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 試探
信得過也好,信不過也罷,都已經(jīng)晚了……
鐘天祿很快便搖搖頭,打消了這個念頭。
無論惠和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現(xiàn)在所要做的,都必須是拉攏惠和昌,向其示好,避免惠和昌向安江靠攏,將他的秘密告知安江。
“我知道了,你們回去吧。”
想到這里,鐘天祿擺擺手,淡然道。
聶占波和崔玉農(nóng)如蒙大赦,急忙點頭起身,朝門外走去。
“最近不太平,做什么事兒,都小心一些,多動動腦子。”兩人走到門口時,鐘天祿看著他們的背影,冷冷的加了一句。
兩人慌忙回頭,陪著笑恭敬稱是,帶上門后,相視一眼,彼此的眼眸中滿是不安。
難道,這縣委大院的風是要變成一場席卷長樂,讓此間變成長憂的風暴不成?
鐘天祿在會議室里坐了一會兒后,便回到了辦公室。
經(jīng)過惠和昌的隔間時,他向惠和昌點點頭,道:“小惠,你來一下。”
惠和昌急忙起身,跟了過去。
他已經(jīng)從陳楷那里知道了他轉(zhuǎn)任崇禮鎮(zhèn)鎮(zhèn)黨委書記一事已經(jīng)成為既定事實的消息,從那時候開始,他就知道,鐘天祿回來之后肯定要找他見面,并且思忖應對的方式。
好在,安江托陳楷送了他一條錦囊妙計——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好在,官場中人,誰還沒點兒演技傍身。
尤其是他們這些做秘書的,更是一本《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翻到起卷毛邊,無論當時究竟是何種情緒,都要與領導同歡喜同悲傷同憂慮同落淚,共情能力必須一流。
“領導,您有什么指示?”
惠和昌進了辦公室后,按照慣例,給鐘天祿泡了杯茶,然后溫聲道。
“小惠啊,我馬上就喝不到你泡的這么好的茶了。”鐘天祿端起杯子,吹了吹上面的茶葉,然后抬起頭,向惠和昌微笑著問道。
惠和昌立刻裝出一臉錯愕訝異的樣子看著鐘天祿,還愣了足足小半分鐘后,道:“領導,您的工作要調(diào)動了嗎?”
鐘天祿盯著惠和昌的面龐,仔仔細細看了一番后,只覺得看不出任何異常,便笑著啜了口茶,道:“我的工作不調(diào)動,是你馬上就要有新使命了。我回去考慮了一下,覺得還是要給你壓一壓擔子,讓你有一個更大的施展空間,所以就提名你前往崇禮鎮(zhèn)出任鎮(zhèn)黨委書記,剛剛在五人小組會議上,任命決議已經(jīng)通過了,組織部很快就會發(fā)布任前公示。”
“領導,這……這……”惠和昌瞬間激動了,臉都脹得通紅,道:“我哪里擔得起這么重要的責任,而且,我還想跟著您再繼續(xù)鍛煉鍛煉。”
話說出口時,惠和昌心中冷笑不迭。
鐘天祿這家伙可真會往臉上貼金,居然貪天之功,把安江的功勞扣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而且謊話說的眼睛都不帶眨的,若非他早已跟安江做好了規(guī)劃,說不得真要被鐘天祿的演技給騙過去了,傻乎乎以為這是鐘天祿的抬舉和提攜。
鐘天祿仔仔細細看著惠和昌的神情,卻發(fā)現(xiàn)根本看不出一點兒異樣,一切仿佛都是發(fā)自與內(nèi)心深處的真情流露。
這一切,讓鐘天祿不由得心中輕輕感慨。
此刻他覺得,倘若惠和昌此刻這神情真的是裝出來的,那么,自己這位大秘的演技已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幾乎與他都不分伯仲了。
不止如此,鐘天祿此刻也有些后悔了。
上次惠和昌向他提出,希望前往崇禮鎮(zhèn)擔任鎮(zhèn)黨委書記的時候,他不該拒絕,而該給予支持才對。
當時他沒當一回事兒,只覺得是惠和昌腦子一熱冒出來的想法,但現(xiàn)在想來,惠和昌既然跟他說,那么,肯定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猶豫再猶豫,斟酌再斟酌之后才提出的。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能由他去才成,強扭的瓜,當真是一點兒都不甜,若非如此的話,他現(xiàn)在也不會疑神疑鬼,操心惠和昌是不是存了二心。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歷練的很成熟了,缺乏的就是一個基層經(jīng)驗。去了崇禮鎮(zhèn)之后,好好干,跟亞東好好相處,搭個好班子,做點兒成績出來。現(xiàn)在外地都有經(jīng)濟強鎮(zhèn)的鎮(zhèn)黨委書記兼任縣委常委的慣例,你若是做得好,我就拉著這張老臉,看能不能給你也爭取一個……”
鐘天祿心中感慨,但臉上卻是笑吟吟的,向惠和昌溫聲道。
他這話,有兩層涵義,其一是利誘惠和昌,讓惠和昌意識到,下一步的晉升還捏在他手里,如果惠和昌聽話的話,他可以再扶一扶惠和昌,讓其邁過從正科到副處的坎兒。
其二呢,則是警告惠和昌,崇禮鎮(zhèn)是他的地盤,沒有朱亞東的支持,惠和昌去了也開展不了工作。
“鐘書記,我真是舍不得離開縣委辦。”惠和昌佯做動情的哽咽道。
但話說的雖然動情,可惠和昌心里卻滿是不忿和冷笑。
他不傻,聽得出來鐘天祿這話是拿大棒外加胡蘿卜在一邊咋呼一邊誘惑他。
只是,鐘天祿不說這些的話,他心里還存了點兒慚愧,覺得出賣了鐘天祿。
鐘天祿這么一說,他是半點兒歉疚都沒有了。
因為他明白,一旦他和安江合作的消息泄露,到時候鐘天祿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整他,就算不把他從崇禮鎮(zhèn)鎮(zhèn)黨委書記的位置上拉下來,也要讓他在任內(nèi)處處受堵,一事無成。
若真是干成那樣,他此番這些辛苦努力的付出,還有什么意義?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既然這樣,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他要按照與安江的約定,將手里的東西交給安江,然后由安江出手,將鐘天祿扳倒。
只有這樣做的話,他在崇禮鎮(zhèn)的局面才能夠打開,才沒有人掣肘,才不會被架空成一個連放屁都不響,處處夾著尾巴做人的空頭書記。
鐘天祿拍拍惠和昌的肩膀,笑道:“好好干。”
“謝謝鐘書記,我一定不忘了您對我的栽培和提攜。”惠和昌受寵若驚的點頭稱是。
但他心中,卻已是做出決定。
報答這所謂栽培和提攜的最好方式,就是讓鐘天祿享享清福,過上安穩(wěn)日子。
外面風浪太大,鐘書記整天提心吊膽的,過不踏實。
所以,還是請去四角高墻里的天空下待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