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6章.御前一
第十六章
徹夜無眠,好不容易在天蒙蒙亮的時候迷糊地睡了過去,不一會兒就聽見外面響起了腳步聲,什么人來往匆匆,太監(jiān)的聲音宮女的聲音都從外面模模糊糊地傳進(jìn)來。
容真揉了揉眼,問了句,“什么時辰了?”
門外的宮女聽見,答道,“這才寅時呢,姑娘還是再睡會兒吧。”
容真“嗯”了一聲,耳邊卻一直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那些腳步聲,她一向淺眠,有了這些聲音就別想睡著。
最后索性坐起身來,看著外面朦朦朧朧的光芒發(fā)呆。
這個時候約莫是皇上起來了,他要去上早朝,所以必須早起。
她想批件衣裳去后院里走走,豈料身上只穿著那件薄薄的白袍,房間里又沒有別的衣裳,只好作罷。
最后,只能百無聊賴地倚在床上,大約是皇上已經(jīng)去早朝了,外面的聲音慢慢的就沒有了,于是她因?yàn)槔Ь耄瓦@樣倚在床頭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有人輕輕地在耳邊叫她,“姑娘?姑娘?”
容真醒了過來,昨晚守著她的那個宮女笑吟吟地站在她面前,指了指窗外,“天已經(jīng)大亮了呢,皇上就快下早朝了,姑娘還是先起來洗漱洗漱,指不定一會兒圣旨就來了呢。”
容真于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邊起身一邊說,“麻煩你了。”
那宮女笑著為她穿上剛拿進(jìn)來的衣裳,“姑娘言重了,您是主子,我是奴婢,奴婢伺候主子是理所當(dāng)然的,有什么麻煩的呢?”
容真被她拉著坐在了梳妝臺前,看著銅鏡里那種略顯疲憊的面頰,輕輕地說了句,“在圣旨下來以前,我也只是奴婢罷了。”
那宮女一下子不知說什么才好。
只是沒想到的是,圣旨下來以后,她也仍然不是主子。
過了好一陣子,終于有太監(jiān)前來傳旨,容真從容地來到門外,恭恭敬敬地跪下身去,就聽那尖細(xì)的嗓音公式化地念道:“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宮女傅容真蕙質(zhì)蘭心,才藝超群,即日起封為御前宮女,賜白銀三百兩,移居宣明殿,欽此。”
容真一下子愣在那里。
不是妃嬪,甚至連最低等的小主也不是,竟然是御前宮女?
那么太妃那邊,皇上打算如何交待?
下一刻,她回過神來。
皇上和太妃的交易必然不是一時的,她如今就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最終能否登上妃位,全看太妃的表現(xiàn)。
皇上深謀遠(yuǎn)慮,一來答應(yīng)了太妃,二來又將她挾制著,果然好手段。
可她坐在這宣明殿里安靜地揣摩著圣意,后宮卻是流言四起。
主子們的眼線遍布八方,自然知道昨日皇上從太妃那兒離開時帶走了一個宮女,這宮女不是別人,正是一月之內(nèi)從尚食局出來,連續(xù)被淑儀、太妃和太后相中的人。
而如今一道圣旨下來,連皇上都相中了她。
這該是怎樣的好手段?
此刻,淑儀已在折芳居外站了很長時間,值守的太監(jiān)通報以后出來回稟,說是太妃娘娘尚未起床,還請淑儀先行回宮。可淑儀一聲不吭地站在那里,鐵了心要等到太妃。
折芳居內(nèi),太妃漫不經(jīng)心地任秋姑姑為她用棉布纏起染了鳳仙花汁的指甲,看了眼秋姑姑欲言又止的模樣,笑道,“怎么,想問哀家為何不見她?”
秋姑姑垂著頭,“奴婢愚鈍,難以揣測娘娘的意思。”
太妃笑而不語,又過了好一陣子,才淡淡地吩咐道,“行了,讓她進(jìn)來。”
秋姑姑出去跟門口的太監(jiān)說了幾句,淑儀終于踏進(jìn)了殿門。
太妃抬起頭來,看了眼面色不太好看的淑儀,笑道,“淑儀這是怎么了,臉色如此難看,可是昨晚沒睡好?”
淑儀垂眸,神色郁郁,“太妃娘娘明知臣妾心思,還請娘娘為臣妾解惑。”
太妃也不與她打什么太極了,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哀家知道你怨哀家把容真送給皇上,但哀家自有打算,并不是針對你。”
淑儀沒什么頭腦,頂多有點(diǎn)小聰明,深謀遠(yuǎn)慮這種東西不適合她。
她能走到如今這一步,已經(jīng)是太妃努力的結(jié)果了,要想做皇上的枕邊人,卻是容真更適合些。
淑儀咬唇直視太妃,不服氣地說,“娘娘昔日答應(yīng)臣妾的爹,說是要將臣妾當(dāng)做親生女兒一般疼愛,助臣妾在這后宮里平步青云,享盡恩寵,如今卻為何忽然變卦,去栽培那區(qū)區(qū)一個宮女?”
太妃揚(yáng)起嘴角,“哀家說了,這是哀家的打算,與你無關(guān)。容真是容真,你是你,哀家并沒有舍棄你而選擇她。淑儀,你先回去吧,哀家不想多費(fèi)唇舌。”
這下子淑儀氣急了,她有些惱地盯著太妃,常年身處上位而養(yǎng)出來的脾氣有些發(fā)作,但礙于太妃的身份卻不好撒氣。
不過區(qū)區(qū)一個太妃,皇上尊敬她,她還真當(dāng)自己是太后了?
這么些年來,淑儀還指望著她能幫自己越爬越高,可到頭來仍舊是個高不成低不就的淑儀,而她如今卻要撒手不管,另外栽培心腹,這叫淑儀怎能不氣?
淑儀一時氣急,冷笑一聲,也不顧其他了,“太妃娘娘,臣妾是由您帶進(jìn)宮的,一向尊敬您,敬您為母親。可把容真帶出尚食局的是臣妾,把她交給您代為看管的也是臣妾,如今您奪走臣妾的人,還拿去當(dāng)做自己的心腹,這樣做是否有點(diǎn)欠妥呢?”
太妃的笑容慢慢地隱沒在唇角,哪怕看上去依舊高貴溫和,眼神卻冷了下來,“你口口聲聲稱自己臣妾,可你是不是忘了是誰給了你今天的名分和地位?”
淑儀不服氣,冷冷地說,“太妃娘娘把臣妾帶進(jìn)宮,自然功不可沒,可贏得皇上垂簾的,誕下小皇子的,都是臣妾,太妃娘娘難道想把這些功勞也一并攬過去不成?”
太妃看了她片刻,重新笑了起來,“好,好,如今你是淑儀了,還有自己的兒子,哀家不過是個毫無權(quán)勢空有其名的老太婆,你自然是看不上哀家了。既然如此,那哀家也沒必要理會你了,你說得對,容真比你聰明,也比你有城府,哀家本無意讓她取代你的位置,可你非要逼哀家,那哀家就順了你的意,讓她成為哀家的新寵吧。”
此話一出,淑儀臉色驟變,“太妃娘娘本意如此,臣妾無能為力。只是娘娘看不上臣妾這淑儀之位便罷了,臣妾還有祁兒,他是皇上唯一的血脈!娘娘莫非真的連他也要舍棄了?”
她心中有些凄惶,因?yàn)樘笠曀秊檠壑嗅敚羰翘矑仐壛怂耪嬲媸浅艘粋€兒子以外什么都沒了。
可太妃雖然看上去溫和,心腸卻不必太后軟。
她溫柔地看了淑儀好一會兒,才說,“如今你也是孩子的母親了,也該多花些時間在宮里陪著祁兒,以免他日祁兒出了什么岔子,皇上降罪于你這個母親,把祁兒抱給別的宮妃。今后你就不要再想著斗來斗去的事情了,回你的元熙殿好生待著吧。”
一句話把淑儀最后一點(diǎn)希望也破滅了。
太妃無非是告訴她,從今以后都不會在幫著她,要她好自為之,安分守己地守著如今的位子,不要癡心妄想了。
淑儀頓了頓,才嘲諷地說,“可是太妃娘娘看重的容真似乎也沒有什么好本事啊,那樣秀麗一個人,如今也不過被封了個御前宮女,連主子都不是,恐怕辜負(fù)了太妃娘娘的心意啊!”
太妃還是那般閑適地笑道,“御前宮女不比主子差啊,看看你這主子,能像她那樣整日陪在皇上面前么?”
淑儀的肺都要?dú)庹耍伤裁匆膊荒苷f,因?yàn)樘讶婚]起眼睛,悠悠地對秋姑姑說了句,“送客。”
她再也沒說話,自尊心作祟,只能轉(zhuǎn)過身去,然后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離開。
太妃坐在那兒,過了好一會兒才睜眼看著自己的指甲。
秋姑姑幫她一點(diǎn)一點(diǎn)松開了棉布,指甲倒是紅了,但畢竟是秋日的鳳仙花,沒有受到充足的日曬,因此花汁染出來的色澤也不是很鮮艷。
她嘆了口氣,“這顏色當(dāng)真不好看。”
秋姑姑垂下頭去,“是奴婢手藝不精,還請娘娘降罪。”
太妃邊笑邊嘆氣,“罷了罷了,哪里是你的錯呢?染指甲的人再用心,那花汁不好,如論如何也成不了器啊。”
淑儀那邊,饒是她再努力,也只能到這個程度了。
先天不足,心智不夠,哪里是能爬上頂端的主呢?
腦子里又浮現(xiàn)出容真那雙明亮的眼睛,不論什么時候都靜靜地看著你,不置一詞,卻什么都了然于心。
太妃笑了,御前宮女是么。
在她眼里,容真的前途可是一片光明,更要緊的是,她有那么多在意的人,有在意的東西就是有弱點(diǎn),不怕她不聽自己的話。
她的眼神幽幽地轉(zhuǎn)向了窗外,那個方向是東邊,也就是東宮所在。
說實(shí)話,在西宮待了這么些年,她還真是很想試試主位是個什么滋味。
作者有話要說: 御前宮女的日子來臨了,約莫持續(xù)十章左右。
長伴帝王側(cè),哪能不失身?╮(╯▽╰)╭
十章之內(nèi)必有肉吃,不管咱們要自然而然,不可【操】之過急。
繼續(xù)求留言求調(diào)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