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歷史舞臺的中心
    在杜飛打量對方的時候,三島又及夫也在審視面前的杜飛。</br>  第一眼就是令他仰視的身高。</br>  自詡貴族出身,崇尚武士精神的三島又及夫,一直對自己的身高耿耿于懷。</br>  按道理163的身高,在東洋勉強算是中等,但跟一米八的杜飛一比瞬間就挨了一頭。</br>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矮了一頭。</br>  這是硬傷,完全彌補,就算他把身體練的再強壯也沒用。</br>  “杜飛同志!”</br>  山田健次郎主動迎上去,跟杜飛熱情握手。</br>  隨即轉(zhuǎn)身介紹:“這位是我國著名作家,三島由紀(jì)夫先生。”</br>  雖然知道對方的正治立場,杜飛也沒表現(xiàn)出敵意。</br>  “三島先生,久仰大名!”杜飛笑著伸出手,微微頷首。</br>  三島又及夫有些郁悶的仰頭看著面前的年輕人,雖然心里不喜,卻決不能失禮,跟杜飛握了握手:“杜桑,非常榮幸見到種花的少年英杰。”</br>  三島又及夫會說中文,還帶著一股很重的大碴子味兒。</br>  杜飛笑了笑,收回手:“您客氣了,我種花人杰地靈,代有人才,我不過僥幸罷了,如何算是英杰。”</br>  三島又及夫抿抿嘴,這話他聽著有些刺耳。</br>  明白杜飛的言外之意,你東洋雖然近代風(fēng)光一把,卻是幾百年積蓄才出了這一代人物。</br>  而我大種花,綿延幾千年,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lǐng)風(fēng)騷數(shù)百年。</br>  偏偏三島又及夫還沒法反駁。</br>  一來,杜飛只是暗示,沒有明說。</br>  二來,說的也是客觀事實,讓他無從駁斥。</br>  更主要的是,現(xiàn)在的東洋經(jīng)濟剛崛起,還沒到八十年代那種懟天懟地懟空氣的瘋狂。</br>  一旁的山田健次郎則哈哈一笑,接過話茬兒:“杜飛同志,我們不要在外面說話,請您入內(nèi)。”</br>  杜飛點頭,又跟長野東番打聲招呼,四人走到里邊。</br>  還是上次招待杜飛的那間客房,屋里已經(jīng)布置好了。</br>  又經(jīng)過一番客套,四人落座。</br>  隨即一名穿著和服的清秀女子進來,開始表演東洋茶道。</br>  山田健次郎介紹道:“杜飛同志,這位是表千家的正統(tǒng)傳人……”</br>  杜飛原先看過一個漫畫,里邊有介紹茶道流派的知識,倒是知道這個表千家。</br>  只不過東洋的茶道發(fā)展到現(xiàn)在,早就形式大于內(nèi)容,看著也還不錯,喝著就那樣吧。</br>  但人家請客,大老遠從國內(nèi)帶來的,當(dāng)然要捧著說。</br>  等品過茶,開始吃正餐,就是所謂的懷石料理。</br>  這東西杜飛沒吃過,但聽山田健次郎說,這次帶來的廚師是正宗懷石料理的傳人。</br>  食材也是提前精心準(zhǔn)備的,有東洋帶過來的,也有就地取材的。</br>  菜品是真挺好看。</br>  不過吃起來,味道卻有些寡澹,這也是東洋菜的風(fēng)格。</br>  上菜還慢,磨磨嘰嘰,快倆小時才吃完這頓飯。</br>  吃飯的時候沒有說正事,都是風(fēng)花雪月,風(fēng)土人情。</br>  該說不說,三島又及夫不愧是文豪級別的人物。</br>  拋開立場不談,是一個相當(dāng)不錯的聊天對象。</br>  世界各地的風(fēng)土人情,對于許多問題的思考,都有很深見解。</br>  但這有一個前提,就是不涉及到東洋。</br>  一旦涉及到東洋,他言論就會出現(xiàn)非常大的傾向性。</br>  他毫不掩飾對東洋現(xiàn)狀的不滿,希望能重塑帝國的偉大榮光……</br>  杜飛端著茶杯,淺淺喝了一口。</br>  杯子里并不是東洋茶,就是普通的茉莉花。</br>  笑著道:“三島君說的,是像大和號那樣的榮光嗎?”</br>  在場幾人驀的一愣。</br>  東洋人對大和號的感情非常復(fù)雜。</br>  即是榮耀,又是恥辱。</br>  當(dāng)時舉傾國之力建造‘大和’‘武藏’,號稱地表最大、最強的超級戰(zhàn)列艦。</br>  甚至寄希望于一艘大和對抗美地的太平洋艦隊。</br>  結(jié)果卻是一地雞毛,剛建成沒多久,就被航母擊沉。</br>  三島又及夫皺眉注視著杜飛。</br>  杜飛的目光迎上去,不疾不徐道:“三島君,你的心情可以理解。有句話叫屁股決定腦袋,你是貴族武士出身,你這樣想無可厚非。但我說句不中聽的,東洋時代早已過去。”</br>  三島又及夫腮幫子上的肌肉一動一動的,眼神變的銳利。</br>  卻沒有憤怒大吼,反而冷靜道:“杜桑,你的觀點請恕我不敢茍同。當(dāng)下之東洋正在蓬勃發(fā)展,猶如旭日東升。我們的經(jīng)濟已經(jīng)超過獨國,僅次于阿美利加和穌鵝……”</br>  杜飛笑呵呵的聽著他說。</br>  最后三島又及夫盯著杜飛,緩緩道:“反觀種花……”</br>  說到這里,他沒再往下,算是留了面子。</br>  杜飛不以為意道:“種花如何?窮,是嗎?”</br>  杜飛看了看山田健次郎:“上次山田君來的時候,我曾經(jīng)說過,有舍必有得。三島君是文豪,何必玩文字游戲,以己之長,比我之短?三島君們心自問,東洋真發(fā)展的比種花好嗎?在我看來只是取舍不同罷了,你們要經(jīng)濟,我們要自主。”</br>  三島又及夫臉色陰沉下來,在這方面他比大多數(shù)東洋人看的都清楚。</br>  杜飛接著道:“再說,如果三島君真的覺得東洋現(xiàn)在發(fā)展的非常好,正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何必千里迢迢,到我們這兒來?”</br>  三島又及夫不說話了,他一直是個悲觀的理想主義者。</br>  雖然功成名就,卻始終認為東洋不應(yīng)該像現(xiàn)在這樣。</br>  杜飛再次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喉嚨。</br>  見三島又及夫沒接茬,接著道:“三島君,別再幻想了,你所謂的帝國榮光早就不復(fù)存在了。在過去,一個面積幾十萬平方公里,人口兩三千萬的國家,一旦完成工業(yè)化,就能成為世界強國。諸如東洋,諸如泰西各國……但是現(xiàn)在,時代變了。”</br>  杜飛頓了頓,繼續(xù)道:“二戰(zhàn)是最后一個時間窗口,戰(zhàn)后面積沒有達到千萬平方公里,人口沒有兩億以上的國家,注定退到歷史舞臺的邊緣。東洋是這樣,英、法、獨也一樣。”</br>  說到這里,山田健次郎和長野東番也都動容。</br>  根據(jù)這種標(biāo)準(zhǔn),世界上僅有三個國家能達到,阿美利加、穌鵝和種花。</br>  三島又及夫臉色不大好看,喝了一口茶稍微掩飾,沉聲道:“這只是你一家之言罷了。未來比拼的是綜合國力和科技水平,國土面積和人口所占的比重會越來越低……”</br>  杜飛笑著道:“三島君,說這話你自己信嗎?”</br>  三島又及夫氣息一滯。</br>  杜飛則點到為止,不再追擊。</br>  辯論這種東西,在杜飛看來最沒有意義。</br>  就算你說的再有道理,也無法說服一個固執(zhí)己見的人。</br>  轉(zhuǎn)而看向山田健次郎:“山田君,這次前來,不知在行程上有哪些安排?如果方便的話,可以抽時間去看看那些正在受訓(xùn)的學(xué)員。”</br>  山田健次郎和長野東番眼睛一亮,他們心里早就憋著這個念頭。</br>  正尋思怎么開口,沒想到杜飛竟主動說了,令他們喜出望外。</br>  山田健次郎忙道:“多謝了,杜飛同志,我們隨時都可以,請您安排就是。”</br>  “那就后天吧~”杜飛點頭道:“正好有一場實兵演練,看看這幫小伙子練了一年的成果。”</br>  山田健次郎心頭一動,立即明白這都是杜飛故意安排的。</br>  目的就是讓他們看看,當(dāng)初那些錢沒白花。</br>  不由得有些期待。</br>  想必是練的不錯,不然杜飛不會在這時候拿出來獻丑。</br>  忙問道:“不知是如何演練?”</br>  杜飛賣個關(guān)子:“等后天山田君自然就知道了。”</br>  一旁的長野東番聽得卻是貓撓心一樣。</br>  三島又及夫也有些好奇。</br>  山田健次郎看向他,毫不避諱道:“三島君,后天也請務(wù)必一同前往,看一看我東洋未來之希望。”</br>  三島又及夫默默點點頭,隨即又看向杜飛,微微點頭:“杜桑,失禮了,在下身體不適,先告辭了。”</br>  杜飛點頭回禮:“三島君請保重。”</br>  長野東番也跟著起身,對杜飛鞠了一躬,跟上去道:“三島前輩,我送您。”</br>  杜飛明白,接下來僅剩他和山田健次郎,說的才是今天見面的重點。</br>  看得出來,山田健次郎希望拉攏三島又及夫。</br>  但有些事情能暴露給他,有些事卻不能。</br>  三島又及夫很識趣,覺著差不多了,便主動走了。</br>  長野東番跟出去,則有些盯著他的意思。</br>  等房門關(guān)上,山田健次郎笑著道:“杜飛同志,恭喜你們,在珍包島取得了一場舉世矚目的勝利。”</br>  杜飛道一聲謝,卻擺了擺手,嘆道:“兄弟鬩墻,同室操戈罷了,這樣的勝利實非我所愿意看到。”</br>  山田健次郎也跟著嘆息了一聲。</br>  去年的時候,誰也想不到,種花會跟穌鵝走到這一步。</br>  試探著問道:“杜飛同志,不知道……下一步你們有什么打算?如果需要的話,我們在阿美利加有一些人脈,可以幫忙從中聯(lián)絡(luò)。”</br>  杜飛一愣,沒想到山田健次郎會直接提到這個。</br>  雖說跟穌鵝鬧掰了,將來跟美地緩和是大勢所趨。</br>  但山田健次郎直接說出來,卻顯得太操之過急。</br>  杜飛不由得奇怪的看了看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