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第九十二章
譚熙熙穿著一身很干練的戶外運動衣和詹姆斯一齊走出來,腰身筆挺步伐利落,鼻梁上架著副寬大的墨鏡,露出來的下半張臉上不帶一絲表情,看著比覃坤平常的樣子還酷,到越野車前隨手把自己的背包扔給了侍立在車旁的詹姆斯的一個手下,“拿好。”
覃坤及時叫住抬腳就要上車的譚熙熙,“熙熙!”
譚熙熙收回已經(jīng)踩上踏板的腳,轉(zhuǎn)頭摘下墨鏡,“你怎么過來了。”
覃坤不答,走上前問她,“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譚熙熙在外面就不多說,只隱晦答道,“下一站。”
覃坤盯著她的眼睛,“你打算自己去?”
詹姆斯在一旁要笑不笑地插口,“怎么會,有我們這么多人一起呢。”
譚熙熙不去理詹姆斯,對覃坤解釋,“我想讓你明天跟著節(jié)目組回國去,剛才以為你還在和歐陽通話就沒去找你,不過給你留了信兒的。”
覃坤,“我和你一起去。”
譚熙熙搖頭,“最好不要。”
覃坤堅持,“不行,不跟著我不放心。”
譚熙熙蹙眉看他,看樣子有些猶豫。
詹姆斯不嫌打擾人的又再插了口,“想去就去,既然這樣就一起走吧,”十分自來熟地拍拍覃坤的肩膀,“正好路上你陪著她,你女人太冷,我還真有點吃不消,跟她走一路怕要凍成冰塊了。”痛快表示,“我勻一輛車給你們。”
說完就吆吆喝喝地過去讓手下讓一輛車出來。
譚熙熙冷冷看了詹姆斯的背影一眼,再轉(zhuǎn)向覃坤,眼神回暖,嘆口氣,把墨鏡戴回去,“那就一起吧。”
說話間耀翔就帶著人趕了回來,還很極靈地把節(jié)目組租來錄節(jié)目,還沒有來得及歸還的一輛吉普車也弄了來。
吉普車灰突突的有些破舊,肯定沒有詹姆斯他們的越野車專業(yè),但勝在夠皮實,跟著一起跑跑長途沒問題,正好能把覃坤那四個隨行人員裝下。
這四人說是隨行工作人員,其實就是覃坤的保鏢,他老爸和大哥被上次節(jié)目組在貴州天柱鬧出的事故嚇到了,給找的這幾人都是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退/伍/兵,身手矯健,吃苦耐勞,因為是來給覃坤這樣的當(dāng)紅明星工作,所以來之前都簽了很嚴(yán)格的保密協(xié)議,又被吳思琰親自敲打了一通,報酬許得高,要求也很嚴(yán),所以個個沉穩(wěn),不該多話的時候一句話都不多說,覃坤對他們十分滿意,能都帶上是最好。
詹姆斯和林頌蓬的人都行動麻利,十分鐘后,車隊集體出發(fā),朝東開去。
耀翔,覃坤和譚熙熙三人坐詹姆斯勻給他們的那輛越野車,四個保鏢坐吉普。
耀翔最憋不住話,在確定了詹姆斯分配來給他們開車的那個手下只會說英語不懂中文后立刻說道,“熙熙,你真過分,難道想撇下我和坤哥自己去?那怎么行!幸虧我們及時發(fā)現(xiàn)了,不然坤哥要擔(dān)心死的!”想一想覺得還不足以表達自己的心情,又重重加上一句,“我也是!”
譚熙熙面對他倆的時候一點都不酷,還是老樣子,道歉道,“對不起阿,主要是那里誰也沒去過,我也不敢說有我在就能保證你們的安全,所以不想讓你們?nèi)ァ!?br/>
耀翔一聽,又有危險!頓時很是擔(dān)憂,有點怕怕地問,“又是很危險的地方?熙熙,咱不能總追求這種刺激,安全第一,要不還是回去吧。”
沒人理他。
耀翔憂郁嘆氣,知道自己說了也是白說。
覃坤問譚熙熙,“這趟是去什么地方?”
“BengMealea!就是大蓮池。”
覃坤疑惑挑眉,“BengMealea——崩密列?”
“嗯。”
“那不是很遠,應(yīng)該只有幾十公里。”
耀翔聽說不是很遠,稍許放心一點,很樂觀地猜測,“崩密列阿,我知道,是不太遠,要是速度快,說不定還能明天早上回來趕上和節(jié)目組一起搭大巴去乘返程航班。不過,熙熙你說的大蓮池是什么?那里還有個荷花池?”
譚熙熙靠在車窗邊,看著外面的景色,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BengMealea在本地話里的意思就是蓮花池,那里本是一座印度教派的寺廟,不過因為修建的年代久遠,受到了印度教和中國當(dāng)時佛教的共同影響,所以摻雜了不少佛教元素。”
覃坤問,“具體地點應(yīng)該不是在崩密列而是在那附近吧?”
譚熙熙點點頭。
耀翔奇怪,“坤哥,你怎么知道?”
覃坤答道,“還是年代問題,崩密列和吳哥古城差不多,建造年代都在大約公元十二世紀(jì)左右,而那串七寶佛珠的年代是南梁,也就是公元六世紀(jì),兩者之間相差了幾百年。”
眼望車窗外的譚熙熙忽然說道,“但BengMealea的名字一定由來已久,在修建廟宇的幾百年前就已經(jīng)有了。”
覃坤問,“你怎么知道?”
譚熙熙的聲音悠遠,“是蓮花。蓮與佛密不可分,悉達多太子降生的時候皇宮中出現(xiàn)了八種祥瑞,其中一個就是蓮池中長出了大如車輪的白蓮花;西方極樂世界,也被比作清凈不染的蓮花境界,所以又叫蓮邦。極樂國土有七寶池,八功德水,池水中長有車輪一樣大的蓮花。佛國又稱作蓮花國,佛寺又稱作蓮剎。所謂花開見佛性,這花就是蓮花。”
耀翔咋舌,“這么多說法!怪不得我一直覺得看見蓮花就覺得挺吉祥的。”
譚熙熙嘆氣,“是吉祥,但如果惹來了蓮懲也是滅頂之災(zāi)——我真傻,竟然一直沒想到——蓮懲——蓮花之罰——怪不得會叫蓮花之罰——”
覃坤覺得她那話斷斷續(xù)續(xù)的,極不連貫,轉(zhuǎn)頭看她,“你說什么?”
卻見譚熙熙仿佛是沒有在和他們說話,而是在自言自語,眼睛望著車窗外,臉上又是那種他覺得陌生,讓譚熙熙不再像譚熙熙,好似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神情。
車窗外一片深深淺淺的綠,到處都被植被覆蓋,空氣是熱帶特有的濕潤,伴著幾絲不知什么植物散發(fā)出來的清甜味道,不時能經(jīng)過幾塊田地,田里種著茂盛的作物,田邊往往會有兩頭瘦瘦的牛和簡易低矮的木頭房屋,景色充滿鄉(xiāng)野氣息。
要是在往常,住習(xí)慣了大城市的人來到這樣靜謐的鄉(xiāng)野田間,精神肯定會為之一爽,但是現(xiàn)在覃坤順著譚熙熙的目光看出去,只覺得這一片十分美好的異國鄉(xiāng)野景色之下仿佛掩藏了重重未知的危險,讓人無論如何舒服不起來。
耀翔也覺得譚熙熙的狀態(tài)有些不對,他是除了覃坤之外唯一知道譚熙熙底細的人,譚熙熙每次露出這種帕花黛維的狀態(tài)他都會莫名有點怕,于是不敢再招惹,老老實實閉上了嘴。
覃坤自然不會怕自己老婆,更多的是擔(dān)心,輕聲叫她,“熙熙,熙熙。”
“啊?”譚熙熙回過頭,頓時又露出了小胖妞版譚熙熙特有的懵懂表情,仿佛剛才那個滿臉高深莫測的人不是她一樣。
覃坤無語,“你剛才說什么呢?”
譚熙熙很自然地答道,“沒說什么啊,不是你們在問我這一次是去哪兒嗎,就是崩密列附近的一個地方,林教授說應(yīng)該是在叢林里,讓大家隨身帶上些防蚊蟲的藥。”
耀翔立刻開始翻背包,埋怨道,“熙熙,你不早說,出來得太匆忙,我好像沒帶。”
譚熙熙,“不要緊,我估計那地方不會有什么蚊蟲,就算有你那點驅(qū)蚊水也不會管用。”
耀翔沒轉(zhuǎn)過彎來,還在問,“為什么?這邊的蚊子的確是特別大,但個頭大我們可以相應(yīng)增加驅(qū)蚊水的使用量嘛,它們總不至于已經(jīng)進化到連強效驅(qū)蚊水都不怕了吧。”
譚熙熙扒在覃坤肩頭和他咬耳朵,“你說我要不要回答耀翔,要是回答了也許會嚇著他。那里面沒有東西就算了,有了肯定是怪東西。”
覃坤很自然地順勢側(cè)頭親了她一下,也小聲,“那就別說了。”
正巧耀翔回頭看見,立刻撇撇嘴,“坤哥,我現(xiàn)在算明白什么叫先婚后愛了,趕明也趕緊去找個看得順眼的女孩結(jié)婚,感情可以婚后慢慢培養(yǎng)。”說著還自己點點頭,“這樣挺好,一點時間都不會浪費。”
譚熙熙潑他涼水,“你要是想騙哪個女孩不談戀愛就直接和你結(jié)婚,那起碼得先把自己整到和你的坤哥一樣帥才行。”
耀翔立刻放棄,“那算了,就算我把臉整了,個子也沒坤哥那么高。”
覃坤從小到大,被無數(shù)人夸過長得超帥,本來對這種夸獎已經(jīng)有點麻木,這會兒不知怎么了,竟然覺得這些陳詞濫調(diào)從譚熙熙嘴里說出來格外的動聽,忍不住勾起唇角一笑,把十分帥變成了十二分。
車隊下午出發(fā),五點鐘左右到達了目的地附件,為了掩人耳目,沒有在附近的村子住宿,而是在叢林邊緣扎帳篷露營,并且在露營地拉起了一副用英文和中文寫著XXX植物植被多樣性與兼容性研究民間考察隊的橫幅,搞得耀翔對詹姆斯的手下欽佩不已,“這些人還真是能干!簡直十項全能啊!體力過硬,能打能跑,跟著他們老大上山入海的探險,然后還能干這種技術(shù)活兒,這么短的時間就變了條橫幅出來,還寫得像模像樣的挺有水平。”
譚熙熙,“你不用羨慕人家,詹姆斯應(yīng)該也看著你們這次帶來的幾個人不錯,所以才愿意讓一輛車出來,把他們都帶上,估計是打著多幾個人就多幾分力,不用白不用的主意呢。”
耀翔身為那四個隨行工作人員的小主管,立刻就自豪起來,“那是,坤哥這次帶來的幾個人可都是精挑細選出來,而且都是正經(jīng)經(jīng)過實戰(zhàn)訓(xùn)練的,肯定不比他們那些野路子差!”
在外露營,一切從簡,大家晚上隨便吃了點餅干巧克力,然后裹了睡袋就睡了。
耀翔吃餅干的時候覺得太噎喝了一大瓶水,吃巧克力的時候又太膩,再喝一瓶水,睡到半夜就躺不住了,起來上廁所。
這種野外地方,所謂的廁所肯定就是宿營地邊上的土坑或者樹后。
耀翔怕有蟲蛇之類的東西,不敢自己去,繞到隔壁帳篷,想去問問那四人中誰也去,兩人做個伴。
睡眼惺忪地打個大哈欠,眼淚頓時流了出來,抬手揉揉眼睛,再放下手,就覺得眼前閃過一團白影。
頓時打個冷戰(zhàn),睡意瞬間消散無蹤,抬手再揉揉眼睛,舉目四顧。
這回看清楚了,宿營地的幾個帳篷間竟然飄著七八個人形白影,光線昏暗,只能看到那些人影都有圓圓的頭,好像都沒有頭發(fā),長衣飄飄,看移動的姿態(tài)完全不像正常人走路的樣子。
耀翔一把捂住嘴,嚇得叫都叫不出來,連滾帶爬地就往譚熙熙的帳篷跑,脖子像被人卡住一樣,只能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熙熙,熙——熙,不得了,——救,救命啊!”
撲進帳篷就被剛坐起來的覃坤眼明手快一把拉住,避免了他直接撲在譚熙熙的睡袋上,“怎么了?”
耀翔指著外面,話都說不利索了,“外-外-外面,有-怪東西,可怕——死了!”
譚熙熙鉆出睡袋,動作輕而敏捷,趴在帳篷口往外張望了一下,“是亞贊貢的大魂魄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