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綠帽子
盛夏已經(jīng)過了,大荒的秋是大荒一年四季中最美的季節(jié),天高云淡,稻麥金黃,日光燦然又溫柔,連往日里深黑翻漿的沼澤,都泛著微微的金光,讓人不住想起豐饒富余飽滿收獲這樣美麗的字眼。
景橫波行走在道路上,腳下這片土地廣袤而肥沃,左邊是一大片沼澤,已經(jīng)被開發(fā)成桑基魚塘,可以看見里頭在淤泥里鉆來鉆去的肥美的鯰魚,有農(nóng)人赤足踩著淤泥,將一些老藕撈上來,帶回家去炸藕餅,附近有大片的桑林和果園,采桑季已經(jīng)過了,桑枝正被農(nóng)人折下來準(zhǔn)備磨碎了養(yǎng)蘑菇,到了冬天桌上就有了鮮嫩的菌子可吃。
而在沼澤的另一面,是大片麥田,田中老農(nóng)一邊收割一邊笑,“今年可得有個好收成!想不到種了兩年黑苜蓿,真的將這塊地土質(zhì)給改了,瞧咱這麥子,顆粒飽滿吧?”
“那是托賴女王陛下洪福!”遠(yuǎn)遠(yuǎn)的另一片田地里一個漢子直起身抹一把汗,笑道,“咱們這窮山惡水,以前沼澤廢著大塊地,鹽堿地也廢著,一年到頭看不見收成,糧庫跑老鼠,糧缸不滿底,哪年哪個村子不餓死幾個人?嘿,要不是女王在當(dāng)初迎駕大典上說的那一番話,各國這些年慢慢開始施行果然見效,哪有咱們?nèi)缃竦娘柖亲樱 ?br/>
“外頭說女王陛下是羅剎,是天煞,是白虎,是不祥妖物呢你們聽說過沒!”
“啊呸,別聽那些官員老爺們胡扯,他們嘴里能放出一個好屁來?我老頭子活了這么久,只知道一件事,誰讓咱吃飽飯,誰就是最好的王,女王要是站我面前,我老頭子非得請她嘗嘗咱們這的鯰魚蘸醬和藕餅不可,至于那些老爺,只配吃屎!”
“死老頭子,又吹上了,女王稀罕你的鯰魚和藕餅?你敢讓誰吃屎!趕緊自己先吃上罷咧!”一個老太太搖搖晃晃從田埂上趕過來,將熱氣騰騰的飯籃子,塞在了老頭子的懷里。
“哈,雞蛋卷餅燉茄子,好飯!”老農(nóng)掀開籃子蓋布,喜滋滋叫一聲,啪嗒啪嗒上田埂來,正要吃,忽然感覺身邊站了人,抬頭一看,眼睛一瞇,笑道:“姑娘餓了?”
景橫波笑瞇瞇看著那老頭籃子里的飯,點點頭。她聽見了剛才的對話,心情很好,當(dāng)年提出的桑基魚塘和改善大荒土質(zhì)的建議,如今慢慢已經(jīng)看見成果,這世上還有什么事比吃飽飯更重要?大荒占地百分之七十的沼澤只要能用上一半,那國力民生就會是一個突飛猛進(jìn)的結(jié)果,將來統(tǒng)一各國各族,走出沼澤,和各國通商之后,大荒要想成為第一大國,也不是沒有可能。
老頭慷慨地抓過一大塊卷餅遞過來,笑道:“出門在外誰都有不方便的時候,吃吧吃吧,今年年成好,姑娘嘗嘗我們的新麥子!”
老太婆有點心疼地撇撇嘴,咕噥道:“說胖就喘上了,雞蛋也不是常吃的……”
老農(nóng)的指甲縫里全是黑泥,幾個女人都有點猶豫,景橫波卻毫不猶豫接過來,笑道:“多謝老丈。”
隨手將餅子分分,留下一塊沒被老農(nóng)手指捏過的,一邊吃一邊隨意地聊,“老丈,你們這是自家田還是佃戶啊?”
“佃戶呢,這片田和那邊的桑園,都是濮陽鄭家的,鄭家家大業(yè)大,王城有人做大官,還管著教導(dǎo)咱們?nèi)蓢氖孔印T蹅冞@濮陽大部分土地都他家的。不過鄭家人好,交租少,從不催逼,災(zāi)年開門放糧,逢年過節(jié)府里還給佃戶送豬肉……”老漢滔滔不絕,景橫波含笑聽著,嘴里是香噴噴的雞蛋餅,眼前是金浪千傾的麥田,這一路來的血氣和郁氣,都似乎在瞬間被這暢爽秋風(fēng)和愉悅笑聲滌蕩干凈,風(fēng)輕云淡,天地暢朗。
吃了一角餅子,悄悄在老漢的飯籃子里放了一角碎銀,她回到另一邊的樹蔭下,宮胤正在那里盤坐調(diào)息,景橫波搗搗他的胳膊,遞過去那塊特意留下來的餅子,道:“這一角是干凈的,我特意留給你的。”
原以為宮胤必然不肯吃這種粗食,誰知道他唇角一彎,接過餅子,慢慢撕了入口。
景橫波心情大好,展顏道:“這就對了,做人要接地氣。回頭進(jìn)了城,給你買幾件顏色衣服,別總是白慘慘的,去人家家里做客不喜慶。”
她瞇著眼想象了一下宮胤穿著綠的黃的紅的藍(lán)的衣服,卻總是接受不能,不禁搖搖頭。
要他接地氣,其實自己還是喜歡這家伙衣衫如雪不染塵的無上潔凈吧?從眼睛到心底,都是一場清澈透亮的歡喜。
宮胤只是笑笑,并不反對她的安排,相遇至今諸多分歧和苦楚,在這些小事上,他漸漸學(xué)會了放開,只要她喜歡,愿意給他戴個蒙國的高帽子也是可以的,只是不知道景橫波為什么,一進(jìn)入蒙國,對蒙國人頭上的綠色高帽子就特別敏感,整天指著笑個不休,好幾次險些引起誤會打架,也不知道綠帽子在她那里,到底又有什么奇怪的典故。
“打聽過鄭家了?”他問。
“風(fēng)評不錯。”景橫波滿意地點點頭,“原先接到那么突然的消息,還以為蒙虎受了什么委屈,誰知道是我多想了。”
宮胤唇角一彎,眼神也很滿意。
半個月前,浮水事件剛剛清理完畢,景橫波接到了一封請柬和一封告假書,都是蒙虎發(fā)來的,駐守帝歌的蒙虎,原本是蒙國人,跟隨宮胤多年未曾回歸家鄉(xiāng),前不久接到家族信息,說是家中老太君身體欠佳,就記掛著還有一個孫兒至今沒有成家,親自給蒙虎聘了一門佳婦,讓蒙虎速速向女王交卸職務(wù)或者告假,回去成親。
蒙虎當(dāng)然很意外,但是多年不見的祖母身體欠佳的消息也讓他頗為心急,當(dāng)即向女王發(fā)了告假書,為表尊重,連請柬也給女王附了一份,可巧浮水過去,可往琉璃也可往蒙國,景橫波便打算去蒙國,一路慢慢玩過去,正好參加蒙虎婚禮。她給蒙虎的回復(fù)要先送回帝歌,蒙虎估計還在路上,她便打算趁著自己先來,瞧瞧蒙虎的媳婦,給自己和宮胤的最親信的大統(tǒng)領(lǐng),把個關(guān)。
如今已經(jīng)進(jìn)入蒙國境內(nèi),一路打聽過來,蒙虎未來的丈人家鄭家,在蒙國是出名的書香大族,朝中有人做著禮司司相和文閣學(xué)士,手下還掌握著在蒙國乃至大荒都很有名氣的碧峰書院,傳承百年,家風(fēng)嚴(yán)正,從沒有欺壓百姓魚肉鄉(xiāng)里的事。鄭家的小姐們個個可以稱得上賢良淑德,德容言工,向來是蒙國官宦士族乃至王族趨之若鶩的當(dāng)家主母人選。蒙虎家族雖然算王族,但在這樣的清貴家族眼里,還未必就是良配,只是鄭家老爺子早年和蒙虎的祖父有些交情,才允了蒙家老祖母的求親。
景橫波知道后,忍不住為蒙虎又喜又好笑,很難想象蒙虎那個粗人,娶了這么一個書香門第規(guī)矩謹(jǐn)嚴(yán)的世家小姐,以后的日子會不會換種活法。
蒙虎的家族在蒙國也算煊赫,是王族的一個分支,祖父爵位郡王,傳二代后降為國公,蒙虎的伯父襲了國公爵,父親則為蒙國最大的兩支邊軍之一的叱虎軍將軍,蒙虎是次子,自小沒有繼承家業(yè)爵位的負(fù)擔(dān),早早就離開蒙國去大荒各地游歷,也早早被宮胤收納,成為他的心腹親信,跟隨在身邊多年,算起來年紀(jì)比宮胤還大些,早就該成親了。
“離這不遠(yuǎn)就是濮陽城,今天時辰還早,干脆早些進(jìn)城逛逛?”景橫波一提議逛街,那邊幾個人目光灼灼便轉(zhuǎn)過臉來,景橫波吸吸鼻子,嘆口氣――跟屁蟲太多,很煩啊。瞧裴樞那眼神,瞧耶律祁那微笑,真是吃不消。
好在跟屁蟲身后也有跟屁蟲,孟破天忽然躥了出來,一把抓住裴樞道:“前日你打壞了我的翠玉釧,你答應(yīng)賠我一個的!如今正好去濮陽城買!”不由分說便將正要往這邊蹭的裴樞拉走了。
而耶律祁那邊,溫文爾雅的姬玟,溫文爾雅地站在耶律祁面前,微笑款款道:“到了蒙國上野郡,姬玟就要取道上野近道回姬國,此去相見無期,不知公子可愿趁這不多相聚時日,陪姬玟再看一眼蒙國風(fēng)情?”
姬玟的微笑總是那么恰到好處,她的語氣神情也毫無哀愁,沒有任何拿恩情或者心意來脅迫的意思,卻讓人覺得這女子的笑意空而遠(yuǎn),體貼而親切,興不起厭煩的情緒,說不出拒絕的言語。
尤其是耶律祁這種一向善體人意的雅人,對上這樣的態(tài)度和笑容,這樣的語氣和言辭,也只能微笑,道:“這是在下的榮幸。”
景橫波看著那四人各自離開,吁了口長氣,她衷心祈禱孟破天和姬玟能破壘成功。只是心里卻又覺得,裴樞和耶律祁性格不同,但堅執(zhí)卻是這種優(yōu)秀男子的共性,對于孟破天和姬玟來說,追逐愛情之路路漫漫其修遠(yuǎn),需要恒心,更需要機遇。
歷經(jīng)磨難得來的相聚,總是令人珍惜的,她牽起宮胤的衣袖,“走,咱們也進(jìn)城逛逛!”
為了能和宮胤兩個單獨逛街,景橫波嚴(yán)令所有護(hù)衛(wèi)不得跟隨,現(xiàn)在她身邊除了橫戟軍的護(hù)衛(wèi)外,還多了一些左丘氏的家將,左丘默帶著投奔她的其余家將,以及那兩位“王夫”,已經(jīng)先一步回了帝歌,即將暫時接替蒙虎,幫忙禹春統(tǒng)管帝歌玉照宮城防。
甩掉了那些人,漫步在蒙國濮陽城的大街上,濮陽是蒙國南部較為繁華的城池,店鋪林立,車水馬龍,人流如織,滿街……綠帽。
進(jìn)入蒙國境內(nèi)已經(jīng)有好幾天,景橫波看見那高高的綠帽還是忍不住想笑,更妙的是,蒙國的綠帽以尺寸代表了身份的高低,地位越高帽子越高,所以只要看行人頭上的帽子,就能知道他的大概社會地位。景橫波很期待等蒙虎回國后,會穿著新郎紅袍,戴著可以戳破天的綠帽子來接她那一幕。
街邊有兩個綠帽子,似乎久別重逢,正在互相不住長揖,神情激動,“王兄好久不見?”“李兄別來無恙……”兩頂高高的綠帽子砰砰地撞在一起,景橫波格格一笑,忽然撒開宮胤的手,從兩頂帽子形成的綠“拱門”底下鉆了過去。倆老頭齊齊大罵,“哪來的野丫頭,不當(dāng)人子!不當(dāng)人子!”
宮胤站定,看景橫波格格大笑,窈窕的身形在綠帽子拱門間穿來穿去,忍不住淡淡微笑――這女人一路太多磨折艱險,少有放松喜樂時刻,便由她玩鬧又何妨?眼看街上眾人紛紛怒罵,有的脫下帽子要砸人,才輕描淡寫從人群中走過去,順手將那些準(zhǔn)備砸她女人的帽子都收了。他一過去,就是一股寒氣逼人,眾人激靈靈打個寒戰(zhàn),四下尋找這金秋季節(jié)里哪來的如雪寒氣,再回頭時,看見的已經(jīng)是那一男一女的背影。
前頭景橫波才不管人家罵什么,笑意盈盈回頭看宮胤,宮胤迎著她的笑臉,目光在她纖細(xì)的腰身上一溜,迅速又收了回來。
他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景橫波懷孕了沒有?
怎么瞧都不像懷孕,胃口,體型,行事,沒有任何變化,要說唯一令人疑惑的,就是景橫波總是有意無意避免被他把脈,有一兩次被他發(fā)現(xiàn)在喝藥,事后卻找不到藥渣,再問的時候景橫波說是上次疫病需要鞏固藥效以免復(fù)發(fā)。聽起來合情理,他心中卻總有疑問。
和裘錦風(fēng)一起呆在浮水王宮的時候,三個人三個房間,誰也不理誰,早幾天他和耶律祁各自養(yǎng)傷,什么都顧不上,后來略好些,他問過裘錦風(fēng)景橫波的身體情況,裘錦風(fēng)那神色頗有些古怪,正要說什么的時候,卻又被耶律祁打斷,之后耶律祁就沒讓裘錦風(fēng)和他單獨對話過,這種舉動也讓宮胤覺得疑問,尤其裘錦風(fēng)提起景橫波時的不屑神態(tài),總透著那么一分不合常理。
可惜浮水王宮事情之后,裘錦風(fēng)幾乎立刻便和他們分道揚鑣,回到自己族人那里,否則他打算好好問問的。
也正因為這個疑問,所以他一直陪著景橫波來到蒙國,終究不放心她的安全。
體內(nèi)忽然一熱一冷,他稍稍停了腳步,垂下眼調(diào)勻氣息。自從出手救了耶律祁之后,真力損耗并沒有像裘錦風(fēng)說得那樣,立刻便被掏了個干凈,而是在那之后,體內(nèi)仿佛出現(xiàn)了裂縫一般,只要稍稍動用真氣,便無可控制地流失更多真氣,這不是一個好征兆,他卻不敢想得更多。
前頭,景橫波喜滋滋轉(zhuǎn)過頭來,對他招手,宮胤抬起眼,立即換上令她安心的淺淺笑容。
陽光下那人燦爛如大麗花,怎忍讓一絲命運的陰影覆上她的笑靨?
“哈,你喜歡綠帽子?”景橫波看一眼他手中的綠帽子,哈哈笑著走進(jìn)一家成衣鋪,要給宮胤買帽子。
鋪子里各式綠帽子,綢的緞的布的麻的,景橫波忍住笑一頂頂要給宮胤試戴,最后卻被宮胤握住手腕,在店家詫異惱怒的目光中拖出了店鋪。
就她那一邊戴一邊笑還沒戴上頭頂就已經(jīng)笑得直不起腰的德行,實在像個瘋婆子。
景橫波放棄了買帽子的初衷,她怕自己會活活笑死,倒是卯著勁兒給宮胤買了一大堆衣服,除了白色什么顏色都有,用她的話說,很快要去參加人家喜宴,難道也要穿一身白去?
她還買了一大堆花里胡哨的衣服佩飾,讓老板給送到城外她的護(hù)衛(wèi)駐扎地去,那是給龍應(yīng)世家的一堆小伙子們的,那群家伙秉持龍應(yīng)世家苦修的門規(guī),一向簡樸,而景橫波認(rèn)為自己作為家主的事實性女朋友,有責(zé)任打扮家主的花朵。
至于什么玩意,零食,首飾,一大堆東西則由宮胤拎著,千載難逢的機會,她要不趕緊體驗一下“我負(fù)責(zé)刷卡血拼,你負(fù)責(zé)給我拎”的待遇,簡直對不住自己。
景橫波覺得,手上拎著,胳膊上掛著,懷里捧著的宮大神造型,是她見過的最接地氣的大神造型……
一條街從頭走到尾,無意中一抬頭,景橫波眼睛一亮,詫然道:“這里竟然也有麗人堂!”
“麗人堂”是她的連鎖女子商場的統(tǒng)稱,景橫波一路巡視,忙于事務(wù),便將商場的拓展業(yè)務(wù)交給了柴俞,沒想到柴俞速度這么快,竟然在蒙國也開了一家。
看上去這家是剛開業(yè)不久的,裝飾嶄新,生意不錯,來去之人不絕。門口香車寶馬,時不時有戴著帷幕的女子,在婢女的攙扶下,裊裊進(jìn)了店堂。
景橫波笑瞇瞇地打量了一下這家麗人堂的設(shè)計,不得不對柴俞的生意手段表示由衷的驚嘆――這女人竟然將麗人堂頂部,設(shè)計成了高頂,鋪上綠色琉璃瓦,活脫脫一頂綠帽子!
景橫波又想笑了,笑了半天擦擦笑出來的眼淚,沒說的,綠帽子麗人堂她看著礙眼,但對于蒙國人來說,一定看著特別新奇親切,所以這家麗人堂里,連男子貴客也是有的。
麗人堂門口還停著不少馬車,其中有一輛金色馬車,雕鞍飾輪水晶簾,寶頂翠蓋錦繡幄,陽光下閃閃發(fā)光,簡直可以閃瞎人眼。景橫波笑得更是見牙不見眼,大戶啊,好多大戶啊,好多銀子啊,都向自己飛來啊……
欣賞完了,景橫波心情很好地靠近麗人堂,剛走上臺階,就聽見里頭熱鬧非凡。
“黑水澤蔻蘭珍珠煥顏系列一套!烈火沼澤朝陽本草眼精華系列一套蘭黛美人系列美白嬌容月光精華一套自然女神去雞皮潤膚皂一打愛麗細(xì)膩貼膚不暈染彩妝一套黑水澤去黑頭深水泥面膜一盒……”店小二在高聲報顧客所買商品。
景橫波聽得眉開眼笑,這都是麗人堂的高端產(chǎn)品啊!在麗人堂價格也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模@位顧客一定是大戶,一次性買這么多,不行,自己得去插一腳,爭取讓她連“藍(lán)海之謎恒久奢華黃金面膜思希黎明眸緊致鉆石星輝眼霜伊麗莎白魅惑夜影七號香水嬌月詩護(hù)膚纖體緊致提拉霜……”統(tǒng)統(tǒng)都買下不可!
她快步往店內(nèi)走,忽見人流嘩啦啦地向外涌,險些將她擠下臺階。滾滾人潮一會兒就從店內(nèi)沖出來,散到了大街上,很多小姐倉皇地提著裙子快步走出,在嬤嬤扶持下趕緊爬上自己的馬車,快速駕車駛離了麗人堂,轉(zhuǎn)眼臺階上只剩下了景橫波,而門口也只剩下那輛鑲金嵌玉特別華麗的馬車。
景橫波還沒反應(yīng)過來,忽然一樣?xùn)|西從門內(nèi)飛出,劈面向她砸來。
“這面霜里有皮屑!”
景橫波伸手一抄將東西抓住,卻是一個藍(lán)色的水晶盒子,里頭是潔白的膏體,她認(rèn)出是她旗下明星產(chǎn)品蔻蘭珍珠面霜。
還沒來得及打開盒子看看,唰唰幾聲,接二連三又有東西飛了出來,紅色的玉瓶白色的水晶盒紫色的木盒七彩琉璃罐……都是她這里的明星產(chǎn)品,剛剛賣出去的那些。
一個微微有些尖利的女聲,從里頭毫無遮攔地傳出來。
“肥皂里有黑點!粉底里有蟲干!面膜里有蛇皮!你們這什么黑店,敢拿這些不干不凈的惡性東西賣高價!來人啊,給我把這店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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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兒摔了一大跤,手破了,膝蓋破了,褲子破了,腳扭了,就算這樣,爬起來我繼續(xù)把沒寫完的更新寫完,介是一種什么樣的精神!被自己感動得嗚嗚直哭……快給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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