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義薄云天吳老二
    想到這里,杜飛忽然靈機一動!</br>  為什么今天早上張啟文突然要離開魏犢子家?</br>  如果有人在照片上刻意誤導蔣東來,這個人不但認識張啟文,而且在試圖保護他。</br>  在誤導蔣東來后,肯定要通風報信,嚇跑了已成驚弓之鳥的張啟文。</br>  想到這里,杜飛的臉色不由得陰沉下來,腳下蹬自行車的速度再度加快。</br>  不大一會兒來,來到蔣東來家。</br>  孫蘭和倆孩子都在,仨人剛吃完飯,正在聽收音機,唯獨蔣東來不在。</br>  這也不出預料,最近這幾天蔣東來正死盯著張家,如果這時候他在家呆著,反而說明他做事懈怠。</br>  好在蔣東來做事周全,臨走跟孫蘭交待過,如果有急事兒,上哪兒去找他。</br>  杜飛離開蔣東來家,又騎自行車奔東四十條胡同。</br>  張家就住在這邊,也是一個大雜院,不過房子比杜飛住的南鑼鼓巷還好些。</br>  是民國時重新翻建的,高房大院,十分氣派。</br>  等杜飛來到這邊,很快就找到一家國營旅社,進去直接上三樓304房間。</br>  在這里能俯瞰張家住的院子。</br>  “蔣叔,我杜飛~”杜飛急促的拍了兩下房門。</br>  很快蔣東來應(yīng)了一聲。</br>  隨著腳步聲打開門,看見杜飛也沒問他為啥來這,直接把他讓進屋,快速關(guān)上門。</br>  杜飛知道時間緊迫,沒工夫說閑話,立即把魏犢子那邊的情況,還有自己的猜測,三句并兩句,說了一遍。</br>  蔣東來一聽,眼眸中閃過一抹兇狠,咬牙道:“狗日的吳老二!”</br>  杜飛心知,定是這個叫‘吳老二’的人幫蔣東來指認的照片。</br>  “蔣叔,您先別急,這些都是我的猜測。”杜飛快速道:“我讓雷老六他們在白老四羊湯那兒等著,要不咱們現(xiàn)在過去?”</br>  蔣東來陰鷙的翻著眼皮,搖搖頭道:“對質(zhì)就不必了,白白浪費時間,現(xiàn)在我們必須得趕緊行動。”</br>  杜飛道:“蔣叔,那您說怎么辦?”</br>  蔣東來想了想,沉聲道:“小虎子,你在這繼續(xù)盯著張家。大軍,你跟我走,去找吳老二!”</br>  趙小虎長得膀大腰圓,偏偏一張臉很秀氣,跟孫蘭有點連相,正是孫蘭外甥。</br>  程大軍則更瘦削,皮膚黝黑,眼睛明亮,看著就給人一股精悍的印象。</br>  這兩個人是蔣東來的絕對心腹。</br>  隨即蔣東來對杜飛道:“咱們先去找吳老六,如果是這孫子,我就叫他知道,騙我是什么后果!還有那什么魏三爺,原先跟張啟文一起的,就是他的侄子!這混江湖的老梆子,不可能一點不知道,敲掉他幾顆大牙,不信撬不開他嘴。”</br>  杜飛看得出來,蔣東來惱羞成怒了。</br>  如果之前他給杜飛看的那張照片真不是張啟文,這次他在杜飛面前可栽大跟頭了。</br>  蔣東來自詡是個老公安,卻讓人用一張照片玩弄于鼓掌之間,這簡直是奇恥大辱!</br>  好死不死的,又叫杜飛撞個正著,原本是想露臉的事兒,反把屁股露出來了。</br>  三人下樓出了旅社,各自騎上自行車,一陣風兒似的,徑直往南城去。</br>  這個吳老二住在南城韓家胡同,三十好幾的人了,沒結(jié)婚,沒工作,長年混琉璃廠附近的黑市,也算是南城這邊有點名氣的炮爺。</br>  蔣東來抓過他幾回,一來二去的,也混個臉熟。</br>  之前蔣東來調(diào)查張家,沒機會直接跟張啟文照面。</br>  后來因為不想打草驚蛇,也都是遠遠監(jiān)視。</br>  而且因為楚成,那魏哥出事后,張啟文就藏起來,讓蔣東來無處著手。</br>  直至發(fā)覺吳老二跟張家有些走動,這才在前天找到吳老二,威逼利誘。</br>  可他沒想到,吳老二還是個講義氣的!</br>  不知怎么想的,弄一張假照片敷衍,回頭就想辦法通知了張啟文。</br>  等杜飛和蔣東來到了吳老二家,早就空無一人,鐵將軍把門。</br>  蔣東來臉色鐵青,冷冷道:“不用查了,照片是假的,否則吳老二跑什么?”</br>  杜飛臉色也不太好看:“蔣叔,我們下步……”</br>  蔣東來臉上的疤痕扭曲,眼神陰鷙的好像一頭禿鷹,陰惻惻道:“虎子,你把吳老二給我找出來,我就不信他連京城戶口也不要了!”</br>  轉(zhuǎn)身又對杜飛道:“走,咱倆去會會那位魏三爺。”</br>  杜飛看出蔣東來動了真火,但他也懶得去勸,反而提醒道:“蔣叔,魏三爺功夫不弱,袖子里常年帶著刀,您可別大意了。”</br>  蔣東來呲牙一笑,臉上那道疤瘌更扭曲,露出一口半黃不白的牙齒,渾身殺氣騰騰,夜色中格外滲人。</br>  “那正好~”蔣東來說著從腰間拔出一把54手槍,嘩啦一聲,拉拴上膛,確認保險之后,又給揣了回去。</br>  杜飛一笑,并沒有被蔣東來的氣勢鎮(zhèn)住。</br>  留下趙小虎,兩人騎自行車先去白老四羊湯,讓魏犢子兩口子回去,只帶上雷老六,前往魏三爺家。</br>  說來也是報應(yīng)不爽。</br>  上次魏三爺跟蹤雷老六找到杜飛,這次雷老六帶人去找魏三爺晦氣。</br>  魏三爺住的不遠,就在火神廟信托商店附近。</br>  三人騎自行車不大一會兒就到了。</br>  雷老六在前面帶路,雖然他心里不希望魏三爺出事兒,但現(xiàn)在到了這一步,已經(jīng)不由得他了。</br>  雷老六心里暗暗祈禱,魏三爺不要冥頑不靈。</br>  誰都看得出來,蔣東來來者不善,心里憋著一股邪火。</br>  魏三爺住著一個獨門小院,并不是四合院,只有三間正房,沒有左右?guī)浚鹤右仓挥腥嗥矫住?lt;/br>  但在京城,這種獨門獨戶的小院已經(jīng)相當奢侈,居住條件遠比大雜院要舒適得多。</br>  來到門前,雷老六要敲門,卻被蔣東來攔住。</br>  蔣東來在魏三爺家門口打量幾下,瞅見大門左邊的墻頭下邊放著一方大石磨盤,大概夏天乘涼坐的,表面都磨光了。</br>  蔣東來助跑兩步,右腳踩到磨盤上,猛的向上一縱,好像一頭靈活的狗熊,一個翻身就進到小院里頭。</br>  旋即“咔”的一聲,門栓被從里邊打開。</br>  杜飛和雷老六,一前一后走進去,反手把門關(guān)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