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時何時?戰(zhàn)亂之時! 五四九 邊鎮(zhèn)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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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直接冰塊接觸到泥土的話,很容易融化掉,而且那土里面的各種雜質(zhì)都會往冰塊兒里頭滲-若只是給弄臟了也就罷了,只需要把接觸到泥土的那薄薄的一層削掉便是,但問題是,若是和泥土長期接觸,冰塊會有一股怪味兒,而且這個人味道蔓延很快,絕非是只有外面一層如此。
到了那會兒,這冰想要賣出去,可就難了。
這會兒這大坑邊緣用石頭搭建了一個緩坡,表面極是光滑,似乎是結(jié)了一層冰的樣子。那些運(yùn)送冰的伙計到了坑邊兒上,便把手里的包袱往上頭一擱,然后把那冰塊兒往下一推,這冰塊便順著滑了下去,然后又順著地面往前溜了一段兒,若是再溜一段兒的話說不定就會因?yàn)樽枇Χ匀欢坏耐O拢强酉旅鎱s是有做活兒的,見有冰塊滑下來了,借著力道便是雙手一推,將之推到已經(jīng)碼放整齊的冰塊旁邊。
手法很熟練,力道控制的也是極好,也不知道是干了多少年了。
饒是能如此借力,他們也是一個個累得汗如雨下,手直哆嗦。而那些已經(jīng)放下冰的伙計,則是又趕緊回去。
如此分工明確,效率還是很高的,一個個忙忙碌碌,并無人敢偷懶。
謝升在一邊瞧著滿意的點(diǎn)頭。
`一`本`讀`小說` 這冰窖如此之大,如此之深,要把底部和四壁上都砌上一層石頭墻壁,相對于這個年代來說,工程量絕對不小。別的不算,光光是尺許見方石頭就需要多少塊?往少了說,兩三萬塊也是有的!
而這樣的大冰窖就足有三個,光這個就得花費(fèi)多少銀錢?多少物力人力?
更別說要在北京城里占了這么大的一塊地界兒,雖說是無主的荒地,但那時因?yàn)檫@兒沒人開發(fā),只要是開發(fā)出來,能掙錢了,那么那些要撈錢的衙門也就都來湊熱鬧了。
這冰廠的初期投入,可謂是巨大,等下富商權(quán)貴,也是做不來的。
事實(shí)上想,當(dāng)時還不是吏部尚書的謝升為了建成這個冰廠,材料人工外加疏通關(guān)系,打通關(guān)節(jié),前前后后投入了差不多有五萬兩銀子!整整五萬兩!
要知道,當(dāng)時他的身家可遠(yuǎn)遠(yuǎn)沒有現(xiàn)在這么豐厚。當(dāng)時為了籌出這筆錢來,謝升賣了三個鋪?zhàn)樱瑑商幷樱€借了外債,幾乎把自己家底兒掏空才填上。
謝升又被人抬著在里頭轉(zhuǎn)了一圈兒,見一切妥當(dāng),并無什么問題,這才是放下心來。
這冰廠可是他收入的一個很重要來源。
冰廠瞧著或許有些不起眼兒,不就是賣冰么?能賺幾個錢兒?
實(shí)際上里頭的門道可大發(fā)了,一到了夏日酷暑時節(jié),說是一條銀錢之河往這兒流淌也不為過。
大明朝京師有多少人家?一百二十萬到一百五十萬是有的!里頭有多少富貴人家?不計其數(shù)!身為大明王朝的政治中心和北方的經(jīng)濟(jì)中心之一,京城最不缺的,一個是顯貴官員,二個就是富商大賈。
他們有多少錢?沒人知道,但消費(fèi)能力極強(qiáng)這是明擺著的事實(shí),就看能不能給挖掘出來了。
而夏天賣冰,是一個讓他們往外掏錢的好法子。
這個年代的夏天,論起溽熱來比不上后世,終歸是小冰河時期,便是夏天也要比后世涼一些,但還是很炎熱。而且連年干旱不雨似乎更加深了這種灼燒一般的熱,這個年代又沒空調(diào),沒電扇,能用什么解暑降溫?
小老百姓只好是苦捱著,盼著這夏天趕緊他娘的過去,但富貴人家卻是有法子的。
身邊放著一盆冰塊,廳堂中就要涼爽許多。手中端著一碗加了冰的飲品,一口下去,一股冰線直落肚腸,從嘴里一直涼到心里,大夏天的有這等享受,可謂是舒爽之極、
但是冰塊在這等炎熱的環(huán)境下,消融的很快,消耗量頗大,斷然是不可能過了一夜還能存下的。而且除非是那等極致豪奢,王侯一級的,否則一般人家還真是沒有儲存冰塊的所在,=是以想要維持涼爽,就得每日去買。
真有錢的也不在乎這個,每日一車一車的往府中采買。而冰窖里存的這些冰塊拉出去,到時候就會變成一車車的銀錢,回到這里。
大戶人家如此,有些小戶人家,偶爾也會買些冰回去享受一把,不過不常買就是。
算算京城有多少買得起冰,舍得,買冰的富戶?
近幾年,一個夏天下來,靠著賣冰,謝升入賬的銀子最少的時候也是在三萬兩上下。所以這位老大人現(xiàn)在是盼著夏日來得越早越好,走得遠(yuǎn)晚越好,越是炎熱越好。
一趟巡視下來花了小半個時辰,謝升便即回府,趙棟広等人一路送出去老遠(yuǎn)。
上了歲數(shù)兒精力不濟(jì),大晚上的出來溜達(dá)了一圈兒,謝升也是乏了,回府的路上靠在躺椅上便是昏昏欲睡,困得快睜不開眼了。
所以當(dāng)他被一個聲音從渾渾沉沉中吵醒的時候,就分外的有些怒火。
正要發(fā)作,忽然心里一個激靈。
等等,這聲音分明是男人的聲音,但卻是尖銳細(xì)柔,謝柔經(jīng)常出入宮中,立刻便是聽出來了,這分明便是宮里公公的聲音嘛!
這么晚了,怎么有個公公在這兒。
謝升立刻吧便是渾身一顫,一頭冷汗出來,困意頓時全消。
這時候外頭那聲音又傳來:“謝大人,謝大人喲……”
聲音里面很是焦急。
謝升趕緊掀開簾子,果然便見外頭站著幾個人,當(dāng)先一個,大約三十來歲,年紀(jì)不算小了,但去也是宮中低品級小宦官的打扮,這會兒正自跳著腳焦急的叫道:“謝大人……”
周圍的衛(wèi)士和家丁都沒碰見過這等事兒,很有些吧不知所措。
那小太監(jiān)見謝升掀開簾子,趕緊道:“謝大人,圣上宣您宮中議事,這便跟著奴才去吧!”
謝升趕緊著人把自己放下,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在兩個家丁的攙扶下費(fèi)力的鉆出來,走到那小宦官面前笑道:“這位老公,可知道是什么事兒么?”
“嗨……”小宦官道:“奴才哪知道?都是方才才給抓的差。”
謝升心里知道必然是發(fā)生了大事,若不然雖說崇禎皇帝是個藏不住事兒性格急躁的君王,卻也不至于連夜召集大員進(jìn)宮。
要知道,按照皇明祖訓(xùn),這紫禁城傍晚時分落了鎖,不到天明是絕對不能開的!
這會兒一介大員的氣度便是顯出來了,他心里尋思著,面兒上卻是毫不慌亂,沉穩(wěn)道:“本官回府換過衣服,便隨老公進(jìn)宮,還請老公稍待片刻,花廳中吃些茶水……”
他語氣很客氣,盡管面對的是一個沒品級的小宦官。這便是謝升的性格,小心謹(jǐn)慎,從不隨便的罪人,能結(jié)交的都是盡量結(jié)交,更別說這等皇上的身邊人,就更是得罪不得。
那宦官卻是著急的幾乎要跳起來:“哎喲我的老大人吶,來不及了,圣上吩咐了,不必官服覲見,常服也成,只要穿戴整齊就成。您這就跟奴才去吧,別讓圣上等急了,到時候奴才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謝升一怔,心道看來事情比自己想想的更加嚴(yán)重。
他依言和那小宦官一同進(jìn)宮,還讓陳管事封了一封五十兩銀子給那宦官,那名叫方正化的宦官猶豫了片刻,便也收下了。
……
大明朝崇禎八年二月二十六,建州正白旗旗主,墨爾根代青貝勒多爾袞,率領(lǐng)六千建州精銳出沈陽城,一路西去,往蒙古方向而去。
五千精銳有一千五百真夷,俱是建州馬甲,另有四千五百阿哈包衣隨行。
大明朝埋伏在沈陽城中的探子得知了這個消息,立刻往外傳消息,只可惜建奴本身就擅長用間,是以對于自己境內(nèi)的明朝奸細(xì)非常之在意,時常清理排查,明朝在那邊兒的人死傷慘重,也只得是各自隱匿下來,不敢活動。若不是這個消息實(shí)在事關(guān)重大,他們甚至都不打算往京城傳。
正因?yàn)榍閳缶W(wǎng)被破壞嚴(yán)重,人員死傷慘重,是以效率也是極低,傳遞速度極慢。報信兒之人晝伏夜出,足足用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才到了海邊,又下了海,順著結(jié)冰的遼海來到大明的地界兒,明軍守將不敢怠慢,趕緊快馬加鞭把消息傳來。
等消息到了紫禁城,已經(jīng)是多爾袞發(fā)兵差不多快半個月之后了。
崇禎皇帝得知消息大驚失色,趕緊連夜把內(nèi)閣輔臣,各部大員招來商議。
他倒是不知道多爾袞的真正目的,若是知道,說不定就不會這般驚慌了——他是怕多爾袞又來南下襲擾大明。
一夜商議,謝升得了消息,回來之后呢立刻布置。
結(jié)果在當(dāng)天的大朝會上,通政司將已經(jīng)扣押了好幾日的劉若宰的奏章上報,看了劉若宰的奏章,對于他的提議崇禎便是頗為的心動。然后何瑞徽等人趁機(jī)上奏,言道劉若宰抓獲建奴奸細(xì),偵得消息,建奴奴酋之目的乃是大草灘之林丹汗余孽,并非是大明。劉若宰這般大功,當(dāng)要重賞,另外,不若依他所言,去大草灘向那些林丹汗余部宣撫我皇明恩德,若是能將其招撫,則圣上之威名遠(yuǎn)播,更是我皇明之福氣云云……
而后又有早就安排好的反對者跳出來表示不統(tǒng)一……
一場大戲演下來,把崇禎皇帝給氣的頗為不悅,當(dāng)場斥責(zé)了幾個官員,怒沖沖的下了朝。
結(jié)果還沒到晚上,宮里便傳出來了消息。
劉若宰的折子,皇帝準(zhǔn)了。這個消息,第二日便是傳遍了整個京城官場。但凡是有些品級的,都知道了皇上要派冀北兵備道劉若宰去宣撫大草灘外察哈爾余部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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