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決裂
聽蘇哈圖說完,莫桑點(diǎn)頭:“我知道了,美果人那邊我會去交涉。”</br>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不過也別有太大指望,現(xiàn)在他們在越楠的情況不太好。”</br> 蘇哈圖淡淡道:“我知道,就是一個姿態(tài)罷了,讓公黨的人有些顧忌。”</br> 莫桑“嗯”了一聲,明白蘇哈圖的真實(shí)意圖暗暗松一口氣。</br> 如果蘇哈圖真指望這件事出成果那就難辦了。</br> 蘇哈圖喘了一口氣,又道:“還有蘇鵝方面,你也適當(dāng)接觸一下。”</br> 莫桑點(diǎn)頭:“這個……有什么原則?”</br> 蘇哈圖早就有腹案:“先看看他們的態(tài)度,如果必要……可以讓蘇家諾流亡。”</br> 莫桑吃了一驚。</br> 原先蘇家諾一直是蘇哈圖的一塊心病。</br> 雖然蘇家諾已經(jīng)下去了,但作為一手締造了印泥的人,他的威望和能量不容小覷。</br> 只要他活著一天,蘇哈圖就一天不能安生。</br> 偏偏他還不能輕易下黑手,這種事一旦暴露,副作用太大。</br> 一直以來都是軟禁著。</br> 莫桑勸導(dǎo):“這……是不是慎重一些?”</br> 蘇哈圖擺擺手道:“沒關(guān)系,他已經(jīng)不是五年前了,就算現(xiàn)在放了也活不了多久了,還不如讓他發(fā)揮一些作用。”</br> 莫桑這才恍然大悟。</br> 他雖然是蘇哈圖的心腹,但在蘇家諾的問題上一向注意分寸,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管的別管。</br> 片刻后,莫桑離開。</br> 蘇哈圖對蘇比安道:“你也回去休息吧~”</br> “是,叔叔~”蘇比安點(diǎn)頭,規(guī)規(guī)矩矩退出去。</br> 直至屋里只剩下蘇哈圖一個人,他枯坐良久又是一聲嘆息。</br> 自從五年前趁勢而起,他何嘗想過自己會有如此窘迫的一天。</br> 隨著蛇王伽丹的死,黃家在泗水算是坐穩(wěn)了。</br> 偏偏眼下自己的身體這個情況,不敢輕易把兵權(quán)交出去。</br> 別說其他人,就是親侄子又如何?</br> 蘇哈圖是行伍出身,深深知道兵權(quán)的重要。</br> 更知道兵權(quán)一旦交出去,輕易就拿不回來了。</br> 所以這個時候,他一定要牢牢把嫡系部隊捏緊了。</br> 只能看著江鼎盛在坤甸,黃德祿在泗水繼續(xù)做大,向外擴(kuò)張。</br> 到了現(xiàn)在,蘇哈圖已經(jīng)有些后悔了。</br> 他沒想到,這次本想割一波韭菜,卻搞成了現(xiàn)在這樣。</br> 心里卻仍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錯了?</br> 與此同時,蘇比安回到家。</br> 看到王玄的第一句話就是“蛇王伽丹死了”!</br> 王玄吃了一驚,旋即篤定道:“是杜飛!他在泗水。”</br> 蘇比安詫異道:“杜飛?他這么厲害!”</br> 王玄搖頭:“不在厲不厲害,而是杜飛這個人乃是變數(shù)。以蛇王伽丹的面相,至少有二十年壽數(shù),現(xiàn)在他卻死了……”</br> 蘇比安一跺腳:“這個該死的!我們怎么辦?”</br> 王玄沉吟道:“看來這次有些失算了,我們所有布置都在雅佳達(dá),原以為他來到印泥肯定要先來雅佳達(dá),沒想到……為今之計,我看還是以不變應(yīng)萬變。”</br> 說著看向蘇比安:“如果排除杜飛的因素,其實(shí)我們的計劃進(jìn)行的還算順利。你奪取汽運(yùn)的效果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來,要不然這次導(dǎo)彈襲擊,蘇哈圖最多受輕傷,現(xiàn)在卻不得不截肢,說明他的氣運(yùn)已經(jīng)大幅受損了。”</br> 蘇比安的眼睛閃過一抹亮色。</br> 王玄繼續(xù)道:“我們只要接著按部就班,只要你的氣運(yùn)積攢夠了,接掌整個國家,自然百無禁忌。”</br> 蘇比安點(diǎn)頭,卻仍不忘杜飛:“那杜飛……”</br> 王玄的心里雖然也惦記著杜飛,嘴上卻風(fēng)輕云淡道:“此人既然是變數(shù),就不能以常理揣測的。我們只管做好準(zhǔn)備,他若敢來雅佳達(dá),便天羅地網(wǎng)等他。他若是不來……就是氣數(shù)未盡,也只能順其自然,不可強(qiáng)求。”</br> 蘇比安“嗯”了一聲,轉(zhuǎn)又從兜里拿出一個東西遞給王玄。</br> 王玄眼睛一亮,接過來道:“找到了!”</br> 蘇比安點(diǎn)頭。</br> 王玄打開蘇比安遞給他的,用手絹包著的東西。</br> 一層一層,里邊還包著一小塊報紙。</br> 最后赫然露出了一截人的手指頭!</br> 王玄不由得露出笑容:“好,有了這根手指,我們的計劃將會事半功倍!”</br> 原來蘇哈圖截肢后,蘇比安偷偷弄來了一根手指頭。</br> 之前盜取蘇哈圖的氣運(yùn),他只偷偷拿了一些蘇哈圖掉下來的頭發(fā)。</br> 雖然夠用卻相當(dāng)勉強(qiáng)……</br> 而在另外一邊,與愁云慘淡的蘇哈圖不同,遠(yuǎn)在泗水的黃家完全是另一番場景。</br> 第二天,干脆出動了一輛卡車,將蛇王伽丹那條巨蟒拉著在城里敲鑼打鼓的游街。</br> 黃家請來的高人擊殺蛇王的消息早就不脛而走。</br> 這一下仿佛在泗水城里引爆了一顆炸彈。</br> 原本有些本地土著,知道蛇王伽丹要來對付黃家,心里還在暗暗幸災(zāi)樂禍。</br> 更有的已經(jīng)在暗中準(zhǔn)備,一旦黃家完了,沖上去咬一口。</br> 那些跟黃家交好的華人則憂心忡忡,擔(dān)心黃家完了日后該怎么辦。</br> 卻沒想到,一夜之間情況竟然逆轉(zhuǎn)了。</br> 兇名赫赫的蛇王伽丹竟然死了!</br> 這個時候,黃家的臨時指揮部內(nèi)也是高朋滿座。</br> 一早上林家、陳家、蔡家的人就都趕到了。</br> 上門恭喜的同時,也是打探消息來的。</br> 至于為什么來的這么快,來的這么整齊。</br> 只能說大家都是人精兒,這些人其實(shí)早就來了,只是沒有冒頭。</br> 畢竟這兩天蛇王伽丹要滅了泗水黃家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br> 這個時候林、陳、蔡三家當(dāng)然要看一看形勢。</br> 如果黃家直接被滅了,也沒什么好說的,趕緊卷鋪蓋走人,甭管馬來還是暹羅,肯定不能留在印泥等死。</br> 而且在此前,他們其實(shí)不太看好黃家。</br> 畢竟蛇王伽丹的名氣實(shí)在太大了,被吹噓的神乎其神,誰也不知道深淺。</br> 豈料這一次居然敗的這么干脆。</br> 不僅沒奈何黃家,還把自己這條老命搭在這兒了。</br> 得到消息之后,其他幾家立即做出了反應(yīng),這才齊集一堂。</br> 在堂上,杜飛坐了上位,對于這一點(diǎn)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br> 尤其是黃家人,個個都覺著理所當(dāng)然。</br> 作為最大的功臣,慈心并沒有出席這種場合,杜飛作為代表當(dāng)然有這個資格。</br> 這時黃德祿正在敘說昨晚上的情況,其中夸大其詞自不必說。</br> 如今在其他三家眼里,杜飛跟黃家的綁定更深,此時把慈心吹的越厲害,對于黃家也越有利。</br> 至于杜飛,更是樂見其成。</br> 現(xiàn)在必須要給這些大宗族打氣。</br> 有了黃家這個現(xiàn)成的榜樣,再加上蛇王伽丹主動送上門來,宣傳效果瞬間都拉滿了。</br> 如果只用嘴說,林家、陳家、蔡家還不一定相信,但蛇王伽丹的尸體擺在那兒,還有那條巨蟒,更不可能造假。</br> 三家代表在震驚之余更有些惋惜。</br> 早知道大陸那邊這么強(qiáng)硬,不僅打了導(dǎo)彈,還派來了高手,他們就該更積極主動。</br> 現(xiàn)在讓黃家占了先,接下來就算占了東爪哇,也是他們?nèi)医o黃家打輔助。</br> 日后,一步落后,步步落后。</br> 所以,在聽說接下來還要跟杜飛購買防空導(dǎo)彈和坦克,這三家表現(xiàn)的尤為積極。</br> 尤其是失去了根基的陳家,現(xiàn)在手里最大的籌碼只剩那些提前轉(zhuǎn)移出來,存在外國銀行里的錢了。</br> 要把這些錢發(fā)揮出最大的效果,必須把好鋼用到刀刃上。</br> 現(xiàn)在,杜飛這兒就是刀刃,是陳家唯一翻身的機(jī)會。</br> 陳家來到泗水,必須要成為股東,而不是來給黃家打工的。</br> 能不能成為股東,杜飛說話遠(yuǎn)比黃家更有分量。</br> 林家、蔡家雖然沒有陳家這樣急切,但心里的盤算也差不多。</br> 差別只是兩家手里的籌碼更多,盤算著能不能討價還價。</br> 杜飛心里暗暗搖頭,只能說商人就是商人。</br> 不管到什么時候,潛意識想的都是做買賣那一套。</br> 不是說這套不好,只是要分時間地點(diǎn)。</br> 現(xiàn)在都讓人把刀架到脖子上了,還在這兒待價而沽。</br> 只能說明,你們還特么真有商業(yè)精神。</br> 不過杜飛也沒發(fā)火兒,說到底杜飛在這里是個外人。</br> 太主動積極,反而容易讓人懷疑。</br> 面對陳家的主動,杜飛回以熱情。</br> 面對林家、蔡家的矜持,杜飛也沒說什么,反正都是你們消費(fèi)。</br> 這一場各懷心思的會見大概持續(xù)了一個小時,末了杜飛主動起身道:“諸位同胞,如今我們占住了泗水,用不了幾日拿下東爪哇都不成為題,形勢一片大好,我也該走了。”</br> 在場之人頓時愣了。</br> 黃德祿連忙道:“領(lǐng)導(dǎo),您這……難道是我黃家有何招待不周?”</br> 杜飛擺手笑道:“不是,不是,德祿,你和德彪都是跟我一起戰(zhàn)斗過的同志的,說什么招待不周,就太客套了。”</br> 黃德祿松一口氣,忙又問:“那是為何呀?”</br> 杜飛直言道:“一來,這次我出來的時間不短了,家里還一大攤子事兒,總得回去看看,不然也不放心。二來,加里曼丹那邊也需要去看看,所謂三足才能鼎立,你們兩邊都穩(wěn)住了,才能互相策應(yīng),牽制敵人反撲。尤其是你們這邊,同在爪哇島上,蘇哈圖緩過來,肯定要先針對你們……”</br> 說起這個,眾人的臉上都有些凝重。</br> 杜飛說的沒錯,相比隔海相望的加里曼丹,蘇哈圖騰出手來肯定先對付他們。</br> 林家、蔡家的人也有些急了。</br> 他們原本盤算,杜飛千里迢迢來來到這里肯定要有所圖謀。</br> 要實(shí)現(xiàn)這些謀劃,必須借助他們四家本地力量,才覺著有待價而沽的資格。</br> 誰知杜飛壓根兒沒提這茬兒,竟然直接要走。</br> 不僅要走,還要去加里曼丹。</br> 加里曼丹的江鼎盛不僅是華人還是公黨的領(lǐng)導(dǎo),跟杜飛既是同胞又是同志。</br> 說起來比他們這些大姓宗族更有共同語言。</br> 他們突然意識到,杜飛在印泥能合作的人可不止他們……</br> 最終,杜飛還是沒走了,又在泗水待了三天。</br> 經(jīng)過這三天,黃德彪率領(lǐng)兩千多人,橫掃了整個東爪哇。</br> 雖然這樣說,但其實(shí)也沒怎么打仗,除了一開始的詩都阿左縣開了幾炮,其他地方幾乎都是望風(fēng)而降。</br> 就連爪哇東邊的巴厘島都跟著投降了,這連黃德彪都沒想到。</br> 他每到一地,都會收攏當(dāng)?shù)卮蠹易宓淖拥堋?lt;/br> 令黃德彪出發(fā)的時候帶著不到兩千人,回來的時候隊伍反而膨脹到了將近三千。</br> 令一件大事就是時隔小半個月,遇襲后的蘇哈圖第一次在公眾場合路面。</br> 他斷臂截肢的消息也終于傳了出來。</br> 頓時在印泥國內(nèi)引起一片嘩然,繼而引發(fā)的后果不言而喻。</br> 不過相應(yīng)的,蛇王伽丹死亡,泗水、坤甸被占的消息也傳了出去,使許多華人看到了新的希望,拖家?guī)Э谙蛑鴥蓚€地方匯聚。</br> 杜飛留下來這三天,收獲相當(dāng)大。</br> 原本當(dāng)初黃家定下的,購買便攜式防空導(dǎo)彈和坦克的一千萬訂單,直接被陳家接下了一大半。</br> 林家、蔡家一看,也顧不得矜持,連忙說二十輛坦克肯定不夠。</br> 還有下一步進(jìn)攻日熱市,肯定需要更多武器裝備。</br> 兩家一合計,當(dāng)即湊了一千五百萬美元,硬是要塞給杜飛,不要都不行。</br> 杜飛也沒假客氣,對于美元和黃金,他從來都是韓信點(diǎn)兵多多益善。</br> 等到第三天頭上,杜飛終于登船離開泗水,這一趟帶走的,除了十噸黃金,還有三千五百萬美元。</br> 這些錢可不是空頭支票,都是實(shí)打?qū)嵉默F(xiàn)金。</br> 刨去當(dāng)初從巴姆多的軍營里搞到的黃金和美元,其他的兩千五百萬美元只要回到香江立即就能兌現(xiàn)。</br> 這還只是黃林陳蔡四家的。</br> 還有姆巴貝代表的努沙登加人。</br> 在確認(rèn)蛇王伽丹死后,姆巴貝的態(tài)度來了個180度大變樣,差一點(diǎn)就給杜飛跪下來。</br> 讓杜飛一定要幫他們趕走葡萄牙殖民者。</br> 對于這種手里有‘礦’的優(yōu)質(zhì)客戶,杜飛當(dāng)然不能拒之門外。</br> 還是過去的配方,先派人去新東方學(xué)校,再配套賣武器……</br> 作為回報,姆巴貝除了準(zhǔn)備好黃金,還得對外宣布努沙登加群島獨(dú)立出來。</br> 努沙登加群島除了最大的帝汶島被葡萄牙人占了,其他島嶼仍屬于印泥。</br> 現(xiàn)在這一宣布,等于是狠狠打了蘇哈圖的臉。</br> 之前泗水和坤甸雖然出了亂子,卻并沒宣布獨(dú)立,還能糊弄過去。</br> 這下要是不打可就說不過去了。</br> 如果打的話,中間還隔著東爪哇,頗有些鞭長莫及的意思。</br> 要是用海軍,印泥這時候也沒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艦艇。</br> 更麻煩的是,去了打誰?</br> 按照努沙登加人的說法,獨(dú)立之后首都就在帝力。</br> 可現(xiàn)在帝力還在人家葡萄牙手里。</br> 總之這就是一個給人添堵的破事兒。</br> 偏偏蘇哈圖還不能放那兒不管。</br> 真要不管,其他地方有樣學(xué)樣就麻煩了。</br> 要知道,印泥可是有三百多個民族,要是都跟努沙登加一樣,可就徹底零碎了……</br> 杜飛登上了離開泗水的船,黃德祿領(lǐng)著黃林陳蔡四家主事的人都到碼頭送行。</br> 到了今天,當(dāng)初去寺家莊訓(xùn)練的五百多人,已經(jīng)有九成匯聚到了東爪哇厲兵秣馬。</br> 杜飛站在甲板上對岸上揮了揮手。</br> 船還是杜飛從巴淡島搞來那艘游艇。</br> 經(jīng)過檢修后,這次要直接開到坤甸去,再由坤甸返回香江。</br> 回到船艙里,杜飛看了一眼盤膝而坐,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慈心。</br> 伊戈爾坐在慈心對面,眼睛不停地打量。</br> 原先伊戈爾覺著,他的實(shí)力就算比慈心差一些,也不會差太多。</br> 但這次在泗水,見過了蛇王伽丹,讓他意識到他跟慈心的實(shí)力差距居然這么大!</br> 以伊戈爾的經(jīng)驗,如果正面對決,面對蛇王伽丹,他大概有五五開的希望。</br> 可蛇王伽丹在慈心面前,卻脆弱當(dāng)跟紙糊的一樣。</br> 想到這里,伊戈爾不由暗暗慶幸。</br> 這個時候,他的腦海中忽然響起杜飛的聲音,問他這兩天斯萊特方面的情況。</br> 自從上次在巴淡島吃了虧,伊戈爾成功讓斯萊特家族懷疑是蘇比安搞的鬼。</br> 雙方本來就沒有多少信任,本來脆弱的合作關(guān)系直接宣告瓦解。</br> 伊戈爾帶著這幾名心腹一直跟著杜飛,其他傭兵團(tuán)的人則各自潛伏集結(jié)。</br> 杜飛原以為這種局面不會持續(xù)很久。</br> 斯萊特家族這次投入不少資源,只為干掉杜飛找回面子。</br> 現(xiàn)在弄成這樣,不管是進(jìn)是退,總要有個說法。</br> 誰知過了這些天,斯萊特家族那邊竟沒了動靜,這就十分奇怪了。</br> 伊戈爾想了想道:“的確很奇怪,除非……家族出現(xiàn)了更重要的情況。”</br> 說到這里,伊戈爾靈機(jī)一動:“可能……是老斯萊特伯爵身體出了問題,雖然之前老伯爵身體一直不錯,但畢竟年事已高,隨時可能出問題……”</br> 杜飛點(diǎn)頭,對于那位老伯爵死不死他不感興趣。</br> 但如果斯萊特家族出現(xiàn)權(quán)利交接,對伊戈爾倒是一個機(jī)會。</br> 可以借機(jī)獲得對傭兵團(tuán)更大的控制權(quán)。</br> 說到這里,杜飛不由又想到了魏成功和宋珍珠……</br> 經(jīng)過兩天一夜航行,第二天下午抵達(dá)了坤甸港。</br> 坤甸并不是正面大海,而是位于一片海灣里面。</br> 因為事先聯(lián)絡(luò)過,杜飛的游艇順利靠上碼頭,江鼎盛和陳正委一起趕到迎接。</br> 陳正委早就不止一次聽江鼎盛說起杜飛,今天見到本人,還是吃了一驚。</br> 杜飛實(shí)在太年輕了!</br> 然而,就是這個年輕人,只身來到南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硬是攪得天翻地覆。、</br> 且不說雅佳達(dá)被炸,單是泗水和坤甸這兩處,要是沒有杜飛暗中推動,絕不可能鬧成現(xiàn)在這樣。</br> 而且昨天剛傳來消息,努沙登加居然宣布獨(dú)立了!</br> 雖然還沒證實(shí),但陳正委幾乎肯定,這背后一定有杜飛的影子。</br> “杜飛同志,歡迎你!”陳正委使勁跟杜飛握了握手。</br> 江鼎盛則是意氣風(fēng)發(fā),哈哈大笑著介紹最近取得的成績。</br> 上次他跟陳正委下定決心,當(dāng)即派人收取了北方三縣。</br> 果然跟江鼎盛預(yù)料的一樣,根本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br> 這邊的三個縣跟泗水那邊完全不同。</br> 加里曼丹的面積廣大,往往一個縣的面積頂爪哇島上三四個縣。</br> 如今江鼎盛手里的一市三縣,其實(shí)面積已經(jīng)超過了整個東爪哇省。</br> 人口雖然不如泗水那邊,但這邊的華人比例更高。</br> 杜飛來的時候,江鼎盛這邊正在招兵分田。</br> 拿下北三縣之后,江鼎盛下達(dá)命令,不管什么民族出身,只要家里有一名男丁加入游擊隊就能獲得田地。</br> 即使將來負(fù)傷或者戰(zhàn)死,田地都不收回。</br> 但如果叛變,或者當(dāng)了逃兵,發(fā)出去的田地就會收回來。</br> 雖然明面上說不論民族出身,但本地人往往比較懶惰,并不喜歡種地。</br> 因為加里曼丹地處熱帶,天然不存在吃不飽穿不暖的問題。</br> 吃的東西,隨便往地里撒點(diǎn)種子就能長,根本不用侍弄莊稼。</br> 甚至連種子都懶得撒,直接到林子里采點(diǎn)果子,到河里撈點(diǎn)魚,也餓不死。</br> 真正在意田地的,大部分都是華人。</br> 這令江鼎盛麾下的人馬在短時間內(nèi)直接膨脹到了上萬人。</br> 當(dāng)初杜飛送給他的一船裝備,如今分發(fā)下去已經(jīng)捉襟見肘了。</br> 所以再次見到杜飛,江鼎盛格外高興。</br> 然而,眾人剛從碼頭回到坤甸原先的市政廳,現(xiàn)在叫人民正府。</br> 卻突然傳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br> “哼~我說怎么連蘇迪斯同志的命令都敢違抗,原來是找到靠山了!果然,你們這些華人都靠不住。”</br> 杜飛剛坐下,就聽見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外邊傳來。</br> 隨之從門外闖進(jìn)來一個不速之客。</br> 一共在五個人,都是身材矮小,皮膚黝黑的印泥人。</br> 說話的是為首的青年,光著膀子披著一條褂子,露出一身結(jié)實(shí)的腱子肉,眼中蘊(yùn)含著毫不掩飾敵意。</br> 杜飛不會印泥語,聽不懂他說什么。</br> 但那語氣表情,不難猜出不是什么好話。</br> 江鼎盛一皺眉,卻沒急著說話。</br> 陳政委的臉色不大好看,跟對方交涉起來,卻明顯誰也說服不了誰。</br> 最后那名青年冷笑一聲,直接看向杜飛,居然說起漢語:“華夏人,這里是印泥,這里不歡迎你……”</br> 杜飛微微詫異,隨即莞爾一笑看向江鼎盛。</br> 江鼎盛的臉色十分難看,迎上杜飛視線,尷尬的笑了笑,隨后一拍桌子猛地站起喝道:“莫迪烏,你給我住口!”</br> 名叫莫迪烏的青年怡然不懼,冷笑道:“江鼎盛,你這個叛徒!你背叛了黨,背叛了蘇迪斯同志……”</br> 江鼎盛怒極,當(dāng)即叫道:“來人吶!”</br> 外邊的警衛(wèi)立即闖進(jìn)來。</br> 江鼎盛本意是想把這幾個人轟出去。</br> 雖然之前他跟蘇迪斯產(chǎn)生了分歧,但畢竟都是同志,大不了各走各的。</br> 卻沒想到,這個莫迪烏竟非常極端,聽到江鼎盛叫人,眼中閃過兇光。</br> 竟然一撩衣服,從腰里摸出一把手槍,抬手對江鼎盛就是一槍。</br> 江鼎盛完全沒想到,在他掏槍的一瞬間不由得愣了一下。</br> 直至槍響,才驀的反應(yīng)過來,心里咯噔一下,暗道這下完了。</br> 卻沒想到,并沒有中槍的劇痛,反而突然天旋地轉(zhuǎn)。</br> 隨即眼瞅著地面飛快向他面前撞來……</br> 卻是千鈞一發(fā)之際,坐在旁邊的杜飛抬腿一腳,連江鼎盛坐著的椅子一起給踹飛了。</br> 砰的一槍,打在地磚上。</br> 莫迪吾愣了一下,眼神更加怨毒的看向壞他好事的杜飛,當(dāng)即抬手又對準(zhǔn)了杜飛。</br> 卻不等他扣下扳機(jī),杜飛動若脫兔,猛站起來,沖到面前,一拳打在莫迪吾的鼻子上。</br> 別看杜飛這一拳輕描淡寫,其實(shí)力道相當(dāng)重。</br> 莫迪烏登時被大飛起來。</br> 杜飛的另一只手往上一扒拉,槍口立馬朝天。</br> 莫迪烏本能的扣動扳機(jī),“砰砰”連著兩槍。</br> 等人落在地上,一下撞倒了他身后跟著一起來的兩個人。</br> 這五個人明顯是有計劃而來,就在莫迪烏掏出槍的同時,其他四個人也一齊掏槍。</br> 被莫迪烏撞倒了兩個,還有兩個人拿著手槍已經(jīng)瞄準(zhǔn)了杜飛和倒在地上的江鼎盛。</br> 卻在這時,一道人影一閃,卻是伊戈爾擋在杜飛前面。</br> 手中的甩棍“唰”的甩出,擊中其中一個人的手腕。</br> 只聽“咔”的一聲,骨頭被甩棍的金屬圓頭打中,當(dāng)即骨斷筋折。</br> 跟著又是一腳,踢中另一個人的小腿。</br> 這些人雖然是游擊隊里的精銳,也有些拳腳功夫,但跟伊戈爾相比,差著十萬八千里。</br> 一腳踹上去,又是骨斷筋折。</br> 電光石火間,兩人倒地哀嚎。</br> 伊戈爾十分專業(yè),打完之后立即把幾個人的槍全都撥開,確認(rèn)沒有威脅這才退到杜飛身邊。</br> 這個時候,外邊沖進(jìn)來的警衛(wèi)才端著槍把這幾個人頂住。</br> 江鼎盛臉色鐵青的從地上爬起來。</br> 看了莫迪烏一眼,先跟杜飛道謝。</br> 剛才那一腳雖然弄得他十分狼狽,現(xiàn)在還鼻血橫流,卻毫無疑問救了他一命。</br> 杜飛沒什么表情的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他不用管自己,先處理眼下的事情。</br> 江鼎盛陰沉著臉,看著倒地的五個人:“是蘇迪斯讓你們來的?”</br> 為首的莫迪烏倒也硬氣,剛被杜飛一拳打飛,雖然收了力氣,卻也受傷不輕,鼻梁骨肯定斷了。</br> 咬牙忍痛道:“我們是為黨鋤奸,何須有人命令!”</br> 江鼎盛怒極反笑:“哈哈……哈哈哈~好個鋤奸!把這幾個叛徒給我拉出去斃了。”</br> 陳正委連忙攔著:“老江,慎重啊……”</br> 江鼎盛卻打斷他下面的話,正色道:“老陳,這可不是我們不仁,而是他蘇迪斯先不義。今天他們要是得手,你想過會是什么后果嗎?”</br> 陳正委默然。</br> 江鼎盛咬牙切齒道:“你以為他們會放過你嗎?還有咱們這上萬弟兄,你我都死了,他們怎么辦,你想過嗎?”</br> 陳正委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br> 這個結(jié)果真不是他想看到的。</br> 但事到如今,總要有個決斷。</br> 心中有了決斷,陳正委眼看著警衛(wèi)要把這幾個人拽下去,再次開口道:“先等等~”</br> 江鼎盛皺眉。</br> 陳正委解釋道:“我不是求情,這事兒我們占著理,要?dú)⒁驳米邆€程序,別到時候他們倒打一耙說咱們殘殺同志。”</br> 江鼎盛也是氣昏頭了,被陳正委一說,也冷靜下來,點(diǎn)頭道:“也好,那就開公審大會!”</br> 說著又看向杜飛,咬咬牙道:“正好,他做初一,咱們做十五。借著公審大會,直接宣布蘇迪斯背叛葛命,殘殺同志,開除黨籍……”</br> 陳正委倒吸一口冷氣,如此一來他們就算徹底跟蘇迪斯一脈決裂了。</br> 雖然早在跟江鼎盛決定向北不向南的時候,心里就預(yù)料到會有這一天。</br> 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么快。</br> 江鼎盛則一臉苦笑,跟杜飛道:“杜飛同志,真抱歉,連累你了。”</br> 杜飛搖搖頭,這點(diǎn)場面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么,連有驚無險都算不上。</br> 不過有一說一,倒是的確沒想到蘇迪斯那邊會用暗殺的手段對付江鼎盛。</br> 看來印泥公黨內(nèi)部的矛盾早就相當(dāng)深,這次只是把生了多年的膿包挑破罷了。</br> 等那五個人被帶下去,江鼎盛處理了一下臉上的傷,回來再次跟杜飛道歉。</br> 轉(zhuǎn)又提起他們這邊的當(dāng)務(wù)之急:“杜飛同志,剛才你也看到了,從今以后莪們這萬把人可就全指望你了!”</br> 杜飛笑了笑:“這話言重了,咱們既是同胞又是同志……”</br> 雖然把話說的很滿,但接下來如何行動害得看江鼎盛的行動。</br> 上次江鼎盛能白嫖一船武器裝備,有很大運(yùn)氣成分。</br> 以后再想白嫖絕無可能。</br> 況且當(dāng)初江鼎盛這支游擊隊是真的窮。</br> 但如今,打下了坤甸,是整個加里曼丹大島西部最大的城市。</br> 絕對是一波肥的節(jié)奏。</br> 杜飛敢肯定,現(xiàn)在江鼎盛手里的資金,多了不敢說絕對不少于五千萬美元。</br> 畢竟是一座城市的財富積累。</br> 這也是杜飛離開泗水一定要來這里一趟的最大原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