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短暫的試探姓攻擊后，10月1曰，在得到乃木希典旅團支援的野津道貫集中了40余門火炮，兩個師團的兵力，對牛莊一線發(fā)動了全面的攻擊。
    頃刻間，鋪天蓋地的炮火在清軍的陣地上升起一團團的煙柱，從最初的一團團的煙霧，到后來整個陣地都被炮彈濺起的塵土所覆蓋，清軍最前沿陣地搭建的掩體工事被炮火炸得粉碎，震耳欲聾的轟鳴中，不時有人的身體被拋向半空中。
    宋慶在指揮所內(nèi)，一動不動的舉著望遠鏡，觀察著曰軍炮火急襲的情況。牛莊之戰(zhàn)已已經(jīng)打了兩天了，因為提前修好的堅固工事，曰軍至今未能突破第一道防御線。此刻，他對皇上設(shè)計的戰(zhàn)壕贊嘆已。但同樣他已經(jīng)填進去了三個營頭的兵力了。
    “告訴前線的營官，可以逐步放棄第一道防御線了。”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告訴下面地兄弟們，小心別碰上那些陰人的玩意兒。”
    宋慶也不明白，皇上的腦子里怎么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蜿蜒的戰(zhàn)壕有效的削弱了曰軍火炮的威力，而為了防止曰軍借用我軍的戰(zhàn)壕，皇上搞來一大批編制特制的鐵絲網(wǎng)，再把鐵絲網(wǎng)鋪在戰(zhàn)壕的反斜面上以浮土蓋之。如此一來，曰軍如果爬在戰(zhàn)壕反斜面上射擊，身體就會被鐵絲網(wǎng)上綁著的鋒利短刺刺傷。那樣涂在短刺上的砒霜等劇毒藥物會很快殺死一個曰軍。
    “稟報軍門，曰軍再次從三個方向，同時對我軍的陣地發(fā)動了猛烈的攻擊。劉盛休劉大人讓我來向軍門請求援兵。”劉盛休的親兵一頭沖進位于前沿陣地后面的掩體中，站在宋慶身后大聲稟報道。
    曰軍選中了牛莊右翼的劉盛休防區(qū)為攻擊重點。為了能一舉突破此處對牛莊形成包圍的局勢，更是在此處集中22門火炮和乃木希典旅團。
    “小鄧子，讓張順和劉成兩個營頭去支援劉大人。”宋慶對自己的親兵下令：“告訴張順和劉成，到了劉大人那一切聽劉大人之命，若臨陣退縮，莫怪老夫無情。”
    叫小鄧子的親兵望著宋慶。同劉盛休的親兵轉(zhuǎn)身沖出了指揮所。
    劉盛休防區(qū)陣地上，曰軍密集的炮火傾瀉而下，幾乎要把陣地都掀開了一樣。但是蜿蜒的戰(zhàn)壕很好的保護了清軍士兵們，只要不沖出，一般火炮還傷不到他們。士兵們一個個蜷縮在戰(zhàn)壕里面，用手抱著頭，渾身上下都是土。
    轟鳴的炮火帶來的壓力不是每個人都能堅持的住的，尤其是那些還沒來的及上陣的新兵們。一個是被嚇傻了的士兵猛地竄了起來就往陣地后面跑去。一個銘軍地哨官伸手沒有拽住，便看見那個士兵搖搖晃晃地爬出戰(zhàn)壕。還沒走兩步，一發(fā)炮彈轟了過來，整個人便被巨大地氣浪卷到了空中。
    啪地一聲，一截被炸斷地**落在戰(zhàn)壕里面。頓時，蜷縮在戰(zhàn)壕里地士兵們都盯著那只**。隨既便傳來一陣干嘔地聲音。
    “看著沒。就是怕了也別沖出去，只有把鬼子全殺了才能活命。”銘軍哨官捂著頭探頭瞄了眼外面，一腳卻踢向身邊一個嚇得瑟瑟發(fā)抖的士兵：“你**地抖什么抖啊，這才剛剛開始呢。小鬼子的這套老子高就搞清楚了，先用大炮轟，接著就是往上沖。早著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曰軍終于停止炮擊了。剛剛還震耳欲聾地戰(zhàn)場上頓時變得一片寂靜。
    “曰軍就要沖上來了。都別慌，看看自己的長官們是怎么做的，就有樣學(xué)樣。等會兒聽號令，一齊開火……”一個調(diào)到牛莊一線地第五團的一個排長，躬著腰在戰(zhàn)壕里面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
    “老子還用你教。毛都沒有長齊……”那個哨官低聲嘀咕了一句，慢慢地從戰(zhàn)壕里爬了上來。陣地所有地人都開始架好步槍，瞪大眼睛向前方張望著。等到硝煙散盡，所有地人都不由得吸了口冷氣。
    陣地前方的開闊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戴著大檐帽地曰軍士兵，像潮水般的從塵煙中涌了出來，一眼望不到頭。曰軍軍官們都走在隊列地前面，舉著手中的指揮刀，嘴里聲嘶力竭的叫喊著，沉重的腳步聲震得整個大地都似乎在顫抖。
    “別亂開槍，等鬼子靠近了瞄準了再打。別他娘的浪費子彈。”哨官說著，便把眼睛壓到瞄準器上。
    位于主陣地后方的炮兵陣地上，負責(zé)指揮各處陣地協(xié)同攻擊的新軍軍官，在望遠鏡中望著曰軍洶涌的人潮，整張臉都扭曲在了一起，猛然間，他舉起右手向下一揮，“開火！”
    隨著主炮兵陣地的開火，整個陣地一線的炮兵陣地幾乎同時爆發(fā)，密集的炮彈狠狠的砸向了曰軍黑色的隊列中，在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的曰軍隊伍中升起一團團煙柱，繼而，便像是一張用氣浪和煙霧組成的大網(wǎng)，將陣地前沿的那片空曠地籠罩在其中。
    曰軍的隊列由便步變成了快速的沖擊，整個戰(zhàn)場上頓時響起一片瘋狂的叫喊聲，像是黑色的滔天巨浪翻卷著撲了過來。在曰軍沖到陣地前沿布設(shè)的障礙物和鹿砦時，清軍陣地開始密集的開火了……
    交叉的機槍火力將一排又一排的子彈傾瀉而出，沖在前面的曰軍士兵如同割麥子一層一層的倒在地上，而后面的曰軍部隊仍然不斷的沖上來。曰軍是真的發(fā)狠了，不計傷亡不計代價的反復(fù)沖擊。整個曰軍上下都是下定了決心，不管付出多么大的傷亡，都要一舉攻克清軍在牛莊的陣地，徹底擊垮清軍的意志。
    清軍的步槍火力雖然猛烈，但是熟練程度和射擊精度都不高，只是對著前面晃動的人影拼命放槍。相反，曰軍在以巨大傷亡沖破了清軍陣地前沿的障礙物后，開始表現(xiàn)出了其戰(zhàn)術(shù)素養(yǎng)高的優(yōu)勢，不斷的向陣地上的清軍陣地發(fā)起沖擊，一點一點的靠近了清軍的前沿陣地，漸漸地。已經(jīng)有曰軍士兵沖上了陣地……
    “命令炮兵，給我往后打，截斷曰軍的后續(xù)部隊。告訴張順和劉成，組織人頭給我沖上去，把曰軍壓下去……”看著曰軍已經(jīng)開始突破了前沿陣地，劉盛休對著身后大聲喊道。此時戰(zhàn)場上的聯(lián)絡(luò)，就只能靠他的親兵不停的反復(fù)奔跑，向各部傳達指令。
    清軍陣地上，二百多人稀稀拉拉的沖了上去。劉成揮舞著大刀片子，一刀劈倒面前的曰軍。曰本人的鮮血濺在他的臉上，劉成連摸把臉的時間都沒有，又有一個曰軍挺著剌刀上來了。大刀輕輕格開刺刀，又是一揮。曰軍倒了下來。劉成大步跨過曰軍尸體，向著曰軍沖去。
    劉成自己的配刀早在昨天就已經(jīng)砍卷了刃，這次這把刀應(yīng)該也卷了刃，每一刀都要用更大的力氣才能砍的下去。不知打了多久，也不知道殺了多少鬼子。身邊漸漸的安靜下來，一起沖來的弟兄們的聲音小了不少。仗打的太苦了，他帶著的這營頭早已經(jīng)傷亡大半，沒有補充，也不敢退下。再退，后面就是皇上呀。要是死在自己人的槍下，就連二十兩銀子撫恤也拿不到，不能退呀。一刀，又一刀的劈下。一個，又一個曰軍倒下。
    一個曰軍面目猙獰的沖了上來，劉成譏笑著躲開刺刀，然后一刀砍在曰軍的肩膀上。就你們這水平還敢跟爺拼刀法。一使勁卻沒把刀拔出來，原來被鬼子的骨頭卡住了。再一使勁，刀拔出來了。
    “噗”。一把刺刀捅用了他和身體。原來刺刀捅進身體是這種聲音，彌留之際的劉成轉(zhuǎn)身倒了下去。這下家里能拿到撫恤金了。劉成閉上的眼睛。最后印入眼簾的是曰軍已經(jīng)沖過陣地，遠處，劉盛休大人揮舞著大刀沖了上來。
    “劉盛休還頂?shù)米幔窟€有沒有兵力能上去支援下？是不是把田莊臺一線的部隊調(diào)上去？讓他的人都撤下來休息一下……”聽著牛莊一線傳來的槍炮聲。光緒皺緊眉頭，心中已經(jīng)緊張到了極點。失去了火炮優(yōu)勢，這仗光緒已經(jīng)不會打了。兩天來，前沿陣地幾度失守，又被劉盛休等人咬著牙奪了回來。但是到了今天劉盛休已經(jīng)是帶著自己的親兵沖了上去。他還能堅持多久呢？
    “請皇上放心吧，劉盛休已經(jīng)存了必死之心。此戰(zhàn)必定會竭盡全力堅守。”王士珍抬起頭，面無表情的說道。
    “可是……”
    “沒有可是。田莊臺一線地部隊無論如何不能調(diào)動。”王士珍忽然大聲說道：“這一戰(zhàn)我們沒有能力做到殲滅曰軍，只能和曰軍打消耗戰(zhàn)，即使牛莊失守，即使拼光牛莊各部最后一個人，也不能調(diào)動田莊臺的部隊去增援。”
    “難道就眼睜睜看著牛莊失陷，曰軍攻過遼河嗎？”光緒望著王士珍喝問道。
    “請皇上放心，牛莊一線還有三萬多部隊。曰軍即使攻陷牛莊，三萬多人全軍覆沒，至少也能消耗掉曰軍一個師團的兵力。”
    王士珍的話讓光緒恍然大悟。終于，對于戰(zhàn)前王士珍莫名其妙的戰(zhàn)術(shù)安排忽然有了答案。
    王士珍將各部老兵們整編為暫二師，連同第五團主力全部調(diào)回遼河西岸。同時將大部分的炮火都布置在了田莊臺一線，原來他早就打定了主意，牛莊各部能夠守住牛莊最好，要是一旦守不住，也要用牛莊各部盡可能的消耗曰軍地兵力和銳氣……
    “朕不同意。”光緒大聲的指著王士珍道：“朕命令你立刻將暫二師調(diào)上前去支援劉盛休。立刻。”
    王士珍沒有回話，只是低頭看著沙盤。好像仔細的計算著什么。只有張作霖看到了，參謀長的眼中也是濕的。
    光緒猛的沖上去抓住王士珍的衣領(lǐng)咆哮著：“王士珍，朕的話你聽到?jīng)]有。”
    “皇上，你可以撤換我或是殺了我。但我也不會下這個命令。”
    指揮部內(nèi)，光緒憤怒著抓著王士珍的衣領(lǐng)，王士珍目卻不轉(zhuǎn)睛著就這樣看著光緒。現(xiàn)場一下子僵住了。
    一直留在田莊臺的邁克爾看著眼前的一幕。良久，他終于上前勸說道：“陛下，你是一個愛兵如子的好皇帝。但是你卻不是一個好的元帥。”
    “為什么一定要這樣？”光緒抱著頭痛苦的蹲了下來：“他們每個人都是這個國家的國防力量。”
    “皇上，為國戰(zhàn)死，只要死的其所，死在哪里都是一樣的。”王士珍慘然一笑。
    棄子！光緒心中驀然升起一股悲涼，遼河一戰(zhàn)，牛莊各部其實就是棄子，是置于死地的棄子。而放眼大清與曰本這一戰(zhàn)，自己和新軍等人又何嘗不是朝廷地棄子。(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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