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集曼谷諜影
    向小強(qiáng)明白，三天內(nèi)就要開大陪審團(tuán)聽證會，到時候不走運(yùn)的話，就要對自己提起刑事訴訟了。所以要查的話，在三天內(nèi)查出眉目來用處最大。
    他著手選拔了一個特工小組趕赴曼谷，到白象大飯店對手的蹤跡。
    這個特工小組的首要條件就是必須熟練泰語。而且，還要皮膚黝黑、身材瘦小、面部骨骼突出，要長得像暹羅當(dāng)?shù)厝恕Ｖ辽偃釉谝欢彦吡_人中間，不能讓人一眼就看出來。
    滿足這么幾個條件，還同時得是人民衛(wèi)隊特工，這就難了。肚子疼提出這么幾個條件來的時候，向小強(qiáng)都覺得不大可能，覺得他太異想天開了。人民衛(wèi)隊雖說有好幾萬人，但保安隊目前只有幾千人而已。要說找?guī)讉€英語、法語、日語俄語人才來，那肯定容易，但泰語是小語種，上哪兒找去！
    但是肚子疼居然一下就找出來了十一個！向小強(qiáng)徹底啞然了。但想想也是，情報單位里，就是各種外語人才多。泰語雖然是小語種，但暹羅和大明關(guān)系密切，泰語人才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稀缺。肚子疼還順便在檔案上找到了六個主修琉球語的特工來，再次讓向小強(qiáng)震撼了一把。
    從十一個人里挑出了完全符合條件的四個人來。其中兩個是廣東人，一個是廣西人，一個是福建人，長得都具有明顯的馬來人種特征，說得流利的泰語，而且頭腦機(jī)敏，身手靈活。
    肚子疼為他們安排了合法身份：大明駐暹羅林查班海軍基地的軍官，并為他們辦了兩套證件：一套是大明海軍軍官證件，一套是暹羅陸軍軍官證件。
    因為暹羅目前基本上還是封建君主國家，國內(nèi)法制一團(tuán)糟，再加上暹羅是大明的藩屬國，所以大明公民在暹羅都擁有治外法權(quán)，而軍人更是擁有不少特權(quán)，所以海軍基地軍官身份是最方便的了。
    接下來是怎么去的問題。一般來說，從南京到曼谷，就是兩種：要么坐火車，要么坐船。不過都太慢了。坐船光單趟就得三天，坐火車更慢，在各條鐵路線上繞來繞去，得將近一個星期。問題是三天內(nèi)不僅要到曼谷，還要查出東西來。
    “坐飛機(jī)的話，”向小強(qiáng)皺眉道，“只能考慮軍用飛機(jī)。大明現(xiàn)在可還沒有民航。但是軍用飛機(jī)的話，我們?nèi)嗣裥l(wèi)隊又沒有，還得跟軍隊偷偷商量，還不能讓調(diào)查團(tuán)發(fā)覺了。不然就麻煩了。”
    “大人，”肚子疼笑道，“陸航李司令不是咱們的人么？”
    向小強(qiáng)苦笑道：
    “我也知道，可陸航基本沒有去暹羅的飛機(jī)。飛那邊兒軍事基地的，主要是海航的飛機(jī)。海航，我們又不熟。平時請他們幫忙當(dāng)然可以，但現(xiàn)在出了這事，他們未必肯和我攪在一起。”
    這時候秋湫剛從外邊抱著四套明軍制服和暹羅軍制服進(jìn)來，聽到向小強(qiáng)說到海航，馬上把軍服一放，跑過來問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向小強(qiáng)搖搖頭，把顧慮說了一遍。然后又搖頭道：
    “原先只想著怎么選人、到那里怎么行動了，沒想到連怎么去都是問題！”
    秋湫笑道：
    “這樣啊，那我去我們潛艇基地找我們司令吧！”
    向小強(qiáng)和肚子疼都驚訝地望著她。
    秋湫笑呵呵地說道：
    “我們潛艇部隊謝司令人不錯的！要不，我去找找他？沒準(zhǔn)他能搞到飛機(jī)呢！”
    向小強(qiáng)很是驚喜，沒想到秋湫還有這門路。他又詳細(xì)地“審問”了一遍秋湫，然后又把秀秀找來問了一番，了解了長江艦隊潛艇司令的為人，確信去找他不會被出賣，便派車送秋湫去江心洲潛艇基地了。他沒讓秀秀跟著去。秀秀在報紙上曝光太多了，出去太招搖。而秋湫被人認(rèn)出的機(jī)會就小多了。
    話說回來，秋湫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江心洲伯爵夫人”了，到自己的采邑上巡視，天經(jīng)地義啊。
    于是，秋湫就帶著幾個原“蚱蜢號”的姐妹，中午吃完飯，跑回原單位去玩了。
    然后下午三點多鐘就回來了。
    “大功告成！”秋湫笑呵呵地對向小強(qiáng)說，“我們司令還是那么好，他讓我問你好呢！他根本就不相信事情是你干的，還為你打抱不平呢！”
    “呵呵……那好，那好……”向小強(qiáng)笑道，“飛機(jī)怎么安排的？”
    秋湫笑瞇瞇地道：
    “海航明天有一架飛機(jī)去林查班基地送蓄電池，我們司令會跟海航的人打招呼，說林查班基地上次有四個軍官到江心洲基地這邊送零件，現(xiàn)在要搭飛機(jī)回去。林查班離曼谷就很近了，到時候他們坐汽車去曼谷就行了。”
    “好，很好，秋湫事情辦得很漂亮！”
    ……
    第二天，6月10號早上六點鐘，一架海航的容克-52從仙林軍用機(jī)場起飛，機(jī)上除了貨物和押運(yùn)員，還乘坐著四名林查班基地的“海軍軍官”。他們帶著證件、手槍，手提箱里放著暹羅軍官制服、幾樣間諜工具和一臺便攜式電臺，將前往暹羅“公干”。
    飛機(jī)上午八點半在長沙機(jī)場降落加油，九點鐘起飛。總共經(jīng)過六個小時的飛行后，中午十二點左右，降落在了暹羅的林查班軍用機(jī)場。
    四個人在機(jī)場食堂簡單吃過午飯，隨即跳上一輛前往曼谷的班車。在熱帶原始森林中的公路上顛簸了將近兩個小時后，下午兩點半到達(dá)曼谷市區(qū)。
    四個人先分頭各自在街上走了一圈，以甩掉可能的“尾巴”。
    曼谷的街頭，除了棕櫚樹、溫暖潮濕的海風(fēng)之外，更多的只是臟亂差。
    衣衫襤褸、皮膚黝黑的當(dāng)?shù)厝隧斨浳铩恐笤诔鞘写蠼稚蠐頂D穿梭，光著臂膀、纏著黃袍的僧侶三五成群地走著。驢車牛車和偶爾出現(xiàn)的汽車擠在一起，光著腳、甚至光著屁股的小孩子在其間快活地奔跑尖叫。牲畜叫聲、商販吆喝聲、小孩子嬉鬧聲、汽車?yán)嚷暯豢椩谝黄穑屓四X袋都快炸了。
    蜿蜒穿越市區(qū)的湄南河上，當(dāng)?shù)厝藫未\(yùn)著大米和蔬菜在河面上劃過，船后緩緩蕩開兩列波紋。河水蕩到兩岸，拍著漂浮的菜久文明的國度，而且歷史上就和大明交往密切，所以當(dāng)?shù)厝撕腿A人一樣，也很是吃苦耐勞的，對華人形成了強(qiáng)有力的競爭，華人會干的，當(dāng)?shù)厝硕紩伞?br/>     兩個地方的當(dāng)?shù)厝私o人的感覺也很不一樣。東印度當(dāng)?shù)厝诵叛鲆了固m教，顯得悍勇、桀驁不馴，保留著原始部落戰(zhàn)士的遺風(fēng)。而暹羅當(dāng)?shù)厝诵叛龇鸾蹋@得平和、謙恭、精明，還多少帶一點小市民的味道。因此，東印度那種大規(guī)模的血腥事件，在暹羅是根本不可想象的。
    ……
    四個人各自轉(zhuǎn)了一圈，又先后到了同一家小旅店里住下。這間小旅館是他們事先約定的，很是不起眼，但周圍環(huán)境四通八達(dá)，便于轉(zhuǎn)移。
    現(xiàn)在第一件事是：
    第一，確定白象飯店總機(jī)房的接線員有幾人，有沒有懂漢語的。因為暹羅和大明交往密切、而且華人眾多，所以當(dāng)?shù)厝舜滞h語的也很多。但是他們分析，既然是為了陷害向小強(qiáng)這么重要的事情，對方肯定不會讓一個僅僅是“粗通”漢語的人來干的。必須是漢語非常好，確定能聽明白雙方的每一句話。要不然，在法庭上的證言效力就會很低。
    第二，在暹羅，一個飯店接線員精通一門外語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既有可能是對方預(yù)先找了一個精通漢語的當(dāng)?shù)厝耍捎媚撤N理由跟當(dāng)天的接線員換班，來聽這個電話。
    第三，如果是臨時換班，那對方事先安排換班的時候，必須考慮到這個接線員要上法庭作證的，那就得經(jīng)得起嚴(yán)苛的背景調(diào)查。也就是說，如果弄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人去換班，那就太生硬了，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刻意安排的。因此，對方找的這個接線員，應(yīng)該和飯店原本的接線員有些關(guān)系，比如，是親戚或者朋友之類的。這樣可以解釋說：那天我不舒服，找了朋友來頂替一下，結(jié)果我朋友不懂規(guī)矩，偷聽了客人的電話，結(jié)果聽到了這個內(nèi)容……
    這樣就很自然，在法庭上說出來也很可信。
    四個特工商量了一番，然后其中的一個人叫方貴閔的，換上便裝，戴上禮帽，假裝成當(dāng)?shù)氐娜A人，出門叫了一輛人力車，往白象飯店去了。
    白象飯店坐落在曼谷的一片“高尚社區(qū)”內(nèi)，這一帶整潔的多，是外國駐曼谷機(jī)構(gòu)、銀行、大公司、大飯店集中的地方。方貴閔在一家酒店門口停下人力車，付了錢。
    這不是白象飯店，離白象飯店還有兩條街。但方貴閔要在這里往白象飯店打個電話。
    他大大方方走了進(jìn)去。兩個身穿制服的門童恭敬地拉開了門，齊聲說道：
    “薩瓦滴可！……大～人～下～午～好！”
    方貴閔大搖大擺地走進(jìn)酒店，穿著曼妙泰族長裙的女領(lǐng)班趕忙迎上來，笑容可掬地雙手合十低頭道：
    “薩瓦滴卡。敢問大人有何關(guān)照的卡？”
    方貴閔“嗯”了一聲，問道：
    “有沒有一位方貴閔、方老板來投宿啊？”
    暹羅女領(lǐng)班又微笑著雙手合十，低頭說道：
    “大人請稍等，容奴婢為大人查一下的卡。大人，您請坐卡。來呀，為大人看茶的卡。”
    暹羅女孩子說泰語很好聽，尤其是女性用語，每句話后面都要加一個軟綿綿的“卡”，非常有味。
    然后她款款走到服務(wù)臺前，跟后面的女服務(wù)員說了幾句。女服務(wù)員低頭查了一陣子，搖搖頭。
    女領(lǐng)班又款款走到方貴閔面前，俯身說道：
    “很抱歉大人，小店并沒有一位方貴閔大人住宿的卡。”
    方貴閔點點頭，掏出懷表看了看，假裝猶豫了一下，然后掏出一明洋小費(fèi)給她，說道：
    “唉，這個老方，現(xiàn)在還沒到啊……不過看時間也該到了。你們電話間在哪兒？我給他家里打個電話，問問他出來多久了。”
    女領(lǐng)班得了一明洋小費(fèi)，高興得合不攏嘴，連連雙手合十鞠躬，忙帶著方貴閔去電話間了。雖然暹羅有自己的貨幣，但明洋在暹羅市面上也很是吃香。而且在暹羅，一明洋已經(jīng)不少了。一兩百明洋就足夠買人一條命了。
    方貴閔進(jìn)入一間單獨的電話間，撥通了白象飯店的總機(jī)號碼。
    對方是一個男聲：
    “薩瓦滴可。”
    “阿魯，”方貴閔用法語信口開河道，“皮埃爾先生到了沒有？”
    對方接線員愣了一下，明顯聽不懂。接線員用泰語咕噥了幾句，意思是他很抱歉，不懂先生的話，先生會不會說泰語……之類的。
    方貴閔繼續(xù)假裝法國人，卷著大舌頭，用很生硬的漢語問道：
    “那么……你……會說……漢語嗎？”
    接線生這回聽懂了。但他也用同樣生硬的漢語回答道：
    “不。”
    方貴閔皺起了眉頭，又用漢語接著問道：
    “皮埃爾先生……到了沒有？”
    “不。”
    確定了，這個接線員不會漢語。
    方貴閔又假裝很勉強(qiáng)地，用生硬的泰語問道：
    “你們飯店……不會說法語……不會說漢語……我泰語……又不太會說……”
    接線員一下子高興了，這下聽懂了。他很恭敬地說道：
    “沒關(guān)系先生，您可以用泰語慢慢說，我聽的懂。”
    方貴閔深吸一口氣，靜了靜思緒，開始問最關(guān)鍵內(nèi)容：
    “但是……前幾天……我打電話來……你們的……明明會說漢語的……為什么今天不會說？”
    “前幾天？不會啊，這里只有我一個，我怎么會說漢語呢？”接線員說著想了一下，笑道，“先生，您是6月5號打電話來的嗎？是啊，那天……那天……呃，那天我生病了，我讓我兄弟來頂替我的，他的漢語可是很棒的，呵呵……但是，他干的可不是我這種活兒。”
    又確定了。白象飯店接線員只有這一個人，而且，6月5號，也就是案發(fā)那天，這里確實有個漢語很好的人來換過班，據(jù)說是他兄弟。很好，目前一切都對了。
    方貴閔也笑道：
    “是啊，我記得他，你兄弟非常好……你兄弟漢語真的非常好啊……呵呵，他是主修漢語的大學(xué)生嗎？”
    “那倒不是，”接線小伙子語氣顯得非常驕傲，說道，“我兄弟是是漢語翻譯官，他在王宮衛(wèi)隊當(dāng)差，是國王陛下最忠誠的衛(wèi)士。”
    “哦……”
    方貴閔很是意外，干笑了兩聲。他想問“你兄弟叫什么”，但他知道這樣會打草驚蛇。王宮衛(wèi)隊肯定沒幾個漢語翻譯官，自己找便是。
    他然后只是裝模作樣的問了“皮埃爾先生在不在”。接線生一番聯(lián)系之后，自然是找不到這個子虛烏有的“皮埃爾先生”。方貴閔掛上了電話，出了這家飯店，又在街上轉(zhuǎn)了一圈，確定沒人跟蹤，才返回了住宿的小旅館。
    ……
    旅館里，幾個人關(guān)上門一商量，都覺得很順利。畢竟一回合就確定了原先的假設(shè)。這個白象飯店的確有問題。因為正巧在向大人接到曼谷奇怪電話、并且回電話的那天，白象飯店接線員換成了一個精通漢語的人。
    另外，已經(jīng)確定了那個臨時接線員的身份――王宮衛(wèi)隊的翻譯官。
    到了這里，幾個人都有些奇怪。他們也知道，作為王宮衛(wèi)隊，不論官兵，忠誠度都是非常高的。怎么能被人輕易的收買呢？即使是東廠，想買動暹羅國王的衛(wèi)隊軍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管怎樣，都要找到那個人再說。
    時間緊迫，事不宜遲，就在當(dāng)天下午，另一位叫張得祿的特工，穿上暹羅軍官的制服、裝上證件，前往暹羅王宮衛(wèi)隊營地打探。
    王宮衛(wèi)隊重地，衛(wèi)兵自然不讓他進(jìn)。
    張得祿很和氣地笑著，跟衛(wèi)兵打聽：
    “我們長官正在跟人賭錢，急等著錢用，讓我來跟你們這里的一個軍官要賬。你們這一個軍官欠我們長官一點錢。對了，他叫什么來著？……哎呀，名字給忘了……”
    王宮衛(wèi)隊雖然都很傲慢，但畢竟張得祿穿的是軍官制服，門口的衛(wèi)兵也不敢太囂張，只得耐心地問道：
    “那他是干什么的？什么職務(wù)？”
    張得祿說道：
    “對了，好象是翻譯官，對對，漢語的翻譯官！”
    衛(wèi)兵笑了：
    “哦，是坤吉狄潘上尉啊，一定是他了，我們這兒就他一個漢語翻譯官。不過今天他可不在，今天他休假，在家呢。”
    張得祿立刻急得不行：
    “哎呀……我們長官交代，要不到錢饒不了我……兄弟幫幫忙，告訴我他家在哪兒，我去找他！”
    衛(wèi)兵猶豫著，很是為難。
    張得祿顯得焦急萬分，在身上摸索著，最后摸出了半盒香煙。
    衛(wèi)兵盯著這半盒香煙，露出貪婪的目光。
    張得祿嘿嘿一笑，悄悄把半盒香煙都塞在他手里了。
    衛(wèi)兵臉一紅，看看周圍沒人注意，拿過香煙裝進(jìn)口袋里：
    “謝謝長官。”
    衛(wèi)兵靠近他，悄悄地把坤吉狄潘上尉的住址告訴他了。然后，小伙子很吞吐地說道：
    “長官，您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啊……”
    張得祿心說：我當(dāng)然不會說。我還想拜托你別說呢！
    他拍拍衛(wèi)兵的肩膀，笑道：
    “放心好了，我不說！”
    ……
    張得祿回到小旅店，把情況說了。四個人都很興奮，當(dāng)即決定，等天黑之后，去那家伙的家里找他。
    現(xiàn)在能肯定，這個坤吉狄潘上尉就是直接參與陷害向大人的人員之一，至少是被向大人的敵人收買了的。運(yùn)氣好的話，從他身上就能把幕后黑手找出來。
    晚上七點鐘，天黑透了。四個人穿上暹羅軍服、帶上手槍，跳上四輛人力車，在黑暗但很熱鬧的曼谷街頭飛馳著，前往坤吉狄潘上尉家“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