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連環(huán)套
    杜飛走進來,用手扇了扇彌漫的二手煙,叫道:“大軍,把窗戶開開,屋里都成什么了。”</br>  程大軍看了一眼蔣東來,見他點頭,才去開窗。</br>  剛才杜飛進來也沒關(guān)門,兩邊形成對流,頓時一股寒風,從外邊涌進來,把屋里彌漫的煙霧一掃而空。</br>  蔣東來等人猛的打個哆嗦,全都精神起來。</br>  杜飛這才笑了笑,回手關(guān)上身后的房門,到蔣東來身邊坐下,問道:“蔣叔,是啥情況?”</br>  蔣東來皺著眉頭,索性把手里的煙也掐了,沉聲道:“今早上,局里有人打招呼,要放了張啟文。”m.</br>  杜飛一笑:“張家使錢了!”</br>  蔣東來冷哼道:“替他們說話那位秦科長,平時可不管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張家這次肯定大出血了,最少一根大黃魚!”</br>  杜飛問道:“張啟文呢?”</br>  蔣東來目光凜然,皺眉道:“加了個強x罪,繼續(xù)羈押。不過……”</br>  杜飛淡淡道“擔心我們的計劃不成了?”</br>  蔣東來沒有做聲,卻默認了。</br>  杜飛站起身,來到窗口向外面看去,淡淡道:“其實,我們的計劃已經(jīng)成功了。”</br>  蔣東來頓時一愣,滿是狐疑的看過來。</br>  杜飛伸手向下一指:“昨天下午,張富貴喬裝去過那兒一趟。”</br>  蔣東來瞪大眼睛,一個箭步就沖到窗邊,順著杜飛手指的方向看去。</br>  杜飛繼續(xù)道:“那間屋子房主叫張二柱,如果沒猜錯,那就是張家隱匿財產(chǎn)的地方。”</br>  蔣東來目瞪口呆,半天才回過神來,更覺得杜飛深不可測。</br>  他篤定,除了他這邊,杜飛還有其他人手。</br>  而且,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不僅發(fā)現(xiàn)張富貴喬裝改扮,還跟蹤到張家的藏錢地點,這份能耐令他感覺脊梁溝一陣陣發(fā)涼。</br>  蔣東來的心里涌出一股強烈的危機感,他識趣的沒有刨根問底兒,轉(zhuǎn)而問道:“那……我們下一步怎么辦?”</br>  杜飛不疾不徐道:“蔣叔……”</br>  蔣東來忙道:“別,您還是叫我老蔣吧!您這一聲‘叔’我……唉~原先我覺著干了二十多年公安,自個一身能耐不含糊,現(xiàn)在卻成了井底之蛙。”</br>  杜飛也不矯情,坦然道:“那成,聽您的。”</br>  蔣東來長出口氣。</br>  雖然孫蘭早提醒過,他心里也想讓杜飛換個稱呼,卻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br>  這一次,在張家這件事上,蔣東來算栽了跟頭。</br>  先頭讓吳老二給耍了,昨天又在眼皮底下,讓張富貴喬裝騙過。</br>  蔣東來這張老臉實在掛不住了,同時對待杜飛的心態(tài)也調(diào)整過來,再也沒有之前長輩看晚輩的心思。</br>  杜飛好整以暇,看了看趙小虎和程大軍,最后目光落在蔣東來身上,忽然笑道:“老蔣,你說張富貴那老財,發(fā)現(xiàn)使了大錢也沒撈出他兒子,會怎么辦?”</br>  蔣東來調(diào)整心態(tài)后,慎重了許多,想了想說道:“這個事不是秦科長不辦事,是他兒子自個不干凈,他怨不著別人。而且,從斗毆到強奸,性質(zhì)完全變了,他想救他兒子,非得重新想辦法不可。”</br>  杜飛道:“張家在官面的人脈單薄,除了接著使錢,可沒別的法子。老蔣,你說……如果這個時候,張二柱和藏在他家的錢都消失了,換成是你,你怎么想?”</br>  “那肯定是張二柱帶錢跑了!”蔣東來脫口答道,旋即眼珠一轉(zhuǎn),明白杜飛用意:“你是說,張家藏錢的地方不止這一個?咱們要逼他暴露更多地點!”</br>  杜飛也是逮著蛤蟆攥出尿來,冷笑道:“這山西老財多狡猾,怎么可能把雞蛋放一個籃子里?”</br>  蔣東來緩緩點頭。</br>  杜飛目光沉凝道:“老蔣,悄咪的把張二柱控制住,到他家把張老財藏的錢找出來,沒問題吧?”</br>  蔣東來攥緊拳頭,咬著牙道:“絕對沒問題!”</br>  杜飛站起身,視線居高臨下,伸出手拍拍蔣東來的肩膀:“等你好消息!”</br>  在這一刻,杜飛終于壓住蔣東來,在兩個人的關(guān)系中穩(wěn)穩(wěn)占據(jù)優(yōu)勢。</br>  在這之前,蔣東來對杜飛,雖然也算言聽計從。但那都是看陳中原的面子和權(quán)勢,杜飛在蔣東來的眼中,只是陳中原的代言人。</br>  但是現(xiàn)在,蔣東來的兩次失誤,令他氣焰衰落,反觀杜飛,不聲不響,竟找到了張富貴藏錢的地方。</br>  兩廂一比,高下立判。</br>  與此同時,西城的棉花胡同,一座獨門獨戶的小院里。</br>  張富貴好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客廳里急得團團轉(zhuǎn)。</br>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穿著中山裝,梳著背頭,戴眼鏡的中年人從里屋走出來。</br>  張富貴立馬迎上去,一臉焦急道:“唉~這叫什么事兒啊!先頭您可跟我保證,啟文今天就能回家。”</br>  中年人不緊不慢,對著鏡子抹了一下頭發(fā),正眼都沒看張富貴,淡淡道:“老張,我只跟你保證了打架斗毆的事兒。”</br>  張富貴焦急道:“可是……”</br>  中年人抻了抻衣襟,好整以暇看向張富貴道:“前邊那事我已經(jīng)給你辦妥了。誰讓你兒子屁股不干凈,現(xiàn)在又搞出強x的罪名,按照程序必須重新羈押。”</br>  “哎呀呀~”張富貴愁的直跺腳。</br>  中年人撇撇嘴道:“老張,為了張啟文這點破事,我可是賣力氣了。你也甭纏著我,我這個人一向公平,拿多少錢,辦多少事。”說著提起放在沙發(fā)上的公文包就要往外走。</br>  “慢著~慢著~”張富貴連忙拉住中年人,好就像抓著最后的救命稻草:“我求求您了,您不能不管我呀!啟文是混蛋,可……您不看我,看在他爺?shù)姆萆稀?lt;/br>  說話間,張富貴已經(jīng)老淚縱橫,花白頭發(fā),一臉皺紋,看著還怪可憐。</br>  中年人對他沒有半點憐憫,淡淡道:“老張,甭跟我來這套,都是千年的狐貍,咱誰不知道誰呀?這是最后一次,我欠你們家的,這回救了你兒子咱們兩清。”</br>  張富貴立刻變臉似的,收住哭聲,賠笑道:“兩清,兩清!一根……呃~不!兩根大黃魚!”他察言觀色,剛說出‘一根’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中年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立即改口,直接翻倍。</br>  中年人這才露出笑容,變臉比翻書還快,拍拍張富貴的肩膀:“老張,你放心,不大侄子的事,交給我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