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集 女皇的醋壇子
第82集女皇的醋壇子
“陣亡撫恤檔案?”
“啥叫撫恤?”
“啥叫陣亡?”
“啥叫檔案?”
宿州縣南邊的清軍陣地上,塹壕里,軍官正在一級一級地往下統(tǒng)計,統(tǒng)計自己的每個下屬的家庭情況,家在哪兒住,家里還有什么人,都姓什么叫什么……不管是士兵還是軍官,一律統(tǒng)計。
這種活動已經(jīng)在整個清軍轟轟烈烈地搞一段時間了,重點就是中原兵團。中原兵團現(xiàn)兵力200萬左右,其中原有的40萬八旗師,開戰(zhàn)后緊急調(diào)演習兵團南下匯合,其中還有40萬八旗師。這樣,中原兵團的八旗師比例已經(jīng)達到了相當?shù)母叨龋c漢軍比例達到2:3。
八旗師的士兵成員主要是滿族的中下層子弟,軍官為中上層滿人子弟。因為是滿人,盡管也是老百姓,但因為長期的“政策傾斜”,經(jīng)濟條件普遍優(yōu)于漢人老百姓。因此八旗師士兵的受教育程度也遠高于漢軍師,幾乎沒有文盲。
相比較來說,漢軍師的士兵們文化水平就很低了,百分之幾十的文盲率,出身更窮苦,更愚昧。這項所謂的“陣亡撫恤檔案”登記,在八旗師,很多軍官甚至士兵,都一眼看出了是怎么回事。這根本就不是朝廷好心,想在士兵陣亡后撫恤家人,而是準確掌握每個士兵的家庭情況,一旦臨陣投降或者嘩變倒戈,在后方的家人立刻就會遭到報復。
相反在漢軍師,不少士兵們甚至都還搞不懂“陣亡”、“撫恤”、“檔案”這幾個詞的意思。
每個軍官都被壓了任務,一定要把自己手下士兵的家庭資料都統(tǒng)計上來。作為軍官,他們大多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但是每個人都還得繼續(xù)騙下邊的士兵。
“陣亡,就是讓打死了!”
“撫恤,就是你死了之后,朝廷給你的家里送一筆錢!”
“檔案嘛,就是把你家里情況記下來,報給朝廷!這么幾百萬大兵,朝廷哪能知道你們每個人家住哪,爹媽叫什么啊?這樣都記下來,回頭給你爹媽發(fā)錢就好辦了!”
“來來來,都得記!不記不行!”
每一條塹壕內(nèi),基層軍官都拿著本子記著手下士兵的家里情況。士兵們有的信,有的不信。一貫被壓迫慣了的大頭兵們,一時間難以相信朝廷會那么好,自己倒霉愛槍子兒了,朝廷還會給自己家里發(fā)錢。
同時,一種有鼻子有眼的傳言,開始在各條塹壕中流傳著:朝廷根本不是想給咱們家里發(fā)錢,是想把咱家里人捏在手心里,好讓咱戰(zhàn)場上不敢投降……
于是,已經(jīng)在開始統(tǒng)計的很多部隊里,很多士兵悄悄地登記假地址、假名字。軍官層很快發(fā)現(xiàn)了這個情況。上頭有規(guī)定,要是回頭拿著統(tǒng)計的地址名字找不到人、對不上號,這種情況達到一定比例,這支部隊的長官就要被軍法處置的。因此,各支部隊、各級軍官壓力都很大,統(tǒng)一口徑向士兵們宣傳朝廷的“撫恤政策”,并且嚴厲壓制一切亂說亂動的人。每個師每天都槍斃好幾個。
各個陣地、軍營上空都架起了大喇叭,播放大清廣播電臺的“專題節(jié)目”。電臺里請出一大堆高官、學者,高官們拍著胸脯保證、口沫橫飛地介紹這個政策怎么好,這個政策的每一條細節(jié)是怎樣的……學者們口沫橫飛地證明,這種“全軍陣亡撫恤政策”怎樣先進,國際上早就有多少個國家實行了多少年了,對提升戰(zhàn)斗力如何有用……此等利國利民、功在千秋的事情,戰(zhàn)士們不用多慮,我們大清不過是和國際接軌罷了。
……
向小強已經(jīng)到要塞里和朱佑榕面談過了,告訴她了永貴游說離間十四格格、并且受廣武之命為十四格格帶來了她的財產(chǎn)。
朱佑榕先是馬上問十四格格什么反應、情緒如何?得到向小強的肯定答復后,她才顯得略放下心來。
不過向小強看朱佑榕,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有什么心事。
“遼陽公主畢竟還是心向我大明的,”朱佑榕嘆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能馬上就把這件事跟我們和盤托出,說明她已經(jīng)把自己當成大明公主了。遼陽公主又不是傻子,北清怎么對她的,大明又是怎么對她的,已經(jīng)擺在這里了。他永貴就算蘇秦再世、張儀重生,又有什么用呢。”
向小強笑道:
“也不能光想得這么簡單。遼陽公主畢竟身世特殊,永貴說的也有道理……就算沒有句句說到遼陽公主的心里,起碼也是句句說到點子上了。只要永貴說的那些因素還存在,遼陽公主心中就總會心存顧慮。陛下,你還是要好好籠絡(luò)一下遼陽公主啊。……對了,以你的名義,給遼陽公主撥一艘快船去歐洲吧。廣武把財產(chǎn)還給她,你幫她運回來,起碼把廣武的人情抵消掉一大半。”
朱佑榕低下頭,呼吸漸漸變得有些急促,臉上也有些漲紅。
忽然,她抬起頭來,說道:
“挺之,幫遼陽公主找一個駙馬,你覺得怎么樣?”
向小強頭腦里“轟”的一下,半天沒緩過勁兒來。
他木然地“啊”了一聲,慢慢端起茶杯喝水,呼吸也開始變急促。
朱佑榕觀察著他,緩緩說道:
“挺之……你怎么看呢?遼陽公主不是會擔心被我們‘鳥盡弓藏’嗎?……沒關(guān)系,我們好好給她選一位最優(yōu)秀的駙馬,找一位年輕、英俊、前途無量的駙馬……而且,我們還要允許她在戰(zhàn)后長期擔任情報工作,發(fā)揮她的專長……我說的那位駙馬,也是在大明情報機關(guān)里身居高位,這樣遼陽公主就會很放心,即使她本人退出公職,也可以在夫君的身后成為他的事業(yè)幫手,干一番事業(yè)……”
向小強心中一陣驚喜,胸中“嘭嘭”跳起來,一個不敢相信的念頭竄進腦子:
……難不成,朱佑榕口中的“駙馬”就是我?……老天,你不會這樣眷顧我吧!
朱佑榕繼續(xù)慢慢地說道:
“嗯……東廠四局的現(xiàn)任副局長……嗯,叫蔡漢之的,今年只有不到三十五歲,也是儀表堂堂的……年齡只比遼陽公主大了九歲,還算比較般配……據(jù)說此人非常有才干,能力非常強,在東廠中前途大好…,他日成為局長、甚至廠督也不是不可能……而且東廠四局正好是對日的,遼陽公主又有長期的日本背景,將來兩人合作起來更是如同魚水……挺之,你覺得怎么樣?你覺得這個蔡漢之做遼陽公主的駙馬,怎么樣?”
……
向小強剛剛興起來的驚喜,此刻又是一下摔到了谷底。
他臉色慢慢變得有些白,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句什么。
“挺之?”朱佑榕凝視著他,輕聲道,“我沒聽到。”
“你……你詢問過公主本人沒有……你這是……是包辦婚姻……”
朱佑榕靜靜地說道:
“我還沒問。不過想來也不必問。遼陽公主身份高貴,交際簡單,每天只是往返于司令部和家中,并沒有其他什么交往……想來她是不可能和某人墜入愛河的……公主年紀已經(jīng)不小了,我們幫她找一位意中人,也是對她最好的關(guān)心啊……挺之,你說對嗎?”
“不是,不是……”向小強喃喃說著,突然,他打定主意,深吸一口氣,大聲說道,“不是,據(jù)我所知,遼陽公主已經(jīng)和司令部內(nèi)的某位男士墜入愛河了。而那個男士,就像我愛你一樣愛著她。給遼陽公主找駙馬這件事,再也休提了!”
朱佑榕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凝視著他。
向小強也看著她,突然一把摟住她,強行壓下,不管朱佑榕怎樣掙扎,只管深深地強吻上去。門口的衛(wèi)子衿看著漸漸不對頭,覺得向大人有強-奸陛下的意思,馬上跑過來救駕。
但就在她跑到跟前的時候,向小強放開了朱佑榕,只是低聲地說了一句:
“我愛你。但是,我也愛她。”
朱佑榕咬著嘴唇,流著眼淚,淚水中說不清是屈辱還是醋意。
“啪!”她掄起巴掌,扇了向小強一個耳光。
向小強捂著火辣辣的臉頰,依舊是低聲說道:
“沒辦法,我說過,我對她的愛,就像對你的愛一樣深。為了你們中的任何一個,我都可以獻出生命。”
朱佑榕哭著喊道:
“還有璁璁是吧!為了璁璁,你也愿意獻出生命是吧!”
向小強心中一驚,猛地抬起頭來,腦中迅速猜測著這是怎么回事,誰把這事捅給朱佑榕了。
朱佑榕抽泣著,伸出手來,衛(wèi)子衿趕忙給她一塊手帕。朱佑榕擦著眼淚,一邊無聲地啜泣著,哭得很傷心。
向小強想說什么,但是朱佑榕搖搖頭,流著淚指著門口:
“好了……你可以退下了……”
向小強嚇了一跳,和衛(wèi)子衿對視了一眼。衛(wèi)子衿同情地看著向小強,微微點點頭,意思是:陛下確實是在對你說的。
向小強不甘心,還想湊過去安慰她,但朱佑榕站起身來,輕輕抽泣著,一邊搖頭一邊走進了內(nèi)室,只留給向小強一個背影,還有緊閉的臥室門。
衛(wèi)子衿看著向小強,輕輕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只是微微欠身,輕聲道:
“向大人,請吧。”
向小強“呼”地站起來,打量了一下衛(wèi)子衿,悄悄說道:
“衛(wèi)小姐……向某請教一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人見過陛下了嗎?跟陛下說過什么?”
衛(wèi)子衿凝視著他片刻,又低下頭,搖了搖頭。
向小強知道這個衛(wèi)子衿對朱佑榕忠誠的像條狗,想從她身上打開缺口基本沒戲,便也不多費唇舌,悻悻而去。
……
剛回到吳王山莊,就看到秀秀表情怪異地看著自己。
“怎么了?”他問道。
秀秀靠近他,小聲說道:
“璁璁來了,急著要見你,我說你去要塞了,她就在這里等著呢。”
“哦?”向小強眼珠一轉(zhuǎn),“什么事?”
“她支支吾吾的沒說,我也沒好多問。”
向小強點點頭,跟著秀秀來到了鄭玉璁的小樓里。
秀秀退出去后,鄭玉璁一下站起來,撲到向小強身上,大哭道:
“小強……你原諒我吧……我在表姐那兒……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