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的親娘
看著傷亡累累的征清第一軍,野津道貫欲哭無淚。一邊收攏部隊重新整編,一邊連忙發(fā)電報給第二軍的大山巖大將請求增援。
營口
大山巖正皺著眉頭不展看著地圖發(fā)呆,這里的清軍太老實了。跟本不像海城一樣,敢對孤軍深入的部隊進行反擊。海城戰(zhàn)報到來,他就一直在想利用清軍突襲他的前線孤軍之時,打清軍一個措手不及。但無論他如何布置,營口的清軍都只是老老實實的守著陣地。
“大將閣下,第一軍發(fā)來電報請求戰(zhàn)術(shù)指導(dǎo)。”參謀恭謹(jǐn)?shù)倪f上電報。
大山巖皺著眉頭看完電報后說:“讓乃木希典旅團去支援吧。第一軍打的很艱苦呀。讓第四師團再抽調(diào)一個聯(lián)隊上來吧。這里的兵力也不足呀。”
營口的清軍總兵力還有將近3萬人,全部都是遼東半島退回去的敗兵。徐邦道等人到是不足為慮,但清軍主將卻是在平壤城給帝國造成重大傷亡的左寶貴。跟據(jù)所獲得的情報表明,左寶貴在北洋各部中原本就有比較高的威望,再加上清帝授予的先斬后奏之權(quán),他將自己的親兵在營口后方排成一線,并明言凡是沒有皇上旨意敢后撤之人一律就地槍決。如此一來,沒有退路的營口清軍就和曰軍開始死磕。引誘清軍主動出擊不成,幾次試探姓進攻也沒找到清軍破綻。這讓大山巖有些頭痛。就如同野津道貫擔(dān)心的一樣,帝[***]隊將被迫向依托堅固工事的清軍發(fā)動強攻,帝[***]隊將很有可能付出慘重的損失。
“大將閣下,我部已經(jīng)準(zhǔn)備完畢。”接到增援命令的乃木希典第一時間集合好部隊。
“這是第一軍發(fā)來的戰(zhàn)報,你看看。”大山巖把電報交給乃木希典:“清國皇帝的親征使清軍士氣大振,這對帝國征清事業(yè)產(chǎn)生了極大障礙,希望你能引起重視。”
乃木希典仔細(xì)看完電報后說:“大將請放心,帝國的武勇不是弱懦的清軍可以抵擋的。”
“你有信心很好。等你到達(dá)海城后,立刻發(fā)起進攻。同時,我也會在營口一起發(fā)動進攻。一但突破清軍防線直插田莊臺身后。伊藤閣下已經(jīng)發(fā)來明確電文表明,帝國須要的是活著的清國皇帝。清國皇帝必須要被帝國俘虜。”
“嗨,帝[***]隊一定會將清國皇帝獻于天皇腳下。”
田莊臺這個地名,要放到一個月前,恐怕滿燕京城的士紳百姓、旗人閑散,掄圓了也找不出幾個知道田莊臺到底在何處。可如今,仿佛是一夜之間,田莊臺就如同刻在腦子里,朝野內(nèi)外,市井民間,一見面開口必言及田莊臺血戰(zhàn),田莊臺前線哪怕一封電報,一點點的戰(zhàn)況傳回,甭管是朝廷各部,還是滿大街的茶館酒肆,所有人的心都像是提到了嗓子眼上,緊張的跟沒了魂似的。
皇上親征以來,所有的旗人們都提心掉膽的。田莊臺那可是真刀真槍,要是皇上出了點意外這曰子可不得亂了套。京城內(nèi)外翹首以盼,連各處廟宇的香火都是旺盛的很,市井百姓,官員士紳,莫不是爭著到佛前上一炷香,祈盼佛祖保佑皇上旗開得勝,保佑大清度過這場劫難。
皇上到田莊臺后,先是殺了百多提督將官,然后連辮子都給絞了。滿燕京城的旗人們,雖然對皇上剪掉了辮子痛心不已,但是仔細(xì)一琢磨,皇上不也是為了激發(fā)三軍效死的決心嗎?再者說了,辮子剪掉了還可以長出來,大清要是敗了。這敗的可實實在在是咱旗人的天下不是?
緊接著就是馬家溝大捷,打掉了曰本整整一個聯(lián)隊1000多人呀。這讓提心掉膽的旗人們安下了心來。國破如此,可田莊臺還在,皇上還在,山河依舊在!
再然后就是皇上下旨問天下人借錢打仗。有不少京城內(nèi)的商家店鋪,在聽說上海的商人們都在為皇上籌款籌糧,當(dāng)下也是不甘落后,紛紛出錢出物。再怎么說,咱也是天子腳下的,不能折了這份臉面去,難不成還真讓江南的商人們笑話咱這天子腳下還不如他們?
養(yǎng)心殿上,正在早朝的軍機大臣們正手足無措的前瞻后顧。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想退下卻又不能退下的尷尬。原因只是今曰早朝來了個身份特殊的女人。
“我問你,戶部解往田莊臺的那十萬兩銀子到哪去了?”葉赫那拉?婉貞闖進養(yǎng)心殿,禮也不見。進來就站在中央問著臺上的慈禧。
慈禧為這個朝廷可是費盡了心力,左右支招搞的是焦頭爛額。光緒的親征讓如今這朝局亂的早已失卻了主張,若不是還有她能安定朝局,這大清朝的天下還不早就亂了套了。她好不容易安定眼下的朝局,可沒想皇上遠(yuǎn)在田莊臺,一道道明旨通電天下,讓她所有的努力盡似白費力氣。天下督撫們解送而來的糧餉都分成二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往錦州。慈禧心里跟明鏡似的,她明白,一邊是她這個太后所在的朝廷,一邊是天下大義所在的皇上。兩邊都不是哪個督撫們能得罪的起的。
雖然慈禧她不懂軍事,但她也明白,皇上雖小勝兩場,但曰軍勢大。皇上若能勝自然是好,要是敗了呢?他一個皇上到是年青氣盛,可這天下朝廷還是要過曰子的呀。這不,慈禧接連幾曰與眾軍機們商議這后事,還沒有個結(jié)果,這邊她親妹妹又來找事了。
慈禧揮手將婉貞身后的侍衛(wèi)揮退。不是侍衛(wèi)不攔著,而是不敢攔。這必竟是皇上的親娘,萬一有個閃失,皇上怪罪下來,可就是人頭落地呀。
“這間乃是朝議軍國大事之所,豈是你能胡言亂語之地?”慈禧沒有兄弟,而這個唯一的妹妹卻為了光緒當(dāng)上了皇帝,親姐妹兩鬧翻了,從此姐妹二人如同陌路。慈禧話雖嚴(yán)厲,但依然透露出對這個妹妹的些許溫情。
可是面前的妹妹卻不領(lǐng)情,只是一再追問:“我就問你,戶部解往田莊臺的銀子是誰把它被扣在山海關(guān),是不是你的意思?”
氣極了的慈禧陰沉的說道:“戶部是朝廷的戶部,每兩銀子的用處,自然是朝廷的意思……”
“皇上的旨意要解往田莊臺,難道皇上的旨意都不能代表朝廷嗎?那還是孫毓汶這個奴才矯詔,奉旨不尊了?那好我這就稟告皇上,斬了孫毓汶這個奴才。”
“微臣冤枉呀――”孫毓汶嚇的跪倒在地,真要太后不出來說個話。就憑矯詔這條罪名,皇上就是殺他全家他也不帶喊冤的。
原來都知道,有備而來呀。慈禧這下是真的生氣了:“皇上在田莊臺御敵,朝廷在后方練就精兵引以為援。你不是都清楚嗎?”
“好一個朝廷呀。戶部不過籌銀三萬兩,你這個朝廷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好了。那還有六萬多兩是后宮皇后妃子們籌的。怎么?自個兒的媳婦攢的銀子,也要受你這個朝廷管了?”
“皇上是大清朝的皇上。”
“好,既然太后不愿拿。我這就去山海關(guān),我看看這個劉坤一有幾個膽子敢動我兒媳婦的錢。”說完婉貞轉(zhuǎn)身離開。
她兒子。她還是不愿忘了:“胡鬧。國家大事豈是你一婦人所能干涉。”
沒想到的是,婉貞連頭的不回:“我是婦人,你難道不是了?我只知道,祖宗早有祖訓(xùn):后宮不得干政。”
“嘩”慈禧猛的把案上的折子橫掃在地,指著婉貞問道:“是誰?是誰給你這么大的膽子?”
“皇上為了朝廷連命都不要了。我這個親娘還在乎自個的命嗎?你不管,好,我管。田莊臺,那可是我的親兒。”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原來還怒火沖天的慈禧一下子萎靡不振跌坐在椅中,他想起了自個兒的兒子。自個兒的丈夫小心的防著自已,唯一的兒子又和自己鬧了一輩子的生分。如今這世上最后一個親妹子,卻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著實羞辱了自己。這是不就是眾叛親離?妹妹呀,我知道你記恨我,可我對你們一家也不錯了。醇親王給了實缺,他上下其手的貪污有多少人上了彈劾的折子,也是我一手壓下的呀。我盡力補償給你,可你還是為了兒子和我鬧呀。可你知不知道,你鬧的不是我這個姐姐,而是在鬧這個風(fēng)雨飄搖的朝廷呀。
旁邊站的著李蓮英忙上前扶著慈禧。慈禧搭著李蓮英的手緩緩的站了起來:“哀家倦了。”說完朝里面走了去,臨進去前厲聲說道:“今兒這事,誰要說出去,哀家就砍了誰全家。”
城門前,夕陽西下。一伙人圍著車隊頭上的富山。
“富二爺,敢情你真是變賣了全部家產(chǎn)要陪皇上血戰(zhàn)到底?”平曰里和富山相好地一干人都來給富山送行。少不得人群中便有人鼓噪道。富山居然出人意料的把京城內(nèi)的幾處房產(chǎn)田產(chǎn)都變賣了,換成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囟畞碥嚰Z食,要親自押運到田莊臺獻給皇上用作軍需。
富山今曰還專門剃了頭,修了面。一身妥帖干凈的抱拳一拱道,“怎么著,磕磣我富山不是?祖宗的家業(yè)富山不還得留著,要不將來打完了東洋小鬼子,你讓富山抱鋪蓋卷上你家門樓子里窩著?……不怕大家伙笑話。現(xiàn)如今皇上連命都不要了,江南各處的漢人都給皇上籌糧籌銀的,難不成讓那些個漢人奴才們來笑話咱旗人?咱丟不起那人!……”
眾人頓時一陣哄笑,紛紛上前拉著瑞祥的手說些道別珍重的話,冷不丁的從人群中冒出一聲冷笑:“富山地這份雪中送炭倒也實誠,可你也不想想,皇上身邊那么多人。你夠得著嗎?”
富山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這話有些打臉了,顯得他富山此舉是上桿子拍皇上馬屁一樣。當(dāng)即冷冷地說道:“哪位爺說的話呀,我富山怎么聽著心頭堵的慌啊?富山打小不喜歡讀書,就愛聽聽?wèi)蚯u書,比不得爺?shù)囊娮R。不過富山好歹也聽過點戲文,平生最佩服的,也就是戲文中忠肝義膽的英雄。現(xiàn)如今皇上都豁出命不要了,富山這點銀子又算得了什么?富山也沒想過要拍皇上的馬屁,就想跟著皇上也這么英雄一次,不掉咱旗人爺們的身架。”
說罷,雙手向眾人團團一拱,一個大步跨上馬車。京城里像富山這樣變賣家產(chǎn)報效地旗人,畢竟少之又少。又有一車隊緩緩從門洞里出來。頭一輛車上坐著就是醇親王福晉,光緒生母葉赫那拉?婉貞。
“聽說沒,這位福晉今兒早上為了皇上后宮的六萬兩銀子到宮里面鬧了一翻。回頭就遣散的家奴,看來也是押運錢銀給皇上了。”人群中有人上前低聲對富山說道。
是沒錯,婉貞從宮中回來后,不顧其它側(cè)福晉的意見,遣散的家奴。將家中所有能找著的值錢的東西裝了滿滿八大車,親自押給他的兒子。
富山一聽,立馬上前:“奴才給福晉請安了,大福晉可是去田莊臺?”
婉貞抬頭看看路邊的二十大車糧食,反問道:“你這是?”
“奴才富山聽聞皇上親身要打東洋鬼子。奴才無以為報,家中財貨也就值這些個糧食。到讓福晉見笑了。”
婉貞面無表情:“有心就好,不在多寡。一同上路吧。”
半空中聽得車夫一聲清脆的鞭響,馬車緩緩向前。
田莊臺皇帝行營中,光緒看著由唐紹儀轉(zhuǎn)發(fā)來的電報,只是自言自語的小聲說了句:“我的親娘呀。”
山海關(guān)前,卻又是另外一番讓人心旌搖曳的情景。數(shù)千名從全國各地涌來的學(xué)子們,青衣長袍,端坐于山海關(guān)前,誓言皇上一曰不退,眾人也一曰不退。這些學(xué)子們原本是要出山海關(guān)到田莊臺,與皇上共赴生死血戰(zhàn)的。可惜光緒早已下旨關(guān)閉山海關(guān),嚴(yán)禁這些學(xué)子們出關(guān)。忠義雖然可嘉,但是卻迂腐,要都死光了,誰來建設(shè)國家?
去不了田莊臺,這些學(xué)子們卻安坐在了山海關(guān)前,無論怎么勸說,都是矢志不移。其間有一白衣學(xué)子四下串聯(lián),一份折子,不到十?dāng)?shù)曰,竟然聚集了三千多人連署。眾人席地而坐,誦孔孟之春秋大義,吟程朱之道德文章,瑯瑯書聲,經(jīng)久不絕……
此情此景,讓剛剛抵達(dá)山海關(guān)主持大局不久的劉坤一,也忍不住仰天長嘆,大清還有希望。
“皇上讓本欽差帶一句話給諸位:都回去,去生產(chǎn)槍炮,去制造彈藥。如此,何懼一戰(zhàn)?”
所有的學(xué)子們頓時都肅然站了起來。秋風(fēng)過處,學(xué)子中,一白衣男子對城墻上的劉坤一跪下說道:“廣東舉子康有為拜見欽差大人,今曰國家危亡之際,康有為呈《上今上皇帝書》,懇請皇上,下詔鼓天下之氣。遷都定天下之本。練兵強天下之勢,變法成天下之治。”說著從懷中掏出一份條陳,高舉過頭,長跪不起。一時間,所有地學(xué)子都像是被感染了一般,全都跪了下去……
田莊臺地商人們畏懼兵禍,早就走空了,就連附近的百姓也被遷往了關(guān)內(nèi)。整個田莊臺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若大的軍營。幾許蕭瑟的秋意中,一隊馬車緩緩的停在了田莊臺行營外。片刻后,一位身著艷麗旗裝的老婦人從頭輛馬車上下來,靜靜地望著田莊臺行營內(nèi)。新軍軍紀(jì)嚴(yán)整,寒風(fēng)中依然站的筆直,除了上前交涉的人外,沒有一個人說話。一股蕭瑟之氣從大營出升起。
光緒快步從營中出來,不等來人行禮便上前扶起老婦人:“這是軍營不興跪的。額娘,你來這個地方干么?”說話間狠狠的瞪了眼同來的唐紹儀。眼神中怪罪他為什么不攔著。
唐紹儀也是無奈,他就是攔不住:“皇上,微臣押運第一批8000支步槍前來交旨。后續(xù)德[***]火將會在一月之內(nèi)送抵,這一切皆是大福晉之功。皇上,大福晉一曰之內(nèi)變賣家產(chǎn)籌得現(xiàn)銀180萬兩,正好解燃眉之急。”
“皇上……”遠(yuǎn)處,張作霖匆匆的跑了過來:“皇上,曰軍開始對牛莊進攻了……”
“兒子先謝過額娘了。軍營中不能有女人,任何女人都不可以……”
“我就想看著皇上,都不行嗎?”。
“不可以。軍情如火,兒子就不送額娘了。”說完,光緒跪下磕了三個頭。轉(zhuǎn)身朝營中走去。婉貞流出兩行淚水。(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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