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人生當(dāng)時無苦才是人生
“拼接的?”男生一愣,有些驚訝地看向照片。
一旁的女生也湊了過來看著照片上的那柄長矛,他們之前都只注意到長矛是從中斷裂的,所以就自然的覺得這柄長矛是一體的了。
“這里?!狈?wù)生指著一張正面照片上的一處說道。
兩人看著她手指的地方,長矛的矛頭之下的位子上在兩圈紋路之間確實有一道若隱若現(xiàn)的縫隙。雖然看的不是非常清楚,但是對比過另外的幾張照片之后,可以確定確實是有一條縫隙在那里。
“還有這里?!闭f著,服務(wù)生又指著長矛的手柄處,那里也有一道裂縫。
“這······”男生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心里也有些頹然,好不容易排除的時間范圍這下也算是被推翻了。
服務(wù)生看著那照片上的長矛,本是一直很平靜的眼神中卻帶上了一些說不清楚的神色,那種眼神就好像是懷念也好像是一種靜默的回憶。
過了一段時間,服務(wù)生的眼睛才從照片移開,問道:“這是你們的課題?”
“對?!迸皇呛苁煜し?wù)生,看著她有些小心的問道:“那個,那為什么你覺得這把長矛是戰(zhàn)國末期到秦國末期的呢?”
服務(wù)看了女生一眼,看向那個長矛上的紋路說道:“這里的銘文用的是戰(zhàn)國時期接近三晉的文字,三晉戰(zhàn)國中晚期兵器刻辭往往在開首紀(jì)年后依次記三級職名、人名。韓器中所見的國都與地方的左庫、右?guī)欤瑖贾翈?、武庫,是以表明鑄造之處。”
“這里,冶尹或冶名后有“鼓(造)”字者為韓器?!?br/>
照片上的銘文模糊,有些地方甚至看不清,服務(wù)生卻是說得非常詳細(xì)。就好像她對這些銘文非常熟悉一般,一邊說著一邊的準(zhǔn)確的指出她所說的銘文的地方。
“根據(jù)銘文的記載上面所寫的銘文記錄,此器是韓國至庫所制,物主本是一韓國公子名······看不清楚了?!?br/>
照片上的銘文也只有這么一段,后面就再也看不清楚了。服務(wù)生的聲音也停了下來,她或許知道這柄矛的主人是誰,她卻沒有再說了。
男生坐在一旁聽著服務(wù)生的話,握著手機(jī)搜索著什么。
半響,驚喜的說道。
“是了,確實是?!?br/>
他查閱了戰(zhàn)國時期韓國文字和兵器銘文的資料確實是和服務(wù)生說的相差不大。
只是一眼就能看出這么多,好厲害,一旁的女生眼中帶著一些驚嘆。
他們雖然是考古系的學(xué)生但是主研的也不是古文字,第一時間也不能認(rèn)出這些文字的出處。但是對方卻是一眼就看出這這些文字的年代和出處,更是直接說明了文字的內(nèi)容。
男生有些疑惑地看著服務(wù)生,但隨后又看向照片繼續(xù)說道。
“既然是一韓國公子的器物,在渭水河畔,難道這處舊址是一處古戰(zhàn)場不成?”
“不過為什么韓國的器物會流落在渭水河畔?”
位子和距離上說不通,男生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對,如果是這么說的話應(yīng)該是戰(zhàn)國末年的遺留物才對,為什么說是秦國末年?”女生也在一旁不解的問道。
服務(wù)生只是一愣,隨后喃喃著說道:“這本是一個秦國戰(zhàn)將之物。”
“只是在一場戰(zhàn)事中折斷了而已,那場戰(zhàn)事在秦國末年?!?br/>
“秦國末年的戰(zhàn)事?!蹦猩弥掌匝宰哉Z,看向服務(wù)生:“有記載嗎?”
“也許有吧?!狈?wù)生的臉色有些恍惚,隨后似乎反應(yīng)了過來,對著兩人笑了一下:“只是我亂說而已。”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看到服務(wù)生那張臉上露出笑容,看得都呆了呆。
女生紅著臉縮了一下脖子,確實是好帥氣啊······
男生也咳嗽了一聲把視線移開:“咳,不,楠姐說的非常有根據(jù),真的已經(jīng)幫到很多了,非常感謝?!?br/>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服務(wù)生的臉上的淡笑顯得有一些疲倦。
笑容退去,服務(wù)生搖了搖頭。
“沒什么?!?br/>
等到兩人吃完,打過招呼離開,看樣子是準(zhǔn)備去再查閱一些資料驗證服務(wù)生的話。
顧楠收起了二人的盤子清洗著。
那柄長矛是什么時候斷的了,想起來是很久之前了。
“過年的時候你想吃什么?”老婆婆夾著煙突然對著服務(wù)生問道。
“我想吃火鍋?!?br/>
“你別得寸進(jìn)尺啊,這年頭火鍋很貴的。”
男生帶著女生走出了酒館,回頭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手里的照片。
渭河之畔,幾個研究人員圍站在一把折斷的長矛的旁邊,那長矛的表面多有銹跡但是依舊能看到從前的一些光澤。
還有一小部分依舊埋在土中,隨著刷子輕輕刷開泥土,風(fēng)吹過上面的細(xì)沙,露出了依舊銳利的矛頭,反射出寒光。
······
“咳咳咳?!?br/>
隨著一陣虛弱的咳嗽聲,一只腳踩在渭水河畔松軟的泥土上。
那是一個身穿著黑灰色長袍的人,他的模樣看起來不太好。
衣衫之上破開了數(shù)道口子,衣襟被染成了黑紅色,鮮血從衣服中滲出,滴落在地上。然后了路旁的一株短草。血滴順著草葉淌下,浸沒入泥土里。
懷中抱著一把長琴,長琴的琴弦崩斷數(shù)跟,微紅的琴木沾染了血跡顯出了幾分斑駁。
秦皇宮的守備森嚴(yán),想要逃出來卻是很難的。
他聽到了一陣陣?yán)藵穆曇簦瑐?cè)過了耳朵,雙眼無神地看向一旁。
他的面前一條長河向著東盡流去,帶著時斷時續(xù)的浪聲,橫在他的前路上。
男人抱著琴站在長河之畔,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卻是不再走了,盤膝坐在河畔,將長琴放在了腿上。
雙手按在琴弦上,似在彈奏,但是琴弦已經(jīng)斷去,琴聲斷續(xù)低鳴,根本連不成一首琴曲。
但是男人的臉上笑意依舊,一曲奏完。
夜色的遠(yuǎn)處是有人從遠(yuǎn)處追來,手中皆是握著刀劍。
彈琴的男人抬起了頭,輕聲問道:“若是世間本就沒有流離紛亂,你我會是個如何命運(yùn)?”
若非亂世流離,該是人人都無有所愁所憂,人生亦當(dāng)無苦吧?
他入秦皇宮本是為了刺秦,如今想來卻是何其可笑。
沒有人回答他,本就旁無一人,但是他已經(jīng)有了答案,他已經(jīng)見盡了亂世紛擾。
又如何將這世間重新送入那亂世之中?
抱著那長琴站起了起來,什么都看不見的雙眼之前,露出點點微光。
身子向前傾去,落向那濤濤長河之中。
河中波濤流去,帶著那血色起沒沉浮。
······
“喝酒嗎?”
“不喝?!?br/>
“那我喝酒,你彈琴如何?”
“呵呵,可以?!?br/>
“醉酒當(dāng)歌!哈哈哈!”
······
琴聲不再,只剩下了濤聲依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