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個值得敬佩的‘變態(tài)’
    一時間辦公室里陷入沉默,只有兩人偶爾喝口茶水的吸溜聲。</br>  杜飛站在一旁也不做聲,眼觀鼻,鼻觀口,好像老僧入定。</br>  足足十多分鐘,兩人杯里的茶水喝干。</br>  秦科長放下杯子,抬頭看了杜飛一眼,推了推壓在鼻梁上的眼鏡道:“老陳,你這外甥有點(diǎn)兒意思啊!”</br>  陳中原則答非所問:“那姓張的找人求你了?”</br>  秦科長淡淡道:“河曲的老鄉(xiāng)。”</br>  陳中原恍然大悟道:“差點(diǎn)忘了,你也是山西人,那你早知道他底細(xì)?”</br>  秦科長沒言語,算是默認(rèn)。</br>  陳中原又問:“張家在當(dāng)?shù)孛曉趺礃樱俊?lt;/br>  “臭名昭著!”秦科長毫不諱言:“但他家老爺子救過我爹的命。”</br>  陳中原皺眉。</br>  杜飛則暗暗詫異,沒想到還有這個情況。</br>  秦科長苦著臉搖搖頭:“這個人情……我還不完!”</br>  陳中原眼神閃過一抹陰鷙,冷冷道:“張啟文罪行累累,罄竹難書,國法不容。張富貴當(dāng)過漢奸,是民族罪人,死不足惜。老秦,人死債消,他們死了,你誰也不欠。”</br>  秦科長一愣,伸手對著陳中原虛點(diǎn)兩下,表情古怪道:“好個人死債消!要不怎么說,還是你們讀書人心狠手辣呢!”</br>  陳中原“哼”一聲:“我當(dāng)你是夸我。”</br>  秦科長雙手按著膝蓋站起來道:“罷了,是老張家自作孽,我能幫的都幫了,還真為他家兩肋插刀呀!走了~”</br>  陳中原道:“你急什么,茶才喝了第二泡,倒扔了多可惜。”</br>  秦科長眉梢一揚(yáng),問道:“還有事?”</br>  陳中原笑呵呵道:“有個功勞,我一人吃不下,有沒有點(diǎn)兒想法?”</br>  秦科長來了興趣,扶了扶眼鏡,再次坐下。</br>  杜飛很有眼力見,給倆人茶杯續(xù)上水。</br>  “王文明~”陳中原緩緩說出這個名字。</br>  頓時令秦科長渾身氣勢一變。</br>  原本秦鋒一身中山裝,梳背頭,戴眼鏡,一看就像個斯文敗類。</br>  可是此刻,他的氣質(zhì)完全變了。</br>  杜飛被他掃了一眼,竟然心里一突突。</br>  不同于馮大爺那種在戰(zhàn)場上搏殺出來的鐵血煞氣。</br>  秦科長的氣質(zhì)更像是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陰測測道:“你有新線索?”</br>  陳中原起身回到辦公桌,打開右邊的抽屜,拿出那枚‘王文明’的人名章遞過去。</br>  秦科長看了看,面無表情遞還回去:“這個事太大,我們倆扛不住。”</br>  陳中原淡淡道:“前兩天,我給老領(lǐng)導(dǎo)匯報(bào)過了。”</br>  秦科長微不可查的松一口氣:“那就沒問題了。”轉(zhuǎn)又看向杜飛:“他怎么回事?”</br>  陳中原道:“東西是他發(fā)現(xiàn)的,還有一個密碼本,都是十年前留下的。”</br>  秦科長詫異的看向杜飛,上上下下,仔細(xì)打量,好像要重新認(rèn)識他。</br>  杜飛沒想到,陳中原把這個秘密都說出來,心里暗暗吃驚,表面不動聲色,繼續(xù)杵在那裝啞巴。</br>  秦科長看著陳中原,對旁邊的杜飛努努嘴:“這次你要帶著他?”</br>  陳中原淡淡道:“也不算帶,就是給你透個底,將來萬一成了,算他一份功勞,也不求旁的,能轉(zhuǎn)正就行。”</br>  秦科長撇撇嘴道:“你陳大處長的外甥,還是臨時工?”又跟杜飛道:“大侄子,你這事秦叔給你辦了,不就是轉(zhuǎn)正嘛。”</br>  陳中原沒好氣道:“少來,我用得著你?”</br>  “得~我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秦科長站起身道:“既然老領(lǐng)導(dǎo)都同意,我肯定聽你招呼,如果你借機(jī)能上一步,我這邊也能松快松快。走了~”</br>  說著拿起玻璃杯喝干茶根,轉(zhuǎn)身就走。</br>  陳中原也沒送,后邊喊了一聲:“關(guān)門~”</br>  換來“嘭”的一聲。</br>  陳中原站起來伸個懶腰,看了看杜飛,問道:“知道為什么我不給你辦轉(zhuǎn)正,還攔著老秦嗎?”</br>  杜飛想了想道:“我歲數(shù)太小,剛參加工作,還不適合。”</br>  “頭腦還算清醒。”陳中原笑了笑,又問:“那你覺得老秦這人怎么樣?”</br>  杜飛想了想道:“第一印象,感覺不是個好人,不過能力應(yīng)該很強(qiáng),是個不錯的合作者,但要防著他背后捅刀子。”</br>  陳中原哈哈大笑。</br>  杜飛不明白他笑啥,撇撇嘴等他解釋。</br>  “老秦的確不是好人。”陳中原好整以暇道:“甚至曾經(jīng)以殺人為樂,還對止疼藥成隱,不問是非曲直,拿錢辦事……”</br>  杜飛有些愕然。</br>  但陳中原接著又道:“但他殺的每個人,都是雙手沾滿同志鮮血的敵人!他藥物成癮是因?yàn)閺椘瑐搅松窠?jīng)!而他幫人辦事收的錢,自個沒留一分,都寄給了犧牲戰(zhàn)友的家屬,你還覺得他只是一個壞人嗎?”</br>  杜飛有些發(fā)愣,忽然有些感慨,人性還真是復(fù)雜啊!</br>  所謂的好壞,也只是立場不同,屁股決定腦袋,彼之蜜糖,我之砒霜。</br>  陳中原接道:“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證明老秦這人怎樣,而是希望你明白人的復(fù)雜,說話,做事,別太武斷了……”</br>  杜飛離開陳中原辦公室時,腦子里還在想著秦科長這個人。</br>  他從沒見過,在一個身上聚合如此尖銳對立的特質(zhì)。</br>  而最終,他心里給秦鋒打上了一個標(biāo)簽——一個值得敬佩,卻又相當(dāng)危險的‘變態(tài)’!</br>  杜飛一邊往樓下走,一邊心不在焉的尋思。</br>  這時一道人影在樓梯中間的緩步臺上突然攔住他。</br>  杜飛一看,正是之前帶人截住他和蔣東來的汪大成!</br>  “杜飛同志~”汪大成笑著點(diǎn)著頭。</br>  杜飛面無表情,好像忘了他名字:“你是那個汪……”</br>  汪大成忙接茬到:“我叫汪大成。”</br>  杜飛其實(shí)他記著對方名字,只不過這家伙主動送上來,他不拿捏一下,有點(diǎn)對不起人。</br>  “哎呦,對不起,看我這記性!”杜飛左手攥拳頭一砸掌心,笑呵呵道:“汪哥,您找我有事?”</br>  汪大成心里暗暗叫苦,根據(jù)以往經(jīng)驗(yàn),如果在這時候,杜飛給他甩臉子還好,只要放低姿態(tài),總能敷衍過去,就怕這樣不陰不陽的笑面虎老陰逼。</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