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集第一場殲滅戰(zhàn)
    第一場殲滅戰(zhàn)
    向小強扭頭看著地圖，一邊說道：
    “諸位大人，我覺得有一個關鍵因素。這個關鍵因素就是空中力量。不錯，我一直都很在乎空中力量。現(xiàn)在的情況是，我們的戰(zhàn)線雖然不能說很長，但是必須承認有點‘快’。也就是根基不是很扎實，占領的大片地區(qū)都沒有經(jīng)過很好的消化，還不能轉化為進一步作戰(zhàn)的動力。在這些新占領的地區(qū)，沿途的兵站和補給點都還沒有建立起來。――畢竟才開戰(zhàn)了幾天，我們都沒想到打得這么快。
    “這種戰(zhàn)爭模式，我們從來沒有打過，全世界也沒有哪個國家打過。我們的軍官們在軍校里學的、平時演習訓練的，都不是現(xiàn)在這種樣子的……從政治上講，清兵的兵敗如山倒自然有它的道理，但是我們是軍人，還是要從軍事上看問題。從軍事上講，我們比清軍強多少？質量上強不少，但是數(shù)量上、還有戰(zhàn)爭潛力上，我們都是絕對劣勢。
    “當然，這只是說地面部隊。當然我們的海上力量無論從質量還是數(shù)量上都占絕對優(yōu)勢的，但是在戰(zhàn)爭中起的作用卻有限，除了封鎖、提供海上轟炸之外，絕大部分力量都是閑置的。……還是要說空中力量。目前，在這場戰(zhàn)爭中，我們唯一從數(shù)量和質量上都占壓倒優(yōu)勢、并且能發(fā)揮巨大作用的，就是空中力量。諸位都看到了在戰(zhàn)爭的開始幾天，我們的空中力量是如何幫助我們的地面部隊摧枯拉朽、取得巨大勝利的。”
    說著他瞥了一眼李國梁。李國梁早就激動不已了，驕傲地挺了挺胸膛，但卻頗為謙遜地看了一下左右，垂下眼睛。
    向小強笑道：
    “明公，唐公，諸位大人，所以末將認為，如果我們想在未來幾天繼續(xù)取得這樣的驚人勝利、也就是再度合圍中段的二十萬清軍的話，是有一定的危險性，這就是我們快速推進帶來的根基不穩(wěn)，有可能出現(xiàn)圍住了卻吃不掉、或者是側翼被反噬的情況。
    “當然，這還取決于清軍的戰(zhàn)斗意志，以及他們部隊的完整程度，也就是對軍隊的控制力。或者說白了，就是戰(zhàn)斗力。如果我們圍住的都是沒有戰(zhàn)斗意志的清軍，不是狼群而是羊群，那么羊群再多，又有什么危險呢？而我認為，我們的陸航是關鍵。現(xiàn)在戰(zhàn)線拉長了，作戰(zhàn)面積擴大了，他們能否還會像開始幾天一樣，對清軍維持高強度的空中打擊。這是我們下一步戰(zhàn)略如何選擇的關鍵。……諸位以為怎么樣？”
    張照先贊許地點點頭，接著轉向李國梁，笑道：
    “陸航這邊怎么樣？挺之說的不錯，你這邊是關鍵。”
    唐云生跟了一句：
    “李司令，不是要你表決心，一定要說出最真實的把握。謹慎一點保守一點都沒關系。這關系到幾十萬將士的生命。”
    李國梁緩緩吸了一口氣，盡量沉穩(wěn)地微笑道：
    “兩位總參大人，向大人，諸位大人，末將就說說陸航的真實情況。目前，陸航可投入到北伐戰(zhàn)場的飛機總數(shù)，約為戰(zhàn)斗機1000架，俯沖轟炸機650架，水平轟炸機400架。這些飛機僅僅是陸航的，也就是說只需要投入到目前的南部戰(zhàn)場的。北方的對清虜后方鐵路線的轟炸，是由海航的飛機來完成的。
    “目前我們的第一個包圍圈，面積大約只有一萬平方公里左右。當然，對于地面部隊來說，一萬平方公里是很大的作戰(zhàn)面積，但對于航空部隊來說，一萬平方公里卻很小，周長只有四百公里而已，一個半小時就能繞著飛一圈。在這么小的范圍里，我們可以保持很高的密度，可以讓里面的清軍都抬不起頭來，并且傷亡快速增加，短時間內就能讓一個整師失去建制。”
    向小強插了一句笑道：
    “這點我們深有體會。我們的地面部隊都是還沒到地方，前面的清軍成千上萬的主動投降了。好像快刀切豬油一樣。都沒什么機會打。”
    李國梁趕快接過來，笑道：
    “向大人說到點子上去了。的確，我們的空中部隊過于集中了。現(xiàn)階段陸航能覆蓋的作戰(zhàn)面積是：安徽東部，現(xiàn)有的包圍圈作戰(zhàn)面積一萬平方公里；安徽西部和北部，作戰(zhàn)面積約有三萬平方公里；河南中部和北部，作戰(zhàn)面積約有三萬平方公里；漢中、關中、陜南，作戰(zhàn)面積約有兩萬平方公里；山東南部，作戰(zhàn)面積約有兩萬平方公里。加起來只有約11萬平方公里。
    “這11萬平方公里內，需要集中多架飛機攻擊的，只是少數(shù)點狀目標，大面積的區(qū)域都是可以用巡邏戰(zhàn)斗機一帶而過的。現(xiàn)狀就是，我們的飛機有點浪費，集中作戰(zhàn)點太少。我們準備加以合圍的中段清軍，其實本來就在我們作戰(zhàn)范圍之內的。現(xiàn)在要做的，無非就是把這一區(qū)域劃入重點作戰(zhàn)范圍，加大空中打擊強度而已。這樣我們的飛機也能進入到最有效率的配置狀態(tài)，而不是這么集中。”
    唐云生問道：
    “如果把大別山北部清軍劃入重點打擊范圍，會不會減弱對東部包圍圈清軍的打擊？”
    李國梁笑道：
    “總參大人可以放心。戰(zhàn)術轟炸不比戰(zhàn)略轟炸，并不是轟炸的越久、越多越好。它存在一個飽和度，即需要轟炸的位置總在不斷變化，面積也在不斷縮小。向大人剛才舉例說快刀切黃油，末將也舉個例子。戰(zhàn)術轟炸就像剁肉餡一樣。一大塊肉放在那里，開始的幾十刀剁下去最見效果，可以眼看著一大塊整肉快速變成小塊。但是到了后來，隨著肉塊越來越小、越來越碎，我們會感到即使再剁上幾百刀，變化也不大了。……就是這種感覺。現(xiàn)在來看，包圍圈內的清軍一半已經(jīng)成了碎肉，三分之一已經(jīng)成了小肉塊，另外三分之一還比較大，但是也不需要再去花大力氣砍幾百刀了。我們該把力氣用在砍另一大塊新肉上了，那塊肉還很完整呢。”
    李國梁說到后半段，一圈人都笑了。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個比喻雖然粗俗，還有點血腥，但卻很貼切。
    7日當晚，明軍最高統(tǒng)帥部做出決定，暫不對東部包圍圈的三十萬清軍進行殲滅，而是盡快實現(xiàn)左右兩路集團軍群在河南中部會師，把河南南部的二十萬清軍裝進口袋。
    ……
    大平原！
    一望無際的大平原！
    傳說中一馬平川的華北大平原，終于戰(zhàn)現(xiàn)在明軍的機械化部隊面前了。
    這不是吳越江南那種到處是水網(wǎng)丘陵的平原，也不是江漢、四川、襄樊那種被大山包圍的平原，而是真正的大平原。就是那種開著坦克狂沖三天三夜、也不會被一座山、一條河阻擋的大平原。
    剛從崇山峻嶺中鉆出來的左路集團軍群感到很爽。
    剛從水網(wǎng)地帶中鉆出來的右路集團軍群也感到很爽。
    他們現(xiàn)在都體會到，什么叫真正的“推進”了。
    從8日早上，兩個集團軍群就在大平原上開向對方。他們分別由人民衛(wèi)隊第一師（裝甲師）、人民衛(wèi)隊第二師（裝甲師）、人民衛(wèi)隊第五師（裝甲師）、人民衛(wèi)隊第六師（機械化師）、人民衛(wèi)隊第八師（機械化師）、人民衛(wèi)隊第九師（機械化師）為先導，兩千多兩坦克和裝甲車成戰(zhàn)斗隊形，在田野中疾馳。后面的所有公路、鄉(xiāng)間土路上，是摩步師一望無盡的軍車和牽引火炮。
    頭頂上，是成批轟鳴而過的轟炸機。更高處，是小如黑點的戰(zhàn)斗機。這都是從襄樊平原戰(zhàn)地機場和泗洪機場起飛的。除了泗洪機場這樣的現(xiàn)成機場，更多的戰(zhàn)斗機是在剛拿下的土地上、用推土機推出的戰(zhàn)地機場上起飛的。
    ……
    壓在南明長江防線上的常駐清軍，分為三類。
    第一類是駐守在東段防線對面的。這一類最強，是隨時準備渡江南侵的。
    第二類是駐守在襄樊平原的清軍，因為襄樊這里，是大別山和大巴山之間的一個缺口，是相對容易打進南明、打進武漢和荊州平原的。這一類清軍稍次一些，但也屬于漢軍中比較精銳的部隊。
    第三類就是駐守在大別山北側的清軍。這一塊的清軍兵力也很大，但不是為了從大別山打過去，而是為了不論東西兩端哪一處打過去，都可以為那邊短時間快速增加兵力的。這一類清軍就是屬于二三流部隊了。
    第四類就是駐守在長江防線西段，大巴山和橫斷山脈的北側。因為西段防線的崇山峻嶺足有上百公里寬，經(jīng)常上面是高山峽谷，萬丈深淵之下就是洶涌激流，連一座鐵索橋也沒有。不要說過軍隊，就算讓人空著手爬過去，不摔死都是運氣。明清軍隊無論那邊妄想打過去，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清軍在這里的部隊，無論兵力和質量都是最弱的，基本上是很長一段才有一個哨所，哨所里駐著幾個老弱病殘。
    ……
    在一馬平川的環(huán)境下，面對明軍兩千多輛坦克裝甲車、和天上呼嘯撲下的上千架轟炸機戰(zhàn)斗機，當面的二流漢軍幾乎沒有任何抵抗能力，兵敗如山倒。在大平原上一路潰敗了兩百多公里。到了9日中午，僅僅用了一整個白天和一個上午，明軍的兩路攻勢就完成了各自的一百多公里推進，在安徽西北部的阜陽縣會師了。
    二十多萬清軍被合圍在大別山的北部，二百多公里長、不到三十公里寬的狹長范圍內，而且被分割成了三段。
    也可以這么說，淮河以南的清軍，全部被裝進了口袋，總數(shù)約有五十萬。
    統(tǒng)一戰(zhàn)爭的第一場大規(guī)模殲滅戰(zhàn)開始了。
    明軍馬不停蹄，9日中午合圍，下午就發(fā)動總攻。而且日夜不停，從下午到夜里，再到凌晨，再到10日早上、上午、中午……白天是俯沖轟炸機的“外科手術式”精確轟炸，配合兩萬門火炮、一千輛坦克、一千五百輛裝甲車的快速推進，從最東邊的高郵湖、洪澤湖畔，到最西邊的大別山西北角下，狹長的戰(zhàn)場被分割成了五大塊，隨即又被逐漸分割成幾十個小塊……
    晚上，則是水平轟炸機的大面積轟炸。
    尤其是夜間，包圍圈內的清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先是整個黑色蒼穹都在轟鳴，然后就是漫天的刺眼照明彈，緊接著就是地面上排山倒海的爆炸……
    在這種密集的“冰雹炸彈”之下，躲進戰(zhàn)壕和散兵坑似乎作用都不大了。照樣不斷會有小炸彈落進來，一顆就炸死好幾個人……
    大別山以北的清軍，本來都接到命令，向東西兩端的進犯明軍進攻的，這幾天他們一直在公路上慢慢的行軍，各條道路上擠滿了馬車、裝備、和一望無際的行軍隊列。9日以前，他們雖然也遭到轟炸，但是都是襲擾性質的，旨在拖慢行軍速度，只是飛機來了臨時躲避就行了。但是9日以后，轟炸突然變得“喪心病狂”，天上的飛機也不再是兩三架一波的出現(xiàn)了，而是一來就是一個大機群，一次就炸死幾十上百人。
    機群走后，除了一地的彈坑和尸體外，還有無數(shù)飛舞的傳單。
    即使大字不識一個的清軍大兵，現(xiàn)在也整明白了。明軍現(xiàn)在擺明了就是要全殲。從9日下午開始，包圍圈內的清軍就沒有一個師長能控制得住自己的部隊了。下面的軍隊都拋棄了公路上的馬車和重裝備，都跑到鄰近的村鎮(zhèn)中去躲避了。他們猜想明軍應該不會轟炸這些居民點。而明軍實際上也的確沒有轟炸居民點。
    這樣雖不能消滅清軍，但卻使清軍完全打亂了建制，分散藏在上百個鎮(zhèn)子和上千個村子中。無論官兵都知道，暴露在野地里是危險的，而躲進居民區(qū)是絕對安全的。而在這種不間斷的打擊下，這種建制的分開是不可逆的，軍隊一旦分散，再想集中到原來的樣子，就不可能了。
    明軍的傳單，基本上每個識字的清軍兜里都藏了一張。不識字的清軍，也都傳遍了。
    “裹挾平民，被明軍抓住要槍斃的！”
    “啥叫裹挾平民？”
    “就是打仗的時候耍無賴，鉆到老百姓堆里！”
    “啊，那咱這樣也算裹挾平民了？”
    “咱們不算吧！反正明軍打過來的時候，咱直接投降，可能就不算了！”
    “明軍不是說只槍斃軍官嗎？”
    “你聽誰說的，連官帶兵全斃！”
    ……
    躲在一些縣城里的清軍軍官們，經(jīng)常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調著房間里的收音機，一邊心驚膽戰(zhàn)地聽著頭上飛來飛去的明軍飛機，聽著遠處的炸彈和炮聲。
    收音機里傳出一個柔美的女聲，帶著糯糯的江南味道：
    “清軍的弟兄們，投過來吧……你們沒有別的出路了……對于放下武器的士兵，大明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保證你們有良好的待遇，你們的傷也會得到妥善治療……真的，已經(jīng)投過來的弟兄們都說，明軍戰(zhàn)俘營里吃的飯，比原先軍營里的還好……對于軍官，只要及時的帶領手下弟兄放下武器、不再抵抗，大明將承認你們的既得利益，也就是說，你們的爵位將予以保留，你們現(xiàn)有的財產，無論來源是否合法，只要不是在這場戰(zhàn)爭中直接搶劫的，我們都將予以尊重……無論官兵，大明將接納你們成為新公民，享受大明公民同等待遇……”
    一群級別差不多的清軍中下級軍官，守著一臺收音機，議論著：
    “他們說承認我們既得利益，那就是說咱們皮箱里的這些細軟，投過去了還是咱們的？”
    “怎么，你想投明軍？”
    “干嘛？我想怎么了？你他媽的不想？誰不想誰不正常。”
    “操！你媽了個……”
    “算了算了，都是弟兄……”
    “媽的，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唬人！”
    “嘖嘖，這小娘子，聲音倒夠勾人的……”
    “南明小娘子，別說，弄上兩個真不錯……”
    “好辦啊，咱們投過去，憑著箱子里的細軟，誰還不能光明正大娶上幾個？要錢有錢，要人，也都是軍校出身，那也是讀書識字，文武雙全……”
    “就不知說的是真的不是……就怕真繳槍投過去，到時候變臉。尋個借口，財產一收，你理都沒地方說去。”
    “切，人家是南明，你當是咱們朝廷啊？說話跟放屁一樣？”
    “反正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下朝廷一般賤……再好的朝廷也是當官的組成的，當官的有幾個好東西？我沒你想那么多，我只要保住命，再給我個吃飯差事就行了……”
    “一般黑？一般黑咋都是咱們這邊拼死拼活往人家那兒跑？咋不見人家那邊兒拼死拼活往咱們這兒跑？”
    ……
    這時候，南明的宣傳播完了，又開始重播這一段。一個軍官咂咂嘴，伸手調了個臺。
    喇叭里傳出一個慷慨激昂的男聲：
    “這里是大清廣播電臺！……目前，我大清的無敵軍隊已經(jīng)在南部取得了重大的勝利！南明對我邊境的小規(guī)模騷擾已經(jīng)遭到了可恥的失敗！！目前，我大清軍隊氣勢如虹，正在各條戰(zhàn)線上取得節(jié)節(jié)勝利！！！……幾日來，大清各地頻繁傳出的謠言，例如南明軍隊兵勢有多大、進攻速度多塊……等等可笑說法，也已經(jīng)在大清前方將士的捷報中，被擊得粉碎！
    “捏造這些謠言、企圖動搖我大清國民士氣的南明小丑們，此刻看到了他們的謠言失敗，正在灰頭土臉、惶惶不可終日中……至于剛剛出現(xiàn)的新謠言，比如什么我大清軍隊有多少人陷入合圍，不久將被消滅，等等等等，更是不值一駁……我們奉勸編造這些謠言的南明陰謀家們，不用再枉費……”
    “你媽了個x！！！”
    一個軍官猛地一拍收音機，把聲音拍得戛然而止。他大罵道：
    “媽的，平時吹吹牛就算了，這時候還在吹牛！我操！弟兄們的命到底不如朝廷那張臉值錢啊！伙計們，都聽見了吧，咱們賣命的，就是這么一幫惡心的東西啊！”
    “切，早就知道了。”
    “投大明投大明！大明起碼沒這么惡心。都還有啥猶豫的嗎？”
    “投大明。”
    “投大明。”
    “對，趁沒打過來，咱都拉弟兄去……到時候帶著弟兄投過去，聽說還有賞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