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一石激起千層浪,周圍人哄笑起來。
裝逼,虛榮。
徐枳端正的坐到座位上,看著舞臺中央的燈光,那里擺著一架黑色鋼琴。四年前她驕傲的坐在舞臺中央彈琴,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四年過去了,她怎么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徐枳抿了下唇,打開微博,取關了路明和秦蓁。
路明是她注冊微博后關注的第一個人,關注了五年。路明是兩年前回關她,當時她高興了很久,甚至為此寫了一首歌,后來被收錄到了秦蓁的專輯里。
夏喬穿過熙攘的人群走向徐枳,心跳的飛快。
前排林柚仍然在笑話徐枳,說,“怎么會有這么好笑的事,我還說我是齊扉的女朋友呢。我要跟他結婚,警察不讓,我就把他甩了。”
“說起來,我真的是商銳的正房太太。不過關系不太穩(wěn)定,有時候能夢到,有時候夢不到。”
夏喬坐到徐枳身邊,轉頭看她靜美的側臉,覺得現(xiàn)在他媽的像做夢。余木發(fā)了一張徐枳的自拍,認領了身份。
兩千萬粉絲的齊扉工作室轉發(fā),并且恭喜徐枳畢業(yè)。
這是什么魔幻事情?
“枳子。”夏喬湊到徐枳耳朵邊,低聲說,“你真的是余木?”
徐枳點頭,順著關注列表又檢查了一遍,確定把明日傳媒的藝人全部取關,沒有漏網(wǎng)之魚。
夏喬倒吸一口涼氣,“那齊扉真的會來?天哪!”
“不一定。”徐枳也沒把話說死,留了余地,“如果堵車就不來了。”
徐枳的微博背景圖是一片星空,她把星空換成了一片黑。
她的光沒有了。
徐枳打算退出微博,看到最新一條微博評論已經(jīng)五千,閱讀量過百萬。這出乎了徐枳的意料,她的微博大多假粉。
去年她跟秦蓁合作了一張專輯,路明怕她拖了秦蓁的后腿,秦蓁那么大一咖位用這么沒名氣的詞曲人太丟人,為了能讓她配得上秦蓁,明日傳媒的運營給徐枳的微博買了幾十萬粉。
她真正的粉絲也就十幾萬,平時發(fā)一條微博三四百條評論。
徐枳打開微博,熱評第一條是齊扉工作室:畢業(yè)快樂!
熱轉第一條也是齊扉工作室,他們信守承諾,真的轉發(fā)了徐枳的微博。
徐枳點進齊扉工作室,對方已經(jīng)關注了她,她回關后評論:“謝謝。”
“你連我都瞞?我們是不是朋友?是不是最好的朋友?”夏喬后知后覺,尬的頭皮發(fā)麻,剛才她死活不信的樣子像個小丑。
徐枳是余木的話,一切都能解釋通了。
徐枳不是bking,她低調的不能再低調了。
她十七歲就火了,還能安安靜靜的參加高考,跟同學住一個宿舍。平時也不會看不起誰,有同學需要幫忙找她,她義不容辭。
她偶爾用一些奢侈品,大多數(shù)時候都像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穿著平價衣服,吃著學校食堂。
“沒有刻意瞞,你們沒有問。”徐枳退出微博,換掉手機主題里路明的照片,刪除了他的聯(lián)系方式。她看向夏喬,忽的笑了下,漂亮的眼睛彎著,“而且,我說了你們信嗎?今天之前,我不會用這種方式自證。”
徐枳穿著黑色學士服,坐在大禮堂的學生席,她身后還是喧囂的嘲笑聲。舞臺上一束光落了過來,落到她精致的眉眼間,她美的像是高山之上的一抹雪白。
“你為什么不露臉?”夏喬從驚艷中回神,那束光也移走了,她環(huán)視四周,“任由他們背后造謠你?說那么難聽的話。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居然是余木!”
路明是真的,她的狂妄也是真的。
徐枳不想說真實原因,她往后靠在座位上,揚起下巴,看著舞臺中央的鋼琴,“你為什么不告訴他們真相?”
夏喬嗤的笑出了聲,“我才不告訴他們,我要看他們笑話,跳的越歡摔的越慘。現(xiàn)在笑的有多開心,等會兒就有多難看。我估計你會上熱搜,只要不瞎都會看到你的照片,扉哥工作室轉了你的微博。”
徐枳想說什么,到底什么都沒有說。
九點半,家長入場,徐枳看了眼家長席位,齊扉沒有來。
九點四十,輔導員通知她準備上臺表演。
徐枳今天有個壓軸節(jié)目,作為優(yōu)秀畢業(yè)生上臺表演鋼琴獨奏。她原以為路明會來,才答應了表演。
路明沒有來,但表演仍要繼續(xù)。
她原定的曲目是《少女的祈禱》,她跟老師溝通后換成了《悲愴》。
徐枳上臺前誰都沒有看,她走向禮堂中央的鋼琴,世界靜了下來,她彎腰鞠躬直起身轉而坐到了鋼琴前。
忽然觀眾席一片喧嘩,不知道在吵什么。
徐枳沒有抬頭,她把注意力集中在鋼琴上。
二十三歲,她畢業(yè)了,結束了校園生活,也結束了漫長的單向追逐。
一切都結束了。
她修長白皙的手指落到黑白琴鍵上,流暢的音符響在大禮堂,喧囂聲漸漸聽不見了,只剩下鋼琴。
徐枳坐在舞臺中間,熾白的光落到她身上,她脊背挺的筆直,單薄的肩胛骨在衣服下面顯出輪廓。
低緩的悲愴從她的指尖流淌,漫長的前奏讓世界安靜。節(jié)奏漸漸快了起來,疾風驟雨一般,帶著絕望又像是解脫。
直到最后一個音落下,徐枳起身鞠躬,學士帽上的流蘇在空中劃過弧度。
她想直接離開,掃了眼家長區(qū),目光停住,她留的空位坐了一個很高的清瘦男人。
他穿著一塵不染的白色休閑襯衣,戴著黑色鴨舌帽黑色口罩,陰影下看不清眉眼,只能看到他是冷白皮。身上的氣質與周圍人格格不入,那是一種不屬于素人的氣場。
“感謝徐枳同學。”主持人的聲音響徹大禮堂,徐枳回過神,轉身快步走下舞臺走向觀眾席。
齊扉?
“最后進來那個人怎么那么像齊扉?”
“就是齊扉吧?剛才機場照片,他就穿的那套衣服。”
“不會吧!”
徐枳從學生席位前排走過,看到不少人勾著頭去看家長區(qū),壓抑著的尖叫聲。如果不是臺上的校領導,可能已經(jīng)有人沖過去了。
“齊扉怎么會參加我們學校的畢業(yè)典禮?為誰來的?”
“鋼琴系的徐枳,齊扉工作室轉了她的微博,徐枳居然是那個網(wǎng)絡歌手余木。”
“臥槽!難怪會有豪車接送,一身奢侈品。還有人說她被包養(yǎng),誰包養(yǎng)得起她?她的《陷落》火死了!版權費都賺瘋了!”
“真的?余木是徐枳嗎?有錘嗎?”
“熱搜第六,去看,余木發(fā)了自拍。”
“余木出道五年從來沒有發(fā)過照片,都以為她很丑才不敢發(fā)照片,沒想到會是系花!我尼瑪!怎么會有長這么好看這么有才華還這么低調的人!”
“徐枳拆開就是余木。”
“我好喜歡《陷落》!不是吧!我以為余木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怎么會是徐枳!”
徐枳順著臺階往上走,有人開始拿手機拍她,她沒有躲也沒有閃,第一次迎著鏡頭看了過去。
她即將走到她原本的位置,手機在口袋里震動,舞臺上的主持人正在做最后致辭,燈光全在舞臺上,臺下暗了下來。
徐枳拿出手機打開看到來自陌生號碼的信息:“來我這里。”
徐枳倏的轉頭,齊扉抬眼往這邊看來。
學生席位有幾個女生已經(jīng)壓不住尖叫聲了,徐枳覺得她們隨時可能撲過去。
光束再次落到了觀眾席,落到了他那邊。
他收回視線,長而流暢的手臂隨意倚著扶手。右手食指上戴著銀色戒指,在光下閃爍,他的手指骨關節(jié)清晰分明,是一雙彈琴的手。
他握著薄而精致的黑色手機,姿態(tài)散漫隨意,似乎在打字。
徐枳的手機又響了一聲,徐枳垂眼看到手機上多了一條新信息,“我是齊扉。”
徐枳退回去順著舞臺邊緣的空隙快步走向齊扉,她沒想到齊扉真的會來。
齊扉工作室轉發(fā)了她的微博,已經(jīng)非常有誠意了。
齊扉又親自跑了一趟。
她得過去提醒齊扉盡快離場,不然以他的粉絲量,等真正的結束他會很危險。
徐枳最后一段路是小跑到觀眾席,離他還有幾個臺階,徐枳抬眼看去。
他長腿交疊倚靠在座位里,垂著眼在發(fā)信息,瘦長冷白的手指握著黑色薄款手機,打字速度不算快,在持續(xù)的輸出。
“齊先生。”徐枳開口時已經(jīng)走到了他面前,環(huán)視四周,“您沒有帶保鏢嗎?”
齊扉抬頭的同時長腿放了回去,微微敞開,壓在帽檐下的眼露了出來,他的眼偏鳳眼,雙眼皮很深,到尾處緩緩的分開變淺。睫毛稠密纖長,瞳仁又黑又沉,帶著幾分凌厲。
徐枳停在距離他一米的地方,觀察齊扉,他比電視上好看多了。
“徐枳?”他開口,兩個字分開念的緩慢,嗓音偏冷質的好聽,像是冰塊落進了玻璃杯碰撞發(fā)出的聲響。
曾經(jīng)有媒體評價他是被上帝吻過的嗓子。
徐枳覺得他應該是上帝最摯愛的情人,吻的時候帶了很深的感情。
“是我。”徐枳伸手到齊扉面前,“您好。”
齊扉注視她片刻,收起手機起身,他站起來高的很有存在感,齊扉的官方身高一米八七。徐枳往后退了半步,仰起頭看他,齊扉把黑色禮品袋遞了過來。微涼的指尖碰到了徐枳的手,肌膚相觸,他身上冷淡的清寒籠著周圍的空氣,徐枳本能的后退。
他抬手一扶徐枳的肩膀,避免了徐枳跌下臺階的悲劇。
“別緊張。”他俯身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調道,“握手太生疏了,不像是朋友——”
徐枳張開手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