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下班回家
杜飛看著張主任坐車走遠,自個也騎上自行車,離開婦聯(lián),往城北去。</br> 原本他想先上糧站找楚成,沒想到卻撲了個空。</br> 楚成這貨竟然跟糧站主任,上糧食局開會去了!</br> 不知道是不是要提拔的征兆。</br> 杜飛只好折回來,又去了火神廟的信托商店。</br> 也是巧了,剛到這邊把自行車停好,還沒等杜飛上臺階,楊衛(wèi)國油頭粉面的,不知上外頭去干什么,從他身后走了過來。</br> 瞧見杜飛,楊衛(wèi)國眼睛一亮,滿臉堆笑的叫道:“杜哥~您可來了。”</br> 杜飛回頭一看是他,也笑著道:“小楊啊~是有日子沒見了。”</br> 楊衛(wèi)國道:“可不是嘛~杜哥,您快里邊請,最近咱店里可來了不少好物件。”</br> 說著一副躍躍欲試的,把杜飛讓到店里,一邊走一邊介紹。</br> 杜飛聽了卻沒什么感興趣的。</br> 這倒不是楊衛(wèi)國吹牛。</br> 年后信托商店這邊還真來了一些稀罕東西。</br> 單是電視機就有四臺,還有一臺最新的外國產(chǎn)的唱片留聲機。</br> 更讓杜飛沒想到的是,不知道從哪弄來的,還有幾條跟這個年代格格不入的牛仔褲和晚禮服。</br> 這些東西對于一般人來說的確求之不得,但在杜飛看來卻相當雞肋。</br> 就像電視機這玩意兒。</br> 與其說是家用電器,還不如說更像是家里的一件擺設(shè),只有一兩個臺,節(jié)目少的可憐。</br> 反倒是那臺外國的唱片機,外觀設(shè)計看起來相當前衛(wèi)。</br> 即使以杜飛的眼光,也不嫌過時。</br> 可惜能弄到的唱片實在有限,而且過幾個月,隨便聽這東西,免不了被扣上個‘靡靡之音’的帽子。</br> 明知大勢煌煌,杜飛可不想給自個找麻煩。</br> 最起碼,在最關(guān)鍵的頭一兩年,必須得茍住,不能被卷進去。</br> 所以杜飛跟著轉(zhuǎn)了一圈,也沒買楊衛(wèi)國所謂的那些好東西。</br> 反而借著冬天過去了,買了幾件相當不錯的貂皮褂子。</br> 雖然困難時期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年,但這幾年經(jīng)濟形勢也只是稍有好轉(zhuǎn)。</br> 家里有在工廠上班的工人還算好的,最起碼每月按時開資,不愁維持生計。</br> 但那些出身成分不好,又沒有工作的閑散人員就難了,變賣家當成了家常便飯。</br> 就這幾件貂皮褂子,當年說不定是哪位達官顯貴穿過的,現(xiàn)在也都落到杜飛手里。</br> 回頭丟到隨身空間里清理翻新一下。</br> 等明年再過冬,就不用全指著一條狗皮里子了。</br> 不過這幾件貂皮褂子也真不便宜,加一塊愣是花將近二百塊錢!</br> 換個普通工人,半年工資就沒了。</br> 楊衛(wèi)國忙前忙后的,臨了為了裝這幾件貂皮褂子,干脆找了一口皮箱來,說先讓杜飛拎回去,等他晚上下班,再去取回來。</br> 杜飛聽出意思,這是想借機會上他家去坐坐。</br> 其實跟杜飛把那副象棋和金葉佛經(jīng)留到王襄家里一個意思。</br> 杜飛一笑,提著箱子道:“小楊,那我可謝謝你了,正好起家里有幾兩好茶,今晚上你來嘗嘗。”</br> 楊衛(wèi)國眉開眼笑道:“那敢情好,我長這么大,喝茶就是高碎,真沒喝過好茶,今兒借您光了。”</br> 倆人一邊說著,一邊要往外走,卻在這時杜飛忽然目光一凝。</br> 只見魏三爺跟一個人從樓上下來。</br> 倆人不知道在說些什么,魏三爺?shù)哪樕珖烂C,明顯不大愉快。</br> 如果只是如此,還不值得杜飛留心。</br> 畢竟魏三爺在這上班,能見到他十分正常。</br> 問題是跟魏三爺一起那人。</br> 杜飛一眼就認出來,這人正是住在王襄他們家前院那個兇巴巴的漢子。</br> 昨兒晚上,杜飛還以為那魏老師跟這漢子有什么勾連。</br> 沒料到魏老師找的壓根不是這人。</br> 雖然如此,杜飛仍覺著這漢子身上有問題。</br> 沒想到這人第二天就又冒出來,還跟魏三爺弄到一塊去了。</br> 似乎感覺到了杜飛的視線,魏三爺下樓時下意識的掃了一眼,正好跟杜飛眼神對上,令他臉色一變。</br> 那漢子很敏銳,發(fā)覺魏三爺?shù)哪樕兓⒖桃哺催^來。</br> 看見杜飛,他也認了出來,跟魏三爺說了什么。</br> 隨后魏三爺露出為難的表情,猶豫一下,搖了搖頭。</br> 那人有些憤怒,卻沒再這里發(fā)泄出來,而是轉(zhuǎn)身走了。</br> 魏三爺也沒管他,稍微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向杜飛這邊走來。</br> 走到跟前,魏三爺?shù)哪樕弦呀?jīng)堆起笑容:“杜領(lǐng)導,好久沒見了。”</br> “三爺客氣,其實也沒多久。”杜飛四笑非笑,沖著剛才他們下來的樓梯方向揚揚下巴:“剛才那人誰呀?”</br> 魏三爺?shù)溃骸澳f劉大剛呀!是我一個老兄弟的孩子……”</br> 杜飛明白,這個所謂的‘老兄弟’,應該跟魏三爺一樣,都是當年漕幫出身的。</br> 魏三爺接道:“現(xiàn)在這孩子走了正道,在區(qū)里武校當教練。”</br> 杜飛笑了笑道:“看你們剛才弄得不大愉快?”</br> 魏三爺想了想,也沒遮著蓋著,苦笑道:“不瞞您說,這小子太年輕不懂事,以為喝兩頓酒就是哥們朋友。說前陣子有倆朋友折進去了,問我能不能幫忙撈出來,您說我哪有那本事。”</br> 杜飛估計魏三爺說的前陣子,應該就是過完年那一波。</br> 那次的確是抓進去不老少,這些人里,既有大魚,也有跟著倒霉的小蝦米。</br> 簡單說了幾句,杜飛沒再表現(xiàn)出對劉大剛的特別興趣。</br> 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回單位去交差。</br> 騎車子回到街道辦,把回執(zhí)單交給錢科長,正好是五點整,直接下班。</br> 杜飛騎車子回家,剛到大門口,還沒進院子,就聽見里邊亂哄哄的。</br> 推車子進去,在前院愣是一個人也沒見著!</br> 再往里邊,到了垂花門,隔著門往里邊一看。</br> 嚯~</br> 院里烏泱泱的,差不多前院后院的都跑這來了。</br> 杜飛仗著個高,走到垂花門下邊的臺階上,抻脖子往里邊看。</br> 只見院子當中,三位大爺都在,居委會的趙大媽也在。</br> 還有一陣陣女人的哭嚎聲。</br> 因為人群遮擋,杜飛也沒看著哭的是誰?</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