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不甘的怒吼
剛一進屋,三大媽就迎上來張口要問,但閆解放速度比他媽更快:“爸!杜飛答應沒有?”</br> 三大爺苦笑著搖了搖頭:“答應什么呀?等我去了,人家姜家早把指標給定了,錢都給送去了。”</br> 說著又深深嘆了一口氣,走到桌子旁邊,翻開茶杯,倒一杯水,咕嚕咕嚕全干下去。</br> 閆解放愣在當場,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半天都沒回神兒。</br> “老二~老二~你這是咋地了?你可別嚇唬媽!”三大媽發(fā)現(xiàn)閆解放有異狀,連忙晃著他手臂叫起來。</br> 這下閆解放總算回過神來,卻腿一軟坐到地上。</br> 他原以為,說服三大爺三大媽肯出那一千塊錢,這事兒就十拿九穩(wěn)了。</br> 沒想到最終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br> 三大媽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扶他,卻剛摸到閆解放的手臂,他就跟觸電似的,猛從地上站起來,瞪著兩眼珠子氣勢洶洶向后院沖去。</br> “哎~你干啥去!”三大爺連忙叫道,閆解放跟沒聽見一樣,一轉眼已經(jīng)進了中院的垂花門。</br> “不好!他找杜飛去了。”三大爺反應過來,連忙追了出去。</br> 三大媽早知道杜飛不好惹。</br> 上次買大白菜,閆解成打架,被抓到派所,還是杜飛幫著說話。</br> 三大媽連忙推搡著閆解成,叫道:“你在這杵著干啥,還不快去把老二拽回來!”</br> “哦~”閆解成這才反應過來,跟三大爺追出去。</br> 但三大爺和閆解成都晚了一步。</br> 他們一前一后趕到后院時,閆解放已經(jīng)在拍打杜飛家的房門。</br> 呯呯呯的,動靜很大。</br> 杜飛還沒出來,反而先驚動了二大爺劉海忠。</br> 劉海中披著一件藍棉襖,模仿著廠里領導干部的腔調,指著閆解放叫道:“唉,那個……閆解放,大晚上的你干啥呢!”</br> 閆解放跟魔怔似的,根本不理會,只顧著敲門。</br> 被一個小輩無視,讓劉海中感覺權威遭到挑釁,登時從他家門廊上走下來。</br> 恰在這時,杜飛家的門開了。</br> 杜飛面無表情,看著站在面前的閆解放,他比閆解放高出大半個頭,目光冰冷,居高臨下。</br> 原本氣勢洶洶的閆解放,當即就被壓了下去。</br> 杜飛轉而看向劉海中,突然笑了起來:“二大爺,解放有點急事找我,還把您給驚動了!”</br> 劉海中故作大度的擺擺手道:“沒事兒,就是這孩子……”</br> 正巧這時三大爺和閆解成緊跟著趕來。</br> 劉海忠看見三大爺,立刻抱怨道:“我說老閆,你們家可是書香門第,這孩子咋這么沒禮貌?”</br> 三大爺只能連連賠笑。</br> 杜飛看了三大爺和閆解成一眼,淡淡道:“三大爺,進去說吧~”</br> 然后直接轉身回去。</br> 閆解放此時也冷靜了一些,但心里仍舊不甘,硬著頭皮跟進去。</br> 閆解成原想攔著,三大爺卻眼珠一轉,拱了大兒子一下,示意他先別急,低聲道:“你先回去,我留這看著老二就行。”</br> 閆解成皺眉道:“可是……”</br> 三大爺一瞪眼:“可是什么!”又壓低聲音道:“有些話人多了不好說。”</br> 說完,也進屋去,反手帶上門。</br> 閆解成聽出他爸的意思,心里暗道:“難道這個事還有轉圜?”</br> 但這時機不對,他也不好多問,跟二大爺打聲招呼,悻悻走了。</br> 此時,在門里。</br> 杜飛也沒讓三大爺和閆解放往里去,他自個坐在廚房門口的八仙桌旁邊,三大爺和閆解放則站在有些逼仄的玄關里。</br> “小杜~那個……”三大爺要說話。</br> 卻被杜飛打斷,淡淡道:“三大爺,您先別忙說話,先聽聽閆解放怎么說。”</br> 閆解放站著原地,耿耿著脖子,使勁咬著牙,腮幫子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br> 此時站在這里,感受到杜飛審視的目光,閆解放已經(jīng)知道自己沖動了。</br> 但事到如今,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能硬著頭皮道:“我想要扎鋼廠那份工作!我們家愿意出一千塊錢!”</br> 杜飛愣了一下,隨即似笑非笑的瞟了三大爺眼,淡淡道:“三大爺,情報工作做的不錯,連錢數(shù)都探聽出來了?”</br> 三大爺默不作聲,推了推眼鏡,悻悻的一笑。</br> 杜飛也沒計較這些,轉而又看向閆解放開始胡說八道:“我手里的確有一個工作指標,原本也不是不能給你。說起來,我跟三大爺?shù)年P系,可比姜家熟多了……”</br> 閆解放聽到這兒,不由眼睛一亮。</br> 一旁的三大爺卻皺了皺眉,他知道后邊肯定會有‘但是’兩個字。</br> 果然,杜飛接著說道:“但是~任何事都得有個先來后到。我已經(jīng)答應了老姜家,就憑你這一句話,值得我出爾反爾?”</br> 言外之意,你以為你是誰?</br> 閆解放頓時漲紅了臉。</br> 理智告訴他,杜飛說的沒錯,但他畢竟才十六,初中畢業(yè)還不到一年,還沒真正經(jīng)歷過社會的毒打,也沒學會如何控制情緒。</br> 他感覺到杜飛對他的輕視,杜飛似笑非笑的表情是無情的嘲笑。</br> 其實,杜飛只是正常說話,并沒有那么多心里戲,閆解放卻幫他腦補出來。</br> 本就因為巨大的心理落差,造成情緒失控,興沖沖跑過來。</br> 此時更是火上澆油,令眼解放情緒爆炸。</br> 他呼哧呼哧喘著出氣,瞪著眼睛,好像一頭憤怒的公牛,不顧一切的叫道:“工作必須給我否則我就去告你!告你……”</br> “住口!”三大爺千鈞一發(fā)大喝一聲,沒讓閆解放把‘貪w受h’四個字說出來。</br> 三大爺心里有些后悔。</br> 他剛才只尋思能借這個事兒給杜飛施壓,看能不能讓杜飛幫著再找個別的工作,順便還能往下壓壓價。</br> 可他沒想到,閆解放一上頭,嘴就沒把門兒的,什么話都敢往外噴。</br> 這一下,就不是求杜飛給找工作了,而是把人家徹底給得罪死了。</br> 三大爺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家老二平時挺精明一人,怎么到關鍵時候卻犯糊涂了?</br> 閆解放雖然被三大爺喝住,但他并沒有因此服軟,仍然跟杜飛怒目而視。</br> 杜飛也沒有看三大爺,而是站起來,一步一步的,來到閆解放面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