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一步登天
閆解成靠在椅子上“嗯”了一聲,一動也不想動。</br> 三大媽瞧見兒子這樣,不禁有些擔心。</br> 忙拽著圍裙擦了擦手,走過來關切道:“解放,解放?”</br> 閆解放皺著眉頭,有氣無力道:“媽,您讓我自個坐一會兒行嗎!”</br> 三大媽卻不依不饒道:“嘿,你這孩子,第一天上班,問問你咋了?”</br> 閆解放被說得心煩,他雖然累得不行,心里想打退堂鼓,卻不想上班的一天就告饒。</br> 閆解放不傻,他知道如果第一天下班就抱怨這個抱怨那個,非但于事無補還對不起自個挨的打。</br> 他干脆咬著牙站起身,一邊往里屋走一邊說道:“媽,我上里屋躺會兒。”</br> 三大媽被撇在這,心里不大痛快。</br> 不過她也看出來,閆解放第一天上班應該是遭了罪,否則不會沒精打采的,連話也不樂意說。</br> 這時三大爺推著車子,從大院門外進來,跟街坊鄰居打著招呼。</br> 三大媽從家里聽見,趕忙出來給三大爺打個眼色。</br> 他們夫妻這幾十年,早就練就出了默契。</br> 三大爺一雙小母狗眼一掃,就知道老婆子有事兒跟他說。</br> 等停好的車子,倆人進屋。</br> 三大媽立刻道:“哎,老頭子,剛才解放回來了!”</br> “今兒上班情況咋樣?”三大爺一邊脫棉大衣,一邊問道。</br> 三大媽道:“嗐~我剛才問了,老二也不說,自個鉆里屋躺著去了。你說說這……是不是在單位讓人給欺負了?”</br> 三大爺不以為然道:“這還用問嗎?那時候人家小杜可跟咱都說在頭里,難道你忘了。”</br> 三大媽咧咧嘴,小聲道:“你說這都前后院住著,小杜還真一點不講情面?”</br> 三大爺“哼”了一聲:“老婆子,這就夠意思了!你以為我這個三大爺在人家小杜面前有多大面子呢!”</br> 說著更壓低聲音道:“今兒中午,你猜我遇到誰了?”</br> 三大媽眨巴眨巴眼睛,沒好氣地用胳膊肘懟他一下道:“別賣關子,我上哪知道去!”</br> 三大爺被懟的肋條骨之疼,咧咧嘴道:“你看你,又動手!我跟你說,我遇上張大民了。”</br> “張大民?”三大媽翻著眼皮想了想:“就跟你上一個私塾那個發(fā)小?”</br> 三大爺道:“對,就那張大民。去年他也上咱們街道上班來了,都撓到副科長了!”</br> 三大媽吃了一驚,張大民她雖然沒見過,但以前經常聽三大爺提起。</br> 三大爺接道:“中午他請我出去吃的,吃飯時候閑談,就聊起杜飛來,我問他認不認識,也想跟他打聽一下,杜飛在單位究竟是什么情況。結果你猜怎么著!”</br> 三大媽一瞪眼:“臭毛病改不了了,說話非得賣個關子!”</br> 三大爺嘴角抽了抽,他這也是當老師的職業(yè)病。</br> 干笑一聲道:“老張跟杜飛雖然不是一個辦公室的,但也知道這個人,前不久剛入了黨,而且這次轉正,鐵定占個名額。”</br> 三大媽驚詫道:“他還真轉正啦!”</br> 三大爺撇撇嘴道:“這算什么呀!我跟你說,小杜這回不僅轉正,而且黨員高中生按中專畢業(yè)算,轉正直接就是七級辦事員,二十五級工資,一個月三十七塊五!”</br> 三大媽頓時瞪大眼睛。</br> 三大爺熬到現(xiàn)在,已經五十來歲,算上亂七八糟的津貼,一個月才掙四十多塊錢。</br> 院里的傻柱、許大茂,也都快到三十,才掙到三十七塊五。</br> 杜飛現(xiàn)在才多大,十九還是二十?</br> 就拿一樣的工資,這上哪說理去!</br> 三大爺輕哼一聲,又道:“那時候還有傳言,說什么小杜是讓人搶了軋鋼廠的工作名額。簡直是胡說八道!瞧見人家這力度沒,上班不到半年,直接入黨轉正。如果照這速度,用不了五年,就能提副科,三十歲正科,用不了四十歲就能外放個縣太爺!”</br> 三大媽聽得一愣一愣的。</br> 對于他們這種斗升小民,縣長已經是了不得的大官。</br> 如果杜飛能在四十歲達成這個成就,絕對是他們高不可攀的存在。</br> 三大媽不由得咽口吐沫,有些著急道:“老頭子,真像你說的,這杜飛是真惹不起了,那咱們家老二……”</br> 三大爺嘆道:“所以說,這次無論如何也得讓老二挺住!而且要越慘越好,讓杜飛徹底出氣,不再跟他計較。否則……等將來,更麻煩!”</br> 三大媽眼神閃爍,忽然有種沖動,李克把躺在里屋的閆解放給揪出來,送回軋鋼廠接著去扛大包,越累越好,越慘越好,好讓杜飛瞧見。</br> 而在這時,杜飛進了中院。</br> 沒瞧見秦淮茹,卻見秦京茹占了水池子邊上最有利的位置,正在那心不在焉的洗衣服。</br> 瞧見杜飛進來,頓時眼睛一亮,忙迎上來道:“杜飛哥,您下班了!”</br> 杜飛笑著點點頭:“洗衣服吶~咋不多倒點熱水。”</br> 原先秦京茹對杜飛的心思只是朦朦朧朧的。</br> 但這次進城相親,遇到那個說話時愛掐著蘭花指的王金旺,仿佛一下撕開了秦京茹內心不切實際的幻想。</br> 再加上秦淮茹的例子擺在眼前。</br> 原先秦淮茹只是一個死了男人的寡婦,含辛茹苦,勉強支撐。</br> 秦京茹甚至暗暗想過,自己將來一定不能活成堂姐這樣。</br> 但自打跟了杜飛,又是什么樣子!</br> 尤其在昨天晚上,秦京茹親眼看見,當秦淮茹跟劉成和韓小林自報,是后勤處秦淮茹時,那種隱含的高人一等的氣勢。</br> 當初她看著堂姐嫁進城里,自己也心心念要嫁進城里。</br> 現(xiàn)在又看見堂姐暗中做了杜飛的通房,難道她也要有樣學樣?</br> 秦京茹不止一次捫心自問,卻始終沒法下定決心。</br> 而在今天下午。</br> 軋鋼廠廠辦的一位韓主任,跟秦淮茹一起回來,對她表示慰問后,商定郭大撇子那事兒的善后。</br> 秦京茹如愿以償,進入了軋鋼廠,成為庫管員。</br> 說是庫管,其實就是吃閑飯的。</br> 每天出庫入庫也不用她管,就是個湊人頭的臨時工。</br> 即便如此,一個月工資也有十五塊五,比她在大隊種地掙工分多得多。</br> 在農村,秦京茹這樣的,一年到頭,去了口糧,也就能看見三五塊錢。</br> 現(xiàn)在她一個月就能賺十幾塊錢,這是什么概念,簡直一步登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