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1章 日常之二胎風(fēng)波(9)
牧羨光坐在她的身旁,想開口看著她強撐起來的笑容忽然又說不下去了。
如坐針氈。
牧羨光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從來沒有這么難熬過,他想安慰她,卻一句話都說不上來,他一把掀開被子又下了床,在窗邊站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又沖著門外走去。
“……”
白書雅坐在床上,有些莫名地看著他。
他不是要談么?
驀地,牧羨光又退回來,拉開她病床邊的椅子坐下來,幾乎是用盡了力氣才抬眸看她,眼底紅得厲害,浸了血水似的。
看他這個樣子,白書雅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牧羨光坐在那里,抿了抿唇,呼吸不是很穩(wěn),他伸手拉過她的手,將她纖細(xì)白皙的手握在手中,看著她道,“老婆,我問過李老,他說動手術(shù)的話能保你十年的命。”
“那是往最理想的方面講的吧?”白書雅淡淡地道,以不變應(yīng)萬變,看看他的反應(yīng)。
“我想過了。”牧羨光認(rèn)真地看向她,“李老的水平是不用置疑的,他說十年就一定有十年,然后十年間可能醫(yī)學(xué)更加發(fā)達(dá),我再把你照顧得好一些,能讓你再撐個五年,加起來就能有十五年了對不對?”
“……”
所以呢?
白書雅還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十五年,景洛就成年了,我們能教他的也都教他了,他就可以獨當(dāng)一面,那我們也可以放心走了是不是?”
牧羨光道,“所以啊,為了你兒子,你也得努力。”
白書雅坐在床上,看著他怔在那里一時回不過神來,半晌才道,“我……們?”
我們,是什么意思?
聽到這話,牧羨光用力地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干嘛這么驚訝,你不是準(zhǔn)備把我一個人丟這邊自己走吧?”
白書雅目光震動,呆呆地看著他,聲音忽然啞了,“牧羨光,你在說什么傻話。”
“我沒有說傻話,我想過了,十五年,十五年就夠了。”
牧羨光握緊她的手,急切地給她灌輸自己的想法,“十五年,一年有三百六十多天,不管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我們都來得及做,這樣一想,絕癥也沒什么可怕的是吧?只是我們提前知道了倒計時而已。”
他怕她恐慌,他怕她害怕。
他拼命地想告訴她,絕癥沒什么大不了的。
“我撐不了十五年的。”
她道。
“你得撐下去!”牧羨光幾乎是歇斯底里地低吼出來,盯著她道,“你想想你兒子,景洛還那么小,我們不撐他怎么辦?”
話落,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有些懊惱地低下頭去,將額頭抵在她的手上,粗重地喘息著。
“牧羨光,你要跟我共進退么?”
白書雅明白了他的意思,聲音微微發(fā)顫。
聞言,牧羨光抬起頭看她,理所當(dāng)然地反問,“那不然呢?”
她看著他,沉默幾秒后冷靜地道,“牧羨光,其實我們之間遠(yuǎn)沒有二哥和林宜他們那么驚心動魄,有的不過是夫妻之間的相互扶持而已,談不上生死與共那么嚴(yán)重,我走了,你可以另娶,生一個你特別想要的女兒。”
“那你怎么辦?”
牧羨光問。
“我……”
“你膽子那么小,剛到家里的時候,燈一關(guān)你就心神不寧,去老爺子面前問聲安都要先在肚子里打草稿。”
牧羨光紅著眼笑她,“這還是有我在身邊呢,要是讓你一個人去那么陌生的地方,沒有靈魂也就罷了,要真有靈魂,你害怕的時候找誰靠著?”
他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白書雅看著他,心口像是重捶了一記,悶得厲害,“牧羨光,我們現(xiàn)在說的是死亡,不是我去遠(yuǎn)方。”
死亡兩個字沒那么云淡風(fēng)輕。
“你怕你應(yīng)我十五年,到時我不敢跟你一起去?”牧羨光睨她,“你放心,到差不多的時候,我走你前面,我去給你探路。”
他的眼睛紅著,目光真摯得沒有一絲雜質(zhì)。
“……”
他不是在開玩笑。
完全不是。
白書雅看著他,淚水忽然落下,淌下臉龐。
見狀,牧羨光抬起手撫去她臉上的淚,“怎么樣,現(xiàn)在心里沒那么害怕了是不是?”
他的掌心一片冰涼,不知道要有多害怕才會變成這樣,可他現(xiàn)在卻是在想方設(shè)法地消除她的恐懼。
這是白書雅怎么想都想不到的。
她以為他對她……
她將臉在他的掌心輕輕蹭了蹭,有些哽咽地問道,“那你的女兒夢呢?”
“那下輩子唄,還能怎么辦?”
牧羨光笑著道,說得輕飄飄的。
“牧羨光你沒必要這樣,你的人生隨時可以重啟……”
“你都沒了,我還重啟什么?”
牧羨光打斷她的話,有些難以理解地看著她,“老婆你今天是怎么了,盡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我娶你的時候我就只想要你這一段人生,我還重啟什么?”
我娶你的時候我就只想要你這一段人生。
原來如此。
他從來沒說過。
白書雅徹底繃不住了,撲進他的懷里抱住他,雙手攀上他的背,“牧羨光……”
“叫老公!”
牧羨光將她擁緊,不明真相地繼續(xù)安慰她,“總之你什么都不用怕,有我陪著你,萬一真沒有十五年,還有應(yīng)寒年、姜祈星在,他們也虧不了我們兒子是不是?”
這是將她所有的顧慮都消除。
笨蛋。
真是個笨蛋。
白書雅發(fā)現(xiàn)自己瞬間什么委屈都沒有了,她抱著他,道,“牧羨光,我沒懷孕是真的。”
“不要再說這個了,如果不是我一心想要女兒,上次來醫(yī)院就該做個全面檢查的。”結(jié)果只做了孕檢。
他現(xiàn)在懊悔得要死。
“絕癥是假的。”
“老婆你相信我,不管發(fā)生什么……什么?”
牧羨光猛地放開他,通紅的眼直直瞪著她,“你說什么?”
“我只是胃炎,不是絕癥。”
看著他的樣子,白書雅又是感動又是好笑,抬手擦了擦眼淚道,“我騙你的。”
“騙我?干嘛騙我?”牧羨光儼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腦袋一時轉(zhuǎn)不過來,人僵在那里,“絕癥是假的?不用手術(shù)?你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