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一夜
杜飛覺著張蕙蘭不對勁,可是究竟有什么問題,他也說不出來,轉(zhuǎn)而問道:“他們家住哪兒?”</br> 秦淮柔道:“就在咱廠子的家屬樓··....”</br> 說完了具體地址,她又張了張嘴,想問到底咋回事,卻是沒問出口。她情知杜飛要是能說,必定會主動說,既然沒說,便不要問。</br> 轉(zhuǎn)又看向那架鋼琴。</br> 深棕色的原木花紋,原本看著特別好看,此時卻有些礙眼。</br> 秦淮柔并不會彈鋼琴,但并不妨礙她艷羨會彈鋼琴的人,甚至偷偷想把兩個閨女弄到少年宮去學(xué)彈琴。</br> 尤其當(dāng)初看到張蕙蘭要賣鋼琴時,心里更是癢癢的,不然也不會半推半就把鋼琴搬回來。</br> 可是此時,雖然杜飛沒有明說,但聰明的秦淮柔卻意識到,這個張蕙蘭肯能有蹊蹺。</br> 杜飛卻沒那么多想法,聽秦淮柔說了張蕙蘭的住址,立即心念一動,派出一只烏鴉,徑直飛向軋鋼廠的家屬樓小區(qū)。</br> 既然覺著張蕙蘭有問題,胡猜亂想沒有用,干脆去看一看。如果這個女人真有什么蹊蹺,很可能跟這次炮鋼丟失有關(guān)。杜飛對軋鋼廠的家屬樓很熟悉,烏鴉不一會兒就飛過去。按照張蕙蘭家的門牌號找過去。</br> 張蕙蘭家在三樓,屋里還亮著燈。杜飛通過視野同步看去。</br> 這時候已經(jīng)快到半夜了,樓里還沒睡的人家不多。</br> 操縱烏鴉降落過去,窗戶里面掛著窗簾,透過藍(lán)白格子的“的確良”布能看到里面人影婆娑,好像是趴在寫字臺上寫東西。</br> 杜飛又讓烏鴉飛到住宅樓北邊,看看能不能進(jìn)去。張蕙蘭家的窗戶關(guān)的很嚴(yán)實。</br> 杜飛索性也不執(zhí)著,讓烏鴉落到附近的電線桿頂上盯著,就斷開了視野同步。</br> 杜飛趴著,一時沒做聲,秦淮柔只當(dāng)他是在想事情,一下一下按摩也沒出聲打擾直至完事兒翻身躺下,杜飛的手摸索過來,又被她按住,低聲道:“摸摸就得了,明天你還有正事兒,好好休息。”</br> 杜飛“嗯”了一聲,撥弄兩下,嘿嘿道:“這么長時間,都不想我?”</br> 秦淮柔白了一眼:“你個小沒良心兒的,我是擔(dān)心你身子,平時怎么都依你,但現(xiàn)在趕上有事兒,勞心勞力的,再年輕力壯,身子也沒這么造的。”</br> 這話雖然有些賣乖,但聽著讓人心里暖呼呼的,誰不樂意讓人關(guān)心,還是這么個美人兒。</br> 杜飛倒也沒多么色急,這次軋鋼廠的狀況更令他上心。</br> 像王戰(zhàn)東那種已經(jīng)冒頭的敵人不可怕,只要有針對性并不難應(yīng)對。反倒現(xiàn)在軋鋼廠這邊千頭萬緒的情況更棘手。</br> 另外,自從跟秦淮柔有了這種關(guān)系,每次都干柴烈火,鮮有什么也不干,簡簡單單在一起睡到天亮的。</br> 杜飛干脆由著她,今晚上就安安穩(wěn)穩(wěn)吃一回素。然而,這個想法終究沒有如愿。</br> 兩人剛躺下不大一會兒,杜飛忽然心頭一動,立即開啟視野。</br> 與此同時,在軋鋼廠廠內(nèi)。</br> 一名穿著藍(lán)色工作服的青年,順著墻角下的陰影快速穿行,不一會兒來到廠辦大樓。</br> 平時這個時候大樓已經(jīng)關(guān)燈閉門了。但今天,一樓會議室的燈還亮著。</br> 這名青年腿腳麻利的進(jìn)入了會議室,呼哧帶喘道:“頭兒,頭兒,目標(biāo)動了!”汪大成和蔣東來還有幾個人都在會議室。</br> 原本因為到了半夜犯困的幾個人瞬間精神起來。汪大成一拍桌子,喝了一聲:“行動!”</br> 呼啦一下,屋里的幾個人全站起來一股腦沖出去。</br> 與此同時,在三車間的門口,下中班的工人紛紛出來。</br> 雖然白天出了事故,但只損壞了一臺機(jī)器,并不影響其他人的工作。再加上白天耽誤了一上午,更得加班加點(diǎn)。</br> 半夜三更工人么拖著疲憊的身體,全都趕著回家,去取自行車。</br> 卻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一個個頭不高的干瘦青年,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拍大腿道:“哎呀,我東西落下了,你們先走,我去取來。”</br> 其他工人也沒在意,有的應(yīng)了一聲,有的根本沒理。</br> 這名青年轉(zhuǎn)身折返回去,卻沒回到車間,轉(zhuǎn)而進(jìn)了小路。這些小路沒有路燈,黑漆漆的在夜里根本看不清有人。</br> 青年鬼鬼祟崇來到一課柳樹下面。往四下看了一眼,蹲下身子去扒土。沒幾下扒開上面的浮土,露出了里面的東西。</br> 干瘦青年眼睛一亮,立即伸手去抓出來,打算塞到自己的兜子里。</br> 卻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道手電的光柱冒出來,直直照在他身上。霎時間來的光亮把青年嚇了一跳,猛地回頭去看。</br> 卻在這時,又有七八道手電光亮起來,全都交匯到他身上。</br> 青年一臉驚恐,手中的東西“砰”的掉在人行道上,在水泥磚上砸出一道白痕。“張忠祥!”蔣東來冷笑著向前一步,叫出了青年的名字:“沒想到真是你!”</br> 張忠祥兩腿一軟,一屁股做到地上,兩只眼睛無神,嘴里一遍遍嘀咕著“完了”汪大成則是冷哼一聲,一揮手到:“拷起來!”</br> 兩名公安立即上去,一左一右將他架起來,直至冰涼的手銬套在腕子上,張忠祥才反應(yīng)過來,大叫道:“領(lǐng)導(dǎo),正府,我坦白,我交代!”</br> 汪大成嘴角一勾,其實在白天的時候,這個張忠祥就進(jìn)入了視野。原本張忠祥今天是白班。</br> 上了一天,到晚上又找人換了中班,說是家里有事,想要跟人換班,提前騰出時間。</br> 這種情況不算稀罕,不少倒班的工人會互相換班,只要不影響工作,車間領(lǐng)導(dǎo)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但今天,張忠祥突然換班就引起了汪大成的警惕。</br> 之前打草驚蛇,那個偷了炮鋼的小偷應(yīng)該沒膽子在下午下班時把東西帶出去。卻發(fā)現(xiàn)晚上根本沒人檢查,又以為是虛驚一場,很有可能趁熱打鐵,晚上再有行動。</br> 當(dāng)時杜飛、汪大成、蔣東來三人就商量,打算今晚上守株待兔試試。倒也沒有多大把握就是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br> 用汪大成的話說,破案就沒有百分百把握的,哪怕只有一成概率也要去小心求證。</br> 結(jié)果還真抓住了張忠祥。</br> 剛才掉到地上的東西正是那塊丟失的炮鋼邊角料。杜飛通過視野同步看到這一幕,不由得笑了笑。</br> 就是不知道接下來還能不能從這個張忠祥的身上順藤摸瓜,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br> 在現(xiàn)場,被抓的張忠祥很沒骨氣的還沒審問就和盤托出了。</br> “領(lǐng)導(dǎo)!蔣處長,我真是一時豬油蒙了心,都是二車間的王偉,他讓我?guī)兔δ靡粔K廢鋼,說是這個鋼口好,想做一把菜刀,我······我是真沒想到,會有這么嚴(yán)重啊!,</br> 蔣東來冷笑道:“沒想到?王偉答應(yīng)給你多少錢?”</br> 張忠祥張嘴要說,卻被蔣東來喝了一聲:“說實話!這時候再撒謊,罪加一等!張忠祥打個哆嗦,嘴唇囁嚅著,小聲道:“三~三十塊錢!”</br> 蔣東來嗤笑道:“三十塊!做一把菜刀,這話你信?”張忠祥低頭不吱聲。</br> 汪大成冷哼一聲,知道這人就是單純的利欲熏心,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會泄露機(jī)密。</br> 這種人根本不值得同情,懶得多說,直接問道:“王偉家在哪兒?”蔣東來也插了一句:“這是你立功的機(jī)會,你可想好了!”</br> 張忠祥打個哆嗦,連忙道:“我懂,我懂,他讓我拿到之后,直接送到他家去。他家就在南鑼鼓巷···</br> 一聽這個,蔣東來和汪大成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的擔(dān)心。</br> 雖然問出了王偉這個人,但是直接把東西送過去,怕是王偉那邊早已經(jīng)有了準(zhǔn)備甚至在剛才,抓捕張忠祥的時候,就已經(jīng)打草驚蛇了。</br> 果然,眾人馬不停蹄趕到王偉家,不出所料的撲了個空。即使有心理準(zhǔn)備,遇到這個結(jié)果還是讓汪大成直跺腳。這一切也落在杜飛的視野中。</br> 只不過杜飛通過與烏鴉視野同步,居高臨下,視野開闊,看到的也比汪大成他們更多。</br> 此時,在杜飛的視野中,南鑼鼓巷的街道胡同就像一張橫平豎直的棋盤。王偉的家在南鑼鼓巷區(qū)域的西北角。</br> 此時,除了胡同上的幾點(diǎn)燈光,從上面看下去全是一片漆黑。汪大成等人過來,王偉家所在的院子已經(jīng)落鎖了。</br> 汪大成有經(jīng)驗,提前去居委會找一個工作人員來叫門。說是有事兒找他們院兒的大爺。</br> 不過在杜飛看來,這種欲蓋彌彰的手段根本沒有用,因為王偉家里壓根兒就沒人</br> 汪大成他們并不知道,就在這個時候,距離這里不到三百米,一棟紅磚樓的樓頂上,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正舉著望遠(yuǎn)鏡往這邊看。</br> 在這種地方,一般人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唯獨(dú)杜飛居高臨下卻是一覽無余。</br> 這是一個中等身材四十多歲的男人,眉頭緊鎖著愁眉苦臉的,盯著王偉住的院子隨后收起望遠(yuǎn)鏡,匆匆從樓上下去,跨上自行車直朝西邊騎去。</br> 杜飛立即分派一只烏鴉跟上。</br> 汪大成那邊雖然斷線了,他這里不能斷。</br> 王偉順著鼓樓大街往西,出了德勝門猛又掉頭往東,在城里兜了一大圈最后又回到了軋鋼廠的家屬樓。</br> 杜飛心頭一動。</br> 負(fù)責(zé)跟蹤王偉的烏鴉,居然跟盯著張蕙蘭的烏鴉匯合了!</br> 原本杜飛聽秦淮柔敘說,覺著張蕙蘭這個人有些奇怪,并沒有把她跟這次丟失炮鋼的事件聯(lián)系起來。</br> 但是現(xiàn)在,王偉暴露后,半夜來到這里卻讓他想到一種可能。到底是不是真的,馬上就能得到驗證。</br> 王偉來到一棟家屬樓的樓下,將自行車停下,抬頭看了一眼。</br> 到了這個時候,杜飛已經(jīng)可以篤定,張蕙蘭跟這個王偉十有八九是一伙兒的。因為王偉正是停在了張蕙蘭家的單元門前面。</br> 此時張蕙蘭家的燈已經(jīng)熄滅了。</br> 王偉抬頭看一眼,目光正落在張蕙蘭家的陽臺上。</br> 片刻后,隨著王偉進(jìn)入樓道,張蕙蘭家的燈陡然亮了起來。在燈光下,明顯看到屋里的兩個人正在商議什么。</br> 可惜掛著窗簾,看不到更真切的情況。</br> 王偉沒有多待,從上樓到下樓還不到十分鐘。</br> 很快就騎車子離開軋鋼廠家屬樓的小區(qū),這一次再沒去別處,直接出城,來到郊區(qū),一口氣快到豐臺,一頭鉆進(jìn)一個不起眼的農(nóng)家院。</br> 這個地方應(yīng)該是他事先準(zhǔn)備的安全屋,王偉進(jìn)去之后就沒再出來。</br> 反倒是張蕙蘭那邊,在見過王偉之后,屋里燈就沒關(guān),人影在屋里一個勁的逡巡,仿佛是一只熱鍋上的螞蟻。</br> 直至半個小時,才把電燈關(guān)掉。</br> 但杜飛通過視野觀察,雖然把燈關(guān)了,屋里的人卻沒睡。或者說,在這夜,張蕙蘭再也不可能睡著了。</br> 杜飛斷開視野,留下烏鴉盯著,只要張蕙蘭出去就立即跟上去。隨后他從炕上坐起來。</br> 秦淮柔立即醒了,輕聲問道:“怎么了?”</br> 杜飛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蛋,滑溜溜的很有彈性。一邊穿衣服一邊道:“有點(diǎn)事兒,得出去一趟~”</br> 秦淮柔撐起身子,也沒問什么事,開始幫杜飛穿衣服,送他到屋門口。杜飛回身親她一下:“回去睡吧,我沒事兒。”</br> 秦淮柔“嗯”了一聲:“你小心點(diǎn),別太逞強(qiáng)。”杜飛點(diǎn)點(diǎn)頭,跟他來時一樣,直接翻墻出去。</br> 原本不確定今晚上能不能有動靜,杜飛才來秦淮柔這里過夜。現(xiàn)在既然有情況,他當(dāng)然不能繼續(xù)在被窩里窩著。</br> 驅(qū)車回到軋鋼廠。</br> 這時蔣東來已經(jīng)回來,臉色不大好看。汪大成則帶著張忠祥回了局里繼續(xù)審問。</br> 看見杜飛半夜回來,蔣東來不由一愣,問他咋回來了?</br> 杜飛一笑,直接招呼他上車,又道:“叫倆個人,帶家伙,抓人去。”</br> 蔣東來眼睛一亮,他知道杜飛神通廣大,立即叫了兩個保衛(wèi)科的心腹,都帶著手槍坐上吉普車的后座。</br> 杜飛一腳油門直奔王偉藏身的小院。</br> 半夜里,大馬路上幾乎看不見車輛。</br> 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到了豐臺。</br> 來這種地方抓人杜飛有經(jīng)驗,先去村里找支隊書記。</br> 隨后都不需要杜飛他們親自動手,村支書帶著民兵就把王偉五花大綁推了出來。這貨的心還挺大,來到這里沒多久居然睡著了!</br> 剛才民兵排長帶人沖進(jìn)去,他還在炕上躺著,沒費(fèi)勁就被按住了。王偉情知自己可能暴露了,卻仍抱著一線希望,嚷嚷著是不是誤會。可惜,在看到蔣東來的一瞬間,他的話一下堵在了嗓子眼。</br> 蔣東來出現(xiàn)在這里,肯定是廠里的事兒。他在廠里有什么事兒,他心里最清楚。霎時間,王偉整個人好像泄了氣的皮球。</br> 蔣東來見狀,不由冷笑一聲,一揮手道:“給我?guī)ё撸 ?lt;/br> 在車上杜飛也沒急著盤問,索性直接把車開到市局,全都交給汪大成去審訊。雖然這個王偉肯定比張忠祥重要,但杜飛對這兩個人并不看重。</br> 充其量就是兩個當(dāng)炮灰的外圍成員。</br> 反倒是張蕙蘭,從她的身份和行事風(fēng)格,更像是有一定級別的“大魚”。</br> 從汪大成單位出來,杜飛一邊啟動汽車,一邊跟蔣東來道:“老蔣,等下你回去,把王偉被抓的消息散出去。”</br> 蔣東來點(diǎn)頭:“您這是想敲山震虎,打草驚蛇?”杜飛笑道:“看看有沒有做賊心虛的。”</br> 蔣東來到:“您放心,明兒早上一上班,管叫全廠子都知道。”</br> 說定了這件事,杜飛開車把蔣東來三人送回廠里,轉(zhuǎn)又回到秦淮柔那邊。這時已經(jīng)后半夜快三點(diǎn)了。</br> 杜飛習(xí)慣的翻墻進(jìn)去。</br> 秦淮柔睡覺很輕,聽到動靜立即驚醒了。</br> 杜飛一邊窸窸窣窣脫衣服一邊道:“是我,接著睡吧,明兒還上班呢。”秦淮柔“嗯”了一聲,等杜飛鉆進(jìn)被窩,身子蛄蛹兩下,靠到杜飛懷里。杜飛順著腋下把手伸過去,放在該放的位置上,很快睡著了。</br> 第二天上午,快九點(diǎn)了杜飛才扒開眼睛。</br> 伸手往旁邊一摸,沒摸到秦淮柔,卻摸到一個毛乎乎的家伙。“喵嗚”一聲,小烏的大腦袋伸過來,正好跟杜飛的視線對上。</br> 因為小正則太小,朱婷那邊沒法去,小烏最近頗有些居無定所,有時候去王玉芬那兒,有時候在這里,還有時去水塔。</br> 一早上秦淮柔上班走的時候杜飛醒了,又睡了一個回籠覺。至于小烏這貨什么時候過來的,他就不得而知了。</br> 杜飛揉揉毛乎乎的大腦袋,從炕上坐起來。枕頭邊上放著干凈的白襯衣和內(nèi)褲襪子。</br> 杜飛逗弄一陣小烏,這才穿上衣服起身下炕。到外屋一看,桌上果然扣著一個大鍋蓋。</br> 掀開里邊是秦淮柔一早上現(xiàn)做的,苞米茬子和大米一起煮的粥,還有攤的蔥花雞蛋餅。</br> 因為放了兩個多小時,早已經(jīng)涼了。</br> 好在這個天氣,倒也不用趁熱。</br> 誰知還沒吃幾口,杜飛突然目光一凝,嘴角勾出一抹笑。張蕙蘭終于動了。</br> 杜飛很好奇,在這種情況下,這個女人會去找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