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扳回一城
“沈雨燃,你敢!”秦懷音赫然變色,再次撕下了方才低聲下氣的面具。
沈雨燃當(dāng)然敢。
何況,讓秦懷音下跪,并不是她的最終目的。
她依舊端坐著飲茶,仿佛秦懷音的情緒與她無關(guān)。
秦懷音說話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聲嘶力竭道:“你一個卑賤的女人!你以為你是誰?!別以為拿到賬本你就能拿捏我?”
“我并不覺得我比你卑賤。秦懷音,你的父親不過是個商戶,而我的父親是舉人出身,士農(nóng)工商的道理,你不該不懂?”
秦懷音聞言,瞳孔猛然瞪大。
沈雨燃繼續(xù)慢悠悠道:“我也不確定能不能扳倒你們秦家,不過既然拿到了賬本,姑且試試。”
兩人目光在空中隔空撞上,一個云淡風(fēng)輕,一個怒火攻心。
秦懷音方才曬得發(fā)紅的臉龐,此刻愈發(fā)泛紅。
雖然同樣是因?yàn)槟橗嫲l(fā)熱而紅,此刻卻與太陽無關(guān),僅僅是因?yàn)榍韬驮购蕻a(chǎn)生的恨意。
她站在那里,難以置信地盯著沈雨燃。
僵持片刻,沈雨燃悠然起身,花籃和手環(huán)編了一堆,也該回悅春閣了,沒功夫跟秦懷音虛耗。
只是沒走幾步,秦懷音忽然伸手扯住了她的袖子。
沈雨燃冷淡地回過頭:“還有事?”
秦懷音死死咬著唇,臉上半分血色也無,她只覺得心中劇痛,可丟了賬本,意味著秦家的命門被人狠狠拿捏。
她的雙親、兄弟、姊妹、祖父、叔伯都會因此遭難。
“沈奉儀,”秦懷音的聲音輕輕顫抖著,每一個字都說得極慢,她的雙膝緩緩落到地上,身子僵硬得如石頭一般,“是我有眼無珠,是我狼心狗肺,是我嫉妒沈奉儀的美貌和榮寵,處處為難沈奉儀,求沈奉儀寬恕。”
沈雨燃倒沒想她會真的下跪。
這一跪,多少也令她有些驚愕。
畢竟,秦家多么厲害,是皇后的遠(yuǎn)親,又是富得流油的鹽商。
秦懷音有這樣的家世何須懼怕自己?
要她下跪,是氣不過她闖進(jìn)悅春閣打傷李嬤嬤,想羞辱她一番。
卻不想她真的怕了。
看樣子,秦家的家族前程才是秦懷音的軟肋和死穴。
在她心中,家族榮耀遠(yuǎn)勝過她個人的尊卑。BIquGe.biz
沈雨燃忽然沒那么著急奪去秦懷音的掌家之權(quán)了。
汀蘭水榭的門并未關(guān)上,站在水榭外的紫玉、銀杏以及值守的宮女都看到了素來不可一世的秦懷音對沈雨燃下跪了。
她們一時忘記了宮中規(guī)矩,伸長了脖子往里瞧。
“紫玉。”
聽到沈雨燃的聲音,紫玉這才回過神,上前將水榭的門帶上。
沈雨燃靜靜打量著跪在地上的秦懷音,并沒有讓她起身的意思。
“你想拿回賬本,也不是不能商量。”
秦懷音閉了閉眼睛,神情僵冷。
“只要沈奉儀開口,能辦到的,我一定會辦。”
“你進(jìn)入闖進(jìn)悅春閣,打傷李嬤嬤,要向她賠禮。”
“好。”
“我知道你們秦家在東街有十幾個鋪面,差不多半條街都是你們秦家的產(chǎn)業(yè)。”之前沈雨燃托李嬤嬤的兄長在京城里看鋪面,打聽出了秦家在京城里有不少。
既然今日秦懷音肯下跪認(rèn)錯,她倒不妨再留她些時日,
在極度的憤怒和極度的屈辱過后,秦懷音反倒冷靜了下來。
聽到沈雨燃開出的條件,她詫異道:“你只想要那些鋪面?”
“秦奉儀不是很清楚嗎?我只是個孤女,沒落世家的孤女,兩個鋪面對秦奉儀來說是九牛一毛,對我來說卻很稀罕。”
“好,兩個鋪面。”
別說是兩個鋪面了,就是那一條街的鋪面全拿出來交換那個賬本也不為過。
沈雨燃見她應(yīng)下,當(dāng)機(jī)立斷:“今晚天黑之前,我要在悅春閣看到地契,否則,明日賬本會出現(xiàn)在什么地方,我就不敢保證了。”
“我給你地契,那你幾時給我賬本?”秦懷音追問。
沈雨燃斜睨她一眼,輕笑著不語,徑直推門走出了汀蘭水榭。
該說的話,她已經(jīng)說過好幾回了,秦懷音根本沒有跟她談條件的資格。
“奉儀。”紫玉和銀杏一見她出來,趕忙上前扶著她。
這一會兒的功夫,紫玉的心情經(jīng)歷了大起大落。
先是高高興興地陪沈雨燃摘花編花籃,接著銀杏跑過來說秦懷音要搜查悅春閣,李嬤嬤還受了傷,再然后秦懷音竟然向自家主子下跪了。
自打一進(jìn)東宮,秦懷音時時刻刻使絆子,主子受了不少閑氣,她們這些下人更是時常被秦懷音責(zé)罵。
今日秦懷音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主子下跪了!?
哪怕紫玉親眼目睹,也難以相信剛才見到那一幕。
“奉儀,她……她為何下跪啊?”
水榭外的她們并不知道里頭的人說了什么。
沈雨燃道:“她胡亂欺負(fù)人,自是理虧。”
啊?理虧?
以秦奉儀的性子,只是理虧,怎么可能下跪?
紫玉看著沈雨燃,一臉佩服道:“以前奉儀總說若秦奉儀太過分,必不會退讓,奴婢心里總覺得……”
“覺得我在嘴硬?”
紫玉低下頭,吐了吐舌頭。
主仆三人說笑著,便回了悅春閣。
“奉儀。”李嬤嬤正坐在廊下歇息,看到沈雨燃回來,本想詢問狀態(tài),見她們主仆三人神色輕松,頓時知道沒有大礙。
沈雨燃見到李嬤嬤,關(guān)切地問:“聽說嬤嬤傷了腰,嚴(yán)重嗎?”
“沒有傷到腰,就是被她們撞了一下。”李嬤嬤擔(dān)憂地問,“秦奉儀兇神惡煞地走過來,說要找什么東西,還好長安總管來得及時。奉儀,她還會再過來鬧嗎?”
“晚些時候,她還會過來,不過不要緊,她會向你賠禮。”
“啊?”李嬤嬤目瞪口呆。
且不說主仆尊卑有別,秦懷音那性子怎么可能給人低頭認(rèn)錯。
見李嬤嬤難以置信,紫玉捂嘴笑道:“你老人家就等著秦奉儀給你賠禮吧。”
說著便跟著沈雨燃進(jìn)了里屋。
銀杏仍留在院子里打掃,李嬤嬤進(jìn)了屋,便道:“奉儀,那個楊柳果真是個吃里扒外的奸細(xì)。”
“怎么說?”
“今兒秦奉儀過來搜院子的時候,我叫楊柳、銀杏跟我一起把院門關(guān)上,竟使喚不動楊柳,她非但不幫忙,還把我推開,放她們進(jìn)來。”
“如此,”那楊柳時常偷偷打量沈雨燃,她早就留意道了,今日既抓到了現(xiàn)行,自然不再留用,“紫玉,你把楊柳帶去秦懷音那里,說要退回去,你再重新挑個機(jī)靈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