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夜幕低垂, 華燈初上,喧囂的龍城漸漸安靜下來,
不知什時候下起了雨, 細(xì)密的雨絲悄聲落下, 打在玻璃上, 敲出微弱的聲響。
“啪”一聲, 夏郁的手掌撐在了身前的落地鏡上。
比起漆黑森冷的室外,開足了暖氣的浴室內(nèi)溫暖如春。
繚繞的霧氣盤旋, 沾濕了他們的發(fā), 濡濕了他們的唇, 也給浴室內(nèi)增添了一抹如虛似幻的曖昧撩人。
夏郁仰著天鵝般的脖頸, 細(xì)細(xì)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鏡子里的他皮膚雪白細(xì)膩, 發(fā)黑如藻,唇如丹朱。
上挑的眼尾暈開一片紅, 濕潤的睫毛纖長濃黑,隨著身后的動作輕輕顫動,像被雨水打濕的蝴蝶翅膀, 顫巍巍地扇動著。
夏郁眼神迷離,伸出手指輕輕覆上自己的臉頰,指尖描過艷麗飽滿的紅唇, 就像他平時畫畫那樣,輕輕地、反復(fù)地描畫, 把口涎當(dāng)做唇膏,讓唇上的血色更濃,也讓紅唇更加濕亮。
描畫一會后,指腹越下巴,落在綴著點點櫻粉的鎖骨上。
長睫輕顫, 看向鏡子的視線又緩緩下落。
夏郁唇角微揚,微瞇起的眼睛里是肉眼可見的滿足和沉溺。
他好喜歡這個霧氣繚繞的浴室。
喜歡來自身后人的毫無顧忌的吻。
喜歡這種毫無阻隔的擁抱。
喜歡與汗水交織著的滾燙呼吸。
還喜歡這樣赤果的,坦白的,毫不遮掩的欲.望。
這才是他最真的模樣。
像電視里靠吸食男人精氣而活的妖精,像從海中泡沫里出生的阿佛洛狄忒。
這才是最真的他。
夏郁垂著濕潤的長睫,聲音低啞:“再用力點抱緊我。”
一雙大手立刻又把他抱緊了一。
本來就已經(jīng)抱得很緊了,這下變得更緊,手指甚至陷進(jìn)了肌膚。都不用想,拿開時絕對會留下深深的指印。
夏郁卻滿足地喟嘆了一聲。
“周鼎。”他啞著聲念。
“我在。”男人的聲音也同樣低啞。
夏郁輕哼著:“你喜歡這樣的我嗎?”
喜歡這樣的我嗎?
是gay的我。
是澀情狂的我。
是像妖精的我。
是真、自由、最真本的我。
喜歡這樣的我嗎?
喜歡嗎?
周鼎用力在夏郁的唇上吮了一下:“喜歡。”
夏郁追問:“有多喜歡?”
“非常非常喜歡。”
周鼎也抬起頭,看向了鏡子。
他目光直直地落在懷里的人身上,從夏郁烏黑細(xì)軟的發(fā)絲,看到濕漉勾人的眼睛,再到筆直挺翹的鼻子,以及飽滿紅潤的嘴唇和小巧精致的下巴,視線再往下,是修長優(yōu)雅的脖頸,和兩段纖長玲瓏的鎖骨。
好美。
又好誘人。
周鼎不禁想,為什一個男生會長得這合人心意?
眼皮是粉的,臉頰是粉的,十個手指的指尖也是粉的,連膝蓋都是粉的。
渾身上下除了白,就是粉,干凈又漂亮,叫人忍不住地想要染指。
而且他明明看起來又高又瘦,可窩在懷里時又這的柔軟嬌小,他幾乎可以把夏郁整個包裹起來,只用四肢就能輕松地把他桎梏在胸前。
又好抱,又好親,還很香。
就適合被人擁在懷里,就適合嵌進(jìn)男人的胸膛。
被人疼,被人愛。
他怎么就這會長呢?
周鼎閉著眼,只覺得胸腔火熱。
他的嘴唇在夏郁的臉上胡亂親吻,吻他濕潤的睫毛,吻他含笑的嘴唇,吻他的眼睛,吻他的發(fā)絲,吻他汗?jié)竦念~角。
“夏郁……”
“夏郁……”
他念著他的名字,越念,心口就越滾燙。
他好像更喜歡他了。
……
火苗在浴室點燃,又在夜里延綿到臥室。
濕漉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漸漸蒸發(fā),只留下幾乎看不清的痕跡。落在床單上的水點卻沒有被蒸發(fā),反而越來越多,越來越擴散。
純白色的床單顏色變深,遍布褶皺,像是被揉起來的酸菜。
還不停有水滴上去,讓它變得更皺。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雨點拍擊玻璃的聲音也更加明顯。
啪嗒啪嗒的,混著濕意,掩蓋了一聲又一聲低低的喘.息。
夜更深了,兩人卻仿佛不知疲倦。
夏郁感到了疼痛,感到了疲憊,也感到了困倦,可他仍然不想停下,因為他太喜歡這樣的自己了。
明天一踏出酒店,他就又要變那個沉默乖巧的“正常人”夏郁。
只有現(xiàn)在,他是gay,他是夏郁,他是他自己。
“別戴了。”
“什?”
夏郁捧住周鼎的臉,吻上他的眼睛:“我說……”
“別、戴、了。”
窗外的雨越來越大,從針細(xì)一般的毛毛雨,一點點、一點點地變成滂沱大雨。
雨水無孔不入,打濕建筑,沖刷馬路,把人間徹徹底底地淋透,也把大地徹徹底底地澆濕,整個龍城被徹底清洗了一遍。
一直到早上九點,盤旋許久的烏云才終于散去。
太陽從云后探出頭,向人間灑下溫暖的光芒。
“唔……”一只手無力地落在枕頭上,指骨蜷曲,指甲泛粉。
漂亮的指節(jié)潮濕,反射著瑩瑩的光亮,像是被人一處不落地細(xì)細(xì)吻過。
夏郁迷茫地眨了眨眼,濕成一縷縷的睫毛微垂。
他張著水紅的嘴,大口大口地呼吸。
這時,一只有力的大手伸出,抹了下他汗?jié)竦念~頭。
周鼎貼了來,唇靠在他的耳朵上,聲音低啞而磁性:“辛苦了。”
夏郁閉上眼,鼻腔里溢出一聲輕哼。
得了便宜還賣乖。
周鼎又用鼻子蹭夏郁的臉頰,聲音里滿是饜足:“這房你開到什時候?”
夏郁啞聲說:“12點退房。”
周鼎捏捏夏郁的手指:“再續(xù)一天吧。”
“續(xù)不了,我下午兩點的飛機。”
周鼎神色一變:“你回去了?今天?這倉促?”
“早就該回去了。”
夏郁閉著眼,似睡非睡,“我上禮拜就放假了,不是你我也不會留下來。”
周鼎聽了有高興,一想夏郁馬上離開又覺得舍不得,他道:“再休息一天再回吧,機票我給你買。”
夏郁輕輕搖頭:“不行,我爸特地打電話叮囑我,我跟一個鄰居一起回去。”
周鼎問:“鄰居?多大?”
“比我小一歲。”
“男的女的?”
夏郁側(cè)眼瞥他,沒有回答。
周鼎一怔,把鼻尖埋進(jìn)夏郁的發(fā)絲,悶悶地說:“我不問了。”
夏郁卻又笑了:“女的。”
“哦。”周鼎心說,女的也不讓人放心。
他又道,“那我們要有半個月見不了面了。”
夏郁:“為什見不了?”
周鼎說:“你家在江城,我家在蘇城。”
“很遠(yuǎn)嗎?”
周鼎頓了頓。
是的,并不遠(yuǎn),雖然中間隔了一座城,在飛速發(fā)展的交通下不是兩小時左右的事情。
想到這,他又高興起來:“那我來找你。”
夏郁嗯了聲:“好。”
周鼎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嗎?”
“嗯哼。”夏郁懶懶地點了點頭。
“我明天上午考完,我回家待兩天,大后天就過去找你!”
夏郁失笑,用手抵了抵周鼎的胸口:“還能不能讓我緩一緩了?”
周鼎認(rèn)真問:“兩天還不夠嗎?”
夏郁扭頭,看進(jìn)那雙真誠的眼睛,他忍不住捏了捏周鼎的臉:“你也太不看不起自己了。”
昨晚不不災(zāi)難,反而給予了夏郁靈魂都升華了一般的享受。
雖然前期準(zhǔn)備程漫長了點,周鼎聽話又配合,忍得青筋突突直跳都沒有一絲莽撞,而是一點點地等他適應(yīng)、等他說可以。
他的表現(xiàn)讓夏郁很滿意,所以才會愿意容忍周鼎的一點點貪婪。
不現(xiàn)在都九點多了,也不好再賴床了,他還得花點時間把一明顯的痕跡遮掉。
于是夏郁拍了拍周鼎的手:“好了,出來吧。”
周鼎不動:“你不再睡一會嗎?現(xiàn)在才九點多。”
“也就四個多小時了,洗漱吃飯去機場,差不多。”
夏郁又拍拍他,“出來。”
周鼎這次終于順從地應(yīng)了。
夏郁搭在被子上的手用力攥了一下,接著長呼了下氣。
周鼎見狀,忍不住伸手把沾在夏郁臉上的頭發(fā)都往旁邊撥開。
借著窗簾縫隙里透出的光,他看到了夏郁嫣紅的臉頰,一看就很軟,他忍不住用指腹戳了戳,接著又碰了碰眼皮和睫毛,最后落在那飽滿水紅的唇上。
有一點腫。
觸上去的時候夏郁動了動,避開了他的觸碰。
周鼎手一頓,低下頭,討好似的在他唇上親了親。
夏郁伸手推他的臉:“怎么這黏人?”
周鼎吻了吻夏郁的手指。
他的手指嫩汪汪的,像新出的小蔥,又白又嫩,印上吻痕后格外好看。
“好啦……”
這次,夏郁終于推開周鼎坐了起來。
剛坐直就腰一軟,差點又倒下去,好在周鼎及時伸手扶住了他。
周鼎有點擔(dān)心:“你今天真的能回去嗎?”
“沒事的。”夏郁呼了下氣,“我去洗澡。”
起身后步伐一頓,對周鼎道,“咳,你待會把這兒收拾一下。”
周鼎也起床了。
他看了眼地上的狼藉,點點頭:“好。”
夏郁走進(jìn)浴室,看著身后跟來的人有無奈:“你干嘛一直跟著我?”
周鼎摸摸鼻子:“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洗澡。”
夏郁:“……”
黏人,卻也細(xì)心。
他隨意地招了下手,“來吧。”
也幸好讓周鼎進(jìn)來了,不然有事情還真不好處理。
夏郁腰酸腿軟,從進(jìn)浴室到洗完都一直扶著周鼎的手,直到吃早飯,才終于又有了點力氣。
他端起咖啡,視線不由地瞟向周鼎的手指,又迅速收回。
真長啊,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