鍵時候。</br> 只見天寧寺西北角,那間禪房外邊。</br> 四個便衣趁著夜色緩緩逼近過去。</br> 隨即同時暴起,各自破窗破門,迅雷不及掩耳,突進屋里。</br> 沒到三分鐘,就跟拖死狗似的,從屋里拖出一個穿著灰布僧袍的老和尚。</br> 杜飛正好看見這一幕,不由得吃了一驚。</br> 那名拖出來的老和尚,應該就是趙瘸子。</br> 杜飛定睛一看。</br> 不知是不是常年受佛法熏陶,這人雖然當過漢奸,但面相卻相當不錯,方面大耳,慈眉善目。</br> 即使被抓了,也沒歇斯底里的掙扎。</br> 仿佛早就料到,已經(jīng)看開了一切。</br> 可惜佛門雖有回頭是岸,但苦海行舟,如何能回頭。</br> 在二十多米外,一墻之隔。</br> 張芳也在房里被人按住。</br> 她猛烈掙扎兩下,被一名矯健漢子對準肋下下,一拳爆肝。</br> 張芳頓時雙眼暴突,張大嘴巴,只能吸氣,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br> 隨即兩個人悄無聲息,被塞進兩輛軍綠色的吉普車里,全程都沒驚動任何人。</br> 杜飛瞧著,也是暗暗咋舌。</br> 剛才動手這幾個,雖然人數(shù)不多,卻絕對是萬里挑一的軍中好手。</br> 動作敏捷,出手很辣。</br> 哪怕是魏三爺那種武藝不弱的老江湖,一對一搏殺都不是對手。</br> 杜飛心中暗贊,楚紅軍辦事真是‘動如雷霆’。</br> 看來是打算直接在趙瘸子和張芳身上打開突破口,以最快速度查出潛伏在京城小學的人。</br> 而且,看這情況,劉衛(wèi)國那邊應該也同步抓捕了。</br> 想到這里,杜飛心念一動,直接讓小黑飛走。</br> 至于化名劉衛(wèi)國的野原廣志,也無需再去查看。</br> 索性讓小黑飛回位于水塔的老巢。</br> 與此同時,小烏已抵達了祿米倉胡同。</br> 輕車熟路,來到廢棄水塔所在的小院。</br> 仰頭向上面看去。</br> 一只只烏鴉在黑漆漆的夜幕中盤旋,小烏不由得產(chǎn)生一股厭惡的情緒。</br> 雖然小黑被杜飛收復后,野貓軍團與烏鴉軍團已經(jīng)沒再發(fā)生大規(guī)模沖突。</br> 但小烏心里對這種“嘎嘎”叫的黑毛怪鳥,仍沒一點好感。</br> 要不是杜飛的命令,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跑到這里來尋晦氣。</br> 小烏收回目光,又看向廢棄水塔的入口,一躍竄上了門前的臺階。</br> 順著門洞進去,里邊仍是漆黑一片。</br> 此時杜飛已經(jīng)將視野同步過來,仔細觀察這里。</br> 上次來,還是小烏率領(lǐng)野貓軍團偷襲小黑老巢。</br> 杜飛就是瞧個熱鬧,并沒太留心水塔里邊的狀況。</br> 這次他卻格外注意。</br> 一邊仔細觀察,一邊思忖著。</br> 什么地方能在短時間內(nèi),神不知鬼不覺的,藏下大量財寶。</br> 根據(jù)現(xiàn)在掌握的情況,以及杜飛的猜想。</br> 如果當初野原廣志真把一部分財寶藏匿在這里。</br> 肯定是倉促行動,事先并無準備。</br> 所以杜飛估計,如果真有財寶藏著,一定不會改變水塔固有的結(jié)構(gòu)。</br> 而是借用水塔的結(jié)構(gòu),將其藏在某處不易被人發(fā)現(xiàn)的地方。</br> 小烏在水塔的底層慢慢的轉(zhuǎn)了一圈。</br> 地面上堆著不少雜物,還有比較新的火燒的痕跡。</br> 說明這里并非完全沒人來。</br> 可能是附近的孩子跑到這兒來點火玩兒;也有可能是像劉光福那樣,離家出走的半個小子;或者是從外地來的,無處可去的流浪漢。</br> 杜飛對下邊不抱希望,直接讓小烏順著臺階往上去。</br> 因為水塔里面的鐵制樓梯已經(jīng)腐朽糟爛,很難承受一個成年人的體重。</br> 只要稍微正常一點,就不會有人冒險往上。</br> 所以杜飛覺得,如果在這座廢棄水塔里真有財寶,十有八九會在頂上~</br> 小烏腳步輕盈的踩上螺旋樓梯。</br> 一步一步上去,時不時就會踩掉一塊生銹的鐵皮。</br> 杜飛身臨其境,都覺著有些緊張。</br> 好在全程有驚無險。</br> 小烏很快抵達樓梯頂上的小平臺。</br> 再往上,就必須出去,順著外邊的樓梯才能爬到頂上。</br> 杜飛讓小屋停下來,觀察了一下周圍。</br> 這個小平臺本身不大,加上外邊的一半,也就一平米多。</br> 完全看不出能藏東西的地方。</br> 隨即小烏邁步,順著平臺來到外邊。</br> 頓時狂風大作!</br> 小烏身上的皮毛被吹拂起來,形成一浪一浪的。</br> 杜飛視野往下邊看了一眼。</br> 想想還是算了,下令讓小烏退回去。</br> 小烏上次來時,雖然順利上去,但今天晚上的風格外大。</br> 杜飛不確定,硬讓小烏爬到頂上去會不會有危險。</br> 索性先把視野轉(zhuǎn)到小黑身上。</br> 這時小黑已經(jīng)飛回到水塔頂上。</br> 之前杜飛之所以讓小烏來,主要考慮小烏的力量夠大。</br> 如果有什么發(fā)現(xiàn),可以扳開比較沉重的遮蓋物。</br> 小黑是鳥類,力氣小得多,即便有什么發(fā)現(xiàn),也很難繼續(xù)探索。</br> 但隨著小烏爬到平臺上,杜飛對這座水塔的情況已經(jīng)有些失望。</br> 水塔的結(jié)構(gòu)十分簡單,除了下邊的基座,就是上邊的水箱。</br> 而在解放前,這座水塔還沒廢棄。</br> 水箱里存著水,不太可能藏匿財寶。</br> 就算是一些不怕腐蝕的金銀,直接投到水箱里。</br> 后來在水塔廢棄時,也會有工人下到水箱里邊檢查,不可能無人問津。</br> 而在水塔的頂上。</br> 除了日積月累的鳥糞,就是早已老化開裂的瀝青。</br> 還有就是中間凸起的,被小黑蓄成鳥窩的一個水泥蓋子。</br> 這個水泥蓋子就是水箱的入口。</br> 上邊就這么大,一目了然。</br> 杜飛看了看水泥蓋子的大小,有些犯難了。</br> 這東西的分量可不輕。</br> 當初建造水塔時,為防有動物鉆進去污染了水源,這種水泥蓋都是特質(zhì)的。</br> 一個足有一百多斤,一般老爺們兒都搬不動。</br> 小烏雖然力氣大,但也只是相比同等體型來說。</br> 就算小烏上來,也未必能挪動。</br> 杜飛想了想,也只能暫且作罷。</br> 思忖著,等回頭,不行把小灰弄來,或者再弄一只老鼠,直接在水箱下邊打洞進去。</br> 雖然這座水塔相當堅固,但以小灰的挖洞能力。</br> 只要時間上足夠,就沒打不穿的洞。</br> 杜飛一邊尋思,一邊收回視野。</br> 之前他還有些躍躍欲試,覺著水塔上八成有貓膩。</br> 結(jié)果卻折騰了一個寂寞。</br> 杜飛失望的躺在羅漢床上。</br> 過了一會,轉(zhuǎn)念一想,又有些釋然了。</br> 這次他本來就沒什么真憑實據(jù),全憑一知半解,做出大膽猜測。</br> 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才正常。</br> 真要一語成讖,簡簡單單從水塔里發(fā)現(xiàn)財寶,那才要提心吊膽,是否有什么陰謀。</br> 更何況,這些年,不知多少人盯著澄田老鬼子的財寶。</br> 其中也不乏才智之人。</br> 魏三爺、顧大舅、婁董事、王襄……</br> 杜飛估計,懷疑這座水塔的,他肯定是不是第一個。</br> 真這么容易,也早給人發(fā)現(xiàn)了……</br> 進行一番心理建設,杜飛又去沖了一杯麥乳精。</br> 這種時候,喝一口又香甜的,的確能讓人覺著心情變好許多。</br> 卻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咚咚咚”的敲門聲!</br> 杜飛一愣,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快九點了。</br> 這個時候,還挺急的,會是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