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瑟的北風從長城上掠過，也帶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身著黃馬褂的侍衛(wèi)高喊著：“報――”然后喘著粗氣快步跑到光緒身前單膝跪下：“啟稟皇上，一個時辰前數(shù)千旗人聚集前住京里面師大學(xué)堂，說要報仇。寇公公讓奴才急報皇上，請皇上盡快回京。”
    光緒眉頭一皺：“旗人要鬧事？立刻回京。”光緒明白這下子要出大事了。光緒轉(zhuǎn)頭卻看見早已退后數(shù)步遠的楊棗兒捂著嘴一臉驚恐的看著他。
    “皇帝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對吧。”光緒微微一笑。
    “你……你……”
    “我就是我，犯不著去冒充皇上。不過你剛剛那些話千萬別再說了，就算是熟人也別說。要是不小心傳了出去……”光緒把手放在自己的脖子輕輕一劃：“要殺頭的。”
    楊棗兒只是木訥的點了點頭。
    “好了，去叫她們回來吧。學(xué)堂出事了。”然后光緒靠近楊棗兒小心的說道：“就算是戰(zhàn)死我也一定不會逃跑，相信我，我能做到。”
    也許是因為看慣了后世擁擠的街道，光緒在幾乎所有的北京新型大型建筑的前面都喜歡安排一個大大的廣場。北京火車站如此，軍校如此，京師大學(xué)堂也是如此。
    自從這塊荒地建成了學(xué)堂、來了先生學(xué)子后，就有很多人開始慢慢的聚集在這片地方開起了小店做起了生意。馬路兩邊的店面越來越多，商品也越來越豐富。尤其是這門外的大廣場。早就被買各種吃食的攤位所占據(jù)，特別是那些賣早點的，往往天沒亮就支開桌椅吆喝起來。雖然學(xué)堂自己有食堂，但依然有很多學(xué)子愿意出來吃飯。看來學(xué)生的錢好賺，放到哪個時代都是通用的。
    只是，此時的京師大學(xué)堂的廣場上卻是空無一人，聚集而來的叫嚷著要報仇的旗人們讓這些生意人都趕緊搬走自己的營生，來不及搬的東西被砸爛了也不敢說話。只是遠遠的避開了去。
    這些旗人真的囂張呀，跟本不說話，一個巴掌打在前來阻攔的門房的臉上。然后領(lǐng)頭一揮手，數(shù)千旗人就推倒那鐵門沖了進去。激動的旗人們跟本不由分說的見人就打，嘴里還不斷的罵著漢人奴才，這徹底的激怒了原來還想講道理的學(xué)子們。年青人熱血一沖腦門，就與旗人們打了起來。就在大門內(nèi)那兩棟教學(xué)樓間的廣場上，報仇的旗人與前來阻攔的學(xué)生們打成一片。
    隨后跟來的是榮祿，因為清朝衙門極低的效率使得他得知此事后跟本沒有時間去阻攔。只能帶著些官差急急的趕了過來。可他還是晚了，等他到了才發(fā)現(xiàn)兩邊都已經(jīng)開打了。一邊是朝廷的貴族（雖然是已經(jīng)沒落，但在朝廷中依然還算是貴族）。一邊是皇上給予后望的學(xué)子。幫那邊也討不了好。而他大聲叫喊希望兩邊停手的聲音也在打殺沖天的聲音中也顯的那么微不足道，而榮祿也不敢讓這些旗人出身的衙役介入。也只能先讓衙役們攔住看熱鬧的人群。而看熱鬧的人群也只敢遠遠的站在馬路上眺望，也不敢大聲喧嘩，生怕一不小心激怒了那些衙門的的官差把他們給鎖了去。
    正在榮祿不知所措正欲向京城回報之時，受兩宮太后旨意趕來平息事端的軍機大臣們到了。
    “榮大人，為何不讓衙役分開兩邊的人群？”剛下馬車的李鴻章怒斥榮祿。
    榮祿委屈的說道：“中堂大人。非卑職不愿，實在不敢呀。卑職原以為只須阻攔故所帶衙役皆為旗人呀！”
    李鴻章頓時明白了，要是讓這些旗人衙役參和進去，他們只會一起去打大學(xué)堂學(xué)子。而且這些衙役都帶著武器，這些人要是參與進去了。那學(xué)子的傷亡可就大了。
    當下之急是要分開兩邊激動的人群。李鴻章也顧不得許多，當即指揮著帶來的數(shù)名宮內(nèi)侍衛(wèi)沖進人群。并大聲叫喊到：“老夫乃朝廷總理。所有人住手。所有人住手——”
    身著黃馬褂那就是地位和權(quán)利的象征，雖然只是侍衛(wèi)、雖然只有數(shù)名，但黃馬褂就是黃馬褂，沒人敢真的對他們動手。李鴻章也就在這幾名侍衛(wèi)的保護下擠進了人群。
    因為內(nèi)宮侍衛(wèi)的加入，讓激斗的人群稍為緩和。可一個囂張的聲音從滿人堆里傳了出來：“李鴻章你算什么東西，就算你是首輔軍機，你也是我們滿人的一條狗。”此話一出旗人們更激動了，都開始紛紛推擠著面前的侍衛(wèi)，欲沖進還在激斗的人群中去。
    聽到此話的李鴻章氣得臉都變形了，這是對朝廷法度的藐視呀，可他卻不能說些什么。自有清以來，雖說均會設(shè)滿漢兩位大臣，但從來都是滿臣大于漢臣。他李鴻章可是頭一個架與滿人之上的大臣。
    “本王是禮親王。剛剛誰在胡說，站出來！”原本還站在外圍的禮親王世鐸趕緊出面也擠進人群當中，雖然他一直不滿皇上把李鴻章排在他前頭，但他也明白當下還不是議論這個的時候。
    有世鐸出面，這局面可以開始去慢慢控制了。最終，所有努力都白費了。雖然的人群中總會有人叫囂著不同的聲音，但有滿朝軍機大臣們壓場，兩邊到也停了手。直到旗人們喊出：爺就是打了，就是打了你們漢人奴才又怎么樣？一根鋼管從學(xué)子們中間飛出，砸在一個旗人頭上，當場就把他給砸暈了過去。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漢人奴才要造反了。”“打死這群狗奴才。”
    隨著旗人們一句“沖呀——”，局面再也控制不住了，沖動的人群再也控制不住。旗人學(xué)子們都朝著對方?jīng)_了過去，攔在人群中間的侍衛(wèi)們都成了兩邊共同攻擊的目標。再也攔不住的侍衛(wèi)們只能護著李鴻章和世鐸從混亂的人群中擠了出來。但也付出了相當?shù)拇鷥r。
    侍衛(wèi)們就不說了，單是李鴻章的官帽就沒了，官服也破爛不堪，身還有不少腳印。世鐸是保住了官帽，但他卻捂著已經(jīng)腫起來臉頰在破口大罵：誰tmd連本王也敢打。
    場面已經(jīng)完全的混亂了，學(xué)子們不知從哪找來了鋼管木棒，把旗人們打的頭破血流。此情此境讓榮祿再也無法約束旗人衙役，旗人衙役參戰(zhàn)了。
    如果一方能取得絕對優(yōu)勢。那將會很快結(jié)束戰(zhàn)斗，那也將大大減少傷亡人數(shù)。可是，旗人們雖然人多勢眾，但他們的身體素質(zhì)早已被酒色掏空。學(xué)子們雖然人少，但在皇上強制的體育課里卻練的個個身強體壯。而且也因為場地容不下好幾千人同時群斗，這變被成了逐步添油的群斗，勢均力敵的群斗想要結(jié)束變得遙遙無期，除非一方完全倒下。
    “完了，完了。”看著失控的局面。李鴻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管最后這里的結(jié)果如何，這件事只要一個處理不當，就能將滿漢間早已蠢蠢欲動的對立徹底激發(fā)。那時候。這場事件就會真正成為大清分崩離析的起點。李鴻章這時也追悔莫及。若早知局面早已如此不堪，當真應(yīng)將皇家警衛(wèi)營全部帶來。他現(xiàn)在所能希望的就是能少死點人，而且最后能指望的只有皇上了。
    “駕——”光緒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四女們也緊隨其后。經(jīng)常跟著光緒四處游玩的她們對騎馬早已不再陌生。而十數(shù)名侍衛(wèi)早已將準備在身上的黃馬褂穿上，如半月狀保護著前行。
    京師大學(xué)堂就在前方，而喧鬧的打殺聲也變得清晰可辨。這時三左三右的六名侍衛(wèi)突然加速。從水泄不通的圍觀人群中擠出一條通道，而光緒一行也不減速就沖過通道。
    剛剛轉(zhuǎn)過圍觀的人群，展現(xiàn)在光緒面前的是一幅慘烈的場面。數(shù)千人喊殺震天的斗毆，此起彼伏的鋼管木棒和四濺的鮮血讓光緒大驚失色，他怎么也沒想到過事情已經(jīng)變得如此不堪。還沒等馬停下。光緒就一眼掃過全場，看到了手足無措的軍機大臣們正在無力的叫喊。
    “全體鳴槍示警。”還沒下馬的光緒就下達了命令。侍衛(wèi)們立刻將背著的槍高高舉起。槍聲響起。
    “砰砰砰砰……”清脆的槍聲驚醒了正在激斗的人群，大家都不約而同停手，看向槍聲響起的地方。發(fā)生了什么事？
    也就這時，寇連材也到了。他奉了太后旨意帶著龍袍來了。寇連材一眼就看到了滿臉怒氣的皇上后，就大聲喊到：“皇上駕到——”
    龍袍在光緒的展開，光緒兩手一伸，伸進袖中，威嚴的五爪金龍就在北風中飛舞。寇連材端過龍冠戴在皇上的頭上，光緒也不扣龍袍的前襟，就任憑北風將它吹來。全場瞬間安靜了下來，就邊傷著也不再呻吟。只有龍袍在風中高高飄起，被吹的獵獵作響。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隨著官員們跪下三呼之后，圍觀的百姓們也紛紛跪下。交戰(zhàn)的旗人學(xué)子雙方互相的看了看也跟著跪了下去。
    光緒對跪下的人群視而不見，只是大踏步的向校門里走去，身上的龍袍在身后飄揚著。光緒沒有直著向里走，而是斜斜的走了進去。
    跪著的軍機大臣們看到怒氣沖天的皇上正朝著他們走來，個個都是驚若寒蟬，有些人已經(jīng)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大學(xué)堂出了這么大的事，不管怎么解釋，這處置不當之罪是跑不掉的。唯有李鴻章安安穩(wěn)穩(wěn)的跪都會。可他們都錯了，皇上跟本不是沖著他們來的。
    剛剛走過校門，光緒就住身邊的柱子上一靠，轉(zhuǎn)頭對著跟在身后的寇連材做著很夸張的舉動，用著興奮的話說道：“寇連材是你來晚了沒見著呀，剛剛那幾千人打群架的場面可是叫一個火爆。朕就只看了那么一小會兒就看的是心潮澎湃，等一會他們再打起來你就知道了，那場面在咱們大清國除了這一回，估計是沒得看了。”說完轉(zhuǎn)而對群斗的人群說道：“都起來，都起來。繼續(xù)，繼續(xù)呀。”
    說完，光緒斜斜的靠著柱子，一幅饒有興趣的表情看著場中。其實光緒想說的是讓他們“繼續(xù)打”，但打到了嘴邊給咽了回去。他不能說，因為他是皇帝。如果他說的“繼續(xù)打”而兩邊真的又打了起來，那就是奉旨打架，這后果可就得算到他光緒身上。光緒不敢說，因為早幾年前還真干這種事，給果給慈禧罵的是狗血淋頭。從此，光緒明白了一個道理，皇帝要么不說，只要金口一開就必須落地砸出個洞來。
    旗人學(xué)子們都站了起來，雖說都是惡狠狠的盯著對方，卻沒人真的敢動手。也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急促而整齊的馬蹄聲。駐扎在豐臺大營的第一師第一團，在收到總參電文后由師長段祺瑞親自帶領(lǐng)趕了過來。光緒沒有調(diào)動宮中侍衛(wèi)，大規(guī)模的調(diào)動宮中侍衛(wèi)對朝廷震太大，所以光緒讓人去總參傳令，直接調(diào)一個團前來。
    第一團來的如此之快出乎光緒的意料。這是寇連材的功勞，他在派出快馬通知皇上的時候，也從派人通知了總參謀部，而王士珍也立刻命令豐臺第一團做好出發(fā)的準備。所以當光緒從長城返回時，前往總參傳旨的人剛到，一封電報就送到了等候已久的段祺瑞手中，早已做好準備的第一團立馬開拔。
    段祺瑞手一揮，后面的部隊沖了進來將場中近三千人團團圍住。全部槍支平舉，一片槍彈上膛的聲音響起。
    啪的一聲，雙腳合、攏站的筆直段祺瑞在光緒面前敬了一個軍禮：“報告，大清皇家陸軍第一師第一團奉命前來，請指示。”
    光緒回禮：“將兩邊人分開，如遇反抗就地槍殺。清點傷亡，立刻搶救傷員。”光緒的聲音不大，卻最能震動場面。如狼似虎的士兵們將兩邊人分開，沒有人敢有絲毫的反抗。因為他們真的敢開槍。士兵們將傷員抬到一邊，大學(xué)堂的醫(yī)官們也背著藥箱趕緊上前而來。
    “將所有前來鬧事的旗人全部驅(qū)逐到校門以外。”光緒的這道旨意卻引起了旗人的憤怒。
    “皇上不分是非就先將我等驅(qū)逐而出是何道理？”旗人中傳出的這句話引得旗人紛紛憤慨起來。
    “呵，你們到別人的地方鬧事打人還有理了。”光緒眼睛瞪的老大：“說話的，站出來。”
    沒人出來。光緒手向前一指，一群士兵們沖了進去，一些旗人剛想站出來，就被一陣槍托砸倒在地。最后乖乖的讓出一條道路，看著人被抓走。
    被押出來的滿人依然強桀驁不馴的說道：“皇上，大清國是咱們滿人的大清國，這天下都是咱們滿人的天下，更何況這學(xué)堂。哪有咱們滿人想到就到哪！老少爺們說是不是呀。”聽著滿人那呼應(yīng)之聲，這滿人還像模像樣的回過身去，對家揮了揮手。
    “想去哪就去哪是吧？是不是想說朕的皇宮也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光緒怒不可遏：“拖下去，打。”
    士兵將他拉了下去，就當著所有人的面用槍托開始砸。撕心裂肺的哀嚎聲音不絕，直到那滿人再也發(fā)不出聲音。
    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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