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集 食堂風(fēng)云
第33集食堂風(fēng)云
安靜的走廊里,連一根針掉地的聲音都能聽見。所有人,不論明軍還是德軍都伸著頭,循聲望去,看是哪個家伙這么有魄力。
女中校臉一拉,慢悠悠地走過去,直到一個德國裝甲兵上士面前停了下來,盯著他。
那德國上士立正的筆直,一臉緊張。他望望左邊,又往往右邊,最后無可奈何,只得正視面前的明軍女中校。
“上士,你叫什么名字?”
女中校盯著他問道。旁邊翻譯馬上譯成德語。
德國上士喉嚨里滾了兩下,干澀地說著:
“海因茨-馮-奧芬博格。”
“剛才是誰吹的口哨?”
“我。”
“為什么吹口哨?”
海因茨眼珠子緊張地左右轉(zhuǎn)了轉(zhuǎn),咳嗽了兩聲,然后說道:
“因為你很漂亮,太太。”
走廊上一陣強忍著的哄笑聲,一片“噗……”、“嗤……”、“吭吭吭……”的聲音。當翻譯用中文又說了一遍之后,同樣的聲音又從明軍嗓子里噴了出來。
女中校忍不住微微一笑,但馬上又板住面孔,冷冷地說:
“謝謝。不過,可惜,你這聲口哨要是提早一分鐘吹就好了。”
這個德國小伙子越來越緊張,臉色有些發(fā)白,不敢看她,聲音更加干澀的說道:
“太太……我……”
“怎么?”
“我……我的聽力不太好,”海因茨用手指著耳朵,比劃著,緊張得語無倫次,“是這樣的……每當有聲音傳到我的耳朵里,總要……總要延遲一段時間,大約一分鐘的樣子,才……才能被我的大腦感知到……所以,太太……我不是有意的……”
走廊上的笑聲越來越大,幾乎快成公開的哄笑了。
女中校板著臉,做了一個手勢,立刻就有兩個明軍憲兵上來,站到海因茨的兩旁。
海因茨啥話也沒說,耷拉著腦袋,被憲兵夾在中間,押去關(guān)禁閉了。
旁邊翻譯湊上來,小聲對她說道:
“剛才我聽到他和旁邊那一個打賭……如果他吹一聲口哨不被關(guān)禁閉的話,另外一個就要輸給他10明洋……看,就是旁邊棕頭發(fā)的那小子,也是個上士。”
女中校背著雙手,慢慢踱到旁邊那個上士的面前,抬起頭盯著他。
這個出主意打賭的家伙,還在咧大嘴笑著,此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成了目標,臉上的笑一僵,卡在那兒了。
他臉上也慢慢變白,只是眼珠子僅僅盯著面前比自己矮兩個頭的明軍女長官。
走廊上其他德國小伙子早已明白怎么回事了,又都強忍著快要噴出的笑,“吭吭咔咔”地伸著頭,等著看好戲。
女中校打量了他一番,把他緊張了個半死,最后才點點頭,微微笑道:
“行,你的判斷比海因茨準多了。”
緊接著,女中校轉(zhuǎn)過身來,對走廊上的德國官兵們大聲說道:
“奧芬博格上士因為聽力會延遲一分鐘,所以來到南京的第一晚,只能在禁閉室里過了。但是諸位,你們聽力都沒有問題,所以可以好好享受來到南京的這第一個晚上!現(xiàn)在大家可以跟著我們的弟兄去食堂吃飯。你們會嘗到雖不豪華,但卻正宗的中國飯菜!然后你們可以坐班車去南京市區(qū)玩,晚上十一點鐘在中山門集合,坐班車回來!”
“好,現(xiàn)在是六點鐘,”她看看表,然后拍兩下手掌,“趕快去吃飯!”
走廊上“哄”的一下,所有德國年輕人都心癢癢的,按耐不住,前呼后擁的朝外跑了。那個叫海因茨的倒霉鬼,也沒人去想他了。
……
按照向小強的“精神”,李根生已經(jīng)跟后勤參謀長說過了,明、德兩國官兵待遇完全相同。本來是準備著讓這一千多德國軍官到專門的食堂吃飯、并且伙食從優(yōu)呢,現(xiàn)在為了體現(xiàn)這種平等精神,1300名德國軍官被分到四個軍官食堂里吃飯,和明軍軍官混在一起。
為此,幾個軍官食堂又緊急從冷庫里拉出了好幾噸豬肉,加緊燉了好幾倍的紅燒肉出來,以確保“德軍能吃到一斤肉,明軍也能吃到一斤”。
食堂里,德語和漢語夾雜著,吵吵鬧鬧,熙熙攘攘,不時有某個地方發(fā)出哈哈大笑,或者是餐盤扔在地上“叮叮當當”的聲音,還有起哄聲音。
食堂柱子邊,五大三粗的憲兵站了一大溜,戴著臂章,腰間掛著軍棍和手銬,虎視眈眈地注視著哄哄鬧鬧的兩國官兵,隨時準備撲上前去按倒抓人。
吃飯時間還沒過一半,四個食堂已經(jīng)發(fā)生了六場打架了。都是發(fā)生在明軍和德軍之間,還好每次都被旁邊的憲兵撲上去,及時按倒了,沒有發(fā)展成群毆。
對于這種打架的,憲兵絕不含糊,一律當場按倒,然后掏出手銬,直接反拷上拉走。然后不論明軍德軍,全部關(guān)禁閉。
至于打架的原因,根本不需問,也問不明白。沒什么別的原因,這種兩國年輕人大量的突然混到一起,又是語言不通,文化不同,交流不暢,再加上都是血氣方剛的年齡,互相看不順眼,不打架才怪呢。
德國軍官人高馬大,又強壯,所以德國人總是想單打獨斗,一旦一對開打了,周圍的德軍軍官就會圍在那里大聲叫好。但明軍軍官總是很吃虧,一般開打幾下子,就被打得躺在桌子上了。然后旁邊的明軍就會一擁而上,捉住那個德軍狂扁。這時候憲兵也就沖上來了。再晚一點就是群毆了。
由于總是處理的很及時,這種小沖突也僅僅局限在“個體的打架發(fā)泄”的程度,沒有升級成群體性的敵對情緒。
……
但是大多數(shù)人都還是沒有被某處的打架打擾,還是在專心打飯吃飯。尤其是今天的伙食突然好了起來。明軍和德軍的年輕人混在一起,排著隊從窗口前過,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玻璃后面的幾口大鍋。
一大塊米飯、兩大勺炒菜,如果是明軍軍官的話,大師傅會問一句“吃魚吃肉?”,如果說吃魚,那就是一整條燒魚給放到米飯上。但對于德國軍官,大師傅連問都不問,直接就是半斤重的一大塊紅燒肉從鍋里撈出來,扔進餐盤里,餐盤都給壓的一沉。
雖然都是大鍋菜,明軍官兵看來很粗糙的食物,但在那些德國軍官看來已經(jīng)是無上美味了。這些神奇的炒菜,還有“用各種東方香料加醬油燉熟的豬肉”,簡直就是在柏林的上等餐館也吃不到。
“那些傻瓜,”一個德國中尉瞥著遠處打架起哄的人堆,歪頭躲過飛來的筷子,嘴里大嚼著紅燒肉,含含糊糊地道,“有那么好的東西吃,還要打架……”
“呀……呀……”
周圍的好幾個德國尉官也是大嚼著紅燒肉,點頭贊同。
……
角落的一張桌子旁,幾個德軍高級軍官湊在一起,邊聊邊吃飯。這幾個人大都是校官,其中還有一位將軍。
這個將軍正是少將古德里安。
古德里安心情很是不好。他在德國剛剛得到希特勒的重用,剛成為裝甲兵總監(jiān),就被莫名其妙地派到地球的另一端來了。
裝甲兵是他所熱愛的事業(yè),而且德國現(xiàn)在剛剛開始重建軍隊,有了一支雖然弱小、但已經(jīng)成型的裝甲部隊,正是他放開手腳準備大干一場的時候。但是,這一切就是因為元首為了得到那三艘老舊的軍艦,就把自己給“流放”了!
不僅是自己,跟著自己一起被“流放”的,還有自己300名優(yōu)秀的部下,和1000名優(yōu)秀的飛行員。在他看來,這些人才都是德國軍隊未來建設(shè)的希望,都是未來機械化戰(zhàn)爭的骨干力量,現(xiàn)在就被目光短淺的元首這么抽空了。
古德里安很佩服跟元首提出這些要求的那個家伙,那個大明帝國的小年輕。在他看來,那個小年輕要的都是好東西,都要在了點子上。
就在前年演習(xí)上,自己的坦克方陣從元首的面前隆隆開過的時候,元首激動地拍著他的肩膀說道:這就是我想要的東西!
但是現(xiàn)在看來,這一切顯然沒有三艘大軍艦有吸引力。
唯一讓古德里安有點欣慰的,就是元首總算告訴他,他們的離去還能為德國換到一套先進坦克的圖紙。這樣看來,元首好歹沒有把裝甲部隊的建設(shè)拋在腦后。
古德里安已經(jīng)48歲了,按照條約,他要帶著德國軍官團在地球的另一端“志愿”服役至少七年。這七年正是德國國防軍飛速發(fā)展、重新壯大的時間。而在這七年中,自己卻要遠離德國軍界。也就是說,他作為將官最黃金的歲月,將被束縛在這塊亞洲土地上,而在德國國防軍中的前途,將徹底葬送。
……
古德里安表情陰郁,聽著餐桌上的幾個下屬小心翼翼地說笑,同時麻木地用勺子把盤里的炒菜送進嘴里。時不時地瞥一眼遠處發(fā)生的起哄推搡。
這鬼地方,糟透了!
但是,慢慢地,他感到了氣氛有點不對勁。食堂里漸漸靜下來了。剛才的大聲吵鬧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嗡嗡”的小聲議論。
自己同桌的幾個下屬也停止了談話,抬著頭,慢慢咀嚼著,望著自己身后。周圍所有的軍官們都朝著自己這邊望過來。
古德里安回過頭,看到一個年輕的明軍軍官站在那里,端著一盤飯菜,笑嘻嘻地看著自己。
只是這個明軍軍官雖然年輕,卻軍銜了得――是中將。
古德里安知道笑嘻嘻地盯著自己的這個小年輕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