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辣爪兒摧花
    杜飛看著丁思甜,不動聲色,笑呵呵道:“小丁同志,我聽丁香說,你有事想找我?”</br>  丁思甜點頭:“是的,我想求您救救我爸媽,我知道您有這個能力,希望您能幫我。”</br>  杜飛不置可否,轉(zhuǎn)身往屋里走去:“到屋里說吧~”</br>  走進(jìn)辦公室里,杜飛打開電風(fēng)扇,發(fā)出“嗚嗚嗚”的動靜。</br>  “坐吧~”</br>  杜飛指了指單人位沙發(fā),自己坐在三人位上:“丁香,給小丁同志倒杯水。”</br>  楊丁香“哎“了一聲,立馬行動起來。</br>  丁思甜雖然表面鎮(zhèn)定,心里卻開始有些不安。</br>  雖然她心里有所依仗,但畢竟只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br>  原先算是家境不錯,但自從她爸媽出事了,就沒再過一天好日子。</br>  這樣的經(jīng)歷,令她雖然不自卑,但也談不上什么自信。</br>  直至那次,從百眼窟回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出現(xiàn)的種種神奇,才漸漸有了一些底氣,干脆離開了牧區(qū),先是回到家,想看看父母。</br>  卻沒想到,她父母早就不知道被弄到哪兒去了。</br>  她找過去的親戚熟人打聽,誰也說不確切。</br>  丁思甜沒法子,想來想去才想起了杜飛和楊丁香。</br>  當(dāng)初楊丁香跟她說過,是民族大學(xué)的。</br>  她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到京城去學(xué)校一打聽,還真就找著了。</br>  然而,剛才在院子里還不覺著,現(xiàn)在來到辦公室,她卻有些心虛了。</br>  為什么甭管過去還是現(xiàn)在,宮殿會堂都要修的高大雄偉。</br>  當(dāng)人們面對偉大建筑的時候,心理上會自然而然產(chǎn)生一種自我矮化的膜拜傾向。</br>  杜飛把她叫到屋里,也是一個意思。</br>  丁思甜一進(jìn)屋,看到這么大的辦公室,頓時就有些心虛。</br>  她過去見過的,最大的干部也就副處級,辦公室還沒杜飛這屋一半大。</br>  再加上這里過去是皇親國戚的府邸,正房格外高大,更有種壓迫感。</br>  令她坐在沙發(fā)上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br>  杜飛則不慌不忙,等楊丁香把剛倒的水放到茶幾上,一伸手道:“先喝口水,慢慢說。”</br>  丁思甜“哎”了一聲,拿起杯子低頭喝水。</br>  杜飛又道:“我聽丁香說了你父母的情況……”</br>  丁思甜一聽連忙放下杯子,抬頭看向杜飛。</br>  對上杜飛目光,卻令她心中一凜,那雙眼睛仿佛能把她看透。</br>  丁思甜手背青筋顯露,下意識攥緊了衣襟,使勁咬住下唇。</br>  一陣疼痛襲來,令她精神一振:懇求杜飛一定要幫幫忙。</br>  杜飛卻沒應(yīng)聲,似乎是在考慮什么。</br>  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從外邊傳來“喵”的一聲貓叫。</br>  杜飛一笑,開口道:“這件事倒也不難辦,但……我憑什么幫你?”</br>  聽到前半句,丁思甜漂亮的眼睛一亮,隨即卻愣住了,不知說什么好。</br>  過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懇切道:“只要能救我爸媽,您讓我干什么都行,求求您了!”</br>  “什么都行嗎?”</br>  杜飛重復(fù)著,似笑非笑注視著。</br>  他的眼光令丁思甜一愣,流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仿佛事情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br>  在下一刻,杜飛冷哼一聲:“怎么,覺著很奇怪,我為什么沒中你的幻術(shù)?”</br>  丁思甜大驚失色,不由“啊”了一聲,從沙發(fā)上站起來。</br>  一旁的楊丁香聽到“幻術(shù)”兩個字,也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br>  心說難道自己之前一直做那個夢,也是中了幻術(shù)?</br>  丁思甜被戳破了伎倆,意識到今天踢到鐵板上了。</br>  杜飛竟然不怕她的幻術(shù)。</br>  這令丁思甜始料不及,下意識叫道:“黃婆婆~黃婆婆?”</br>  “黃婆婆~”杜飛輕笑一聲道:“你是說它嗎?”</br>  話音沒落,就見辦公室的門口出現(xiàn)了一道黑白花的身影。</br>  小烏不急不慢的從旁邊走出來,先是毛乎乎的大腦袋,跟著是烏云蓋下的身體,優(yōu)雅的邁著貓步跨過門檻進(jìn)來。</br>  楊丁香見過小烏,卻仍吃了一驚。</br>  丁思甜則被嚇得“媽呀”一聲,滿臉驚恐仿佛見了鬼一樣。</br>  因為在小烏呲著獠牙的大嘴里,赫然叼著一只黃皮子!</br>  這只黃皮子個頭不小,比一般家貓還大一些,渾身黃毛油亮,一看就很不俗。</br>  但此時,歪著腦袋,被小烏叼在脖子上,渾身跟面條一樣耷拉著。</br>  倆眼珠子還在滴熘熘轉(zhuǎn),卻明顯出氣多進(jìn)氣少。</br>  就算小烏不使勁咬下去,只這樣叼著。</br>  用不了兩分鐘,一樣得憋死。</br>  丁思甜完全無法想象,在她看來幾乎無所不能的黃大仙、黃婆婆,居然被這樣叼著進(jìn)來。</br>  當(dāng)初她離開牧區(qū)的時候,可沒有汽車騾馬,全憑兩條腿,走了十幾天。</br>  在大草原上,到處都有危險。</br>  正因為有黃婆婆,她才能安然無恙跑出來。遇到狼群,黃婆婆只“吱吱”叫幾聲,就能讓頭狼躺下露出肚皮。</br>  丁思甜餓了,就有野兔自己送上門來。</br>  甚至有一次,在夜里遇上了兩個心懷不軌的歹徒。</br>  當(dāng)時丁思甜都嚇壞了,以為自己鐵定完了。</br>  沒想到,其中一名歹徒突然拿刀捅向了同伴。</br>  另一歹徒受傷,也跟瘋了一樣,拿起獵槍,轟了回去。</br>  結(jié)果兩人當(dāng)場一死一重傷……</br>  丁思甜知道,這都是跟著自己的那只黃皮子的手段。</br>  到后來,她一沒介紹信,二沒錢沒兩票,坐火車從內(nèi)蒙回到幾千里外的家鄉(xiāng)也是靠著這只黃皮子。</br>  在這一路上,她們算是相依為命。</br>  此時眼看黃婆婆要死在小烏的嘴里,丁思甜又驚又急,大叫著就撲上去。</br>  “快放開她!”</br>  丁思甜的奮不顧身,迎來的卻是小烏辣爪兒摧花,毫不留情就是一個大逼兜。</br>  小烏嘴里沒放松,身體自立起來。</br>  趕上猞猁的大爪子,一下就乎到丁思甜的小臉上。</br>  幸虧杜飛提前叮囑,小烏沒把爪子尖探出來,不然丁思甜這一下就直接bbq了。</br>  即便如此,丁思甜也被打的個趔趄,一屁股倒著坐到地上。</br>  感覺眼前一片黑,腦瓜子嗡嗡的,半天才回過神。</br>  雖然她在百眼窟得了一些奇遇,但跟黃皮子差不多,屬于是法師系。</br>  身體素質(zhì)只比正常人稍強(qiáng)一些。</br>  至于小烏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br>  其實杜飛一聽楊丁香描述,就猜到丁思甜身上有問題。</br>  不僅僅是小烏,連慈心和小黃都來了。</br>  只不過丁思甜和這只黃皮子實力有限,杜飛就沒讓他們現(xiàn)身,只是讓小烏出來。</br>  剛才叫那一聲,就是小烏發(fā)現(xiàn)了跟著丁思甜,躲在附近的這只黃皮子。</br>  杜飛道:“放下吧,別給咬死了。”</br>  小烏乖乖聽話,把嘴巴一張。</br>  那只黃皮子落到地上,脖子留下帶血的傷口,哆哆嗦嗦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br>  這只黃皮子雖然不如小黃道行高,也相當(dāng)有靈性。</br>  它知道,小烏在跟前根本跑不了。</br>  小烏則邀功似的,蹲坐在原地,舔著自己爪子。</br>  杜飛一笑,隨手插進(jìn)兜里,心念一動從隨身空間拿出一根小魚干丟過去。</br>  “喵嗚”一聲,小烏立即屁顛屁顛過去咬住魚干,三兩口就吞下去。</br>  順勢湊到杜飛腳邊,賤兮兮的蹭啊蹭。</br>  那只黃皮子,似乎覺著機(jī)會來了,兩只小眼睛滴熘熘轉(zhuǎn),看著在杜飛腳邊的小烏,又看向辦公室門口的方向,在心里合計,要逃跑的話,能有多大把握。</br>  然后表面上一動沒動,暗地卻繃緊了渾身肌肉。</br>  就等那只蠢貓最放松的時候,離弦之箭一樣沖出去。</br>  豈料它剛準(zhǔn)備好,正要往外邊沖。</br>  一個白色的小腦袋忽然從門邊上探出來,瞅了它一眼。</br>  正是一起過來的小黃。</br>  這‘黃婆婆’瞬間魂飛魄散,剛剛緊繃起來的肌肉,一下子就癱軟下去。</br>  小黃則只露個頭,就縮回去。</br>  除了杜飛,誰也不知道它的存在。</br>  丁思甜臉色煞白。</br>  剛才那一瞬間,黃婆婆極度恐懼的情緒令她感同身受。</br>  甚至剛才命懸一線,被小烏叼在嘴里,都沒這么恐懼。</br>  這時,杜飛掃了一眼爛泥一樣的黃皮子,目光落在丁思甜身上,澹澹道:“說說吧~”</br>  丁思甜再無僥幸。</br>  之前她引為依仗的奇異能力,在杜飛面前根本不起作用。</br>  不由覺著嗓子發(fā)干,下意識咽了一口吐沫。</br>  她很聰明,出身知識分子家庭,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br>  而這幾年家庭驟變的苦難經(jīng)歷,又讓她明白自己從來不是得天獨厚的人。</br>  既然她有這種超常能力,世上一定存在比她更強(qiáng)的人。</br>  所以從內(nèi)蒙出來,丁思甜一直很小心。</br>  這次要不是為了救她父母,也不會鋌而走險到京城來。</br>  丁思甜苦笑著,低聲喃喃:“我就知道……”隨后抬起頭看向杜飛:“想知道什么您就問吧,讓我自己說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br>  杜飛一笑,明白丁思甜的心思。</br>  要讓她自己說,就得和盤托出,事無巨細(xì)。</br>  但讓杜飛問,她雖然知無不言,但杜飛沒問的卻可以隱去不說。</br>  杜飛不在乎她這點小心思:“那我問你,你跟這只黃皮子是怎么回事?還有……”</br>  說到這里,杜飛目光深邃,注視著丁思甜,緩緩道:“你到底還是不是丁思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